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田宗伟 编辑/罗婧奇
原住民才是真正的“活文化”
文/田宗伟 编辑/罗婧奇
唐崖土司遗址留存的标志性建筑,“荆南雄镇 楚蜀屏翰”功德牌坊。摄影/田宗伟
元月上旬,记者走访了湖北咸丰县去年7月成功“入遗”的“唐崖土司城遗址”。
唐崖土司城坐落于武陵山中,位于咸丰县尖山乡唐崖河畔。土司城坐西向东,前临唐崖河,后倚玄武山,南北两面皆是天然溪沟,俨然一个独立的自由王国。
我们从遗址第一下河道的东城门进入遗址区。设于遗址内的唐崖土司城遗址文物管理所主任杨晓明接待了我们,安排五十年来悉心看护城址并担任义务讲解的陈照南老人的孙女陈飞全程陪同讲解。
出管理所右行经由第三横道入第二下河道,上行,入中街,爬完二十级台阶后便到了遗址留存的标志性建筑,“荆南雄镇 楚蜀屏翰”的功德牌坊了。遗址核心衙署区已被铁栏杆围起,在栏杆外围铺设了木质游步道,估计是为以后接待游客所作的准备。离游步道三五十米外,有八九栋土墙瓦盖悬山顶的民居掩映在一片茂盛的树林下,炊烟袅袅。铁栏杆围起的衙署区除部分地方有黄土裸露外,大片土地上都种有蔬菜,周围山清水秀,环境幽雅。
一圈走下来发现,唐崖土司城由城址、墓葬和外围设施组成的整体格局保存良好,其城址中的路网和院落格局仍清晰可见。目前,唐崖土司城尚处于受保护状态,尚未对外接待游客。但可以预见,不久之后,游客将潮水般涌来。
当晚,我们在文物管理所偶遇唐崖覃氏土司第23代后人覃国安。我早先在各大媒体的报道中见过这个人的照片,虽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民模样,但精神还在那里。而眼前的覃国安,颇是憔悴疲惫,神采全无,没有一点皇室后裔的气象。他说现在在遗址管理处做保安,刚下班归来。对于现在的生活,他颇是无奈。覃国安最早一个被动员迁出遗址区,现在在尖山镇有套安置房,但因为时常有文物专家找他,自己又还在这里做工,便仍旧住在没拆的老房子里。他一辈子生活在这里,也舍不得离开这里。他说,衙署区南边那一片的老百姓都要迁出,可好多人都和他一样舍不得。
我想起了曾经去过的大宁河上搬迁复建的大昌古镇。那是一个春天的下午,阳光明媚,走进古镇后几乎见不到人,绝大多数房屋的门关着,少数几家开着的是为等待游客出售旅游纪念品。问其原委,房屋已被一家旅游公司买走,许多百姓不再居住在这里。据说,大宁河上游的宁厂古镇正在着手旅游开发,也已启动搬迁,动员百姓迁出。
文化遗产保护的基本原则是历史真实性、风貌完整性、生活延续性和人文自然融合性的“四统一”。试想,没有炊烟、没有农人劳作了的“唐崖”还是原来的唐崖吗?大昌古镇、宁厂古镇又还有几分古意?文化遗产的保护不必是这样。保护那些历史建筑的躯壳,而忽视承载其文化延续的当下人们的生活,这是不可取的。原住民在这里的生活,才是真正的活的文化遗产。
有没有两全的办法呢?绍兴仓桥直街的保护或可参考。仓桥直街保护采用政府主导、居民参与的渐进式改善。街区旧房改造,政府承担55%,居民出资45%,基础设施全由政府负责。原住民愿意外迁的,政府给予一定补贴,购买经济适用房。不愿外迁的就住在原地。最终,80%的原住民选择居住原地,既解决了危房问题,又保留了原有的生活形态。
唐崖土司衙署区。 摄影/蒲元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