安安+Lostlatte
提到墨尔本,人们似乎更愿意将丰富的历史元素作为它的标志:昔日的国会大楼、皇家展览馆、弗林德斯火车站,1956年主办第十六届夏季奥运会(第一次在南半球举行的奥运会)……的确,墨尔本有着深厚的历史积淀,但它同时也是一个充满活力的繁华大都市,有着千姿百态的生活选择,也有着各式各样的青春故事。
在沙滩彻夜狂欢的年轻人,在街头和警察“打游击”的涂鸦爱好者,或是游荡在街头寻找人生意义的朋克,他们不知道未来这座城市会赋予自己什么,但他们尽全力追求着自己想要的最饱满的生活。
到沙滩喝酒去
以喧闹程度衡量,墨尔本绝对算是当今南半球最大的派对城市之一。周五晚上九十点钟,一般中老年人准备洗洗睡了,而年轻人的精彩周末才刚刚拉开序幕,华服加身,呼朋引伴共进晚餐,先去酒吧喝一杯进入状态,然后就是漫长的午夜狂欢。周六早上,地铁车厢里面尽是奇装异服、满身酒气、一脸疲惫的人。周六的夜晚则是周五狂欢的延续。尤其在夏天,汗水、阳光、沙滩、酒精,没有几个年轻人能抵挡住这些诱惑和身体里蠢蠢欲动的荷尔蒙。
英语里的Bar,原意是长条的木头或金属。据说,当初美国中西部的人骑马出行,碰到路边小店,就把马缰绳系在门口的一根横木上,进去喝上一杯,稍作休息。渐渐地,这些小店就成了人们喝酒、聊天、集会的场所,久而久之,就衍生出了酒吧文化。
周一到周三晚上泡吧的人不多,一到周五,每个酒吧门口都排着长长的队伍,一些比较火爆的酒吧,队伍可以排出几个街区。男男女女都盛装打扮,尤其是女人们,穿着色彩艳丽、露肤而性感的礼服裙,和高得几乎走路都需要搀扶的高跟鞋,妆容浓艳,左手一杯鸡尾酒,右手一根细长的女士薄荷香烟。从酒吧门口路过,能听到里面已经High翻了的笑声、叫声,感染了整条大街。
在墨尔本的周末,尤其是16-27岁的年轻人圈子里,常能听到一句话——“到圣基尔达喝酒去”。圣基尔达海滩(St Kilda)是本地人,尤其是年轻人最喜欢的地方。这里不像酒吧只能买那些贵得令人咂舌的酒品,只要去Thirsty Camel等酒铺买上几打啤酒或是几袋廉价的红色沙滩葡萄酒,兑上冰块,再带上大音箱,把音量调成最大,就可以把沙滩变成随心所欲的派对场所。大家坐着、躺着,聊天、唱歌、弹吉他、没完没了地喝红酒和啤酒,然后跟着音乐起舞,直到深夜,尽情寻求快乐。来自美国的小伙子贾斯汀说:“我常和朋友在周末晚上来圣基尔达,这让我非常自在和放松。记得那晚,我看到海上的发光浮游生物,星星点点地静静悬浮在那里,犹如一张网,月光下海水的波光与这些生物交相辉映,温柔极了。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般奇异的景色,我有了和 《在路上》的主人公萨尔和迪安一样的感受:整个世界像牡蛎一样向我张开了,珍珠就在里面。这真是一个全新的体验,我永远都会记得那个夜晚。”
因为随之出现的噪声、垃圾、毒品等很多社会问题,现在法律已经明令禁止海滩派对,但可以在沙滩上使用免费提供的烤炉进行露天BBQ,同时可以携带少量酒精,大音箱也可以改成手机加外接小音箱。总之,年轻人总有办法“到沙滩喝酒去”。
维多利亚市场(Queen Victoria Market)也是一个不错的消遣之地,它是南半球规模最大的露天市场,够平民,也够亲切,除了可以吃饭、晒太阳、发呆、看街头艺人的表演,这个市场还有一个惹人喜爱之处——它没有房檐,不设禁酒区。澳洲出产优质葡萄酒,花5澳元(约24元人民币)就能买到口感极佳的。
当涂鸦变成街头艺术
在墨尔本,很难忽视那无处不在的涂鸦。它们一般是画在建筑的外墙上,以凌乱的造型和夸张鲜艳的色彩组合展示街头画家的个性。
涂鸦到底是艺术还是无聊的“乱写乱画”,这一直是个有争议的话题。墨尔本有着世界上最严厉的反涂鸦法规,被抓现行的涂鸦者最多可判入狱两年并处以26000澳元(约130000元人民币)的罚款。市政当局希望慢慢引导这些街头艺术家,先提出申请,得到政府和业主同意后再进行创作。但大部分涂鸦者依然喜欢率性而为,为躲避警察的追踪,他们多在夜晚“作业”,一夜工夫,一条巷子的墙就会“改头换面”。墨尔本政府每年要花费500万澳元(大约2400万元人民币)来清理非法涂鸦,但他们也一直在为街头画家提供施展才华的场所,发现优秀的绘画,经业主同意后,会打上特许保护标签,甚至用有机玻璃加以保护。
如今街头涂鸦已经变成这座城市的一种文化符号。去游客中心拿一张简易地图,可以跟随它寻访这座城市的几个著名涂鸦点,漫步在隐秘的小巷中,闻着刺鼻的臊臭味儿,观赏那些街头艺术家的杰作。
涂鸦爱好者安德鲁,性格内敛、友善,对前途有一点迷茫。他出生在达尔文的一个小镇,在本地学校读了四年音乐。由于镇上唯一的酒吧被一个老乐手常年占据,4年前,他离开家乡来到墨尔本,靠在火车站口表演吉他为生。他总在固定的几个火车站口表演,朝十晚七,尽管收入不是很好,他还是喜欢上了这个城市,也结识了一些喜欢夜晚出来活动的年轻人,主要是愤世嫉俗的街头画家,收工后,安德鲁有时会买上一瓶啤酒,和他们聊上一会儿。看过几次朋友们的涂鸦创作后,安德鲁也逐渐爱上了这种地下艺术。“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善良,有耐心,就是对社会有点不满,所以涂鸦就成为他们宣泄情绪的出口。”如今安德鲁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他们自称“没有未来的一代”。
19岁的文森特是安德鲁的朋友,他的父亲是法国人,母亲是澳洲人,他从小在法国长大,14岁随母亲定居墨尔本后,很快就被涂鸦这种街头艺术所吸引,他会事先在郊区找好地方,晚上赶在末班火车停运前去那里创作。“现在可供涂鸦的地方越来越难找了,政府监控也很严,连一些已经废弃的工厂的摄像头都还在运转。我对涂绘字体不感冒,只喜欢能吸引眼球的东西,会被那种随意、有张力和生命力的视觉冲击所感动。绘制作品的时候我会全情投入,忘记时间,等画好了才发现天已大亮,自己一夜没睡。我父母离异,既不理解也不支持我的爱好,我只好靠自己坚持下去。好处是,这样忙碌的生活,既不会让我变成工作狂,也不会让我玩物丧志。我找到了平衡生活的那个点。”
这些“没有未来的一代”都以Adrian Doyle为偶像,这位墨尔本街头艺术旅行社的创始人,既是街头涂鸦的偶像级人物,也是有名的艺术家。
文身师的生活哲学
墨尔本街头的年轻人,前卫,另类,他们有着不同的肤色,也用不同的装扮诠释着自己理解中的青春与生活。
对年轻人来说,“反潮流”总有一种特别的魅力。墨尔本中央火车站常常聚集着一群年轻人,穿着机车皮衣,席地而坐,肆无忌惮地说笑,头发染成五颜六色,有的是朋克鸡冠头造型,有的是暗黑硬核风格。在涂鸦巷子里也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三五成群坐在墙角,用过滤嘴和烟纸卷一支混合了大麻的香烟几个人分享,聊音乐,聊男人和女人,晃晃悠悠就度过了一天。这些年轻人的世界里,有喧嚣,有欢乐,有悲伤,但更多的是叛逆,是渴望给自己的青春贴上与众不同的标签。他们并不在意主流社会的眼光,他们看重的是流浪过多少地方,有过多少经历,遇到过多少和他们一样酷的人。白天,他们有时候会工作,主要是街头演出,为了果腹也会打打零工。晚上,他们睡在隐蔽的小巷子里,有时睡袋旁边还躺着宠物狗,下雨的时候就躲到桥下或地下通道里。就如电影《猜火车》里所描述的:选择工作、选择终身职业、选择家庭、选择大电视、选择洗衣机、选择汽车、选择CD机、选择健康……对于他们来说,这些是多余的,是荒谬的,甚至是不道德的。
隐藏在小巷子里的一家刺青店正在营业,店里安安静静的,只有文身机的声响,细细的针透过皮肤把墨水一点一点渗透在身体上。艾玛是这家小店的文身师,她的专业是美术,大学时候接触了摇滚乐,也和朋友组过几个乐队,与这个圈子中“非主流”的朋友们互相影响,她慢慢迷上了“亚文化”。因为有艺术功底,毕业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她决定做一名职业文身师。“我喜欢听客人讲故事,也喜欢帮助他们设计图案,那种被寄托愿望然后把它在皮肤上实现的感觉很好,我很享受这种成就感。这个工作只需要在文身之前和客人进行交流,这样简单的人际关系比较适合我。”
和艾玛一样的纹身师们,用细针把颜料刺进客人身体的同时,也把包容和平等这两大元素刺进了这座城市的人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