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德贤
(三峡大学 党委办公室, 湖北 宜昌 443002)
马克思环境思想:指导环境友好型社会建设的思想富矿
——兼评方世南教授著作《马克思环境思想与环境友好型社会研究》
曾德贤
(三峡大学 党委办公室, 湖北 宜昌 443002)
在认识和解决人类面对的深重环境危机上,不能没有马克思。在博大精深的马克思思想体系中,蕴含着丰富的环境思想,闪耀着科学性、真理性、价值性和时代性的光芒。充分挖掘马克思环境思想,对指导环境友好型社会建设具有重大意义。《马克思环境思想与环境友好型社会研究》一书对马克思的环境思想进行了系统梳理与分析。
马克思; 环境思想; 环境友好型社会
环境史学家唐纳德·沃斯特指出:“对于下个世纪的世界来说,没有比人类同自然界的剩余部分的关系更为重要的了。没有什么事比改善这种关系更能影响人类幸福的了。”放眼全球,一方面,工业文明实践活动下的环境污染、生态破坏导致人类与自然关系的紧张程度空前剧烈;另一方面,如何克服环境危机,加快生态文明建设,促进人与自然持续和谐发展,日益成为人类寻求解决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斯芬克斯之谜”。
毫无疑问,如果地球病了,没有人会健康。在深刻反思全球性的严重环境危机过程中,马克思关于人与自然相互关系及其对人类社会发展的影响和作用的理论,显现出普遍而长远的意义,彰显出马克思环境思想的重要价值意蕴。一段时期以来,国内外许多有识之士纷纷将目光转向“马克思”,积极探求从马克思思想中寻找马克思环境思想的真谛。苏州大学方世南教授的著作《马克思环境思想与环境友好型社会研究》(上海三联书店,2014),不仅对马克思、恩格斯的环境思想进行了比较全面的理论探析,而且利用博大精深的马克思环境思想来指导当代中国环境友好型社会建设,提出了如何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如何在科学发展观指导下走向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更加和谐的路向。向人们昭示,如同认识资本主义危机和阶级社会的社会危机一样,在认识和解决目前人类面临的环境危机上需要从马克思环境思想中寻找智慧。
一
长期以来,国内外学术界对马克思思想的研究,主要侧重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等领域,体现的是人类解放的思想主题。由于马克思、恩格斯生活的时代,环境危机没有当今时代严重而突出,他们没有出版过专门论述环境问题的著作,也没有清晰提出生态文明的概念,从而导致马克思的环境思想在一定程度上被遮蔽。
1962年,蕾切尔·卡森在其著作《寂静的春天》中,着重讲了化学制剂(主要是农药特别是杀虫剂)对环境的污染问题,揭露了人类在自然面前狂妄滥用科技而导致的严重危害。透过环境保护的历史尘埃,可以说,《寂静的春天》直接促成环境作为一个政治问题走上历史舞台。随着资本主义工业向全球开疆拓土,环境问题日益成为不可忽视的问题。一些政治家、环境学家和生态思想家关于环境治理、环境危机成因的观点纷纷出场,比如:生态社会主义认为,资本主义制度下,不合理的生产方式、过度的生产、追求资本利润最大化,是造成环境危机的本质原因;生态激进主义认为,在对待生态问题上,冷漠和价值中立,都是不可取的,应当放弃“自然平衡”这一概念,对待生态问题,应该采取更激进的方式。与此同时,存在“马克思只有经济危机理论,没有生态与环境危机理论”(本·阿格尔语)“在环境保护上,没有比马克思主义理论更有害的了”(帕斯摩尔语)等偏颇的观点。
事实上,在博大精深的马克思思想体系中,融合着辩证法、价值论的自然观、社会观、历史观是马克思思想的一个重要组成内涵,它们是紧密联系的一个完整体系。
上世纪80年代初,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在国内的发表,标志着国内学者开始挖掘马克思的生态理论。随着粗放式发展方式大行其道,环境问题日益突出,绿色发展研究蓬勃兴起,出现了许多关于生态哲学、生态伦理、西方国家绿色思潮的著作,从经济、文化、社会、制度等层面探析环境危机的原因,并提出了一些解决思路。但是,当时的研究主要是根据国内经济发展需求,侧重论述环境保护的重要性,基本没有对马克思环境思想进行深刻系统地挖掘,更没有鲜明地提出和论证马克思环境思想的科学内涵。
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作为一块整钢完全镶嵌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体系中,在这个体系中,自然的解放、社会的解放、人的解放,已浑然一体。马克思始终将人与环境联系起来,在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关系中考察人类的实践活动,说明人类社会的历史发展。“我们连同我们的肉、血和头脑都是属于自然界,存在于自然界的;我们对自然界的整个统治,是在于我们比其他一切动物强,能够认识和正确运用自然规律。”[1]571这充分说明,自然界和人类,存在着普遍的联系。自然界与人类社会,是发展变化的,是动态的。人类生存与发展,是以利用和改造自然为基本前提。这种前提,以实践为桥梁,主要体现为人类的生产劳动。“自然界起初是作为一种完全异己的、有无限威力的和不可制服的力量与人们对立的,人们同自然界的关系完全像动物同自然界的关系一样,人们就像牲畜一样慑服于自然界。”[2]534
在马克思的视野里,人类物质资料的生产,是在人与人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中进行。自然环境的多样性与差别性,决定了生产资料的多样性与差别性。自然资料的富有程度直接影响生产力发展水平和文明发展程度,生产力客体要素与自然环境是紧密关联。“农业劳动的生产率是和自然条件联系在一起的,并且由于自然条件的生产率不同,同量劳动会体现为较多或较少的产品或使用价值”[3]。
从唯物史观的视角,很明显可以看出自然的内在价值和生产力的价值。自然基础的条件状况,直接影响人类物质资料生产的数量与质量。“生命的生产,无论是通过劳动而达到的自己生命的生产,或是通过生育而达到的他人生命的生产,就立即表现为双重关系:一方面是自然关系,另一方面是社会关系。”[4]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没有自然界,没有感性的外部世界,工人就什么也不能创造。它是工人用来实现自己的劳动、在其中展开劳动活动、由其中生产出和借以生产出自己的产品的材料。”[2]158可见,离开了环境条件,生产力的发展就是无本之木。
遵循自然规律是劳动实践活动的基本前提。不尊重自然规律,破坏自然界,文明就会衰落,人类就会遭到报复。“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报复。每一次胜利,起初确实取得了我们预期的结果,但是往后和再往后却发生完全不同的、出乎预料的影响,常常把最初的结果又消除了。”[5]559-560恩格斯在考察美索不达米亚、希腊、小亚细亚等地成为不毛之地时指出:“我们决不像征服者统治异族人那样支配自然界,决不像站在自然界之外的人似的去支配自然,——相反,我们连同我们的肉、血和头脑都是属于自然界和存在于自然界之中的;我们对自然界的整个支配作用,就在于我们比其他一切生物强,能够认识和正确运用自然规律。”[5]560
自然,是生活资料与生产资料的重要来源于依靠。在资本主义社会,资本家无限追逐利润,体现在生产方式上,不停地造成生产相对过剩。一定程度上讲,资本主义制度下的生产相对过剩,就是导致生态环境恶化的重要元凶。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对其不合理的生产方式和资本主义工业化生产对社会生态环境造成的严重破坏进行了深刻描述与揭露。自然的异化,与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劳动异化、产品异化、消费异化紧密相联。
马克思恩格斯针对自然的异化,解决的途径思想是“两个和解”,即“人同自然的和解”和“人类本身的和解”。恩格斯认为解决这“两个和解”的关键,“还需要对我们现有的生产方式,以及和这种生产方式连在一起的我们今天的整个社会制度实行完全的变革。”[1]521
二
方世南教授在其著作《马克思环境思想与环境友好型社会研究》中,对马克思环境思想进行了系统地分析。
首先,对马克思唯物史中闪现的环境思想进行系统梳理。方世南教授从《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德意志意识形态》《资本论》《自然辩证法》《劳动在从猿到人转变过程中的作用》等原著文本出发,梳理出马克思和恩格斯博大精深的环境思想。特别对恩格斯的环境思想从“人类不尊重自然规律必然要遭到自然报复”“近代产业革命是近代生态破坏和环境污染的主要根源”“环境恶化对于工人的生存和发展产生严重影响”等十个方面进行了概括。方世南教授指出,马克思环境思想中一个长期被人们忽视的思想是可持续发展思想,马克思环境思想的价值追求是可持续发展,马克思物质变换思想是可持续发展的先声。同时,也分析了马克思《资本论》中所包涵的丰富的循环经济思想。
其次,对马克思环境思想在唯物史观中的重要地位和马克思辩证自然观进行了科学阐释。结合唯物史观的萌芽、发展、形成到成熟,分析了唯物史观中所蕴含的丰富的环境思想。毫无疑问,自然界看作是在人类社会历史进程中生成的现实的自然界,这是人与自然关联的重要维度。通过探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关联,指出人、自然、社会三者之间的关系是交织在一起并相互影响和相互作用的。通过对自在的自然、人化的自然和现实的自然的分析,说明自然环境是人类物质生产实践活动与经济发展的坚实的“自然形式”与“自然基础”。马克思的辩证自然观也就是建立在以物质生产为基本形式的社会实践基础上的自然观,是将自然观与社会历史观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的自然观,马克思辩证自然观是马克思环境思想的坚实基石。通过分析,强调“只有将马克思环境思想与唯物史观联系起来,才能发现人类社会从低级到高级的发展进程都是在协调人与自然环境的关系中促进生产力发展的进程。这是一条贯穿于人类社会的一切社会形态中的具有普适性的客观规律。”“只有将马克思环境思想与唯物史观联系起来,才能发现劳动生产力作为受到自然环境制约的生产力,在推动人类历史发展进程中的重大作用。”“只有将马克思环境思想与唯物史观联系起来,才能发现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生产力是有利于人与自然和谐的生产力,这种生产力可以称为绿色生产力。而不利于自然和谐的生产力则可以称为非绿色的生产力,这个生产力越发展,人与自然的关系就越恶化,人类的生存与发展的环境就越糟糕。”
再次,提出了一些创新性的学术观点。正如靳辉明先生在序言中指出,这本书“对于马克思环境思想作广义和狭义的理解”,界定了“马克思环境思想”,提出的“马克思环境思想中国化”、“绿色制度文明”、“社会整体文明论”等观点,都是具有创新性的学术观点。书中也批驳了有些学者认为“只有红色马克思,没有绿色马克思”,“马克思只有经济危机理论,而没有环境危机理论”,甚至认为“在环境保护上,没有比马克思主义理论更有害的了”等一系列认识误区。事实上,在19世纪中叶,马克思主义的各种重要著作中,特别是在马克思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等文稿中,出现了很多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论述。但是,这些重要论述没有引起学界足够的重视,更谈不上将其看作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环境问题的凸显,从20世纪60年代起,西方一些马克思主义研究者发现了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著作中大量关于自然观的重要论述,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生态学马克思主义。但是,他们都没有直接承认甚至否认马克思主义以及马克思本人具有生态学思想。
三
环境友好型社会是一种全新的社会建设理念,这种理念,是为了协调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人的关系、经济发展与环境承载力的关系以及针对人们对环境不友好的观念、习惯和行为提出来的。环境友好型社会建设就是要遵循自然规律,需要政府在环境治理中积极作为,需要企业承担起环境责任,需要公众和社会非政府组织的绿色参与,需要加强区域环境合作治理,就是要通过政治、经济、法律、行政等多种有效途径和管理方式,促进人类的生产、分配、消费和流通等环节的科学运转,力争以最小的资源消耗获得最大的经济效益,实现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绿色化发展。这正是加强环境治理与保障公众生态权益的要义所在。
首先,需要从环境哲学的高度确立人与环境友好的理念。要将人的价值和自然环境的价值紧密地结合起来,使两种价值都能得到实现,都能得到兼顾。事实上,在资本主义社会,环境问题的实质是资本主义制度的问题。环境问题的解决与推翻资本主义制度,建立共产主义制度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现实生活中,许多环境问题表面看是环境问题,背后折射出的是重大的国内政治和国际政治问题。这就需要从环境政治学的高度,通过调适文化价值观,唤起人们的生态与环境政治意识和生态与环境政治责任。同时,还要从环境经济学的高度确立环境与经济关联性的理念,要用经济学的眼光看待环境问题,始终将保护与开发、利用与节约结合起来。
其次,需要用马克思环境思想指导环境友好型社会制度建设。马克思深刻揭示了自然异化现象是由于资本主义社会的劳动异化、资本异化、产品异化以及人的异化所导致的。同时,马克思指出了消除环境危机的根本途径,就是推翻资本主义制度,建立将人道主义的自然主义和自然主义的人道主义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共产主义社会制度。马克思的分析方法虽然是针对资本主义制度的,但是,由于引发环境危机的许多重要原因都与体制机制上存在的问题有关,马克思分析资本主义环境危机的方法对于我国从更深的层面研究环境危机,从制度创新的高度应对环境危机,仍然具有重大的适用价值。正如方世南教授在著作《马克思环境思想与环境友好型社会研究》中指出,“环境友好型社会建设中制度建设是根本,绿色制度文明是建设环境友好型社会的根本保证。”
再次,需要用马克思环境思想指导环境友好型社会行为建设。马克思环境思想不是空洞、抽象、于世无补的经院哲学式的理论,而是对于环境友好型社会建设实践具有方法论指导作用的重要思想,是激励人们自觉地参与环境友好型社会建设实践的行动哲学。实践性是马克思主义的本质特征,马克思环境思想的重大特征也在于实践性。环境友好型社会重在建设,重在实践,重在行动。因此,正如方世南教授著作中所指出的,“环境友好型社会需要政府在环境治理中积极作为,需要企业承担起环境责任,需要公众和社会非政府组织的积极参与,需要加强区域环境合作治理”。
[1]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571.
[2]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34.
[3]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924.
[4]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80.
[5]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59-560.
[责任编辑:赵秀丽]
2016-04-15
曾德贤,男,三峡大学党委办公室,法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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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72-6219(2016)06-002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