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新生代农民工社会认同建构研究
——现状、原因与对策

2016-04-13 04:06闫丁
四川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6年3期
关键词:新生代农民工农村

闫丁

(深圳大学心理与社会学院,广东 深圳 518060)

我国新生代农民工社会认同建构研究
——现状、原因与对策

闫丁

(深圳大学心理与社会学院,广东 深圳 518060)

新生代农民工已经成为当前中国农民工群体的主力军,然而这一群体却因为社会认同受阻难以融入城市社会。新生代农民工在身份认同、乡村认同、城市认同和未来归属这四个社会认同维度上的表现均与初代农民工以及城市居民相区别,因此对该群体认同现状形成原因的追溯不应只停留在社会制度、社会支持等外部层面,而更应关注新生代农民工自身内在特质的影响。基于新生代农民工社会认同现状和形成原因,对不同维度的相应对策展开讨论。

新生代农民工;社会认同;现状;原因

新生代农民工与老一代农民工有着明显的不同:在年龄上,新生代农民工出生在上世纪80年代以后,与上一代农民工有着不同的时代记忆;在受教育程度方面,新生代农民工的文化水平明显高于上一代农民工;在生活技能方面,由于新生代农民工大多数从学校毕业后直接进入城市务工,因此他们基本上没有务农经验,无法像上一代农民工那样回到农村以农业为生;此外在外出动机上二者也有差别,老一代农民工进城务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赚钱以贴补家用,而新生代农民工除了赚钱,还希望通过融入城市来改变自身生活水平和生活方式。在他们进城务工的过程中,一方面对家乡的认同感越来越淡漠,另一方面却还没有真正确立对城市社会的认同,由此进入了社会认同丧失和重构的两难境地[1]。自从有学者首次提出新生代流动人口的概念以来[2],新生代农民工群体受到社会的高度关注,党中央、国务院2010年1号文件明确提出,要“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着力解决新生代农民工问题”。近几年不少专家学者对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认同问题开展了大量的研究,提出了不少值得借鉴的思路和方法,本文在梳理新生代农民工社会认同现状和原因的基础上,针对构建新生代农民工社会认同的对策展开讨论。

1 新生代农民工社会认同现状

虽然先前有学者提出新生代农民工不能仅以一个“问题群体”来简单概括,呼吁相关研究应以过程性的理解范式为主导,不能对该群体过分问题化[3]。但到目前为止,对新生代农民工社会认同的相关研究仍主要集中于该群体社会认同形成过程中的困难和障碍。在分析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认同危机时,不同学者提出了不同的认同分类,如郭立场(2013)将新生代农民工社会认同划分为政治认同、经济认同、文化认同和身份认同四个方面[4],而唐惠敏(2015)则认为新生代农民工社会认同的困境表现在身份认同、职业认同、文化认同和地域认同四方面[5],还有学者将之归为自我认同、职业认同和社会认同三种[6],但在所有对新生代农民工社会认同的分类当中,被学者普遍接受的分类标准为身份认同、乡村认同、城市认同和未来归属四个维度[7~11],所以本文采用此种分类对新生代农民工社会认同现状展开论述。

1.1 身份认同

身份认同指的是个体将自身归为某一类人群的归属感,简而言之就是“我是谁”的自我认知,而对于新生代农民工而言,他们的身份认同已经出现明显的模糊化[12]。新生代农民工的身份认同具有二重性,在城市人眼中,他们仍是外来的农村务工人员,而新生代农民工自身却渴望融入城市,没有务农经历、非农产业的工作性质、城市生活的长期性,在这些因素的共同影响下他们已经与农村生活渐行渐远,因此在新生代农民工眼中,出生于农村并不意味着就是农民,他们对农民这一身份认同明显弱于第一代农民工群体[13]。

一方面不再以农民自居,另一方面却不被城市市民所接受,库利曾提出,一个人的自我观念是在与其他人交往过程中产生的,一个人对自我的认识是关于其他人对自己看法的反映,在想象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之中形成自我的观念。因此,当城市人难以接受新生代农民工这一群体时,相当一部分新生代农民工在面对是“城市人”还是“农村人”这个问题上出现了不确定,甚至有些人认为自己是半个“城市人”,呈现出明显的身份认同障碍,面对融入城市过程中的种种困难,他们变成了所谓的游离于城市和农村之外的“双重边缘人”[14]。

1.2 乡村认同

新生代农民工与第一代农民工相比,不仅仅是在年龄、受教育年限、婚姻状况这些人口学指标以及行为导向上存在显著差异[15],而且在消费观念、生活目标这些价值观上也表现出自身的特点,他们不同于第一代农民工的省吃俭用,受城市人消费观念以及媒体广告的影响,新生代农民工愿意将钱花在休闲娱乐甚至高档时尚的商品上,在生活方式上他们与城市人之间的差距逐渐缩小,更为重要的是,新生代农民工更希望留在城市中生活,宁愿留在城市中务工也不愿再回到农村务农[16]。从中可以看出,相对于农村生活,新生代农民工对城市的生活更加适应。问卷调查显示,新生代农民工具有很强的“去农村化”倾向,虽然他们与农村社会仍有较深的情感联系,但仅仅是维持在对亲人朋友的感情寄托上,他们对农业劳动没有丝毫的兴趣,甚至对农村生活方式表现出厌恶之情[17,18]。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新生代农民工相对于第一代农民工,不论是在文化水平、行为导向上还是在价值观上都与传统意义上的农民产生了巨大的鸿沟,他们既没有回归农村的动机也没有回乡务农的能力,更不可能融入传统的农村生活方式,因此他们已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农民,对农村的认同感明显降低。

1.3 城市认同

新生代农民工对乡村的认同感下降而渴望融入城市,但他们对城市的认同过程同样不是一帆风顺的。与第一代农民工相比,新生代农民工与城市人的交往更多,但这些社会交往只是停留在工作范围以内,虽然新生代农民工文化水平已有了明显提高,但相对于城市人群依然较低,在城市中从事的工作多处于社会底层,业余时间主要的交往对象局限于老乡或身份相同的农民工,而且他们与城市管理部门的关系也不容乐观,可见新生代农民工与城市居民的感情并不深厚,彼此之间缺乏认同[19,20]。对城市居民和新生代农民工两群体之间社会距离的研究显示,双方的社会距离相对于上一代农民工非但没有更加紧密,反而有进一步拉大的趋势,两个群体基本不存在情感上的交流与互动[21~23],这显然无法使新生代农民工心生归属感,难以对所处的城市形成认同。

新生代农民工难以真正融入城市的因素是多方面的,除了社会制度方面不合理的政策,社会环境层面的不公平待遇、群际之间的歧视和偏见都是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新生代农民工如何真正融入城市,进而形成完整的城市认同感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一个较为棘手的问题,需要整个社会的共同努力。

1.4 未来归属

未来归属认同,又称未来认同,是社会认同的内容之一,它既是一种认知状态,又是一个认知过程,在对新生代农民工的研究中指的是“在特殊的经历和社会环境下,在农村和城市两种不同文化的冲突和融合中所表现出的对未来发展的主观性态度”[24]。

第一代农民工在城市务工的过程中始终保持着对家乡的高度认同,他们知道最终自己还是要回到农村生活。而新生代农民工则不同,他们对农村的认同减弱,对融入城市充满期望,但面对融入过程中的种种困难,对未来的归属和发展出现迷茫,处于一种徘徊、观望的状态,无法对自己的人生进行长远规划[17,18]。甚至有调查显示,新生代农民工的地域归属认同呈现多元化,除了一小部分认为自己会返回农村外,绝大多数新生代农民工对未来归属地的选择倾向于大城市、中小城镇或尚不清楚[13]。未来归属的迷茫正是城乡认同不协调的直接后果,这意味着如果长期无法解决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认同问题,对整个社会结构和社会稳定都会带来隐患。

2 认同危机形成原因

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认同危机是由多种原因引起的,我们在这里按内外维度将形成原因分为外部原因和新生代农民工自身原因来进行说明。

2.1 外部原因

制度因素是影响新生代农民工社会认同的主要原因,而在所有制度中,城乡二元户籍制度是最根本的影响因素,我国长期实行的二元户籍制度对新生代农民工融入城市社会形成了障碍,即使生活在城市中,他们也未能摆脱农村户籍,因此在就业、居住、医疗等多方面都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5,25]。除了户籍制度,农民工社会保障制度的不健全同样阻碍了他们快速融入城市的步伐,他们一方面享受不到城镇居民的社会保障,同时又因为离开农村而无法获得农村的社会保障,在工作和生活中他们只能独自面对可能遭遇到的风险,从而降低了对城市的认同感[26]。此外农村土地制度的不成熟以及城乡二元分割的劳动就业制度同样对农民工融入城市形成了重重阻力[27,28]。

社会支持网络的缺失是另一个重要的外部因素。新生代农民工已成为当代农民工的主力,在社会进步和城市建设中发挥着不可小觑的作用,然而他们在自己辛勤付出的城市中并没有得到应有的理解与支持。城乡分割的二元社会体制决定了农村户籍和城市户籍有着不同的社会地位,新生代农民工与第一代农民工相比教育水平有了明显提高,但整体文化水平仍然较低,在竞争激烈的就业环境中只能从事最底层的工作[29],而城市居民普遍先天具有较强的优越感,对农民工群体有着根深蒂固的偏见,市民的冷漠与疏离直接制约着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支持网络[25,30]。城市社会的排外会迫使农民工转向群体内部寻求认同,进而形成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认同“内卷化”和群体抱团现象[31],这反过来又会进一步限制农民工的社会支持,形成恶性循环。

大众传媒作为社会舆论的风向标,潜移默化的引导着城市市民对新生代农民工的态度。一些主流媒体没有进行客观公正的报道,在失实报道中泛化了新生代农民工的不良形象,使得市民对农民工的负面印象加深,加大了他们融入城市社会的难度[28]。部分媒体为博眼球经济制造出失实的假新闻,夸大城乡群体之间的摩擦和矛盾,最终导致新生代农民工不能也不愿与市民融为一体,群体隔阂逐渐增大[32]。

2.2 自身原因

心理承受能力较差是新生代农民工的一个显著特点,他们基本上没有务农经验,不像第一代农民工那样懂得逆来顺受。面对城市社会的冷漠和歧视,他们选择转向群体内部寻求认同,这种“内卷化”趋势会积累社会矛盾,阻碍其融入城市社会。当在城市务工的过程中发现自身难以融入城市社会中时,又容易出现社会认同危机,带来一系列情绪问题[26,27]。

资本的缺乏同样是社会认同危机形成的一个原因,不论是在社会资本还是在人力资本上,新生代农民工都呈现明显的劣势。社会资本是指个体通过人际关系、社会网络来获取支持满足自身需求的能力,新生代农民工教育水平较低,多数从事城市社会中的底层工作,再加上“内卷型”的社会认同倾向,社会资本严重缺乏。虽然文化水平较第一代农民工有所提高,但大部分新生代农民工仍难以从事专业性较强的工作,人力资本极为有限[28,33],而有学者对白领型新生代农民工的研究则显示,他们的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普遍较高,这也加快了他们融入城市社会的进程[34]。

城乡二元记忆助推了新生代农民工社会认同困境的形成。社会记忆反映了人类在实践过程中对于自我社会身份的理解确认以及基于共同经验、情感和信仰所形成的对于某种生活方式的内在认同与归属感,而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记忆主要分为乡土记忆和城市体验。第一代农民工对故乡和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而新生代农民工基本没有务农经历,因此乡土记忆比较淡薄,并不是十分认同自己的农民身份,不会像上一代农民工一样回乡务农。而融入城市过程中遇到的挫折也没有带给他们良好的城市体验,因此难以形成对城市的认同[5,32],因此二元记忆反而阻碍了该群体社会认同的形成。

3 面对社会认同危机的对策

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认同危机是由内部、外部多种因素造成的,因此采取的对策也必须多元化。改革城乡二元体制、完善相关制度政策、通过媒体和非政府组织的力量消除对农民工的歧视与偏见、提升农民工自身心态和素质,这些外部措施与形成社会认同危机的外部因素相对应,可以有效的改善新生代农民工社会认同困境[24,35]。从伦理关怀的角度,还可以给新生代农民工提供职业技能培训以提高其就业水平,构建闲暇文化生活系统和人文关怀的社会管理体系,支持农民工生活方式的选择,这些措施有助于通过提升新生代农民工自身素养来促进他们尽快融入城市社会[36]。除此之外,近来还有学者提倡通过以城市社区为组织载体来促进群体互动与交流,新生代农民工和社区居民可以在社区活动中增进了解,从熟悉到信任直至实现认同构建[37]。随着我国社会经济的发展,中小城镇具有很强的发展优势,不仅可以为新生代农民工提供就业机会,同时基础设施健全、物价水平低又可以满足农民工的“城市梦”,也不失为解决认同危机的好办法[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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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邓荣华

D668

A

1672-2094(2016)03-0017-04

2016-04-27

闫 丁(1991-),男,河南济源人,深圳大学应用心理学专业2014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社会认同、社会网络、项目功能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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