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演化理论对海运服务贸易研究的启示

赵昌平　贺雪敏（大连海事大学交通运输管理学院，大连 116000）

新演化理论对海运服务贸易研究的启示

赵昌平贺雪敏
（大连海事大学交通运输管理学院，大连 116000）

21世纪以来，信息与网络技术的变革式发展，经济与社会深入地全球化，使得全球成为一个互联、互通的复杂社会网络，每个国家都成为全球经济与社会网络的一个节点。综述人类社会的演化理论，归纳出社会生物演化特征，对研究海运贸易网络的演化具有现实的意义。全球经济网络具有复杂网络的典型特征，即不稳定均衡、突变性、路径依赖性、联结性，这些特征直接影响了海运服务贸易网络的演化。

演化；嵌入；网络

21世纪以来,信息与网络技术的变革式发展,经济与社会深入全球化,使得全球成为一个互联、互通的复杂社会网络,每个国家都成为全球经济与社会网络的一个节点。在这一巨型的复杂网络中,一个国家所面临的是信息爆炸、对抗与合作、贫富两极分化、增长与环境问题、贸易保护与贸易自由化、规则与活力的冲突。全球经济的复杂网络演化将直接影响每一个国家的经济与社会发展,作为全球经济的有机构成部分的海运服务贸易也将受到直接影响。经济复杂网络演化是自然与社会系统演化的一部分,同样遵循自然的演化规律,加深对自然演化规律与演化机理的认知有利于研究海运贸易网络的演化机理。

1　从生物到心智的演化

人类社会的出现经历了从无机物向有机物演变、低等生物向高等生物演变,从无心智向心智演变,从个体向群体演化的历程,演化是人类社会不断发展的主旋律。外在的环境与人类系统的内在作用机制推动着社会不断演变与发展。达尔文开启了演化理论的研究,他认为生物变异与自然选择是推动物种不断从低级向高级演化的核心力量,变异是推动物种进化的源动力,自然选择是物种进化的选择性力量,适者生存则是自然选择与进化的结果。达尔文的进化理论较完美地解释了物种进化的方向与作用机制,却不能回答演化是随机的还是有目标与方向的;能较好地解释从动物到人的演化过程,却难以解释人类社会的文化演化;另一方面,达尔文的进化论某种程度是一种理论推导与演绎,还缺乏强有力的生物化石证据与实验检验基础。马克思等将演化的思想引入到历史演化与发展之中,提出了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相互作用推动人类社会不断演化的观点,指出了社会演化的内源性矛盾,指明了人类社会演化的方向,分析了人类社会从原始社会向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演化的进程,强调了历史必然性与决定性。但在历史的微观层面,生产力的发展具有很大的偶然性,先进的技术与生产力不一定会获得市场认可,市场上存在很大“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另外社会的演化具有随机性的特征,如人类历史的断点式演变特点。美国社会从奴隶社会直接进入资本主义社会,中国也没有经过充分发展的资本主义直接进入社会主义阶段。演化思想之后被运用到生物学、社会学、经济学、文化学、心理学等领域。美国学者汉密尔顿将社会学理论与生物学理论进行综合,提出了亲属选择理论,解释了社会演化中的利他与邪恶共存的现象。艾德华·威尔逊出版的《社会生物学：新的综合》,解释了社会性生物的各种行为,并用该理论解释了人类的社会行为。美国学者道金斯将遗传学同文化学理论结合起来,提出了文化演化的迷因(meme)理论,他指出文化因迷因不断复制(模仿)、变异与选择,而不断演化与发展,迷因的自我复制、自我组织、自我适应机制是文化演化的核心。迷因理论从文化遗传的角度给出了文化演化的内在机制,但文化一方面同人的意识、思维等主观性因素有关,同时也与历史、文化惯例、法规等因素有关,它是一种多因素相互作用的系统,因而文化的演化不能简单归因于某一特定因素。演化思维也被用于解释法律制度的变化,萨维尼认为法律不是“理性”的产物,而是和语言、风俗一样,是“民族精神”和“民族共同意识”的体现,他强调民族精神与共同意识的演进是法律制度变化的前提条件。纳尔逊和温特将演化思想引入到经济领域,并在《经济过程的演化理论》一书中指出：经济行为中的演化将是“惯例性”的而不是“理性选择”或“市场自然选择”的结果。他们在早期使用集合论模型(1964)和后期使用有限的马尔可夫链及计算机仿真技术的演化模型论证了尽管经济主体在均衡中必须充分使用各种要素和资源(正统行为所规定的那样),但经济主体仍然可能在非均衡的状态下采取非理性行为。丹尼尔·丹尼特在《意识的解释》一书中分析了人类意识的演化过程,指出了人脑的演化是意识演化的物质基础,意识通过迷因的自我复制、变异与有意识选择不断进化。丹尼尔强调意识包括语言的演化都是随机的,是由意识要素在随机分布情况下自组织、自协调、自复制而形成的。杰夫.斯蒂贝尔指出生物、社会、互联网等网络进化都表现出断点进化与突变跳跃式的进化特征,并用蚁群、复活节岛的社会演化、大脑进化等实例进行了论证与分析。

由各种演化理论与人类社会演化的史实可归纳出以下几点结论：(1)演化是在混沌无序中通过自组织形成秩序,演化具有自生的方向性。(2)演化与进化是不断试错的结果,进化不存在预设的程序,生物与人类社会通过不断试错与调整来适应不断变化的外界环境,通过选择来不断进化。(3)联结、合作、结构固化、复制是演化的核心力量;自然、社会系统都是通过各种联结建立起新型关系,以联结构建起合作机制,形成新结构,产生新适应功能,通过自复制将新特性传承下去。(4)演化具有突变或是断点特征,系统演化到一定程度会达到一个动态的平衡态,不再进行数量增长,而是不断优化内部效率。(5)演化具有路径依赖的特性,系统的演化是以已经具备的功能与资源现状为基础的,过去的历史对未来的演化具有限制性作用。(6)演化具有不可逆性,一旦系统开始朝某个方向演化后,系统不可能再回复到起始点。(7)寻求意义与理性逻辑性是大脑演化的功能性产物,它驱动人的进化与人类社会的演化,将具有理性思维的个体聚集到一起,通过参与、交流产生集体智慧,集体智慧是人类社会网络演化的结果与功能,同时集体智慧也会限制与制约人类社会的发展。

2　全球经济网络的演化特征

全球经济通过国家与跨国公司的贸易、国际投资、金融与信息互联构建成一个复杂的经济网络,在这一复杂网络中,关键与核心国家的经济行为与经济表现会通过网络传导机制影响到全球经济表现。如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2015年中国股市的震荡直接导致美国以及新兴经济体的股市震荡下行。全球经济网络在不断地互动式构建中,展现出一些整体性的演化特征,整体性演化的特征与规律内在地作用于全球经济,进而作用到全球经济的各个子系统与网络节点。全球经济网络的演化具有以下特征：

(1)全球经济网络具有不稳地均衡的特征。洛夫洛克指出持久的摇摇欲坠是生命的显著特征,共同进化的生命产生的持久失衡,自有其稳定之道。全球经济网络是由全球经济体互联、互构形成的活生命系统,因而它具有不稳的持久均衡特征。生命活系统持久均衡的一个必要条件是系统要保持一定的活动速率,当活动速率低于一定值时,不稳均衡态就可能会被打破,导致系统崩溃与瓦解。自工业革命以来,在经济高速增长时期,全球经济、社会处于稳定与和谐的均衡态,当全球经济不能维持一定的增长速度时,全球经济与社会就会出现危机与动荡。全球金融危机以来,经济增速放缓,全球经济网络系统出现了动荡;欧洲出现了债务危机,叙利亚、利比亚等国的政局不稳是其具体表现。保持一定的经济增速是全球经济体的重要任务。

(2)全球经济网络演化的突变性。自工业革命以来,全球经济经历了三次突变性的增长,第一次工业革命是瓦特发明的蒸汽机,机械动力的出现极大地提高了生产效率,促使经济的快速增长。第二次工业革命是电力革命,相关科学技术提高了生产力,降低生产成本,全球经济出现了又一次的突变式发展。杰里米·里夫金在《第三次工业革命》一书中指出可再生能源与互联网技术将改变全球的经济运行方式,经济将再次突变式发展。由此可见,技术革命推动了经济的突变式发展,能根本变革经济生产方式的技术主导了全球经济的演化,它们完全改变了生产、消费与投资的方式,进而改变经济的发展模式,推动全球经济再次进入快速增长之中。

(3)全球经济网络演化的路径依赖性。全球经济网络的演化与发展同现实的经济网络结构、经济制度、经济政策间具有内在的联系,新型的经济是以原有的经济运行模式为基础的。全球经济演化的路径依赖性体现在四个方面：①经济主体的行为具有一致性与连贯性。在微观层面,企业制定了一个战略方案与投资决策,会在一段时期内持续执行该战略方案,同时现行的战略方案会直接影响后续战略方案的制定。在宏观层面,国家的经济调控政策与管理行为在短期内会保持稳定与持续性,同时国家现行政策与经济行为会直接影响后续的经济调控政策的制定与实施。如我国“十二五”期间刺激经济增长的4万亿投资对我国经济增长与结构产生了直接影响,同时也间接影响“十三五”的经济转型与结构调整。②经济思维与心智具有一定的惯性。在宏观层面,国家领导人与决策集团的思维与心智直接影响国家经济政策的制定、实施、评价与归因,进而影响一国的经济活动。我国在不同时期的领导人对经济与政治、社会关系的认知不一样,心智模式不一样,因而分别采用了计划经济、有计划的市场经济到市场经济体制来发展经济。在微观层面,企业领导人的心智模式不一样,企业在经营过程中的商业模式不一样,企业的市场定位与资源整合方式不一样,经营业绩也不一样。企业经理人的成功经验会直接制约企业的商业模式变革与改革。③经济结构具有内在的固着性。在经济运行中,产业间通过价值链、供应链、资金链等形成了一个经济网络结构,经济网络形成后节点间的关系具有一定的稳定性与持续性,新节点要加入这一经济网络需要突破网络中的各种关系与价值壁垒,经济网络的价值壁垒维持了其稳定性,同时也具有固着性。④全球经济网络的结构与契约关系具有时滞性与稳定性。经济网络是以契约为基础的,契约的执行具有持续性,它维持了全球经济的正常运转。契约的稳定性决定了经济网络中的节点不能轻易地脱离网络,违反契约规定。一旦违反契约,就会被其他节点排除在网络之外,变成孤立节点,难以正常运营。

(4)全球经济网络演化的联结性。在全球经济网络中,经济主体的数量在不断发生变化,新的主体在不断产生,它们的加入会产生新的联结关系,部分旧的主体因破产而消失,原有的这些联结关系也会消失。国家与国家的经济联系与联结关系也在不断发生变化,新的联结关系会推动全球经济网络向新方向演化,旧的联结关系的解体也将改变网络的联结结构。 全球经济网络的联结关系演化是经济网络演化与发展的驱动力之一,经济主体的联结行为直接推动网络结构的变化,进而改变经济主体在经济网络中的社会资本与相对地位。网络联结受经济主体的联结意愿、联结方式、网络的接纳程度等因素的影响,主体越开放,融入全球经济网络的意愿越强,主体同全球经济网络建立的联结关系、联结强度越大,主体对全球经济的影响也会越大。我国自改革开放以来,经济越来越开放,融入到全球经济中的程度越深,我国同其他国家签订的自由贸易协定越来越多,加入的地区经济组织越来越多,我国经济受全球经济的影响也越来越大,反之我国对全球经济的影响也越来越大。

3　新演化理论对海运服务贸易研究的启示

(1)网络演化的断点原理对海运服务贸易研究的启示。生命活系统网络具有断点性特征,即网络系统中的节点或个体的数量增加到一个值后,再增加网络成员数量不仅不能增加网络成员的收益,反而会带来效率的下降;网络成员增长到一定规模后,网络系统增长会转型为系统的质量与效率增长。全球海运服务贸易已形成以港口与航运为节点的网络系统,港口与航运企业的发展促进了海运服务贸易的发展,全球海运贸易额不断增长。但全球海运服务贸易的增速开始放缓,逐渐达到断点;海运服务贸易要进一步发展需要转变增长方式,从数量增长向质量与网络效率提升方面转型。

(2)网络演化的互构原理对海运服务贸易研究的启示。网络系统在增长与演化过程中,节点之间是一种相互建构的关系。新成员与新环境要素加入到网络系统中,网络结构将出现变化,网络节点之间的位置、地位会发生变化,新成员的加入将改变网络系统。另一方面网络系统中的其他成员行为将影响新成员的行为,他通过模仿来学习,他的行为与网络行为规则相融合,成为网络系统的一部分。在海运服务贸易网络系统中,每天都有海运公司、港口、国家在加入或退出。它的成员与节点的规模、竞争力每天都处在动态变化中,成员之间、成员与环境之间处于动态的建构之中。因而国家可以利用自身与海运网络系统的互动建构关系,来影响与变革网络关系,它可通过调整自身的政策,改变海运网络的联结关系,来增强自身的中心势。

(3)网络演化的路径依赖原理对海运服务贸易研究的启示。网络系统在演化过程中表现出路径依赖性,网络成员过去的经历、经验、形成的惯例与习惯影响其现在与将来的行为,网络系统的现有结构与关系具有稳定性,已经形成的网络中心节点具有稳定的竞争优势。在海运贸易的网络系统中,成员虽然可依据自身的需要与意愿,尝试同网络中的其他成员建立连接关系,但在短期内受路径依赖的影响,成员并不能改变既定的关系结构与路径。同时海运网络系统中存在的一些核心路径与优势路径,它们具有较强的稳定性,不会因为网络节点的连接关系变化而马上改变。在很长时间内,一些节点会因为特定的要素影响使其位于中心位置,这赋予了它控制与影响其他成员的权力。海运贸易网络的成员需要识别出这些优势节点,采取恰当的措施与手段来控制与影响核心节点,进而提高自身在海运贸易网络中的地位与竞争能力。

(4)网络演化的容错原理对海运服务贸易研究的启示。复杂网络系统的学习方式是容错式的,网络节点成员通过不断创新,采用新方法、新手段进行尝试,一旦某种方法与措施无效,网络容许节点成员采用其他方式行动,直到成员的行动方式同网络相匹配。复杂网络的容错原理为系统提供了创新的空间,成员的试错行为会不断优化网络的信息通路,提高网络的绩效。全球的海运组织与国家构成的网络是一个有机的复杂系统,海运企业与组织不断创新,尝试新技术、新管理模式、新商业模式进行竞争,海运的复杂系统容许与鼓励相关组织进行试错与创新,它们“试错”行为推动了整个系统的演化,海运的效率、规模、系统的信息传递效率等都被优化了,复杂系统将演化到一个更高的水平。

(5)网络演化的意义原理对海运服务贸易研究的启示。欧文·拉兹洛认为宇宙是自我实现的,是复杂系统有目的地向创造方向演化的结果,他推论复杂系统都具有自我实现的能力,能将有相似特点的个体聚集到一起,通过自组织、自我创造去实现一些创造性的功能。由海运相关组织与机构构成的系统也是一个复杂网络系统,它同样具有自我实现与有意义地创造性演化的特征。要实现有目的、有意义、有方向的演化,就要求系统的要素与成员能自觉觉察到系统演化的目的与价值。海运贸易复杂网络对于全球经济、全人类社会的发展所具有的重要价值与功能,在共同感知与觉察的前提下,海运系统的成员一起开放思维、面向未来地进行集体创造,推动海运贸易的复杂网络系统向将来的目标与方向演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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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lightenment of new evolutionary theory on the research of maritime trade in services

Zhao Changping He Xuemin

Since the 21st century, the world become a complex network system that wasinterconnection and interflow, as the information and network technology developed radically transform, and as economic and social globalized deeply, each country has become the part of the globe economic and part of the globe social network. It is reality significance for the study of the evolution of the seaborne trade network that reviewed the evolution theory of human society and summed up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social biological evolution. Global economic network have a lot of typical characteristics of complex networks, such as unstable equilibrium, respectively, path dependence and connectability. These characteristics directly affect the evolution of the maritime trade network.

Evolution; embed; network

F742

A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项目编号：61473053);辽宁省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L15BJY041)。

赵昌平,大连海事大学交通运输管理学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海运贸易,心理经济;贺雪敏,大连海事大学交通运输管理学院硕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