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奠基, 李晓刚, 刘 燕
(昭通学院 管理学院, 云南 昭通 657000)
●语言学研究
昭通苗族语言文字述略
傅奠基, 李晓刚, 刘 燕
(昭通学院 管理学院, 云南 昭通 657000)
昭通苗族所操语言主要是滇东北与川黔滇两个次方言。由于长期与汉、彝民族杂居,昭通苗语中夹杂着大量汉语和部分彝语借词。三大方言苗族都传说古时曾有文字,但均失传了。20世纪初,英国传教士柏格里到昭通传教,在石门坎研制了一种俗称“老苗文”的文字。1956年国家为三大方言区苗族创制文字时,对“老苗文”进行了改革,称滇东北苗文。改革开放后,一种创制于20世纪50年代初期的老挝拉丁字母苗文,传入川黔滇次方言苗语区。目前,昭通两个次方言的苗族面临着多种苗文的竞争与选择。
昭通苗族; 川黔滇次方言; 滇东北次方言; 老苗文; 新苗文
昭通是云南省苗族分布较多的地区之一。据云南民族调查组对昭通地区苗族的调查资料,苗族多从贵州迁来,迁到彝良已约有四百年的历史。部分苗族从四川迁来。[1]《昭通府志稿》载,昭通苗族为“花苗、白苗二种,每附岩结庐,依水凿田。”目前昭通全市10县一区均有苗族分布,总人口约20万。其中,“花苗”语言属于滇东北次方言,自称“阿卯”,主要分布于彝良、大关、盐津、永善等县;“白苗”语言属于川黔滇次方言,自称“阿蒙”,居住于威信、镇雄、盐津、绥江等地。
语言是区分和识别民族的重要标志。当前学术界流行的世界民族分类体系,从本质上讲以语言谱系分类法为基础之的。苗族语言一般归宿属于汉藏语系的苗瑶语族,下分苗、瑶两个语支,苗语支包括苗语和部分瑶族人说的布努语,而瑶族中多数人所操之勉语则分属于瑶语支,畲语也属苗瑶语族,但语支未定。
另有学者认为苗瑶语不应归属于汉藏语系,对于汉藏语系论者所列举出的200多个苗、汉语音和语义均有对应关系的基本词,他们认为统统都是“借词”。双方争论的焦点在于如何区分借词与同源词,对此学术界尚无定论,但苗瑶语由一个共同母语分化而来的观点则是一致公认的。
德国语言学家洪堡特说:“民族的语言即民族的精神。”历史上,苗族已初步形成了共同的语言。一个民族的语言本身具有较大的稳定性和某种强迫同化的趋势,但由于苗族迁徙频繁,交流不畅,长期的分散隔绝,又扩大了各地语言的差异性。即便如此,东、中、西三大方言苗语同源、同根、同族、同文的历史痕迹仍然十分明显。
(一)苗语方言区的划分
经语言学者调查研究,将苗语分为湘西(东部)、黔东南(中部)、川黔滇(西部)三大方言,及若干个次方言和数十种土语,另外还有一些差别相当大的小方言。苗语三大方言标准音的语音、词汇和语法都存在较大差别。目前,各方言之间,基本不能相互通话,甚至各次方言及土语之间通话也有一定困难。苗语声母多于韵母,有八个声调,三大方言中,以黔东南方言的语音最为简单,它没有浊音、鼻冠音和复辅音。西部方言最为复杂,划分为川黔滇、滇东北、贵阳、惠水、麻山、罗泊河、重安江、平塘等八个次方言。[2]滇东北、罗泊河、重安江三个次方言不分土语,川黔滇次方言分两个土语,贵阳次方言分三个土语,惠水、麻山两个次方言各分四个土语。[3]
1956年,民族语言工作队把东部方言(湘、黔、川、鄂四省交界地区)和西部方言(黔西、川南、滇东、桂西)进行比较,用来比较的词2 049个,其中相同相似和同源的词共586个,占28.60%。东部方言与中部方言(黔东南,湖南靖县、会同,广西大苗山和三江,广东海南岛)比较,2 047个词中相同、相似和同源的共856个,占41.52%。苗语尽管有方言的差别,但彼此之间,相同、相似和同源词仍然占相当比例。在唐宋苗族形成之际,语言方面的共同性当比上述比例大得多。[4]另据1170个根词的比较,同源词在湘西和黔东方言中占36.6%,在湘西和川黔滇方言中占32.7%,在黔东和川黔滇方言中占40%。《苗族历史与文化》一书则认为苗语的方言、次方言和土语相通部分在60%以上。对此,《中国少数民族语言》一书作者的结论是:
无论语音、词汇和语法,苗语三大方言都有很多相同点或明显的对应规律,这充分说明三大方言内部存在有不可分割的紧密联系。[5]
通过方言差异的研究,也可大致推测东、中、西部苗族支系分化的时间距离。有学者指出,从湘西方言到黔东方言再到川黔滇方言,同源词根依次递减,异源词根则依序增加。包括川南苗族在内操川滇黔方言的“白苗”、“花苗”、“青苗”较早离开东部江湖平原地带,与操湘西方言的“红苗”分开时间较久远,故二者同源词根少异源词根多。而包括川东南苗族在内操湘西方言的“红苗”,与黔东方言的苗族分开时间较短,故出现同源词根较多,异源词根较少。川滇黔方言区与黔东方言区苗族分开的时间最迟,故二者同源词根最多,而异源词根最少。[6]
导致各地苗语分化的原因,主要是分布星散,彼此不相往来。此外,苗瑶语族在中国南方与藏缅语族、壮侗语族、南亚语系等诸多民族交错分布。既有小聚居区的插花式交错,也有小区域里村寨的比邻,还有同村共寨的杂处,国外的苗族居住状况则更为复杂。在黔东南苗语里,有称呼汉族、布依族、侗族等兄弟民族的固有词汇;昭通苗族语言中也有称呼汉族、彝族的词汇。这种多民族错杂分布的格局对苗族的民族文化多样性,民族认同多向性,民族发展差异性,民族关系复杂性等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二)昭通苗族的支系与语言差异
在西部苗语中,川黔滇方言是使用人数最多的苗语,主要特点是卷舌的塞音声母和塞擦音声母对立存在,该方言下分两个土语。第一土语通行在四川省古蔺、叙永、兴文、珙县、筠连、高县、长宁、木里、盐边,贵州省金沙、赤水、仁怀、遵义、息烽、毕节、纳雍、黔西、大方、织金、普定、普安、兴义、镇宁、安顺、六盘水,云南省镇雄、威信、彝良、师宗、文山、砚山、丘北、马关、广南、西畴、麻栗坡、富宁、蒙自、屏边、开远、金平、个旧、弥勒、元阳、保山、昌宁、丽江、华坪、凤庆,广西隆林、西林、那坡等县市;第二土语通行在贵州省纳雍、赫章两县和六盘水市的水城特区。
毕节市七星关区苗族语言属川黔滇方言第一次方言第一土语,其语言简洁明确,词汇丰富,流传面很广。它的音位系统,完全包括了西部方言内各个土语中的一切主要特点,适用于川、黔、滇大部分地区。1956年10月31日,在贵州省苗族语言文字问题科学讨论会上,将今毕节市七星关区燕子口镇大南山苗寨定为西部方言“标准音点”。毕节地区苗族不同方言土语基本词汇的同源词在80%左右。[7]川黔滇方言有一批与湘西、黔东方言都不同源的词,如汉族、水、开门、酸、我、猫、嘴、脚、饭、红等。汉语借词比较多,如苗语中的数词“二”有两个,其中借于汉语者用于“十”前, 而苗语固有词则用于其他地方。数词“十”在不同的语境里有几种不同的读音。苗语中还有表示“我俩”、“你俩”、“他俩”的二数或双数词。湘西和川黔滇方言的量词也可以不用数词而单独和名词组合,位置在名词之前,如“只猪”、“张桌子”。
滇东北次方言通行于云南省昭阳区、大关、彝良、永善、盐津、绥江、鲁甸、巧家、楚雄、武定、寻甸、禄丰、禄劝、昆明、宜良、安宁、曲靖、富民、宣威、沾益,贵州省威宁、赫章、织金、普定、望谟、紫云等县和水城特区。该方言的主要特点(以石门坎话为例)为:有浊的塞音、塞擦音声母。第4、6、8调,因名词与非名词的区别分化为两个调值;没有鼻音韵尾;没有唇舌复辅音声母;名词、量词、动词、形容词和状词都有形态变化;量词在口语中不能重叠。[8]滇东北次方言的动词、形容词、名词、量词、状词有词形变化,除中部方言的单音节词和形容词有形态变化外,其他方言、次方言没有形态变化。川黔滇苗语的方位词较多,尤以石门坎苗语最为突出,有的放在修饰它的名词之前,有的放在名词之后,有的放在量词和名词之间。其中前置方位词必须与修饰它的名词构成词组才能做句子成分,所以有点像介词。[9]
昭通苗族所操语言主要是滇东北次方言与川黔滇次方言。滇东北次方言苗语语音比较统一,川黔滇次方言语音较为复杂。就具体的每个词汇而言,两者约有半数相同或相近,它们的构词方式和词的类别也大体一致。导致二者之间不能完全通话的主要因素是:
第二、川黔滇次方言有声母pl、phl、mpl、mphl,而滇东北次方言没有。
第四、滇东北次方言没有uai和en两个韵母。
第五、二者除第三调外,其他调值都不同。
第六、两个次方言声、调的结合也有差别。[10]
据《鲁甸县少数民族志》载,滇东北次方言苗语古调和古名词较多,山川草木、飞鸟禽兽等,都有不同的称谓,但有时说出其名,又不知其实指何物,这与长期迁徙有关。[11]昭通市苗语中的滇东北次方言与川黔滇次方言区的分界线在彝良县境内,该县传统上有所谓“上半县苗族”(滇东北次方言,俗称“花苗”)与“下半县苗族”(川黔滇北次方言,俗称“白苗”)之分。县城以南苗族说“吃饭”为“闹尾”,“抽烟”为“耗以”;县城以北苗族说“吃饭”为“捞架”,“抽烟”为“吼以”。雍正《云南通志》载“苗有九种,黔省最多,在滇则宣威、镇雄亦有之,多是花苗。”镇雄境内现有白苗、小花苗、大花苗三个支系,《镇雄县志》列举该县苗族语言的差异有:
天叫“罗”,又叫“翁”;地叫“得”,又叫“堆”;月叫“西”,又叫“拉”;风叫“加”,又叫“哉”;山叫“种”,又叫“富夺”;马叫“能”,又叫“斗皆”;犬叫“格”,又叫“斗盖”;猪叫“巴”,又叫“斗八”;嫂嫂叫“两拉”或“内尼”。[12]
苗语形容词作修饰语时一般居于中心语之后,故苗语中有些词语的结构顺序与汉语颠倒,如“脑壳猪”、“尾巴猪”、“角牛”即汉语“猪脑壳”、“猪尾巴”、“牛角”;在称谓上苗族常把女性排在前面如“婆公”、“母父”、“妻夫”、“妹兄”、“嫂哥”即汉语的“公婆”、“父母”、“夫妻”、“兄妹”、“哥嫂”。“祭祖宗”叫“祭奶爷”,这种现象在三大方言区都是相同的。有人认为,这些都是苗族经历了较长时期的母系氏族社会阶段所留下的痕迹。
在表示色彩时苗语与汉语词序也是相反的,如“花红”、“布白”、“牛黑”,即汉语“红花”、“白布”、“黑牛”。此外,苗语中的指示词、名词、动词作修饰性定语时,位置也是位于中心语之后。如“棵树那”即“那棵树”,“人参军”即“参军的人”,“盆洗脸”即“洗脸盆”。但苗语中意义为“好”、“坏”、“旧”的几个形容词修饰名词时,则位于名词之前。西部方言苗语联系定语和中心语的一个助词“的”也是汉语借词,一般不省略(滇东北次方言没有这个助词)。昭通苗族大多能说汉语,在与彝族杂居的村寨,也有用彝语相互交流的。同时,也存在汉族和其他少数民族以苗语作为交际语言的情形。
由于多民族文化的交融,苗族也是一个双语使用率极高的民族,有部分苗族操侗语、布依语、壮语、瑶语、黎语、彝语等其他少数民族语言。苗语各个方言,被其他民族语言,特别是汉语所包围,也受到了多种外族语言的显著影响。苗族学者吴荣臻主编的《苗族通史》说:“东西部苗语三大方言之中的差别,其中一部分是分开以后形成的;但不可否认,还有一部分是来源于不同的氏族或部落。”[13]李炳泽也认为苗语是由很多氏族语言融合成部落语言后,又相互融合而成的。他说:
今天操各方言的苗族原来使用的是不同的语言,原来的语言没有与其他语言统一成另一种语言,而是在融合过程中半途而废,只带下来一部分开始融合的词(同流词)。[9]151
如在苗语里,没有统称“牛”的词语,水牛、黄牛必须分别称呼,“水牛”一词,除川黔滇苗语特殊外,湘西苗语与黔东南苗语同源,“黄牛”一词三大方言不同源。“棉花”在湘西苗语中是汉语的音译,而川黔滇苗语中则是“花”的意思,“棉花”一词在东西部苗语之间并无对应规律,可见棉花是在苗语分化之后才引进苗区的。据曹翠云研究,苗语黔东方言的部分语词,既不和湘西、川黔滇方言相同,也不与汉语相近,而同壮侗语族的某些语言相近,甚至相同。她认为,苗语黔东方言与壮侗语族诸语,特别是侗语有较密切的关系。[14]
苗瑶语族各个语言都有一套彼此同源的固有系数词和一套借自汉语的位数词。借自汉语的系数词除了用于表示多位数和序数外,还用于表示月份和日子,而且不同的语境里读音也不一样,有的声母不同,有的韵母有别,有的声调互异。布努语借了汉语系数词表示月份和日子,其中“二”还可以放在“十”前表示多位数。川黔滇苗语也借了“二”用在“十”的前面。黔东苗语没有借汉语系数词,但是数目“一”用几个特殊的固有数词表示。如说qa33sha33sei55(一千元),言外之意钱很多,很富有,而su53sha33sei55(一千元),是指钱很少,不算什么。tu53sha33sei55(一千元),则是仅此而已,再也没有了之意。这些数词称为抑扬数词。数目“半”也常常用几个不同的词表示,表示容量是一个,表示度量的是另一个,表示时量的是第三个等等。数词的多源性、多种形式和多种用法说明苗瑶语里数的概念还比较具体。[9]133
苗语多数方言的序数词和基数词原来是相同的。有些地区借了汉语的“第”字加在苗语基数词前构成序数词,有的地区则直接借用汉语的“第一”、“第二”、“第三”……。农历月份的名称各方言不全相同。从湘西方言和黔东方言来看,苗语原来的说法是数词接在“月”的后面作“月一”、“月二”、“月三”……。但是川黔滇方言除个别地区以十二生肖名称代替数字放在月的后边来计月序外,大部分地区都是把生肖名称或数字放在“月”的前面说作“鼠月”、“牛月”、“虎月”……或“一月”、“二月”、“三月”……。[3]44一个月的前十天,川黔滇方言也大都按汉语语序作“初一”、“初二”、“初三”……。数词前的“初”是汉语借词。
索绪尔指出,“语言就是一种历史文献。”柏默也说:“语言的历史和文化的历史是相辅而行的,它们可以互相协助和启发。”[15]“借词”是随着民族间相互的接触和交流,由一个语言进入另一个语言的词汇。语言是历史与文化的活化石。研究苗语中的借词,有助于我们了解苗族与其他各族人民交往的历史。对此,中国科学院少数民族语言研究所苗语小组,根据语言材料将苗语中的汉语借词分为新借词和老借词两类。
早期借词借入的时间比较早。其中大部分是单音节词,以名词居多,包括金属、度量衡、家畜、家禽、工具等名称。除名词外还有些动词和形容词。这些词多数已成为苗语各方言士语所共有的基本词。例如:
升、斗、百、千、万、铜、瓦、箸(筷子)、漆、墨、酒、客、钱等。
上述借词是在一段很长的年月里,陆续从不同时代的古汉语中吸收的,其中也可能有些是苗族人民在古代屡次迁徙中,从不同居地所借的汉语的不同方言。如在苗语三大方言中“小麦”都是汉语的转读,苗语中“蚕豆”则是指“汉族的豆”。[18]早期借词有一部分远在古代就脱离了汉语的变化而进入苗语,成为苗语的一个组成部分,在各个方言中有不同的语音特征。也有学者认为一些古老的“借词”应该是苗语与汉语分化之前的同源词。
现代借词绝大部分是各方言土语共有的现代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西南官话语词。如从“洋碱”、“洋火”、“学堂”到“俱乐部”、“收音机”、“中学”;从“保长”、“甲长”、“壮丁”,到“土改”、“人民公社”、“支书”等,诸凡社会生活各方面的用词几乎应有尽有。据1959年统计,养蒿、腊乙坪、大南山等三个地方的五千多个常用词中,平均有一千七百多个是现代借词,占统计总数的三分之一以上。其中大部分是解放后借入的,而且各地都借同样的词。苗族采用汉语借词主要是为表达苗语所不能表达的新事物和新概念。据学者研究,苗汉互通词(老借词或同源词)之间的关系是:“有的苗汉基本相同,有的苗语保存汉语古音,有的有较整齐的对应规律。”[5]411
汉语借词的进入,导致苗语中增加了一些韵母,有的地区还增加了个别的声母。随着苗族地区的经济、文化、教育事业的发展,兼通汉语的人数日益增多,不同方言区的苗族相互交际多使用汉语。苗瑶语的不同语言或方言除了受汉语的影响外,还分别受到其他少数民族语言的影响,吸收了许多借词,这也是形成不同方言的原因之一。如苗语中还有壮语借词、侗语借词、布依语借词、土家语借词、彝语借词等。宋元以后,部分苗族和瑶族迁入东南亚,因此他们的语言里出现了泰语借词;近几十年,东南亚的许多苗族和瑶族又移居到美国等西方国家,苗语里还出现了英语借词。湖南泸溪一带以前有仡佬族,后来这些仡佬人转用了苗语,因此现在泸溪达勒寨苗语中有一些仡佬语词,但这些词是底层词,而不是借词。[9]155-159
在苗族与周邻民族的长期交往中,必然会在语言中留下不同的印记。苗语滇东北次方言和川黔滇次方言的第二土语主要与彝语接触。彝语缺少鼻音韵尾,但浊闭塞音声母丰富。滇东北次方言和川黔滇次方言第二土语也没有鼻音韵尾,浊闭塞音声母也丰富,而其他地方的苗语都有鼻音韵尾或鼻化韵母,没有浊闭塞音或者虽有但只出现在个别阳调字里;苗语黔东方言和川黔滇方言的重安江次方言没有连读变调,其他方言都有连读变调,而分布在这一地区的侗语、水语、仡佬语也没有连读变调;黔东方言有舌根浊擦音,其他方言没有,但水语、仡佬语有;湘西苗语有一整套鼻化韵母,与它相邻的土家语和汉语湘方言也有一套鼻化韵母。苗语其他方言的数词“一”可以省去,但湘西苗语不能省,邻近的土家语也不能省。
威宁苗族进入黔西北已有上千年之久,苗、彝两个民族之间语言的相互借用较为普遍,如当地苗语中的 “毡子”、“捶草棒”、“撮箕”、“麦子”、“燕麦”、“四脚蛇”等都与彝语相同[16]。苗族与彝族语言相互影响在与昭通相邻的贵州赫章也存在,如“碗”、“汤钵”、“撮箕”、 “小孩”、“爷爷”等词,花苗支系与彝语相同或相近。[17]同样,昭通境内苗族由于长期与汉族、彝族及其他少数民族杂居,在苗语中了夹杂着大量的汉语及部分彝语借词。如燕麦的彝语发音为“实施”,彝良南部的花苗也称燕麦为“实施”。而彝语中又有一定的汉语借词,如叫包谷为“饱姑”,洋芋为“鸭淤”等。[19]也有部分彝语变调为苗语的,彝良县龙街有一个彝语地名叫“梭嘎”,苗语则变调为“卯斯嘎”。
历史语言学先驱格里姆指出,“我们的语言也就是我们的历史”。他说:“关于各个民族的情况,有一种比之骨头、工具和墓葬更为生动的证据,这就是他们的语言”。有许多史籍记载说:“苗族无文字,刻木为契”。但在苗族史诗和苗族传说中,都说苗族古时曾有文字,这些文字写在羊皮或树皮上,只是由于不断迁徙,特别是受战争和其他灾害的影响,逐渐失传了。有人认为,这些传说中的文字,可能是一些象形符号,从苗族妇女的绣花衣服上还可以推测这些符号。[20]
湖南湘西苗族传说,先民向西南突围时本身没带什么东西,以及有文化的老年人跑得慢被杀,加之路上几经包围几经突围,特别是洞庭湖之战,苗书遗失殆尽;到新居住地后又忙于打仗、忙于开荒,而无暇学文解字,苗文失传。历史上,苗族是否创制过本民族独立而通用的文字体系,至今仍是一个很难确证的问题。
(一)苗族古代文字的传说与争论
长期以来,苗族关于本民族的历史文化,多靠一代代口耳相传。苗族古歌唱道:“我们苗族的首领,格蚩尤老呀,把九种事情,都记在衣裙上啦!”伍新福认为,“文字”一词在苗语三大方言中,均有自己的读法,并且都是同源的。这些都不是汉语借词,应属基本词汇,说明苗族古代曾有文字。[21]《四川民族志》写道:
苗语“读书”有两种说法,一说geuf ndoub(够斗),直译为“读布”,二说geuf ndeub(够抖),直译为“读纸”,二者意译皆为“读书”之意。“ndeub(抖)”一词,苗语有两种含义,一是文字或文化,二即是纸。[22]
昭通苗族也有一则苗族文字失传的民间故事说:在先秦时期的楚国苗族就有了自己的象形文字,那时汉族以漆为墨,将文字写在竹片上;苗族以蜡汁为墨,将文字记在布绢上。布绢比竹片轻且易于收藏保管。之后发明了染色物,于是便将写上字的布绢染色并用沸水煮脱蜡质,现出清晰的蓝底白字。苗族将自己的居住地、游猎领地、重要事物和事迹等用象形的符号记在布上,作为本族的地理文书。秦吞并六国,苗族战败被迫迁徙,为了保存自己的历史书籍,在逃难之际,妇女们急中生智,将写有文字的布绢围于腰间当做裙子。因布绢太长且文字显现,既不好穿戴又容易被发现,她们便将布绢折皱缝成褶裙,穿在身上逃走。在以后的迁徙中,妇女们随时将自己的文书穿在身上,久而久之就成了苗族的蜡染百褶裙。先前的象形文字,逐步被各种花纹和表意线条所取代。[23]赫章苗族古歌唱道:“苗文刻于板上,绘于牛皮上”。威宁苗族有两首古歌也说,苗族先民会读、会写、会画。[16]138
汉文献中最早提到苗文的是清人陆次云,他在《峒谿纤志》里说:“苗人有书,非鼎钟,亦非蝌蚪,作者为谁不可考也。”此书附有苗书《铎训》、《歌章》两篇,字形颇像彝文,但是彝族学者不能确认。滇东北苗族或许曾借用过彝族、布依族的古文字。如雍正《东川府志》亦说苗族:“其书字与倮罗大同小异”。光绪《黎平府志》卷二亦载有“苗字”,但又说是“从《黔西州志》录出,或谓是倮倮字,黎平苗无此种。”《民国昭通县志稿》载:
苗人僻处山陬,知识浅陋,与汉人往来,习用汉语,自聚谈话仍用夷语,其音短而突,有文字分三十七字母,有音者十,无音者二十七,读分五音,分尖高平上长之别,一字数音,或数字同音,半起象形会意谐声及作各种记号,以志别者。
《宣威县志稿·民族志》说:“苗文大半起于象形,其无形者则立于会意,立于谐声,其意义之不能以形意、声表示者,则设各种符号表示之,故其中又有子音、母音之灵音凡二类。”《续修蒙自县志》亦载,苗族“书契数目字及六十花甲子同,余不同。”谢彬《云南游记》说:“苗文为太古文字之一,半立于象形,无形可象者立于会意或谐音,亦有不得以形、意、声立者,则近之各种记号,有一字数音,数字一音者。”此外,近人于曙峦的《贵州民族杂谭》、华学疏的《国文探索一斑》和胡耐安的《中国民族志》、闻宥的《贵州雷山苗碑文初考》等书文,亦都肯定苗族有古文字。[24]苗族学者熊有玉则认为,总的说来,前面这些记载,都不能完全肯定,或者不能算作使用中的苗文。对此,有学者指出:
即使有过记录苗语的文字,也没有普遍通行,否则,在今天的几百万子孙中不会消失得干干净净。[8]511
乾隆四年(公元1739年),湖南城步爆发了苗族头领杨清保领导的起义,义军运用苗文印制了大量的文告、手札、书信、印信和图章,这些苗文字“形似蝌蚪,似篆非篆,毫无句读可寻”。数年后义军被清廷镇压,乾隆《保庆府志》载,皇帝下旨:“从前捏造的篆文,即行销毁,永禁学习。如有故违,不行首报,牌内一家有犯,连坐九家,治寨长失察之罪。”正是清朝严酷的禁令导致了城步苗文在湘桂黔地区的最终消失。
《中国民族报》报道,2011年,城步县第三次文物普查时,在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丹口镇陡冲头村,发现有3块写满“天书”的石头,这些“天书”似画非画,似篆非篆,难以辨识。文物专家对石刻上的文字和现存少量古苗文资料进行对比分析后,确认石刻上的文字就是失传了两个半世纪的城步古苗文。2012年8月,龙仕平等学者,在丹口镇进行田野调查时又发现了100余处摩崖石刻,其文字与古文献资料,民间歌谣传说中的古苗文,明清城步苗族起义军曾广泛使用过的苗文字,以及城步民间现仍在使用的一些常用的苗文字极其相似。他们认为,该石刻上的文字应该就是失传了两个半世纪的城步苗族文字。[25]
(二)近现代苗文的创制与传播
二十世纪初,英国传教士柏格里到云南昭通和贵州威宁一带传教,苦于没有苗族文字,传教极不方便。待他学会苗语后便产生了创制苗文的想法,在苗、汉知识分子杨雅各、张武、李斯提反等人配合下,以石门坎苗语为基础,于1906年研制了一种方块形文字,为拼读法,由36个辅音,18个元音组成,称为“坡拉字母苗文”,俗称“老苗文”或“石门坎苗文”。用之翻译基督教圣经,编写课本,记录苗族民间传说、诗歌以及记事、通讯等。教会为了推广,将其说成是苗族原有之文字,因为长期的战乱和迁徙一度失传,现又从苗族古老的衣裙图案之中重新恢复出来了。对此,民国时期的学者岑家梧在《嵩明花苗调查》一文中,曾转引杨力行的话说,“原来苗人文字的创造者,不是英国人,也不是汉人,而是苗人的先进张岳汉先生。笔者以前曾受教于他,他将他的花衣花裙的花纹及日用生活用具指给我看,并且讲明了这种花纹的类别”。杨力行叙说道:
这些花纹,就是苗人昔时所用以记载事物的文字,不过字体过于简单,仅用以描写物形,不容易用以记事达理,我因感到此种缺点,及终日孜孜研求,欲另觅他法以补此缺。昔有基督教传入我们苗胞区域,有英人牧师柏格里氏及汉人张武先生者,来吾乡传道,余乃询问中英文字之结构及读音法,李柏二氏并将用英文之拼音结构方法,制成新字。[26]
柏格理创制的苗文有大小两种字母,多数是拉丁字母变体。大字母表示声母,小字母表示韵母,小字母的位置可以在大字母的上方、右上角、右侧中、右下角和下方,分别表示不同的声调。但这种文字不能区别清音和浊音,一个字母表示几个不同的音,没有统一的拼写规则等。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彝良部分苗族人士对其进一步完善,消除了一些缺陷。“柏格理苗文”经基督教会由石门坎传到镇雄猪鬃海,再传到五眼洞和李子坝。1921年传教士王正科和黄司提反在威信牛坡坎传教,并兴办学校,苗文《圣经》也随之传入威信。据《威信苗族》载:
当时读苗文书的人很多,又读又唱,很是热闹。除学校的学生读外,有些没有进学校的男女老少,由学校老师星期天到附近苗寨组织做礼拜,带着他们拿上苗文书又读又唱。有些长者至今还能唱一些片断。据说,当时有些不识汉文的苗族妇女,能从头到尾认完一本苗文书。[23]205
虽然柏格理创立的苗文缺乏严格的正字标准,印刷和书写都有一定的困难,但苗族同胞依然如饥似渴地学习他们心中盼望已久的本民族文字。滇东北老苗文流传于贵州威宁、赫章、水城、紫云等县,以及云南彝良、大关、永善、寻甸、楚雄和昆明市等地,约有50多万人,熟悉这种苗文的约有5万余人。此外,川南苗族(川黔滇次方言),滇东北彝族支系葛泼,云南禄劝、武定一带的傈僳族、彝族等信教民族都曾使用这套文字符号系统,翻译、编印过圣经和圣歌。在滇军卢汉将军的抗日队伍里有不少苗族、彝族士兵,他们设立了彝苗通讯连,苗族通讯班的任务是利用苗语通电话,用苗文发报,使日本特工难以截获,电台无法破译,在台儿庄及其他战役中发挥了特殊作用。[27]
由于石门坎滇东北次方言的“花苗”语音与川黔滇次方言“白苗”差别较大,1935年,镇雄县苗族知识分子杨明清用“坡拉字母苗文”专门编印了《川苗福音诗》供川黔滇次方言苗族学习。直到21世纪初仍有部分白苗老年知识分子能熟练地掌握这套文字。[22]1431949年苗族学者张有伦另外设计了专门的声调符号,将元音全部置于辅音右方,按“辅音+元音+声调”的形式进行拼写。后来又在此基础上增加了部分声母和韵母,形成了一套有别于老苗文的“规范苗文”,该苗文的应用也逐渐转向宗教之外的日常生活领域。如威信有一部《杨氏家谱》就是用苗文记录的,有的在墓碑上也使用了苗文。中国军事博物馆还收藏有一幅昭通苗族同胞为庆祝解放军在镇雄、威信剿匪大捷的锦旗,上面用老苗文和汉文两种文字写着:“解放军是苗家的救星”。
1953年,永善县民族小学教师杨忠诚、吴树才、杨志安联名致信周恩来总理,请求国家为苗族创制一套新文字,政务院办公厅回信答复,责成有关部门办理。由于苗语方言差别大,1956年少数民族语言调查队在西南、中南各省广大苗族居住区调查后认为,根据实际情况,苗族虽是一个民族,但语言并不一致,大致可分为四大方言,如果创立一种文字,在当前很难推行,因此必须制定四个文字方案,分别实施,待大家的文化水平提高后,再行合并。[28]中国科学院第二工作队在普查方言的基础上,提出了四种文字方案,其中黔东苗文以养蒿话为标准音,湘西苗文以腊乙坪话为标准音,川黔滇苗文以大南山话为标准音,滇东北苗文以石门坎话为标准音。1956年在贵阳召开的苗族语言文字问题科学讨论会上,会议根据调查结果和苗族人民的意愿,在向汉语拼音方案靠拢的基础上,为湘西方言、黔东方言和川黔滇次方言各创制了一种拉丁字母形式的拼音文字。同时,对滇东北老苗文进行了改革,改革后的文字称滇东北苗文。在四种文字方案中,新苗文由声母、韵母、声调拼音构成,目前东部、中部、西部三大方言的拉丁字母拼音苗文(云南苗族使用的是滇东北次方言及川黔滇次方言文字)仍在推广之中。
滇东北苗文方案(草案)与另外三种苗语方言文字方案(草案)于1957年经中央民族事物委员会批准试验推行后,贵州省威宁彝族回族苗族自治县、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和武定县先后选派苗族优秀教师到贵州民族学院学习。1958年,贵州省毕节地区开办了民族语文学校,着手编写教材和培训师资。可是滇东北苗文试验推行工作不久就被迫停止。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贵州威宁县开办了滇东北苗文师资训练班,编写并出版了滇东北苗文课本第一册。其后,云南省昭通、彝良、大关、永善、寻甸、宜威、武定、安宁和贵州省的赫章、水城等县也先后开办了滇东北苗文学习班。[29]
川黔滇次方言苗语与东南亚苗语完全相通,目前双方仍可毫无障碍地交流。因此,改革开放后,一种创制于20世纪50年代初期的老挝拉丁字母拼音苗文,开始传入国内川黔滇次方言苗语地区。这种“国际苗文”出版物较为丰富,加之,掌握之后便于与国外苗族交流,故而部分黔东南、湘西方言的苗族也在学习和使用。如此一来,昭通两个次方言的苗族就面临着五种苗文的选择,即:滇东北次方言的“老苗文”、“规范苗文”、“新苗文”;川黔滇次方言的“新苗文”、“国际苗文”。如果再加上东部、中部方言苗文和越南苗文、杨松录苗文(老挝苗族杨松录自创),则有九种之多!令人感慨的是,西部苗族好不容易才走出缺乏文字的艰难岁月,而现在却又遭遇了苗文供给过剩的时代难题。统一苗文的重任,需要世界性的努力与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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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Brief Introduction to the Spoken and Writing Languages of Miao Nationality in Zhaotong
FU Dian-ji, LI Xiao-gang, LIU Yan
(School of Management, Zhaotong University, Zhaotong 657000, China)
The using language of Miao nationality in Zhaotong generally belongs to the two sub-dialects in the northeast Yunnan, and in Sichuan, Guizhou and Yunnan. Due to the long-term inhabitation with Han and Yi nationalities, the language of Miao nationality in Zhaotong has mingled with a lot of loanwords from Han and Yi languages. It is said that the three main Miao dialects had their own language in ancient times but failed to be handed down from past generations. In the early 20th century, the British missionary Samuel Pollard did missionary work in Zhaotong, and developed a kind of written language commonly known as “Old Miao Language” in Shimenkan. In 1956, the government created a language for Miao nationality in the zone of three main dialects, and revised the “Old Miao Language” called Miao language in the northeast Yunnan. After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 in 1978, a Miao language in Laotian Latin alphabet created in the early 1950s was introduced into Miao’s sub-dialect area in Sichuan, Guizhou and Yunnan provinces. Now, the Miao nationality in the two sub-dialect area of Zhaotong is confronted with the choices among the various competitive Miao languages.
the Miao nationality in Zhaotong; the sub-dialect in Sichuan, Guizhou and Yunnan provinces; the sub-dialect in the northeast Yunnan; Old Miao Language; New Miao Language
2016-04-08
傅奠基(1966— ),男,云南昭通人,教授,学士,主要从事区域历史文化地理研究。
H216
A
2095-7408(2016)04-006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