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君武所赐墨宝

金鉴

中国美术馆为华君武诞辰100周年举办漫画展（2015年7月30——8月7日在中国美术馆举行），上世纪90年代我曾得到过华老的一幅漫画作品，当然不能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参观华老百年诞辰漫画展的那天下着蒙蒙细雨，似乎老天也在悼念这位一生献给祖国漫画事业、以漫画形式讽刺社会上的丑恶现象、给人们的生活带来风趣与幽默的人。华老离开我们已经5年了（逝世于2010年6月13日），他的音容笑貌时至今日还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上个世纪90年代初我喜爱集邮，热衷于搜集名人题签，一次给我非常崇敬的漫画家华君武老先生去信（选用一张精致的白纸寄给华老），当时想请华老在方便的时候，在我寄的空白纸片上签名留念。华老接到空白纸片以后，居然为我画了一幅漫画，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为此我深深地感谢他老人家在百忙之中为我作画。

这幅漫画的标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画的是张春桥受审像——华老手中犀利的大笔，将张春桥在受审过程中表现的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刻画得入木三分，落款的时间是一九九二年五月，有华君武签名，在签名的下边有一小方印章“华”。这是华老先生以猪为题材的漫画精品。整幅画作洗练而老辣，张春桥受审“大耍赖皮，死不开口”的丑恶嘴脸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用“死猪不怕开水烫”来概括太贴切了，不愧为华老的经典之作，让我爱不释手。华老给我寄的漫画是用挂号信寄来的，而且信封也是华老用毛笔，用那种极其熟练的“华体”字书写。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封华老用毛笔书写的信封，已是不可多得的收藏品。邮寄的时间是1992年5月3日，落地戳加盖的时间是5月4日。一年以后我在荣宝斋二层见到华老一幅同样题材的漫画，只是在画面的周围写了不少文字，我顺便抄下与我收藏的华老那幅真迹放在一起，以便进一步理解华老画这幅漫画的真实含义：“1980年11月，公审四人帮，人民从电视中目睹张春桥在法庭负隅顽抗，大耍死狗，群情激愤，又莫可奈何，我作此像借用‘死猪不怕开水烫为题，刊于报端，读者大乐。丁丑君武，并有“君武”方章一枚。

华君武在1995年作《辩诬》一画时题了长跋：“文革”期间，我在团泊洼干校养猪四年，朝夕相处，对猪有了感情，人骂猪蠢，其实错了，猪善解人意，但猪有自主权意识，不如走狗温顺；有说猪脏，亦欠公允，千百年来小农经济的农村，人且不洁，何况猪乎！试看今日农村现代化养猪场，黑猪浑身毛发透亮，白猪通体干干净净，我乐为猪辩，作《八戒沐浴图》颂之。1997年，华君武又将猪的题材作品选出119幅，结集为《漫画猪八戒》出版，借猪的形象讽刺社会上的丑恶现象。华君武只有一次真的说了猪的坏话，那就是他画的一幅讽刺“四人帮”的主将张春桥的漫画《死猪不怕开水烫》，虽说仅一次，也把猪得罪得够狠的了①。

华老给寄回的信是用挂号信邮寄的，时间是1992年5月3日，有挂号条，有两张上海民居20分邮票。此时北京市内的邮资是10分，挂号是原邮价的基础上翻了一倍。

中国美术馆馆长在华君武漫画展的前言中说：“漫画虽尺幅较小，但有赖于新颖的大众传播方式，流传广泛；漫画虽无细致刻画，但寥寥数笔，形神俱现，引人入胜；漫画的幽默性，是艺术家智慧的体现；漫画的讽刺性和思想性，则更容易引起作者的思考及共鸣。这种以幽默风趣、针砭时弊为主要特点的艺术形式，一经出现就与近代中国激荡的社会变革紧密结合，构成20世纪中国美术史上的一个主要历史现象。年届90高龄的华君武将其历年创作的2000余件作品，捐献给中国美术馆永久性收藏，并郑重嘱托，不办画展、不用宣传、不出作品集。四年后华老去世……”华君武说：“我的许多漫画构思的萌发是从群众中得到的，我的漫画的成长也是和群众的关心分不开的。”他强调“漫画离不开生活”。

《中国漫画家辞典》前言中说：“中国漫画是在硝烟弥漫的反帝、反封建斗争中诞生、发展和成长的，在各个历史时期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我们相信，在改革开放、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新的历史时期，漫画定将以它特有的功能作出更加出色的贡献。”

华老曾对王毅人先生（《华君武传》作者）说：“有的人把漫画看成是纯粹的搞笑和游戏是不妥的，漫画要跟上时代的步伐，反映社会问题、时代的足音、人民的情绪。批评，才能保持漫画的青春。”有人将漫画在时代中的作用比喻成“匕首与投枪”，是很恰当的。

华君武投身于漫画创作长达70年，对社会现象和世态变化拥有良好的洞察力，艺术表现方式灵活多样，其作品紧扣时代脉搏，构思幽默机智，笔法简练而富有民族特色。他创作有大量针砭时弊的漫画作品，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让我们欣赏到入木三分的讽刺与构思巧妙的幽默。网上评论华老：75年创作历程，创作了无数漫画，欣赏他的漫画，就像是阅读一部中国社会变迁史，在不同时期华君武都有能够代表或者是解读时代的作品。

早在延安时期，华君武和蔡若红、张鄂联合举办讽刺画展，受到毛泽东的接见。新中国成立以后，为人民日报美术组组长、文艺部主任，兼管全国美协工作。

华君武漫画展吸引众多的漫画爱好者与观众，拍摄作品的人很多，不时地听到身边相机快门响动的声音。我一张一张地观看，满意的作品不时也拍摄几张，常常看到观者边看边微笑。我身边的一位女士，观看一幅华老1980年8月创作的《大雁脱毛记》的作品——两只大雁对视，一只大雁浑身的毛已经被人拔光了。旁有补白：“我误飞名胜，什么都收费，因此毛被拔光了！”这位女士为华老高超的笔墨所感染，甚至掩饰不住而笑出了声音。

在华老的漫画展上我见到了老朋友工人日报社退休的老漫画家徐进先生，我们寒暄了几句，各自继续观看华老的作品。中国美术馆从华老捐赠的2000幅漫画作品中选出200余幅经典之作，其作品具有强烈的感染力，把含蓄、幽默的手法发挥到了极致，这就是漫画大师独特的视角与思想深度引起观众思考与思想共鸣。

注①：见王毅人先生著《华君武传》第138页

（编辑·宋冰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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