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宏伟
街拍是她唯一打发时间的生活方式,
她对自己这种“摆脱他人的方式”乐此不疲。
地处中原的河南,纯朴的百姓人人都把摄影读做“捏影”。我想无非是3种理由,一是有人从第一天起,就不认识这个“摄”字,将它念了白字。二是过去拍照的老相机,蒙着头按快门时用的是老式血压计的气球,一捏快门才会打开。三是不善表情的国人在拍照时过于死板,“捏”一下才有表情生动的可能。
20世纪50、60年代美国芝加哥的街头出现了一位“捏影”的“保姆”,她就是美国女摄影家微薇安·迈尔(Vivian Maier)。与所有著名摄影家不同的是:她在死后才被人发现,并在几年前通过 Flickr的推送,在很短的时间内形成了轰动效应。她的这条“英雄将自己变成英雄”的道路跟大师梵高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她从不渴望成名,平时只是拍照,“懒”到连胶卷都不想冲洗,更别提洗印了。他也从来没有将自己的作品拿给专业人士去看,丝毫没有走向市场的念头。
如果说40年如一日的保姆是安身立命的生活选择,那街拍则是她唯一打发时间的生活方式。也许,她不是一个智者,不懂得世界的荒谬,才把最多的精力投入了拍摄,去寻找属于她自己的那份永远捕捉不尽的美感。她对自己这种“摆脱他人的方式”乐此不疲。
方画幅的120禄莱相机是她介入摄影生活的唯一工具,她更喜欢用“走入隐影”与“走出阴影”的方式来记录那些不同的种族与群体,记录他人的真情实感,在城市化、工业化的进程中,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反应迟钝者。跟绝大多数习惯用135相机的街拍者相比,她的作品无疑有着更多的细节与不可多得的层次,可读性与感染力并存。
她同时也是一个自恋者,留下了无数精心设计过的环境自拍人像。木心说过:不太好看的人最耐看。我想她是太好看了,她留下的自拍不仅耐看,而且好看。
1959-1960年,她曾经来过北京、上海。可惜迄今为止,还不曾见过她的中国之作。
《纽约时报》著名的影像评论家罗伯特·史密斯是这样评价她的:她的街拍纪实摄影,完全可以跟世纪大师维吉( Weegee),威廉·克莱因(William Klein),罗伯特·弗兰克(Robert Frank)等比肩。20世纪的摄影史上写进她这一笔不会只是可能。
沉下心来想想。我们所学过的摄影史,究竟有哪一位象她那样远离名利,超脱自我,纯粹至极,答案不言而喻。木心有言:伟大的艺术都是介入式的。有时,我觉得非介入式的也很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