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剃头到美发

馋人

现在你要是进了美发厅，一开口说“我要剃个头”，美发师明着不说啥，心里头准骂“这个老古董，都什么年代了，还剃头，这叫美发”。

没错，不同的时代，对同一件事，称呼不同。而这不同的称呼，体现了一个时代对这件事的态度。

一说剃头，首先让我想到的就是剃头挑子、走街串巷的手艺人。印象里，小时候让街边的剃头师傅剃过头，但只有一两次，很快这样的街边师傅就不见了。上小学后，去的最多的就是国营理发馆，尤其是北京站口那家，离家近，去得最多。但也因为靠着火车站，所以人很多，需要排队，等着叫号，跟看病一样。小孩儿都是板寸，不用吹，所以剃头洗头加起来一共两毛。大人需要吹风、刮胡子，估计怎么也得加上五分或者一毛。这比街边的剃头挑子当然贵了不少，但这叫理发，不叫剃头，有了更多的服务内涵。

那会儿的理发馆里，永远飘荡着嗡嗡的蜂鸣声，那是理发推子的噪音，是由二三十把推子同时发出的和鸣。如果你耳边是和谐的蜂鸣声，那是你的幸福，要是忽然发出刺耳的“嘎”的一声，同时你头皮一阵疼痛，那就是推子夹住头发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要是搁在今天，恐怕就得有人投诉了。

当年理发馆多用电推子，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再用剪子修理一下就完事了。美发厅是反着的，多用剪子慢慢修出发型来，最后再用推子扫个边儿之类的。前者理个发10多分钟就齐活儿，后者少说也得20多分钟，女活儿做上个1小时一点儿不奇怪。

过去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理发馆里每一个理发师都有一个酒精灯，为每个客人理发前，理发师都会用酒精灯给电推子消毒。不知現在的理发师是如何给工具消毒的？这事，我一直想问问美发大师Kim，他是我的好友，但我们一见面就在酒桌上，总是忘了这个问题。

其实我是很嫉妒Kim的。要是搁在30年前，他叫理发员，我叫摄影员。可是30年后，全民玩自拍了，我这摄影员也就下岗了。Kim这个理发员，每天依然有无数美女排着大队等着他理发，不，是美发，比我小时候排队剃头的盛况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说到哪儿讲理去！估计“男怕入错行”这句话，说的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