宕开三庄、江开二知庄组阳声韵字读合口呼现象探源

2016-04-05 02:26安拴军渤海大学国际交流学院辽宁锦州121013
关键词:来源

安拴军(渤海大学国际交流学院,辽宁锦州121013)



宕开三庄、江开二知庄组阳声韵字读合口呼现象探源

安拴军(渤海大学国际交流学院,辽宁锦州121013)

摘要:宕开三庄、江开二知庄组阳声韵字在中古《切韵》时期本为古开口,可在现代汉语普通话中变为了合口呼。纵观整个现代汉语方言,三组字的表现又不仅限于此,除了合口,还有读开口、撮口甚至齐齿呼的情况。空间上的差异反映了时间上的变化,文章结合现代汉语方言和历史文献对合口介音的演变机制进行了推测。

关键词:宕开三庄、江开二知庄组阳声韵字;合口呼;来源

宕摄与江摄在《切韵》时期泾渭分明,宕开三庄组字与同摄其他声母的三等韵字一样保留腭介音i,江开二知庄也与同摄其他声母的二等韵字一样没有任何介音,江开二知庄的主要元音比宕开三庄的主要元音的舌位要高一些。在现代汉语普通话中,这三组字的阳声韵字合流,变成了合口呼。从文献上看,在隋唐时期的《切韵》《经典释文》《一切经音义》中,宕开三庄的腭介音还保存得比较完整,到了宋朝的《韵镜》《七音略》,宕开三庄组字就先于同摄知章组字丢失了腭介音i,但主要元音仍与江开二知庄有别,这种现象在存古比较完整的粤语、客家方言中还能看到影子。如广东东莞粤语:庄疮床蘅覧、樁撞調耷、窗双覬耷;台湾桃园客家方言:庄状床o耷、桩u耷、窗双覺耷。粤语的宕开三庄、江开二知庄组字的主要元音比较多样,规律性不强。如广东中山:庄疮床蘅耷、霜覺耷、樁撞蘅耷、窗双覺耷;广东韶关:庄疮床蘅耷、霜覺耷、樁撞蘅耷、窗双覺耷。这种不规则的现象很可能就根源于这种分化。不过随后分歧逐渐消失,宕开三庄、江开二知庄的韵母逐渐趋同,如粤语:广东台山、开平、信宜、廉江等,韵母为蘅耷。这种现象一路往北延伸,只是主要元音发生了低化或央化,如赣语:蘅耷南昌;闽语:倩耷长乐;吴语:粤耷溧阳(城内);湘语:a耷望城;徽语:a耷浮梁(旧城村),与东南诸方言接壤的河南南部的中原官话和湖北北部的江淮官话处在过渡地带,也有类似现象,如a耷信阳、罗山县楠杆镇、红安、麻城等。张光宇认为这种现象是经历了*ua耷>a耷的演变而成的,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是“声母平舌化后舌后高度稍降,使合口介音不保”。[1]我们认为还是将其看作丢失腭介音后、孳生合口介音前的阶段为好,原因有三:第一,声母是平舌而合口介音依然顽强存在的方言有很多,如西南官话的湖广片、西蜀片、湘北片、川黔片、云南片;江淮官话的洪巢片、泰如片;中原官话的蔡鲁片、郑曹片、邯新片等,在这些方言片中没有看到u介音消失的迹象。第二,即使声母是舌尖后音而非舌尖前音,也有只有开口而没有合口的情况,如中原官话的秦陇片、陇中片,如宝鸡、临夏市(八坊)、扶风、岐山、同仁、循化、凤翔(虢王)等。第三,如果这样理解的话,就意味着这些方言以前孳生出过合口介音u,只是后来因种种原因又消失了。这种*a耷>ua耷>a耷的循环演变很难解释得通。因此,我们可以认为这个阶段是由开变合的过渡阶段,“类型学上,长江中下游的汉语方言是南部过渡的桥梁。”[1]河南南部的中原官话和湖北北部的江淮官话就处在这样一个过渡阶段。如果再往北,宕开三庄、江开二知庄就普遍有合口介音了。从整个现代汉语方言来看,宕开三庄、江开二知庄分为两类,河南南部、湖北北部是过渡地带,合口与开口并存,以此为界,南部方言诸如徽语、吴语、湘语、客家方言、赣语、闽语、粤语、平话多以开口呼为主,北部方言诸如中原官话、江淮官话、西南官话、胶辽官话、兰银官话、冀鲁官话、北京官话、晋语多以合口呼为主。

一、合口介音演变规律种种

合口介音u是什么时候产生的,演变机制又是怎样的呢?从目前的研究和方言中的分合情况看,可概括为三种:

第一,江开二知庄先变为合口,宕开三知庄步其后尘。

从文献上看,在宋朝后期《四声等子》《切韵指掌图》中的江开二知庄组字列于合口图中,而宕开三庄组字列于开口图中,说明江开二知庄先于宕开三庄变成了合口呼。麦耘认为江摄先变为合口呼,宕摄受江摄字的影响才变为合口呼。“江韵系庄、知组字‘幢双’等变为合口,自中古后期已然。江、宕摄合流后,阳韵系的庄组字‘床霜’等受到这些字的‘类化’,也朝合口方向变化。”[2]

第二,宕开三庄与江开二知庄先合流后变为合口。

这种假设在我们考察的反映北方方言的文献中没能看到证据,文献显示二者合流时,已经变为了合口呼,如元朝的《中原音韵》、明朝的《韵略易通》《重订司马温公等韵图经》与《合并字学集韵》《青郊杂著》,清朝的《五方元音》《李氏音鉴》《拙庵韵悟》《等韵简明指掌图》《韵略新抄便览》《等韵精要》,不过在反映南方方言的《中州音韵》中还是开口呼。在现代汉语方言中,东南诸方言诸如湘语、赣语、吴语、客家方言、粤语、平话等方言区有相当一部分方言点,河南南部、陕西南部的中原官话、湖北北部的江淮官话、内蒙古中南部的晋语也有个别点合流为开口呼。在许多读合口的方言中,也常常留存个别读开口的字,如在胶辽官话中,青岛方言“疮”旧读鬛澡a耷,新读鬛澡ua耷;海阳方言“疮”读鬛澡倩耷。在西南官话中,威信方言“窗”读ts澡倩耷;武汉方言“创”读ts澡a耷。这些现象表明,合口介音u的产生应该是丢失腭介音后的一个阶段,但也不能断定,合口介音u的产生就是在宕开三庄与江开二知庄先合流后才变为的合口。

第三,通过y类韵向u类韵演变而来的。

持这种观点的代表人物是张光宇。张先生认为,从古至今,宕开三庄组经历了四个阶段才发展成了今北京话的状态:*i蘅耷>y蘅耷>u蘅耷>ua耷。[1]他把其中的第二个阶段称作“陶山模式”,即宕开三庄读撮口的现象,以陶山方言为代表,与本文所提到的y类韵类似。张先生解释说:“庄组字介音率先变化起于舌叶声母推波助澜。更确切地说,是由于舌叶发音的唇形作用。宕开三原来具备圆唇元音,本身就有影响齐齿介音使它由展变圆的条件,先变后变取决于声母的辅助性角色。”[1]

二、u类韵、y类韵、鬞类韵产生年代的先后

关于u类韵、y类韵、鬞类韵在历史演变中孰先孰后的问题,学界多倾向于y→鬞/抻或u→鬞/抻,但这些结论多是在考察合口三等字的基础上得出的,不一定就适合解释宕开三庄、江开二知庄的演变。徐通锵在讨论介音影响声母演变的音变机理时说:“方言之间的差异可能千差万别,但这种音变的原理却是相同的,只要有相应的音变环境和条件,相互之间没有任何联系的方言却可以出现相同的或者说平行的变化。”[3]同样,方言之间很多相同的语音现象也不一定就有唯一的来源。如现代汉语舌面音諬组的形成就有中古精组和见组两个来源。从今音看,虽然宕开三庄、江开二知庄在很多方言点与宕合三一样变为了合口呼,但并不代表它们的演变过程和演变机理也相同。宕开三庄、江开二知庄在中古时期毕竟是开口,没有像合口三等那样有iu这样的便利条件,可以很自然地转变为y。如果假设宕江摄开口知庄组字也遵循y→鬞的演变模式,在《切韵》后的演变过程中就应该在腭介音后产生一个u,然后随着合口三等字一起演变成撮口,再演变成鬞。这不能从文献或方言中得到印证,也不符合语音的演变规律。y无摩擦成分,也无卷舌成分;抻有摩擦,无卷舌成分,鬞有摩擦,有卷舌成分。帕维尔·玛突来维切认为合口三等字或者说至少遇合三鱼虞韵字很早就读鬞韵了。他指出:“从瓯江方言目前的演变情况来看,[鬞]就不只是属于高元音[y]摩擦化的现象,而大多属于舌尖后元音[鬞]‘减少’摩擦和丢失卷舌成分的现象。”“在(宕摄)一三等合并的过程中,我们认为[抻]韵是属于演变的过渡层次。”[4]为了说明问题,帕维尔·玛突来维切分析了瓯江以y、誮、鬞韵母区分一等模韵精组与三等鱼虞韵知见系的情况。他认为,鬞韵可以先变为过渡层次誮再变为y,也可以通过丢失卷舌和摩擦成分直接演变为y韵。相反,y→抻→鬞或y→鬞也是成立的,他把这种现象称作“三角形循环音变”。孙宜志(2010)根据合口三等知章组字与见系字介音是否相同分为完全相同、部分相同、完全不同三类。其中完全相同型又分为桐城型、枞阳型、安庆型三类。这三种类型反映了鬞类韵、y类韵和u类韵的演变模式:

1.鬞—类介音发展为y—类,只要将舌尖平放,发展为u—类只要将撮唇改为圆唇,变化比较简单。如果认为枞阳的y—和u—以及安庆的u—类是从u—或者y—类发展而来,那么我们要假定桐城的鬞—类也是从u—或者y—类发展而来的,諬y-这样的音节组合是谐和的,是什么原因导致諬y-发展为鬛鬞?是什么原因导致鬛u发展为諬y-或者鬛鬞?音理上就难以解释。

2.从相邻方言看鬞—类介音从湖北麻城、英山、岳西一直延伸过来,在地理上构成一个板块,安庆和枞阳是外围。如果认为鬞—类是y—或者u—发展而来的,那就要认为y—或者u—类介音扩散的结果变成了鬞—类,这在逻辑上就说不通。[5]

从音理上看,鬞是尥相对的圆唇舌尖后元音,与之相配的声母只有舌尖后音鬛组最为合适,发鬛组时,舌尖翘起向硬腭前部接触形成阻碍,发元音鬛时,舌尖向上翘起,靠近齿龈后部或硬腭前部,让气流的通路稍稍放宽到刚刚可以减去摩擦的程度便可发出。从它们的发音部位和发音方法来看,鬛组在与开口度较大的ɑ、a等元音相拼时,很容易在中间孳生出一个合口介音,彭建国在解释宕开三庄组字介音u的来源时推测说是“声母的卷舌性质使得韵母带上合口[u]。”[6]王临惠进一步讨论说:“江摄韵母的主要元音是一个后、半低元音,在与舌尖前音鬗、鬗h、s相拼时比较费力,于是就在声母和韵母之间产生了一个过渡音u,从而使它们由开口呼变为合口呼。元代以后,宕开三庄组因声母相同的条件并入了江开二知、庄组,其韵母因此而变为合口呼。”[7]张琨从声母影响韵母的角度解释了宕摄庄三与知三章组韵母的不同,“照二系声母后边发生一种合口作用。这种合口作用或表示在介音上(金华、永康、靖江),或表示在元音上(平阳、温州)。”[8]

张先生解释说,宕摄的主要元音是一个后元音,而后元音往往和前高元音u相辅而行的。也就是说,宕摄的u介音来自后元音蘅,因为声母的性质使得u介音倾向于保留。

受张先生的启发,我们试着从声韵拼合的角度做一假设:卷舌音鬛组后面有个隐性的尥,就像舌面音諬组后面有个隐性的i,舌面中音t组后面有个隐性的藜,唇音p组后面有个隐性的o一样。鬞与尥发音部位相似,发尥时只需将嘴唇撮圆即可发出鬞,而后元音蘅恰恰就有圆唇性质,所以在从鬛向蘅转换时就给尥向鬞演变提供了条件,使得鬛与蘅中间产生了合口介音鬞,u是鬞的进一步演变。同理,不只是卷舌音与蘅相拼可以发生这样的演变,平舌音与蘅也可以,ts组后面有个隐性的尢,在从ts向蘅发音时容易变成同部位的圆唇元音抻。从文献中看,这种变化最早可能就产生于宋初的《四声等子》、《切韵指掌图》,江开二知庄由于没有腭介音,主要元音是圆唇性质的蘅,在与卷舌音共事一段时间后可能就发生了这种变化,等宕开三庄组丢失i介音后,渐渐也具备了“变合”条件,迎头赶了上来,宕开三知章由于声母是舌面音,与后面的i介音相贴合,始终也没经历这个演变。

从江淮官话的资料看,这个合口介音最初的形式很可能就是鬞,湖北孝感话中的宕开三庄、江开二知庄组字的韵母没有与宕合一、宕合三合流,宕开三庄、江开二知庄读为鬞a耷,宕合一、宕合三读音为ua耷,如“广旷黄晃汪宕合一亡网望狂宕合三”。安徽桐城话也有类似的现象,宕合一、宕合三读音为uan,如“广旷黄晃汪宕合一亡网望狂宕合三”,而宕开三庄、江开二知庄组字多读鬞an,这说明宕开三庄、江开二知庄还处于向合口介音u发展的过渡时期。这种演变从桐城话中的宕开三庄组字也可得到证明,桐城话中,宕开三庄有两种读音,一读为uan,如“疮床霜”,一读为鬞an,如“创状壮”。这说明个别字已经开始向u介音发展。

三、合口介音历史演变轨迹概述

隋唐时期,宕江摄知庄章组字五分,宕开三庄与宕开三知章组一样都有腭介音i,江开二知庄组没有u韵头。宕开三庄组字的主要元音是舌面后低不圆唇元音倩,江开二知庄组字的主要元音是舌面后半低圆唇元音蘅。以《切韵》《经典释文》、玄应《一切经音义》、朱翱反切为代表。这一类型在现代汉语方言中已难觅踪影,偶见南方方言个别点宕开三庄有读齐齿的现象,可江开二知庄也与其合流了。如粤语钟山方言声母为誦组,韵母为i觔;平话富川梧州话声母为ts组,韵母为ia耷;吴语庆元方言声母为諬组,韵母为i蘅軌。赣语新余方言声母为諬组,韵母为i蘅耷。

宋朝初期,宕开三庄组的腭介音丢失,与宕开三知章组对立,所以韵图将庄三放在二等位置,将章三放在三等位置。江开二知庄组还没有孳生出u韵头,宕开三庄与江开二知庄组字韵母的差别在于主要元音的不同,以《韵镜》、《七音略》为例。如前所述,这种类型在南方的粤语、客家方言中还有遗留。宋朝后期,江开二知庄组开始出现u韵头,宕开三庄组的u韵头还没有出现,以《切韵指掌图》、《四声等子》为例。

元朝是宕开三庄组从没有u韵头到孳生出u韵头的过渡期。在元朝前期的韵书中宕开三庄与江开二知庄组分立,说明仍然沿承宋朝的读音,没有产生u韵头,但可能由于拉链作用占据了江开二知庄留下的空位,主要元音演变为了蘅,给日后转变为合口做好了准备。此外,这一时期的知章庄声母已经完全合流,如《蒙古字韵》《古今韵会举要》。在元朝后期,宕开三庄组也孳生出了u韵头,与江开二知庄组合流了。如《中原音韵》。

到了明清时期,宕开三庄与江开二知庄组完全合流,均孳生出了u韵头,如明朝的《韵略易通》《青郊杂著》《重订司马温公等韵图经》与《合并字学集韵》;清朝的《五方元音》、《拙庵韵悟》《黄钟通韵》《韵略新抄便览》《等韵精要》《李氏音鉴》《等韵简明指掌图》等。

南方方言和北方方言的差别可能就是在宋朝初期产生的分化,宋初宕开三庄虽然丢失了腭介音i,但主要元音和江开二知庄还有差别,只是后来渐渐趋同,多合流为低元音倩或a,这种现象在南方方言如粤语、客家方言、湘语、赣语等方言区普遍存在。长江中下游地区的江淮官话和中原官话是过渡区,也有一部分是这种情况。北方方言则继续前行,孳生出了u介音,并遍及全国大部分辖域。偶在吴语、江淮官话中分出了一个支脉,高化为了撮口呼。这个y韵头同样具有圆唇性质,很可能是鬞演变的另一条路径,也就是说,鬛组在与蘅中间孳生出合口介音鬞后,除了演变为u外,还有一支演变为了y,受韵母的影响,卷舌声母又经舌叶音誦组演变成了鬛组。韵头是y而声母是誦组的情况在现代汉语中还有遗留,如吴语:丹阳(童家桥)苏宕开三庄、江开二知庄合流,声母为誦组,韵母为y抻倩耷。

参考文献:

[1]张光宇.古宕开三的发展:纵的与横的比较[J].北京大学中文系讲座“纵的比较与横的比较”部分内容,2008.

[2]麦耘.音韵学概论[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9:144.

[3]徐通锵.语言论——语义型语言的结构原理和研究方法[M].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157.

[4]帕维尔·玛突来维切.吴语瓯江方言韵母演变研究[D].北京语言大学博士论文,2005:83.

[5]孙宜志.安徽江淮官话语音研究[M].合肥:黄山书社,2010:52.

[6]彭建国.湘语音韵历史层次研究[D].上海师范大学博士论文,2006:153.

[7]王临惠.汾河流域方言的语音特点及其流变[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128.

[8]张琨.汉语方言中声母韵母之间的关系[C]//中华书局编辑部编.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论文类编·方言卷(二).北京:中华书局,2009:69.

(责任编辑陈方方)

作者简介:安拴军(1982—),男,博士,渤海大学国际交流学院讲师,从事汉语音韵与方言学研究。

基金项目:辽宁省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中古宕江摄知庄章组字在近现代北方方言的演变研究”(项目编号:L14CYY021);辽宁省教育厅项目“宕江摄知庄章组字的南北差异及其历史嬗变研究”(项目编号:W 2015011);渤海大学博士启动项目“中古宕江摄知庄章组字在现代汉语方言的读音分合类型研究”的阶段性成果

收稿日期:2015-10-12

中图分类号:H1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254(2016)02-007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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