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圆屋》看印第安青少年成长中的身份建构

2016-04-13 06:19曾骏
惠州学院学报 2016年4期
关键词:印第安印第安人白人

曾骏

(浙江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浙江 金华 321004)

从《圆屋》看印第安青少年成长中的身份建构

曾骏

(浙江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浙江 金华 321004)

《圆屋》浓墨重彩地刻画了主人公乔在成长过程中的生存困境,这种困境体现在对印第安文化身份的认同和建构上。论文试图以成长为视角,探讨作品中乔作为少数族裔对身份探索的心路历程,剖析美国印第安青少年的自我认同与身份建构。

《圆屋》;路易丝·厄德里克;印第安人;文化身份

路易丝·厄德里克(Louise Erdrich)是“美国本土文艺复兴”运动第二次浪潮的重要代表人物,创作领域涉及小说、诗歌、散文和儿童文学。迄今她已经出版14部小说,自第一部小说《爱药》(Love Medicine,1984)问世以来,广受业界关注与好评,获奖无数。她的小说《圆屋》(The Round House,2012)一经出版便摘取了当年“美国国家图书奖”桂冠,2013年又获得“安得烈·卡耐基小说和非小说类卓越奖章”,2014年8月她因《圆屋》被授予“戴顿文学和平奖”。小说不仅书写暴力与罪恶,而且展现了“充满忧伤的成长[1]129”。主人公乔在特定的历史和文化语境下成长,体现印第安青少年的成长困境,“揭示了族裔文化和法制的生态境遇[2]3”。

《圆屋》以一种独特的视角审察青少年夹在两种文化之间的两难境地。主人公乔呐喊出“我们是谁”,“我们来自何方”和“我们可能会成为什么”,传达出作者对印第安青少年成长中的文化身份构建问题的思考。“与白人青少年相比,少数族裔青少年的自我认识多了一种种族身份问题[3]209”。成长对于印第安青少年来说,既具普遍的烦恼,又有着特殊的成长烦恼,即对自己文化身份的困惑和烦恼。相较于欧裔美国青少年的成长,印第安青少年有着自己独特的成长模式:在族群文化中发现自我,在社群仪式中认识自我,在寻找平衡中塑造自我,从稚嫩走向成熟。

一、自我意识:起始于族群文化

“印第安人对个人自由、价值和责任的理解带有某种传奇色彩,但个人的自主性总是依附于公共和集体的需要[4]29”。换言之,自我意识产生于族群文化之中,自我认同是集体性的。“身份作为一种动态的发展过程,同时也伴随着人格的发展[5]520”。个人在成长的不同阶段,呈现出对身份的不同认识。从某种意义上说,身份起源于家庭,而家庭又正是一个人萌发、成长到成熟、从开始感知到确立身份的场所。家是身份认同的起点,家庭或家族提供对族裔身份认同的自我归属感(self-categorization)。身份与命名有密切关系。名字是父母与子女亲缘关系的反映。父母给子女取名确立父母与子女法律上的权利与义务,实际代表着归属关系。不仅名字和所代表的身体有着概念上能指和所指的联系,很大程度上也是文化身份的象征。给自己取名蕴含一种自我感,甚至可能是对赐名者的某种反抗。在《圆屋》中,乔的自我意识觉醒首先体现在对自己名字的反抗上。主人公乔对自己名字含义的理解存在着困惑和不满,很介意他人对自己名字的看法:“我是第二个安东·巴兹·考蒂茨,如果有人在我的名字后加一个‘小’字,也包括加数字、或叫我巴兹,我一定会打他[6]7”。他自己决定把名字改成“乔”,后来他意识到他选了与曾外祖父相同的名字——约瑟夫(Joseph)。他认为考蒂茨家族的男人沉闷无趣:“负责、正直、侠义,安静地喝酒、偶尔抽烟,开辆实用的汽车,只有娶了比他们聪明女人才显示他们的气魄,我自认与众不同,但不知道体现在哪里[6]8”。乔的母亲告诉他与众不同,指的是强调个性,所以他对外公给他取的昵称“Oops”倍感欣喜,但家庭其他成员觉得可笑,偶尔他因此还被取笑一番。乔的身份,起初源自父母起的名字“安东”,而他选择名字改成“乔”,意味着他自我意识觉醒的开始。

乔对族裔身份的初步的认识,体现于他对种族歧视的反抗。在刚接触社会时,少数族裔青少年一般感受到的是同族的友善,但和白人相处时,却受到他们看不起、歧视。乔的母亲因为遭受强暴被送到医院急救,在就诊等待中的乔被一位白人孕妇问到:“你们印第安保留地没有自己的医院吗?”“还在施工中。”“还在?[6]11”白人的傲慢与歧视在对话的一张一合中表现地淋漓尽致,乔无法忍受屈辱,奋起身把白人孕妇手上的杂志封面撕得粉碎。乔对种族歧视反抗说明他开始认同自己的族裔身份。叛逆意为彰显个性,从叛逆到觉悟这个过程是人格独立的过程。乔的叛逆和反抗是其日益增强的自我意识和社会残存的刻板印象之间的矛盾的结果。伴随着“印第安”这个自哥伦布给定的称呼,白人对印第安人野蛮与落后的刻板印象,经久不息,即使到20世纪80年代末,《圆屋》中这种现象依然存在。乔所表现的叛逆和反抗精神既具青少年成长的普遍性,也有少数族裔青少年成长的特殊性。当他发现母亲遭受强暴无法以法律实现公正,乔没有听从父亲的话,而通过用自己的方式复仇来匡扶正义。复仇的过程是乔解开成长困惑之结的必经之路。

促使乔复仇另一个原因是他的家庭意识,对家庭承担责任——与印第安的家庭和传统的氏族文化有关。乔的父亲考蒂茨法官来自鹤氏族,乔的母亲来自龟氏族,鹤与龟分别是他们氏族的图腾。印第安的图腾崇拜,主要用于区分是否有血缘关系,即同一血缘的人具有同样的图腾。图腾说明的人带有某种特质,如“鹤氏族的人倾向于具有领导才能和良好的嗓音[6]155”。乔在氏族文化的浸润下,接受图腾崇拜中对同血缘人保护的信念,将其内化成一种本能反应,家庭亲情的力量使他初步认识自我,为捍卫自己或家族的权益,走向复仇。在母亲遭受强暴之后,乔原本幸福温馨的家陷入混乱,变得支离破碎。乔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成人,他承担起照顾母亲,帮她康复的重任,“在入睡前读诗和讲故事给她听[6]54”;另一方面,寻找有价值的线索,帮助父亲追缉凶手,以期将歹徒绳之以法。“乔在病房看见母亲肿胀变形的脸,嘴唇上还留着干燥的血迹,过去那个美丽优雅的母亲不见了,母亲强忍着说:‘我不是好好的么?你看’[7]15”。保卫母亲使乔不再是天真懵懂少年,走上追凶复仇之路是乔对社会,对自己族裔文化的认识过程,这便是成长的开始。

二、自我认同:发展于社群仪式

霍尔的文化身份理论认为,“确立身份首先要把它看作一群人在共有的历史经验和文化代码基础上产生连续的、稳定的意义架构,其次要在承认群体性的基础上重视其文化发展的历史差异性,将民族文化身份看作历史长河中不断变化的意义建构[7]208”。印第安人的族群意识和欧洲白人在美殖民以后产生的美国意识,使他们必须修正自己的身份意识以适应美国的现实社会。

在泛印第安民族中,大量的古老习俗得到保留、延续。如,命名仪式是对亲缘关系的阐释,同时也包括成人礼。亲属和谱系维度无法避免地与土地联系起来。与美国印第安裔身份相关联的是民族进化叙事的起源与土地不可分割,土地是生命存活之地也是死亡后的安息之所,这种土地情怀是部落印第安人空间上印第安性的信仰和存在的核心。“人们的‘地方感’与过去的故事交织在一起,与今天(当代)还保持着相关性[5]520”。厄德里克指出美国印第安作家身上的担子分外沉重:“面对巨大的损失,他们必须诉说当代幸存者的故事,同时,保护与赞美在灾难之后存留的文化的核心[8]228”。任何民族的痛苦经历都不会从集体记忆中轻易消失,印第安人的血泪之旅是一种苦难记忆,而美国当代文化多元主义的兴起更为增强这种民族记忆提供了推动力量。一方面把白人视为外来入侵者,另一方面又尽力保持着互相协商的机会。在《圆屋》中人们面对信仰天主教的同时,也带上有着有与生俱来灵性的“神圣之管[6]292”(Sacred Pipe印第安乐器),这种形式很像赌博时“两边下注”,以避免损失。

传统仪式对于印第安人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天主教代表一种现代性的仪式,人们只把它当作实用的工具。“在1978年之前,圆屋是用来举行仪式的,人们假装它是社交舞厅,甚至带《圣经》来聚会。每当牧师和联邦印第安事务管理局的官员们到来时,人们把水鼓、鹰羽、药包、桦树皮卷和神圣之管都藏在湖中的船上,拿出《圣经》读起了传道书[6]70”。“有的奶奶去教堂做礼拜,过于频繁,有的几乎不去[6]77”。《圆屋》中,既有着虔诚的天主教徒如乔的姨妈,也有不再去教堂的大多数,如乔的外公和母亲、查克的奶奶都是从印第安寄宿学校回来后再也不去教堂的代表。保留地的家庭生活一直有着天主教的影响,某些传统的印第安仪式不得不偷偷举行,在这两种文化的共同作用下,文化身份选择成为一种两难,困扰着大多数人,身份的混杂性成为一种常态。

“汗房仪式[6]44”(Sweat Lodge)在《圆屋》中扮演着使乔反思传统的角色,作为一种回归传统的灵性活动,人们能从中抚平创伤、净化心灵。“乔对‘汗房仪式’起初感到好奇,甚至想用圣火来烤热狗。面对仪式中的祈祷,乔充满不解,还有一点抵触,当乔把兰德尔(Randall)身后的蚊子赶走后,兰德尔说要为乔的家人祈祷,乔感到不适,是对兰德尔从大人那里学会的热情感到有点不适。外公穆夏姆指导杜伊(Doe)建造汗房,杜伊又教会兰德尔[6]46”,后来在杜伊的“巫师盛典(Powwow’s Grand Entry)”上,乔认识到“我不是印第安人,你们所说的‘Indians’在印度,我是一个真真正正的齐佩瓦人[6]321”。传统仪式潜移默化地影响下一代的成长,在两种不同的仪式下,青少年必须做出他们的选择。

灵性关注语言、历史、故事、世界观和价值观以及信仰问题。历史作为口头传统的传播载体,对美国印第安文化、灵性和身份具有重大意义。历史对于身份的构建越来越受到社会心理身份研究者的关注。在此,历史起两方面的作用:“一种文化的口头历史对身份构建的贡献;以及对殖民心理的反映。这些有意义的口头传统是影响和启示新一代印第安青少年的重要来源。与此同时,仪式活动作为一种启蒙机制使采纳文化上的身份成为可能[5]520”。

神话没有地质岩层那么年代久远,然而有着古老的模式。“就远一点看,神话创造了一个丰富的体系使得地区和地区之间渐渐地变化;就近一点看,相同的神话反映不同民族的欲求和恐惧,以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授予他们托管土地的权力[9]2”。印第安神话基于一种礼仪观,是一种对自然力量的主动尊敬,基于仪式上对宇宙秩序井然和平衡的理解,甚至是一种信仰,是个人的一切行动、思想、关系和感受。“宇宙的更加美好或者苦难由此产生。人类被要求用那样的方式生活,平衡状态保持和继续着,无序被限制在有限的范围内[9]3”。父亲告诉乔“人们是氏族的一部分,因此,人与人之间,人与动物之间的特殊关系,都由他们管理,这实际是奥吉布瓦法律的第一系统。氏族系统有惩罚和奖励机制,决定着婚姻和日常的贸易活动[6]180”。父亲在介绍印第安的世界观时,其实也是在对乔进行精神的超验。

在《圆屋》中穆夏姆以梦语讲述圆屋的神话,是对乔灵性的洗礼,是让他成为真正印第安人的领路人。乔在复仇的煎熬中,“穆夏姆指给他一条寻找自己氏族的路[6]179”,这是对自己位置与世间万事万物的定位。在此过程中他找到鹤氏族,领悟印第安人的生存之道。关于文化的传承,口头叙事起非常重要的作用,正如保存音乐的最好方式不是写在纸上、记录在录音机磁带中,而是人们传唱它。作者通过穆夏姆之口向后辈传达应当如何对待传统文化。从印第安人的历史经历来看,几百年来的殖民生存使他们形成双重的文化实践特征,对本民族文化的持久记忆和对白人文化的被迫适应,而他们的宗教观念和其他宗教,尤其是基督教观念之间的差异对他们的民族个体和人类群体的不同理解也产生深刻的影响。詹姆斯·垂特(James Treat)指出“口头文化在故事中有代表性地保留世界观和传统,这些故事通过例子而不是基督教式的问答教学法讲述出来。印第安基督徒通过对个人和集体的考量,以提高自己对宗教的洞察力。印第安基督徒的叙述话语是‘经验性和陈述性的’,然而传统的基督教神学是教条式的,印第安基督徒话语是自白式的[10]834”。许多印第安文学的作品都在展示部落经验和(基督教的)神性是如何通过其它的宗教改造耶稣(救世主)的概念。

通过自己和周围人的口头叙事及回忆,特别是参加一些列部落典仪,在这样的活动中慢慢可以找到自己可以依赖的精神,从而回归到自己的部落,找到真正的自我。书中另一人物,琳达的自我修复,通过仪式发现与传统相联系的灵性力量。乔拜访琳达,发现除了平时日常的陈列,还摆放着两幅牙刷和牙膏,作为被白人遗弃、在印第安文化环境成长的她告诉乔:“经过‘汗房仪式’,她知道自己有双重灵魂,所以欣然接受了,也把房子布置得好像有两个人住,甚至吃饭时也会摆上一副额外的餐具和一小份食物[6]347”。乔在感到好奇的同时不得不思考自己的文化身份定位,每种文化都把信仰,价值观传递给下一代,也正是在这种思考中,促进了乔的成长。

三、自我形塑:成熟于溯源平衡

青少年处于过渡时期,在社会化的进程中,自我的社会形象逐渐走向稳定。在两种文化之间摇摆的印第安青少年,面对传统文化的断裂,未来充满不确定性。积极地自我参与当下生活,回溯过去成为救赎的希望。事实上,他们提供一种经验,即把两种文化解体重构。主人公乔通过了解家族和族群的过去,评估和改写某些传统规则,使其找到平衡感,从而走向成熟。《圆屋》中乔的成长是自我主动对身份的不断探索,即在对族群历史追溯的同时,探索现行法律框架下的社会秩序,从中找到生存的平衡点。换言之,历史和法律作为外部力量推动着乔在成长中确立族裔身份。《圆屋》以“小树入侵”[6]1为开端,打破了考蒂茨一家封闭式的平衡,原本与外界隔绝的家庭开始经受考验:

小说的一开始的描写虽然是为乔母亲遭受意外做铺垫,敏锐的读者不难发现小树苗是蕴含多重意义的载体,首先,可以指历史上白人或者白人文化从欧洲而来,是北美大陆的外来入侵者,现在已深深扎根到保留地。其次,乔经常做梦回到铲小树苗的那一天,他由衷地觉得这些根是多么的坚韧,没想到深扎的树根也许撑起房子的地基,成为家庭的根基;他除了感叹一个小小的种子即使种在一个错误的地方,也能长成参天大树。同时他也感叹“观念(意识形态)也像小树种子一样能生根发芽扎根[6]343”,笔者认为这是乔反思殖民活动对印第安人心理的影响,对历史隐喻的理解,显示乔的思考能力,是其成熟的标志。主流思想意识包括基督教在印第安人身上起着是润物无声、潜移默化的作用,换言之,主流思想意识在印第安人中获得接受、延续,关于好与善的形象是白人观点的投射,即印第安人不得不在白人的观念标准下学习怎么使自己提升到欧洲人的标准。这种观念是无法察觉便深入内心潜移默化的力量,如树苗撑起地基,扎根在印第安人的心中。另外,小树顽强的生命力也象征着印第安人的劫后余生,乔好奇这些树如何过冬是对印第安历史的回顾。由于西进运动和屠杀政策,大量以游牧为生的印第安人不得不迁往土地和自然环境更加恶劣的地方生存,尤其冬天捕猎数量减少,饥饿普遍存在,加之“带着天花病毒的毛毯”,众多印第安人在寒冷饥饿疾病中死去,然而他们并没有完全灭绝,犹如扎根的树苗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现实社会中的法律不公演奏现代困境的序曲,迫使新一代印第安人在夹缝中思考。《圆屋》中的主人公具有对不公的反抗和追求自主权力的双重特征,法律不公促使乔转变思考方式另行施行正义——复仇。法律一方面让印第安人在地理空间上再定位,白人通过法律协议低价收购土地,印第安人被固定在白人划定的保留地,导致生存空间缩小,原本散居的游牧生活逐渐变成在固定地域的生活。另一方面,白人通过英语教育、寄宿学校对印第安人施行同化,这促使他们在文化身份上再定位。19世纪末推行的英语教育体制使得大多数印第安人忘记本族语,二战后传媒技术的发展,使得年轻一代的生活渐渐融入白人主流,使印第安人的文化认同产生较大的变异。在母亲被强暴的案子发生后,该事件是激发乔思考现行法律不公和自己文化身份的导火索。“案件是否发生在保留地,罪犯是否为印第安人,这个问题无可避免地改变着他们追求正义的方式[6]17”。《圆屋》证实保留地司法的缺失——直接助长施暴歹徒的嚣张气焰,保留地的印第安女性成为主要受害者。对于这个漏洞,厄德里克较为委婉地在作品中指出,这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

在小说的后记中,一连串数字足以证明事态的严重性:“三分之一的印第安女性在她一生中可能遭遇强暴(当然实际数字还要更高些,因为印第安妇女通常不会报告这种事情);而针对她们的强奸和性骚扰案86%都是非印第安裔男子所为[6]372”。正如乔的母亲那样,受害后不敢声张,把自己锁在房间。她虽然在生理和心理的创伤下做出这样的反映,但也可以理解成历史创伤在她身上的隐射,白人的迫害还在继续,没有公正的法律就是最好的证明,母亲最开始几乎无法正常进行家庭生活,这对乔产生很大的影响。

寻找文化身份的平衡点,对于还处在青少年的主人公来说,家庭成员在个人成长的过程中起很重要的作用,“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不是任意的、偶然的,而是通过隐密的规则和结构模式组合起来的,家庭成员通常察觉不到。因此,个人的身份是由各个代际互动产生的一种不稳定的衍生品[11]341”。乔的成长揭示了印第安中产阶级核心家庭(Nuclear Family)在困境中如何找到“自我平衡”(Homeostatic)。从最开始找寻凶手,以至于到后面的复仇选择上,父亲一直是乔成长、完成复仇选择的参照物。乔很多观念的获取和行动的原则都来源于父亲的言传身教。拉康的“镜子理论”说,人是受镜子影像启发而开始认识自身的,说明人的自我意识不足,而需要借助他人的眼光更加清楚地认识自己。

从家庭模式来看,乔出生于“核心家庭”,父母都是双职工,从小父母对他的培养,让他有了独立意识,交朋友、花钱等由自己决定,父母的意见起参考作用。在成长过程中,父母并未给他灌输空洞的道理,而是在行动中让他领悟一些生活之道,塑造坚毅的品格,亲力亲为地取得成绩。探索幸福快乐地生活、对心中“美”的追求正是家庭教育带来的结果。在成长中克服其他不良影响,为思考正义打下基础,捍卫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加里·斯托胡夫(Gary Storhoof)指出:“厄德里克一个一直持续关注的点就是个人家庭如何构建成型,以及家庭是如何影响人们对未来生活的选择[12]104”。通过家庭管理,孩子在代际之间学会选择和行动的模式,在她的小说中这条准绳变得十分基础性和具有引导性。同时他也指出,个人身份在任何特殊时间下,总是置于新的和不同系统的组合中,是各个代际间人们互动产生的衍生品。通过对生存平衡点的找寻,在融合传统思想与现代生活之中,加强自身与群体的关系之中,乔最终觅得自我、确立印第安身份。

四、结语

路易丝·厄德里克通过叙述乔成长中的复仇经历,指出了如果没有公正的法律制度,就不会有真正的和平与理解,更无从谈起争取种族平等与自由。厄德里克通过对印第安人口头民间传说、典仪和神话故事的挖掘,探索美国印第安青少年的成长与身份问题,再现了印第安人的自我身份认同的过程。其独特的视角揭示印第安人重建主体之路的可能性之一——构建根植于印第安传统文化的灵性活动。这不得不说是厄德里克通过文学写作的力量促进本民族发现美国本土文化身份的一次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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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沈天舒】

On Growing Identification of American Indian Adolescents throughThe Round House

ZENG Jun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Zhejiang Normal University,Jinhua 321004,Zhejiang China)

The Round House vividly depicts the living dilemma of the protagonist--Joe in the process of growth.His dilemma presents in the identification and construction of Indian cultural identity.The paper attempts to discuss the procedure of seeking for identity of Joe as an ethnic minorit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youth growth,and tries to disclose the self-identification and identity construction of American Indian adolescents.

The Round House;Louise Erdrich;growth;cultural Identity

I106

A

1671-5934(2016)04-0099-05

2016-05-09

教育部人文社科一般项目(13YJA752006)

曾骏(1990-),男,湖南株洲人,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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