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老未
这里是锡瓦
◎ 原老未
该怎么形容这个我人生中第一次见到的绿洲呢?这里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原始,可每一栋房子都在告诉我这里是锡瓦,是北非,是非洲。
黄土泥墙,男人白袍加身,女人一如既往地裹了个严严实实。大街上跑的不是轰鸣的汽车,而是三五步就“哼”一声的驴车。馆子里飘出阿拉伯咖啡的浓厚香味,很多人举着水烟吧唧吧唧地吸个不停,他们天南地北地胡聊,聊政治和女人,聊些有的没的,一个下午就那么过去了。
我把行李放在房间里,中午的太阳毒辣得吓人,我索性就在客栈的院子里吃午饭。这是个满是棕榈树的绿洲院落,地上均匀地铺满了细沙。宽阔肥厚的棕榈树隔开了外面的喇叭声和马达声,院子里很安静,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蚊子太多。
我隔壁的一桌坐了个造型抢眼的欧洲老太太,她拎起一把椅子和我坐在一起聊天。她叫Wim,瑞典人,七十多岁了,是个修复手工艺品的博士,已经在锡瓦住了15年。Wim和我聊得很投缘,拉着我的手非要让我去她的花园里喝茶、吃椰枣。
坐在花园里,我静静地听Wim说锡瓦的前世今生和风土人情。锡瓦绿洲是世界上仅存的原始绿洲,以前一直是柏柏尔人的自治区,几乎不受埃及政府管辖。如今,当地人使用的语言仍是柏柏尔语,而不是埃及其他地区通用的阿拉伯语。
Wim一边倒茶一边指着自家花园里的椰枣树说:“你看,就连这椰枣都是Zaggala从树上采集来的。”见我似懂非懂,她笑了笑解释道:“Zaggala就是手里拎着棍棒的人,这些人必须是处子之身,直到他们年满40周岁不再从事采集工作为止。”见我不停地摇头,Wim又说:“此外,这里很多的姑娘结婚也很早,一般14岁就嫁人了。出嫁后她们从头到脚穿着黑纱,只能透过黑纱看这个世界。”
谈笑间日头已然西斜,我告别Wim后走在回客栈的小路上。被椰枣压弯的枝丫从用盐湖泥和棕榈树盖的房子边争先恐后地蹿出来,旁边有家家户户可见的鸽子窝,偶尔还有几辆驴车晃晃悠悠地超过我。
驴车代步,沙土造屋,这里的时间仿佛要慢于锡瓦之外的世界。锡瓦小镇是“最非洲”的埃及,是“最不埃及”的非洲。若说世界摒弃了锡瓦,倒不如说是锡瓦忘记了世界。
(摘自《你心中有一头骆驼》人民邮电出版社 图/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