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大卫·刘易斯的个体观*

2016-04-11 17:03张文琴
思想与文化 2016年2期
关键词:刘易斯事物个体

●张文琴

大卫·刘易斯(David K.Lewis)认为没有事物可以存在于两个世界中或两个时间(nothing can exist in more than one world or time),正是基于这一个体观和时间观,他提出,关于某物可能怎样的陈述可以用它的对应体来加以分析。因此,要了解刘易斯的对应体理论,了解何谓对应体,我们首先需要了解其分存论的个体理论和永恒论的时间观,在和刘易斯对于跨时间持存问题处理方式的类比之下,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其对于跨界个体问题的处理。在其系统哲学的大图景下理解刘易斯的对应体理论,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把握和评价其对应体理论,而不是对“对应体”这个怪异的表达直接采取拒斥和怀疑的态度。

一、刘易斯对于日常事物的理解

在了解刘易斯的个体观和时间观之前,先来看看刘易斯对于日常事物的理解。主要是基于其“休谟式的随附论”(HumeanSupervenience,简称为HS)的立场,来看看我们日常经验、说话中所理解的日常事物如何通过HS随附地构造得出。

刘易斯以“休谟式的随附论”一词来称呼和描述其哲学方案的整个主张。作为实在论者①按路克斯(参见朱新民译:《当代形而上学导论》(第2版),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57页),大卫·刘易斯是忠诚的唯名论者,而诺兰(Daniel Nolan,David Lewis,Chesham:Acumen Publishing,2005,pp.16 23)则说刘易斯是实在论者。刘张华(《大卫·刘易斯模态哲学思想研究》,南京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1年)赞同前者,笔者赞同诺兰的看法,认为刘易斯是实在论者。我们知道,形而上学的实在论一方面与反实在论(anti-Realism)、唯心主义(idealism)相对,后者认为世界的面貌与我们用来表征世界的概念有关;另一方面与唯名论(norminalism)相对。实在论和唯名论两者的争论一方面涉及“共相”的问题,前者承认属性、关系等共相存在,可以通过个体例示;而后者只承认具体的个体。实在论和唯名论的另一个争论涉及界分的客观性(the objectivity of our classification),即界分是由事物的客观属性决定的还是由我们决定的。刘易斯接受两者意义上的实在论。他相信属性和关系的存在,也接受事物之间具有客观的相似的属性——他称之为自然属性(natural properties)。他将属性看作例示的个体的集合或类(sets or classes of their instances),并区分了自然属性和人为划分的属性(gruesome gerrymandered disjunctive properties)(David K.Lewis,Papers in Metaphysics and Epistemology,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9,pp.1 2)。前者是诸如“红色”、“球形”等属性,它们符合我们的直观,在自然语言中有对应的表达语词,因为客观世界中就存在这样的属性和区分的标准,这些道理凝结在我们的语言中,就成了表示共相的语词。后者是诸如{一张桌子、一只狗、一个茶杯}这样的集合,它们是不同种类个体的任意的集合,其存在没什么道理可言,自然语言中也没有一个恰当的语词来表示它们。关系较之属性更多元,它涉及多个事物,可以用有序对的集合来表示,刘易斯区分并接受自然的和人为构造的两类关系。,刘易斯认为仅仅承认物理对象还不够,还要在更基本的层面来分析物理对象。物理对象不是基本的,它们是由更小的对象组成的。所谓“休谟式的随附论”主张是说,属性间的异同关系和外在的时空关系一起可以描述物理世界,而关于世界的所有其他真理都可以随附于物理真理的集合而产生。刘易斯将世界描述为“完全自然的属性的瞬时的、点大的例示的排列,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看作单个事实(particular fact)作为局部材料,一个小事情连着另一个小事情,构成的一幅巨大的马赛克镶嵌画”①David K.Lewis,Philosophical Papers,Volume II,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6,ix.。对于点之间的时空距离的外在关系可以作几何学的研究,这些点可以理解为纯粹时空上的点,或者理解为点状的物质、以太和场,或者理解为处在时空中的点状物质、以太和场。点具有局部属性(local properties),这些局部属性是完全内在的自然属性。这样,我们就有了对各种局部属性的一个排列(an arrangement of qualities),关于我们世界的其他任何事情都在局部属性的分布的基础上随附产生。世界面貌的不同可以归于这些终极属性的最终排列的不同。②David K.Lewis,Philosophical Papers,Volume II,x.

“Humean”一词来自于大卫 休谟(David Hume),休谟在讨论因果概念时提出,世界上所有的只是偶然事件的规则出现,它们之间并没有必然联系。世界也许表现出某种规则性,但是并没有什么隐藏的必然联系使得世界必须以这种方式存在。“Supervenience”一词是一个哲学术语,X随附于Y,意思是说,如果Y没有变化,那么X也没有任何变化,也就是说,随附性可以理解为没有独立的变化。③“supervenience”一词也译作伴生,参见韩林合:《分析的形而上学》,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300—301页。对随附性概念的大量讨论始于戴维森《心理事件》一文,戴维森用随附性概念表示心理现象对物理现象的非还原的依赖性关系。对随附性概念的讨论还可参见金在权《随附性的概念》一文,载高新民、储昭华编:《心灵哲学》,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年,第203—235页。关于随附性,哲学家们经常举的一个例子是:报纸上的一幅照片随附于组成这幅照片的墨点的排列。这张照片可以具有各种面相,但是图片的不同可以追溯原因至构成图片的墨点的排列方式的不同。类似地,世界图景的不同也可以看作具有基本物理性质和关系的时空中只占据点大位置的(瞬时的、点大的物质)基本物理粒子的排列方式的不同,或者说世界的存在方式的不同就在于这些基本粒子的排列样式的不同和它们所组成的“马赛克”图像的不同。④参见 Daniel Nolan,David Lewis,Chesham:Acumen Publishing,2005,pp.27 28.根据刘易斯,日常事物(空间上较大的事物和在时间中持续存在的事物)可以由这幅马赛克图像建构得出,进而事物的属性、关系、自然法则、可能性都可以随附地得出。

刘易斯说:

我们所寓居的世界是一个包罗万象的东西。你所见过的每一根木棍和每一块石头都是它的组成部分。你和我也是它的组成部分。地球这颗行星,太阳系,整个银河系,我们通过望远镜看到的遥远的星系,以及群星和星系之间的空荡荡的空间都是它的组成部分①克里普克批评刘易斯将可能世界看作遥远的星系,这是对于刘易斯的误读,遥远的星系在刘易斯看来仍是现实世界的组成部分,可能世界不是遥远的星系,而是处于逻辑空间中,在时空和因果关系上孤立于我们的世界。。看上去与我们相距再远的东西,都是我们的世界的一部分。任何距离的任何东西都被包囊进来了。同时,这个世界在时间上也是包囊一切的。已经成为历史的古罗马人、百万年前的翼指龙、宇宙初期的原始等离子云虽然是遥远的过去,死寂的暗星虽然是太阳系和地球的遥远的未来,也都仍是我们的世界的一部分。我认为,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物理对象。它还可能包含一些不为物理学所知的部分,比如隐德莱希(entelechies)、灵魂、灵光、神。但是只要这些东西确实存在于相对于这里而言的某个距离和方向上或者存在于现在之前、之后、同时的某个时间点上,它们就是我们的世界的一部分。②David K.Lewis,On the Plurality of Worlds,Oxford:Blackwell Publishers,1986,p.1.参见王永生的译文(《论可能世界》,王永生译,韩林合校,载《逻辑与语言》,陈波等编,北京:东方出版社,2005年,第624—672页),这里的译文有改动。

这里,我们需要澄清两个概念:世界(the world)和宇宙(the universe)。按因瓦根(Peter van Inwagen)③参见因瓦根:《形而上学》,宫睿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4—5页。,“世界”是万物的总称,甚至包括了上帝(如果有的话);而“宇宙”主要指物理宇宙,是除去上帝的万物的总称。笔者对这两个词的用法沿因瓦根的区分。从本体论的角度,我们所处的世界(the world)是古往今来宇宙四方的所有事物的总体。需要注意的是,在逻辑学的可能世界形式语义中,“世界”不一定要做字面意思理解,世界w只是参数(或曰索引),可以理解为世界(极大无矛盾的事件的集合)、时间、地点、情境、场合、人的认识、信息库等等。具体作以上何种直观理解才算恰当的解释,要看讨论的问题。这里,我们是在本体论的角度来谈“我们所处的世界”,将其理解为时空上包罗万象的事物的总和,其中的事物都是具体的实在。刘易斯认为,在本体论上,可能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在种类上是一样的,也是具体的实在。

上段引文中,刘易斯强调我们世界中的事物总是处于时空关联中的(无论时空上多么遥远)。而根据其休谟式的随附论立场,时空关系是点大的事物之间的局部关系,这些点大的事物可以是时空的点,是场中的状态,或者是点大的物质,它们具有刘易斯所谓“完全自然的属性”。刘易斯认为,所有存在的其他东西都依赖于这些点大事物的局部属性的马赛克排列。所以,HS在本体论承诺上是十分吝啬的,除了时空关系之外,没有其他基本关系;除了点大事物的基本属性之外,没有其他基本属性。

为解释日常生活中的各种事物,刘易斯在HS中加入了整体和部分的关系。例如,桌子是由桌面和桌子腿这些部分组成,这些部分不仅在空间上十分接近,而且它们是桌子这一事物的组成部分。他对于整体和部分关系的处理采用整分论的方法,并断言:“整分论的构成(composition)是不受限制的:任何事物的类都有一个整分论的和。只要存在某些事物,无论这些事物是多么不同、没有关联,都存在一个事物,它由那些事物构成。”①参见 David K.Lewis,On the Plurality of Worlds,p.211.这就是所谓“不受限制的构成原则”(unrestricted composition)。

在详细说明不受限制的构成原则之前,先来进一步解释整分论的方法并定义几个概念。所谓整分论(mereology)的方法,是指刘易斯试图用集合论的方法来处理整体和部分之间的关系,也是刘易斯《类的各部分》②David K.Lewis,Parts of Classes,Oxford:Blackwell Publishers,1991.一书的主要议题。所谓部分(part)类似于集合的元素,类(class)是比集合(set)更宽泛的概念,为避免集合论悖论,类可以是所有集合的集合。类和部分的关系类似于集合和元素的关系。整分论的方法在刘易斯利用休谟式的随附论构建日常事物时起重要作用,他将较小的事物都看作部分(元素),利用构造集合的方法来构造在空间和时间上更广泛的事物。事物可以看作由较小组成部分构成的类(集合),也可以看作构成更大事物的部分(元素)。

整分论中有以下几个核心概念:交叠(overlap)、融合(fusion)、整分论的和(sum)。两个事物交叠指两个事物具有共同组成部分,这类似于集合的交。一些事物的融合(the fusion of some objects)指:融合物的部分是且全是这些事物的部分,这类似于集合的并。整分论的和(mereological sum)类似于整个集合,它也可以看作是一个事物,即作为集合组成部分的所有事物所构成的融合物。我们可以利用交叠的概念来定义“部分”(part)的概念。称x是y的组成部分,当且仅当,和x交叠的事物也和y交叠。整分论有三条基本公理:传递性、不受限制的构成原则、唯一构成原则。所谓传递性(transitivity),是指若x是y的某个组成部分的部分,那么x是y的组成部分。不受限制的构成原则是说:任给若干事物,都存在这些事物的一个融合物。唯一构成原则(uniqueness of composition)是说,同样的事物不会构成两个不同的融合物。①整分论的概念和公理,参见David K.Lewis,Parts of Classes,pp.72 74.传递性表明作为整体的那个集合y是传递集。唯一构成原则类似于集合论中的外延原则,具有相同元素的两个集合是同一个集合。

了解了整分论的处理方法之后,我们通过举例来详细地说明刘易斯提出不受限制的构成原则的用意。刘易斯承认任意事物的类都存在一个整分论的和,例如华盛顿、月亮、这张桌子腿这三个事物作为部分一起构成的“整分论的和”是{华盛顿、月亮、这张桌子腿},可以将这一整分论的和看作一个集合,集合的元素就是作为部分(part)的事物,元素构成的集合称为“整分论的和”(the mereological sum)。刘易斯认为任何事物作为部分构成的类都有一个“整分论的和”,这个“和”在本体论上都是一个事物。就像这里的{华盛顿、月亮、这张桌子腿}这一集合,虽然整个地作为一个事物,它非常奇怪,与我们理解和接受的日常事物有别,但是刘易斯认为它在本体论地位上和日常事物无异,它是一个事物,只是不具有自然属性,日常事物才具有自然属性,但这无碍于它们是一个事物。这就是所谓不受限制的构成原则。根据这一原则,刘易斯承认任意事物的类的整分论的和都可以看作像桌子这些日常事物一样具有本体论地位。

根据不受限制的构成原则,任意的若干事物都具有整分论的和,即都可以融合,这样得到的事物是一个“物理对象”(physical object),或者“事物”、“实体”,但和我们日常理解的事物有很大差别。在我们的日常思维和语言中,我们常忽视十分任意、分散的事物的整分论的和(例如华盛顿、月亮、这张桌子腿这三者一起构成的“整分论的和”),只接受作为整体的日常事物(例如桌子、椅子)①刘易斯认为前一种事物的整分论的和是任意的,不具有自然属性;而后一种按日常标准对于事物的分类和界分(classification)得到的整分论的和是合理的,这些事物具有自然属性。之所以任意组合的事物的和不为人接受,在日常语言中也没有相应的名称,是因为这样的分类并不合理,而我们的语词中其实凝结着我们对于世界的理解和分类的道理。。那么根据什么标准事物可以组成一个整体?刘易斯②David K.Lewis,On the Plurality of Worlds,p.211.给出了四条标准:事物和周围环境的差异大过于事物之间的差异;空间上邻近;粘在一起;共同行动。驴子、桌子这样的事物符合这四条标准;舰队这样的事物符合第一条和第四条标准,但是并不符合第二、三两条标准。

也就是说,对于刘易斯而言,上述四条标准只是决定了我们关注并谈论哪些事物的融合。我们关注根据这些标准得到的整体事物(日常事物),但并不表示我们不关注的那些任意事物的融合是不存在的。

笔者认为,由于刘易斯采用整分论来理解事物,用集合论的方法来理解整体和部分的关系,他在接受这种统一处理方式的便利之处的同时,也自然地接受其在本体论上带来的不太符合直观的这一后果,即接受任意事物的融合。但笔者认为,这一后果不是灾难性的。虽然不太符合直观,但是由于刘易斯强调事物的自然属性的重要性,即认为这些怪异的“整分论的和”不具有自然属性,在日常谈话和思维中我们用不到这些怪异的事物,所以承认这些整分论的和的存在并无大碍。

其次,刘易斯认为整体和部分的关系无需纳入HS这一基础本体论,因为整体随附于部分,整体的不同就最终只是组成部分的不同。

根据整分论的原则,刘易斯从点大的微粒构建出占据较大空间位置的聚合物,这些事物可以是原子、驴子、水坑、我们所处的星球,它们都随附于休谟式的马赛克图景。

二、个体的概念和刘易斯的个体观

首先,按刘易斯的理解,对应体是个体(individuals),那么什么是个体?

刘易斯说:

眼下,我们不妨假设普通的个体——我们自己,以及我们日常能命名、能谓述、能加诸约束变元的其他事物——绝不会在超过一个世界中存在。多亏了有其他世界的对应体,一个普通的个体可以根据(according to)其他世界而存在。即便如此,这个普通的个体仍然只是一个世界的组成部分,它的组成部分以及它自己都不是其他世界的组成部分。简言之,这仍是我一贯的主张。①David K.Lewis,On the Plurality of Worlds,p.213.这里,刘易斯提出了反对某种意义上的跨界个体(后文会详细讨论反对的理由),并提出了他所理解的个体就是“我们自己,以及我们日常能命名、能谓述、能加诸约束变元的其他事物”,就是石头、驴子、行星等这些日常事物。

根据因瓦根②参见因瓦根:《形而上学》,宫睿译,第32—35页。,一个个体事物(individual)首先是分离的事物,它区别于世界的其他部分的事物。个体是不依赖于他物存在,可以计数(count)的事物。个体的部分也可以是个体,比如,书本的页;树木的叶。此外,还需要将以下事物和个体区分开来:1)仅仅作为其他事物的样式存在的事物不是个体,比如毯子上的褶子、奶酪上的洞眼、柴郡猫的笑,这些不是个体。(但要注意区别褶子和形成褶子的毯子的特定部分,后者是个体事物,因为它依据自身而存在)。2)事物的单纯集合不是个体事物。例如,军队不过是那些士兵,除此之外没有真正的个体事物。3)质料例如水、肉、氢气不是个体事物。4)普遍事物(共相universals)例如数、特性和关系,不是个体,它们可以由个体例示(instantiate)。5)事件和过程不是个体。前者开始、结束、发生、产生、出现;后者成为存在、失去存在、持续存在、衰老等。

给出了个体的概念后,我们来看看刘易斯的个体观,他承认世界中存在诸多个体,而他认为这些个体本身是在时间中持续存在的,因此,要了解其个体观,我们还需要先了解刘易斯对于时间的看法。

三、时间观:永恒论

时间和空间有诸多相似之处,它们都由无穷多的点组成,它们都具有密度(任意两点之间具有其他点),具有连续性。因此,时间和空间也被一起称作时间 空间的连续统(continuum)。事物不仅在空间中延展,而且在时间中延展而存在。草木一秋,人生百年,地球的寿命更是长达几十亿年。刘易斯要在HS的基础之上构建我们理解的日常事物,就需要说明日常事物在时间中的持续存在。

刘易斯处理时间的方式在很多方面类似于其处理空间的方式。他认为,事物不仅可以在多个地方存在,也可以在多个时刻存在。今天没有恐龙,就好比这里没有黑洞,但是恐龙和黑洞都是存在物,恐龙存在于遥远的过去,黑洞存在于遥远的天外,它们都是现实世界的组成部分(part of reality)。

他持有的时间观称作“永恒论”(eternalism)①刘易斯偏好的时间概念已有哲学家提及,例如蒯因(Willard van Orman Quine,Word and Object,Cambridge:MIT Press,1960,pp.170 76);J·J·斯马特(J.J.C.Smart,1963,Philosophy and Scientific Realism,London:Routledge& Kegan Paul);威廉姆斯(D.C.Williams,“The Myth of Passage”,Journal of Philosophy,1951,48,pp.457 472)等人。,与之相对的时间观称作“现时论”(presentism)。永恒论者认为过去、将来和现在一样真实,处于过去、将来和现在的事物也一样都是真实存在的。而现时论者认为只有现在才是真实的(only the present is real),过去和将来都不是真实存在。进而,只有现在存在的事物是真正地存在,没有处于过去和将来的事物。②参见路克斯:《当代形而上学导论》(第2版),朱新民译,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251—252页。也就是说,对于前者来说,过去、现在、将来这些词在本体论上具有相同的地位,都只是起到索引或参数的作用;而对于后者来说,“现在”和“目前”这些词标示着一种特殊的本体论地位,表示一种真正的存在。

刘易斯批评现时论者道:“说不存在其他时刻,与其说这么说是错误的表达,不如说它和我们的信念相悖。没有人会相信自己没有未来,除非他马上要被处极刑。更少人会相信自己没有过去,凭空而来。”③David K.Lewis,On the Plurality of Worlds,p.204.他还说到:“如果有人认为没有未来,那么当下就是他的最后时刻,一切都会终结。当这些哲学家告诉我们之后不存在其他时刻,他们竟一点都不惊慌绝望!我们看到他们仍在计划、展望,不免会怀疑他们还是和其他人一样是相信未来的。”①David K.Lewis,On the Plurality of Worlds,p.207.

四、对于时间中持续存在的个体的理解:分存论

刘易斯区分了处理时间中经历变化而持续存在的事物的两种理论:整存论(endurantism)和分存论(perdurantism)②译名沿自韩林合,见《分析的形而上学》第76—78页;朱新民在路克斯的《当代形而上学导论》(第2版)中译本中将这两者译作“延续说”和“持久说”。笔者认为韩林合先生的译法更直观,并加以借鉴。。这两个术语是刘易斯引入哲学讨论的,现已成为形而上学领域争论的热点之一。

刘易斯说:

称某物持存(persist),当且仅当,它以某种方式或其他方式在不同时刻存在。持存是一个中性的词。称某物分存(perdure),当且仅当,它通过在不同的时刻具有不同的瞬时部分、阶段(temporal parts or stages)而持存,但没有一个部分整个地存在(wholly present)于不止一个时刻。称某物整存(endure),当且仅当,它的持存是整个地存在于不止一个时刻。分存(perdurance)对应的是一条道路在空间延展存在的方式(persist through space),一部分道路位于这里,另一部分道路位于那里,没有一个部分是整个地出现于多个不同的地方。而整存(endurance)对应的是共相(如果存在的话)的存在方式,当共相得以例示时,它是无论何时无论何处都整个地存在的。整存涉及交叠:整存的事物是两个不同时间点的内容所具有的共同组成部分。分存则不涉及交叠。③David K.Lewis,On the Plurality of Worlds,p.202.

也就是说,刘易斯认为有两种持存的方式:整存和分存。刘易斯首次将这两个概念引入形而上学讨论,他据此区分了两种持续存在的理论:一种是他自己持有的观点,称之为分存论;另一种是与之对立的观点,称为整存论。

刘易斯用空间来类比时间,他认为事物有不同的空间组成部分,也有不同的时间组成部分(temporal parts)。我们可以把空间中存在的事物分解成空间上点大的组成部分,也可以把时间中持续存在的事物分解成时间上点的组成部分,所谓时间点,就是不同的时刻。从时间的角度看,一个事物就是由这些所谓的瞬时切片(time slices)组成。刘易斯称事物的这些瞬间的时间部分为“相”(stage,也有译作“阶段”)。

整存论者相信事物整个地存在(wholly present)于它存在的所有时刻。物体可以获得部分,失去部分,但一个物体可以在一段时间持续存在,而不是在不同的时间具有不同的部分。也就是说一个三维的事物整个地存在于不同的时刻,具有不同的时态。而分存论者则认为日常事物是四维的“时空蚯蚓”(fourdimensional worms)。因此,这两种观点也可以分别称之为对于物体的三维主义立场(three-dimensionalism about objects)和“四维主义立场”(fourdimensionalism)。蒯因对于时间所持的正是四维主义的立场,一般讲英语的人会说“Nixon is,was,and will be 3 -dimensional”,蒯因却说“he is 4-dimensional”。这里动词没有时态,不表现时态。①参见伯吉斯《不实在的将来》,载R·B·马库斯等著,康宏逵编译:《可能世界的逻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3年,第205页。

也就是说,日常事物不是三维的,然后再跨时间持存,事物本身就是四维的,位于四维的时空中。在一个给定时刻占据三维空间的不是一个事物的整体,而只是该事物的一部分(一个相)。②特别地,我们可以把人看作一种特殊的持续存在,刘易斯在人经历时间变化保持同一性持续存在的问题上持分存论的立场。韩林合(《分析的形而上学》,第105页)将刘易斯在人的历时同一性问题上的立场称为“多元占位理论”(the Multiple Occupancy Theory)。人的历时同一性问题涉及身心一元还是二元的问题,是心灵哲学关注的重点,这里不作进一步讨论。据笔者分析,所谓四维的时空蚯蚓可以作如下直观理解。如果认为日常的事物具有空间三维的组成部分和一个时间的组成部分,可以把事物的空间三维看作为一个立体图像,图像由空间中的点组成,而该事物的瞬时切片(瞬时部分)可以理解为在每个时刻对这个事物拍照,此时刻得到的三维立体图像就是该事物的一个“相”,不同的时刻得到的是该事物的不同的相。由于时间是绵延的,所以这个切片就像时间轴上的一个点,时间轴没有空隙,因此,这些切片(时间部分)组成的事物仍是一个时间上的连续体(即,不会导致类似飞矢不动的悖论)。由于“蚯蚓”是环节动物,所以适宜于用在这里比喻瞬时切片组成的事物整体。

这里的问题在于,如果时间的相(temporal stages)是事物的组成部分,那么按照刘易斯“不受限制的构成原则”,若干时间部分的任意集合都是事物,他称之为“相的聚合物”(aggregates of stages)。但是有些相的聚合物是任意的时间部分的随意聚合,比如{一头狮子在前五分钟的存在片段,这张桌子在后两分钟的存在片段},这样的聚合物虽然存在,但多不为人们重视。不同的“相”要聚合为我们熟悉的日常事物,需要相似性链条和因果关系一起把它们结合起来。如果我想知道哪个婴儿阶段是我的婴儿阶段,那么我只需往前追溯。我的婴儿阶段因致了它其后的阶段,再因致再其后的阶段,相的整个序列是一个在很多方面渐变的序列,这些相是我的组成部分,它们前后相继,并处于因果的链条中。

通过前面的分析,我们发现,整存论的理解比较符合人们对于持存的常识理解,而分存论似乎把问题搞得很复杂。美国哲学家汤姆森(Judith Jarvis Thomson)将分存论(四维论)描述为“一种疯狂的形而上学”①参见因瓦根:《形而上学》,宫睿译,第277页。韩林合也坚持整存论,认为刘易斯的分存论不符合前哲学的直观。。要接受分存论需要特别的论证,而要接受整存论,无需太多论证,诉诸常识即可。刘易斯偏好分存论而不是整存论,其论证主要基于以下三点考虑:

1.分存论可以很好地解释所谓“暂时的内在属性的困难”,而整存论无法解释这一困难。

他说:“持存的事物不断改变自己的内在属性。例如形状:当我坐着时,我的体型是弯的;当我站着时,我的体型是挺直的。这两种形状都是暂时的内在属性(temporary intrinsics):我只在某些时候具有这些属性。”②David K.Lewis,On the Plurality of Worlds,p.203.

按因瓦根③因瓦根:《形而上学》,宫睿译,第47页。,属性分为内在的(intrinsic)和关系的(relational)。如果一个特性的获得或丧失是一个事物的实在变化,那么这个特性就是内在的。内在属性的存在不依赖于其他事物,而关系特性比如“位于谷仓背后”的存在依赖于其他事物。重量、形状、性别、颜色等是典型的内在属性。

内在属性是可以随时间而变化的,如果采取整存论的立场,认为同一个事物整个地存在于不同的时刻,那么根据莱布尼茨的同一事物属性不可分辨律,属性变化就无法保证事物的同一性,这个难题是刘易斯拒斥整存论的主要原因。那么根据刘易斯,事物是如何经历属性变化而保持同一的呢?

他采用的方案正是分存论的立场。他说:

不同的形状,以及一般地来说,不同的暂时的内在属性,都属于不同的事物。……我们分存,我们是由瞬时部分组成的,我们暂时的内在属性是这些瞬时部分的属性,这些瞬时部分各个不同。因此,不同的事物在内在属性上有别,这没有任何问题。①David K.Lewis,On the Plurality of Worlds,p204.

刘易斯强调内在属性的变化,是为了防止整存论者把属性直接理解为加入时间下标的属性,理解为“在t时刻具有该属性”。这种理解是把属性理解为“与时间的关系”,但是内在属性并不能被理解为关系。刘易斯采取的策略是把时间参数加之于对物体的限制上而不是加之于对属性的限制上,他把个体事物看作四维的时空蚯蚓,把“在t时刻的事物”看作这个事物的一个瞬时组成部分或相。

2.分存论可以很好地处理在分裂(fission)和融合(fusion)这些思想实验下事物的计数问题。以分裂为例,一个阿米巴虫可以分裂为两个,如果一个人分裂是什么情况?刘易斯用分存理论讨论了这些情况②David K.Lewis,“Survival and Identity”,in Amélie O.Rorty(ed.),The Identities of Persons,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pp.17 -40.Reprinted in his Philosophical Papers,Volume I,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3,pp.73 77.。

假设一个人小王在15岁时分裂为小左、小右;或经过复制机器得到“复制品”小左、小右。那么小左、小右和原来的小王是同一个人么,小左和小右是同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如果人的同一性要求心理和记忆的连续性,那么假设复制机器也可以为这些复制品制造相同的记忆和心理。)

刘易斯把个体理解为四维的存在。在进复制机器或进行分裂手术之前,我们具有一系列的个人阶段(a series of personal stages,一系列的相),直至手术后,我们具有两个不同系列的个人阶段。我们可以说,小左和小右共有一段很长的个人阶段,这是两人的交叠部分,就像连体婴儿共有身体部分一样。就像连体婴儿是两个人一样,我们这里得到的也是两个人,小左和小右是两个人。

五、时间和模态的类比——时间中持续存在的个体理论与对应体理论论证的一致性

在《对应体理论和量化模态逻辑》①David K.Lewis,“Counterpart Theory and Quantified Modal Logic”,Journal of Philosophy,1968,65:113-126.Reprinted in David K.Lewis,Philosophical Papers,Volume I,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3,pp.26-46.一文中,刘易斯首次引入对应体概念,构建出对应体理论,反对将模态概念(可能、必然)作为初始概念,试图从外延角度考察模态谈论,并给出了一套完整的步骤将量化模态逻辑的内涵语言充分地翻译为对应体理论的语言,对应体的语言中舍弃了模态算子,只包含作用于世界之上的量词以及其他非现实的可能个体。

对于“我本可以出国留学”、“我本可以……”这类日常的模态谈论,根据可能世界语义,一般解释②刘易斯提到卡尔纳普(Rudolf Carnap,“Modality and Quantification”,Journal of Symbolic Logic,11,1946,No.2:33 -64)、格尔(Kanger,1957,Provability in Logic,Stockholm:Almqvist and Wiksell)、辛提卡(Hintikka,1957,“Modality as Referential Multiplicity”,Ajatus,20:49-64)、克里普克(S.A.Kripke,“A Completeness Theorem in Modal Logic”,Journal of Symbolic Logic,1959,24,No.1:1 -14;“Semantical Considerations on Modal Logic”,Acta Philosophica Fennica,1963,16:83-94)、蒙太古(Montague,“Logical Necessity,Physical Necessity,Ethics,and Quantifiers”,Inquiry,1960,3:259-269)等人对于量化模态逻辑都持这一解释,他们都允许一个事物存在于若干世界中。是:你处于不同的世界中,在这些不同的世界中,你自己具有某些不同的性质,某些不同的事情发生在你自己身上,可能世界中的你和现实世界中的你具有同一关系。但刘易斯提出对应体关系来替代同一关系,他说:

我更愿意认为,你位于现实世界中,不在其他世界中,但是你在若干其他世界中会有对应体。你的对应体在重要的方面和你很相似(in content and context in important respects)。这些对应体较之它们所处世界中的其他事物与你更为相似。但是这些对应体实际上不是你。因为它们每个都处于他自己的世界中,只有你自己处于现实世界中。确实我们可以随意地说,这些对应体就是在其他世界中的你,它们和你是相同的,但是这种相同(sameness),就好比说今天的你和明天的你是相同的,只是字面的同一(a literal identity)①这里已经运用了和时间中持存的类比。。最好是说,你的对应体是:如果世界是另外一个样子,你会成为的那个人(your counterpart are men you would have been,had the world been otherwise)。②David K.Lewis,Philosophical Papers,Volume I,pp.27-28.

也就是说,刘易斯之所以提出对应体概念,是为了说明诸如“汉弗莱本可以赢得大选”、“我本可以出国留学”、“小王差点被车撞了”这类日常的de re模态谈论,但他认为个体都是限界的(world-bounded),即没有一个个体可以整个地存在于超过两个时刻和世界中。以汉弗莱为例,他要说明汉弗莱的可能情况,解释汉弗莱何以具有“本可以赢得大选”的模态性质,但同时又否定汉弗莱是跨界存在的个体,因此就不能直接说汉弗莱自己在其他世界中“赢得了大选”,而只能通过其他可能世界中汉弗莱的对应体的情况来间接地说明。

对应体理论背后是刘易斯的个体观。刘易斯把日常个体理解为限界个体,也就是说,可能个体③由于刘易斯持不受限制的构成原则,如果将任意的若干不同的限界个体放在一起得到的整分论的和,他也承认这是个体,但不是可能个体,不会作为某个可能世界的组成部分存在。只存在于一个世界中。但是我们的日常模态表达是有意义的,例如我们可以为真地谈论“汉弗莱本可以赢得大选”,也即是说,我们可以为真地谈论一个个体具有模态属性(偶然属性)。用可能世界的语言来表述,存在一个可能世界w,根据(according to)这一世界,汉弗莱赢得了大选。根据对应体理论,这并不是说汉弗莱自己处于世界w中,而是在说,汉弗莱的一个对应体是世界w中的美国总统。通过在世界w中具有一个对应体真的赢得了大选,汉弗莱自己具有了模态属性“本可以赢得大选”。这种思考个体以及模态属性的方式看似违反直观或我们的前理解,但在刘易斯自己看来具有很多好处,除了理论统一性外,对应体理论的优点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首先,它可以避免所谓的“偶然的内在属性的困难(the problem of accidental intrinsics)”①参见 David K.Lewis,On the Plurality of Worlds,p.201.。前文已经分析,身高、形状等是典型的内在属性,它们有别于“穿蓝色衣服”、“住在纽约”这些外在属性。偶然的内在属性是可以随世界而变化的,如果采取跨界同一的立场,认为同一个事物整个地存在于不同的世界中,那么根据莱布尼茨的同一事物属性不可分辨律,偶然内在属性的变化就无法保证事物的同一性,这个难题是刘易斯拒斥跨界同一的主要原因。

例如,身高这一内在属性是偶然的,我们可以有意义地说:“小王本可以再高10厘米。”但如果我们认为这是因为存在一个世界,其中小王自己身高比现在高10厘米,好像在说小王自己具有两个身高:一个是他的实际身高,一个比实际身高高出10厘米。这么说是矛盾的。刘易斯称这一困难为“偶然的内在属性的困难”,这一困难就是我们拒绝承认小王自己作为跨界个体处于多个世界中的原因。

刘易斯强调“偶然的内在属性”的变化,一是为了与本质属性区别,因本质属性不会随世界而改变;二是为了防止跨界同一论者把属性直接理解为加入世界下标的属性,理解为“在世界w具有该属性”。这种理解是把属性理解为“与世界的关系”,例如将小王的身高理解为“他和世界之间的关系”,他和现实世界之间产生一种身高关系,和另一个世界之间产生另一个身高关系。但是内在属性并不能被理解为关系。刘易斯采取的策略是把世界参数加在对于个体的限制上而不是加诸于对属性的限制上,他把个体事物看作限界的个体。

其次,对应体理论可以很好地解释模态谓述中存在的不一致。尼克松的父母必须得是他实际上的父母么?在某些时候我们认为可以,某些时候认为不可以。刘易斯认为对应体理论可以很好地刻画我们的这种不确定。存在一个世界,其中某个由白鹳养大的人,他的生平很像尼克松。他是尼克松的一个对应体么?根据某种不看重起源、只看重个体所担当的历史角色的对应体关系,他是尼克松的对应体;根据另一种强调生身父母起源的对应体关系,他不是尼克松的对应体。到底选取哪种对应体关系,取决于我们说话的语境和目的。②刘易斯在整个学术思考生涯中,从个体同一性难题(“Counterparts of Persons and Their Bodies,”Journal of Philosophy,68,1971,pp.203 211)到真值承担者的难题(“Things qua Truthmakers,”in Hallvard Lillehammer and Gonzalo Rodriguez-Pereyra(eds.),Real Metaphysics:Essays in Honour of D.H.Mellor,London:Routledge,2003,pp.25-38),都是用对应体关系的这种不一致性来解决形而上学难题。其《论世界的复多性》一书最后一节论证了对应体关系的这种不确定性不是其理论的缺陷,而是对应体理论强大的解释力所在。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发现刘易斯对于对应体理论的论证和对于分存论的论证具有非常强的可比性,在这两个问题上所受到的批评也颇为类似:不符合人们在这两个问题上常识性的前理解。

他对于这两个问题的理解和处理策略的相似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首先,刘易斯的模态个体观类似于其对于持存中的个体的理解。刘易斯将持存理解为分存,认为事物不能整个地存在于所有阶段,在其存在的每个时刻存在的只是事物的瞬时部分(“相”),这就类似于刘易斯认为事物不能整个地存在于多个可能世界中。其次,刘易斯对于对应体理论的辩护和他对于分存论的辩护十分类似。偶然的内在属性的困难类似于暂时的内在属性的困难,而对应体理论较之跨界同一理论可以更好地解决偶然的内在属性的难题,分存论较之整存论可以更好地解决暂时的内在属性的难题。另外,对应体关系所基于的相似性关系的不确定性可以很好地解释de re陈述的不一致,而可能世界之间相似性关系的不确定性也可以很好地解释反事实条件句真值的不确定,而具体的相似性关系的选取则都依赖于语境。这也反映了刘易斯讨论策略的一致性。因此,且不论从常识角度是否接受刘易斯的个体观,其理论自身之间是相互支持的,这体现了刘易斯系统哲学的理论统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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