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带一路”广化深化广东开放型经济

2016-03-29 06:32许德友
关键词:开放型经济广东一带一路

许德友

(中共广东省委党校经济学教研部,广东 广州 510053)



以“一带一路”广化深化广东开放型经济

许德友

(中共广东省委党校经济学教研部,广东广州510053)

摘要:“一带一路”是新常态下中国经济走向内外开放再平衡的重要战略,也是现阶段广东开放型经济转型发展的重要平台。广东参与和对接“一带一路”战略具备良好的历史渊源、区位条件和产业优势,以及巨大的开放引领作用和经贸合作潜力,广东也最早从省级层面制定方案全方位对接并落实这个大战略。以“一带一路”战略为开放载体和连接桥梁,广东既能广化当前开放型经济的新空间,拓展与东盟、俄罗斯、中亚、南亚、中东国家等新兴经济体的合作,寻找新的海外市场增长点;更能深化广东开放型经济的新内涵,优化与沿线国家的贸易合作、投资促进和市场融合,利用两种自贸区、企业“走出去”和人文联络等内外部条件培育国际竞争新优势。

关键词:一带一路;开放型经济;广东

2013年9月习近平主席在哈萨克斯坦访问时提出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10月又在印度尼西亚国会演讲时倡导共同打造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一带一路”战略逐步形成。“一带一路”就像是一个串满珍珠的项链和锦带,把沿途各个国家和地区串联起来,彼此互通有无,相互交流,合作融合,形成一条璀璨绚丽的开放之链、合作之带。一个月之后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决议——《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明确指出,要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形成全方位开放新格局。此后,国内政界、企业界、学界及相关部门持续关注“一带一路”战略。有学者指出构建“一带一路”需要优先处理政府与企业的关系、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的关系、历史与现实的关系、利用现有比较优势与开发新优势的关系、经济合作与非经济合作的关系、机制化合作与非机制化合作的关系[1];有学者认为“一带一路”合作战略的内容较好地适应了国际区域经济合作的新形势[2];也有学者从投资空间格局和货物贸易结构的角度分析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经济合作潜力[3,4]。但官方一直并未出台与此配套的正式文件,社会各界对“一带一路”的认知和理解或多或少带有猜测的成分。直到2015 年3月,国家发展改革委、外交部和商务部共同发布了《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以下简称《愿景与行动》),对“一带一路”战略进行了正式的界定和阐释,这也标志着该战略已经从概念的提出向措施的落地过渡。

《愿景与行动》第六部分“中国各地方开放态势”中指出,国内所有省级行政区均在“一带一路”的范畴内,但不同地区在其中的功能地位并不相同。就空间区位来看,沿海地区更多地对接“一路”的内容,内陆地区更多地对接“一带”的内容,当然不少地区是既能对接“一带”也能参与“一路”。就外部空间而言,“一带一路”是一个开放的合作平台,不是一个排他性的封闭圈,不同国家或地区参与“一带一路”的重点也有差异,有些国家市场需求庞大、与中国产业结构互补性强,会侧重于贸易合作,有些地区基础设施落后,更倾向于与中国进行基础设施建设合作,等等。自古以来,“一带一路”就是广东对外开放重要平台,2015年6月广东率先发布《广东省参与建设“一带一路”的实施方案》,最早提出从省级层面全方位对接并落实国家“一带一路”战略。对广东而言,结合自身的历史、区位、产业、人文等优势,全面参与和融入“一带一路”,其重中之重仍然是经贸合作,包括贸易的“优进优出”式转型发展和资本的“走出去”,其战略导向是利用“一带一路”战略广化和深化广东开放型经济。

一、“一带一路”是广东开放型经济的重要平台

(一)从历史和地理上看,广东一直是“一带一路”的重要节点和出发点。

广东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起点。从汉代一直到宋朝中期,省会广州一直是这条路上的中国第一大港,地控东江、北江、西江等珠江三路入海,把持海陆相交的区位条件使其成为岭南地区的地缘中心,当时中国与南洋和波斯湾地区的定期航线,始发地都集中在广州,古称“广州通海夷道”。两千多年来,广州与这些国家的经贸往来从未中断过。从早期的“海上丝绸之路”重要始发港到明清两朝半官半商性质的“十三行”,再到如今驰名海内外的“广交会”,无不体现了广州在“一带一路”经贸交流历史中的独特地位。

区位空间上,广东在“一带一路”战略中具有无与伦比的地缘优势。广东是“海上丝绸之路”中国范围内历史最长、港口最多、航线最广的省份,濒临南海,毗邻港澳,面向亚太,地处东亚—东南亚—大洋洲这一亚太经济走廊的中心位置,域内可通航水网密布,天然良港众多。参与海上丝绸之路的广东各地市可分为三块:包括广佛肇、深莞惠、珠中江九市的珠三角,包括汕头、潮州、汕尾三市的东三角,以及包括湛江、茂名、阳江三市的西三角,这三个三角地区位于中国大陆的最南端,与东盟、南亚、西亚、北非、南太平洋地区进行经贸合作有天然的地理优势,通达东北印度洋、南亚次大陆的航路最短,到达印度洋西岸、非洲东部沿海国家的距离最近;沿西江、东江、北江可通过航运深入内陆,沿铁路京广线、贵广线、南广线和高等级公路可快捷抵达泛珠三角的广西、江西、湖南、四川、云南、贵州,从而实现与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南线相接。

(二)从产业结构上看,广东与“一带一路”沿线地区有极强的互补性。

广东制造业结构体系完备,且开放度高,与“一带一路”沿途经济体偏农业、偏服务业的产业结构有极强的互补性(如表1),同时巨大的国内需求为东盟、南亚和印度洋西岸(中东)国家的产品提供了广阔的市场。

表1 广东与部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产业结构对比(2012年)

广东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或地区的进出口贸易额、相互直接投资和旅游已是连续多年保持较快增长,据统计,2013年广东仅与海上丝绸之路沿线国家的进出口贸易额就达1550亿美元,占全省进出口贸易总额的近15%[5],2014年广东仅在东盟国家的直接投资已达40多亿美元,设立企业超过300家[6]。目前广东赴“一带一路”沿线地区旅游的游客超过436万人次,占全省出国游客的56%以上[7]。

当前随着中国制造业成本的不断上升,以及广东产业转型升级的全面展开,大量低端劳动密集型制造业开始向外转移,广东与“一带一路”地区经济结构的互补性为彼此提供了机会。相互间的产业转移为广东产业转型升级提供了广阔的市场和空间,也为沿线国家经济迅速发展提供了急缺的资本和技术。新常态里广东企业在内外部条件的倒逼下,到“一带一路”沿线地区投资进行产能转移也是重要选项,对于改革开放始终走在全国前列的广东而言,当前其开放型经济的核心已经从重出口轻进口、重吸引外资轻对外投资的单向流动过渡到进口出口并重、吸引外资对外投资并重的双向流动,从商品输出向资本输出转型[8]。但扩大进口和对外投资的目标地区在哪里?毫无疑问,基于发展阶段、要素禀赋和产业基础的市场驱动,以及国家战略、地区关系的政策利好,“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是最好的选择。

(三)从区域格局上看,广东以“一带一路”引领中国走向全方位开放。

位于中国东部沿海的广东开放时间最早,开放度最高,但毗邻广东的广西、云南、贵州、湖南、江西等中西部地区却经济发展滞后,开放度较低,形成了梯度明显的开放差距(如图1)。

图1 中国内外部地区人均GDP梯度

“一带一路”通过多条国内线路把全国所有地区都纳入到了这个开放战略中,是实现中国国内开放再平衡和区域协调发展的重要路径。以广东珠三角为龙头的泛珠三角地区横跨东中西部、纵横华中、西南、华南区域,是引领中国走向全方位开放的重要载体。通过深度融入“一带一路”产业链、利益链、合作链,泛珠三角各省区可以进一步提升自身的国际竞争力和开放水平,进而在更高层次、更宽领域开创对外开放新格局,促进我国走向更均衡更全面的对外开放。

就开放的外部格局而言,之前中国贸易和投资的伙伴国以欧美日等发达经济体居多,面积广袤、人口众多、市场庞大、增长较快的新型经济体的经贸交易额比重并不高。更多元化更广布化的贸易伙伴体系有助于规避贸易摩擦风险和提高经贸规则制定的主动性,在当前国际经贸规则体系日渐区域化、双边化的趋势下,升级与新兴经济体集聚的“一带一路”国家的经贸关系、优先与其签署自由贸易协定,对降低美日主导的TPP(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给中国带来的贸易投资转移效应有重要意义。广东在连接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中有特殊的地位和作用,近代以来,广东人飘洋过海“下南洋”、“走世界”,使得岭南文化在“一带一路”沿线及周边地区影响广泛又深远,广东籍华人华侨在当地的经济、教育、政治等领域的影响力较强,这为中国落实“一带一路”战略、提升与沿线国家的经贸关系提供了十分有利的历史人文优势。

(四)从发展现状看,“一带一路”是广东经贸合作的最大潜力所在。

根据《愿景与行动》对“一带一路”轮廓的界定,可以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或地区分为六大板块(见表2):俄蒙和中亚、东南亚、南亚、欧洲、西亚和东北非(中东)、南太平洋。为了更清晰地勾勒出这六大板块与广东的相对空间位置,可以通过图2看出,除南太平洋地区外,其他板块都位于广东的偏西位置:西北方向的俄蒙中亚地区、欧洲地区、中东地区,西向的南亚地区,西南向的东南亚地区。因此也可以说,“一带一路”战略是广东沿陆路海路向西开放的再平衡战略。在六大板块中,本文选取与广东经贸合作规模较大的国家或地区为代表性国家或地区,以便进行更具体的分析;对应的分别是俄罗斯、东盟、印度、欧盟、中东三国、澳大利亚。

表2 “一带一路”的范围

图2 广东与“一带一路”六大板块

总体来看,广东与“一带一路”六大板块上代表性国家或地区的贸易保持较快增长,高于同期与其他地区的贸易增长。从进出口贸易总额看,东盟已超越欧盟,成为“一带一路”上广东最大的贸易伙伴,广东也已是东盟在中国的第一大出口市场。东盟和欧盟是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一体化组织,也是广东在“一带一路”沿线上最大的贸易伙伴,2014年广东与东盟欧盟的贸易总额都超过了一千亿美元,与印度、中东三国、澳大利亚三个代表性地区的贸易总额介于100-250亿美元,与俄罗斯的贸易总额刚过80亿美元。从出口贸易看,除印度和欧盟的个别年份,广东与这些代表性地区在2009-2014年的六年间一直保持着较快的贸易增速,是广东未来拓展新市场的重要目的地区和潜力所在。从进口贸易看,这些代表性国家对广东的进口在2009-2014年呈现出较大的差异性,东盟、印度、中东地区对广东的出口依然保持持续增长态势,欧盟和澳大利亚这两个发达经济体近两年对广东的出口增长停滞,而俄罗斯对广东的出口则表现出连续下滑的颓势。这既与广东与这些地区贸易结构有关,也反映了新常态下广东国内市场需求增长放缓的事实。值得注意的一点是,空间上东盟距离广东最近,广东与东盟同处于大东亚区域,广东与东盟也一直保持逆差贸易;其他地区在地理上距离广东都比较远,广东与这些地区的贸易都表现为顺差,且近些年顺差额有扩大的迹象,这种“近逆远顺”(与邻近的贸易伙伴是逆差,与较远的贸易伙伴是顺差)的独特情形与全国总体数据的表现是一致的,这一方面使得东亚邻国对中国市场的依赖加深,中国对外开放在大东亚区域的主动性增强,另一方面使得中国与欧盟、印度、俄罗斯、中东等远距离国家或地区的贸易摩擦增多(见表3)。

表3 广东与“一带一路”代表性国家或地区贸易情况(2014年,亿美元)

二、以“一带一路”广化广东开放型经济新空间

在“一带一路”沿线上,欧盟和澳大利亚是主要的发达经济体,中国是欧盟第二大贸易伙伴和最大进口来源国,是澳大利亚的最大进口来源国和最大出口市场。鉴于发达经济体较高的市场饱和度和较低的市场规模增长,本文认为,广东拓展和广化开放型经济的新空间更多地在新兴市场,主要是东盟、俄罗斯和中亚、南亚以及中东地区。

(一)东盟:优先合作、重点地区。

广东与“一带一路”国家或地区进行经贸合作,东盟处于优先地位,且是重点合作区域。东盟是“一带一路”沿线人口规模第二大的地区,人口超过6亿,2013年地区生产总值超过2万亿美元,经济增长速度相对较快,市场活力和潜力都十分巨大。2010年1月1日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正式全面启动,2010-2014年双方贸易额年均增速超过两位数,远超同期与其他贸易伙伴的增长速度。当前中国与东盟正打造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版,广东在其中的地位至关重要,2014年广东与东盟的进出口贸易总额约占全国与东盟贸易总额的24%,接近1/4强。广东与东盟目前双边贸易发展迅猛,东盟已是广东继香港、美国之后的第三大贸易伙伴,东盟是广东的第三大投资来源地和第二大投资市场,东盟已经成为广东企业“走出去”的重要地区。虽然目前中国与东盟的合作,把广西推到了前台,但就合作历史、内容、条件和深度而言,广东具备更多优势。历史上广东与东盟经贸合作起步最早,从“十三行”贸易到“下南洋”移民,广东与东盟地区的交流由来已久,双方的合作基础雄厚。广东与东盟地缘相近,海路距离最小;人缘商缘相通,大量广东籍侨眷遍布东盟地区,也有大量东盟商人常年生活在广东;交通往来便利,特别是广东与东盟的资源、产业、市场互补性强,东盟丰富的资源性产品与广东发达的制造业形成鲜明的互补,彼此间庞大的市场需求有利于相互间贸易、投资的双赢多赢合作。应该说,广东与东盟的合作具备天时、地利、人和的诸多条件,东盟地区也理应成为广东在“一带一路”上优先合作的重点地区。

基于此,广东应该打造与东盟合作的优先战略、重点战略。合作内容上,一是在国家总体规划的框架下,与东盟国家协商推进海陆空综合运输大通道建设,以达到设施联通之目的。以沿海港口(广州、深圳、珠海、汕头、湛江)和重点机场(广州、深圳、汕头)为平台,根据市场需求增加直接通达东盟重要港口和城市的航线,促进双方港口开展经营合作。特别要改善粤西与东盟的交通条件,发挥粤西地区向东与珠三角相融,向西与大西南、东盟相联的区位优势,探索建立广东与东盟的陆路通道。二是鼓励广东基建类企业参与东盟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如高速铁路公路、港口、电厂电网等基础设施,并由此带动广东的机车、机械、成套设备等装备制造业“走出去”。三是以东盟为承接地,将部分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加工制造组装环节转移出去,既能充分利用当地较为廉价的劳动力和原材料,也能规避美日欧等发达国家的关税壁垒,从而使“广东制造”用另一种方式得以延续。四是继续深化与东盟各地华侨华人的交流和联谊,特别是要利用广东籍华裔政要的示范作用,为东盟的广东籍政要、商人、社会名流创造回乡寻根条件,增强广东与东盟国家华裔族群的情感纽带。

(二)中亚和俄罗斯:深化合作,承东启西。

中亚和俄罗斯地区是丝绸之路经济带重要的目的地和链接地:中国与它们拥有巨大的市场合作空间,它们承东启西连接着东亚和西欧这两个全球最活跃最庞大的市场。但从区位与交通条件看,处于中国最南端的广东与俄罗斯、中亚地区相距较远,直接联通的铁路、公路、航空、水路等立体式运输通道不足,相比与广东毗邻的东盟,广东与俄罗斯和中亚市场在地缘条件、交通通达、市场密度和基础设施方面存在较多不足,制约了广东对这些地区经贸合作的规模、广度和深度。当前广东的贸易和投资在俄罗斯和中亚市场份额优势并不突出,除了地理和交通的原因,其他原因同样值得关注。第一,广东与俄罗斯、中亚地区经贸合作缺乏常规性的合作载体,双方在运输、海关、商检、结算、投资准入、纠纷仲裁等方面存在诸多制度性差异,需要两国在更高级别层面协调的事务还很多。第二,除了政府签署的能源项目合作外,双方合作缺乏龙头企业参与和大项目带动,均以零散化、小额化、低端化、短期化产品贸易为主,缺乏持续性、长远性、大宗型、高层次的贸易和投资项目。第三,与其他发达经济体相比,俄罗斯和中亚市场不够规范、不够成熟,市场化、法治化、企业信用、合同契约履行、治安等水平都不高,企业与之进行经贸合作的风险较高。

但从拓展广东对外开放空间和深化广东对外开放内容的意义看,对广东而言,俄罗斯和中亚市场又至关重要。特别是中亚地区,目前随着虎门港和东莞石龙铁路国际物流中心共同搭建外贸水铁联运过境大通道的开通,广东货物和境外货物都可便捷快速地由珠三角直接发往中亚地区,既节约了运输成本,又减少了物流时间,为广东与中亚五国的合作开辟了新路径。中亚五国和俄罗斯市场对广东之所以重要,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首先,广东与俄罗斯、中亚地区的经济合作能延展广东对外开放的空间范畴,产生新的投资贸易增长极,进一步多元化广东的市场结构。广东的对外经贸合作传统上以西欧、北美和东亚等发达经济体为主,重西偏东、倚南轻北,对西北部邻国特别是俄罗斯、中亚市场的开发一直是广东的弱项。其次,广东与俄罗斯、中亚地区的产业差异性大、互补性强,具备经贸合作的结构基础。作为世界上重要的制造业中心,广东在轻工、家电、电子、通信等领域具有竞争优势,并成长出华为、中兴、TCL、格力、美的等世界级通讯、家电企业,具备了“走出去”进行重大项目合作的能力和条件。最后,广东与俄罗斯、中亚地区的经贸往来已具备一定的政府合作基础,为未来进一步的深度合作提供了有利条件。接下来广东应落实省州地方之间的经济合作,发挥地方政府积极性,在获取国家层面宏观支持的基础上,扶持广东大企业在重工业和能源领域与俄罗斯、中亚进行合作,支持珠三角城市与俄罗斯、中亚大城市对接,在优势产业和重点行业与俄建立制度化交流合作机制,夯实经贸合作的市场基础,拓宽广东对外经贸合作范围,培育广东国际竞争的新优势。此外,广东拓展俄罗斯、中亚市场,很重要的一点是,要充分发挥中介机构和行业协会的作用。政府通过扶持非营利性行业协会以及营利性中介结构,降低企业与对方合作的各种风险,提高企业贸易出口和对外投资的规范化、标准化,以行业自律规避恶性竞争。

(三)南亚和中东:产业互补,设施联通。

南亚是“一带一路”沿线除中国外人口最多的地区,市场庞大,又处在快速的发展时期。在南亚,对广东而言,印度是未来最巨大的机遇,当然,对印度而言,广东也是其重要的合作伙伴。因地缘竞争以及边境问题的干扰,中国和印度的经贸往来与其大国地位并不相符,这间接影响了广东与印度的经济合作。但当前双方都意识到,合作带来的共同利益远远大于分歧,推进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建设,既是中国的“向西开放”再平衡战略的要求,也契合印度、孟加拉国发展的“东向策略”,进而带动南亚次大陆和东南亚众多欠发达地区的经济发展。双方合作的空间至少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印度等南亚地区基础设施薄弱,未来需要大规模的基础设施投资,用以建设大型电信、电力、道路、港口、机场、铁路等项目,广东的对外工程承包建设以及相关产业链完整,在基建方面的资金、技术和人才充足,这些都是印度急缺的,双方有广阔的合作空间。二是印度信息技术等服务业的出口和外包。印度信息技术产业在世界上处于领先地位,大量承接美欧等发达国家的服务外包,中国也是其重要的目标市场,在互补互利的条件下,广东也可以成为印度高质量信息技术服务进入中国的重要着陆地,广东发达的制造体系加上印度先进的信息软件,可以更好更快地促进广东产业转型升级。三是广东省已与印度经济实力最强的马哈拉施特邦、对外开放度最高的古吉拉特邦签署合作协议,包括高层互访在内的制度性交流初步形成,通过推进经贸合作项目的签订,加速省邦在制造业、基础设施建设和信息产业合作方案的落实。

包括西亚和北非的中东地区是“一带”和“一路”的共同节点。随着中国经济增长对中东石油进口的快速增加和中国工业制成品对中东出口能力的显著提升,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与中东的双边贸易规模迅速扩大。到2013年,中国已经成为仅次于欧盟的中东第二大货物贸易伙伴。广东与中东国家的合作,既是出于配合国家整体战略的需要,更是广东扩大市场空间和资源来源的需要,中东国家普遍石油资源丰富、收入水平较高,但工业发展滞后,广东的制造业产能庞大、种类丰富,中东地区一直是广东重要的出口市场,同时广东所需要的石油等资源,又是中东国家的拳头出口产品。自然禀赋和产业结构的互补性为双方的经济合作提供了巨大的合作机会和市场空间,双方经贸往来呈现明显的弱竞争性、强互补性特征,目前广东与中东地区的贸易量居全国各省之首,广东的产品和企业在中东已经占有一定的市场份额,并具有较强的影响力。但由于中东国家产业结构单一且缺乏竞争力,这就造成了广东与中东国家贸易长期顺差,加之这些国家政局、政策多变,缺乏稳定性和连续性,极容易产生贸易摩擦。就目前而言,广东与中东国家重点合作领域,既要强调广东的产业优势和进口需求,又要主动对接中东国家政府层面重点培育、具备市场潜力的产业,如贸易、金融、农业、基础设施、资源和旅游等领域。特别是基础设施建设,广东基建类企业要以项目承建、营运的方式,参与并推动中国与中东在航运港口、公路铁路、航空机场的建设,加快广东与中东地区的海陆空等交通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以高效便捷的设施联通为产业、贸易、能源等合作保驾护航。

三、以“一带一路”深化广东开放型经济的新内涵

(一)以“自贸区”和“优进优出”深化贸易合作。

贸易领域依然是广东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合作的重头戏,但推进双方贸易发展的内容和载体需要进一步的深化。一是更注重从沿线国家的进口,“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资源性产品物美价廉,多为广东生产和生活所必需的,具备较强的竞争力;更为重要的是,以出口带动就业、税收和外汇收入,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政府和企业所期盼的,也是广东制造业产品进入该国市场避免贸易壁垒的重要方式。二是要以已签署的双边自贸区(FTA)为载体全面提升贸易合作水平。主要是两个双边自贸协议: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版和中国-澳大利亚自贸区。(1)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版应首先在泛珠三角地区先行先试,尽快落实泛珠地区与东盟交通设施的内联外接,推进粤桂沿海、桂滇沿边与珠三角、内陆腹地,以及越南、缅甸、泰国接壤地区的海河陆空铁等大通道建设,特别是抓紧规划建设云南、广西至缅甸、越南、老挝、泰国的铁路动脉,最终形成“粤港澳-桂滇贵(西南泛珠地区)-越缅泰(东盟国家)”的国际运输大通道。(2)随着中国和澳大利亚自贸协定的签署以及中国与澳大利亚的双边贸易的持续扩大,较之全国其他地区,广东往来澳洲的距离和时间更短,具备与澳大利亚合作的天然优势,广东的消费性工业制成品与澳大利亚的矿产品、农产品形成贸易互补,双边贸易额将随着自贸协定的逐步生效而快速增长,广东要抓住关税降低的窗口期,扩大优势产品在澳的市场份额,并大量进口广东所急需的矿产品、农产品和先进技术及装备,促进广东的经济转型升级和消费者的福利提升,推动广东外贸由“大进大出”向“优进优出”过渡。

广东与“一带一路”沿线地区进行贸易合作还要创新贸易合作方式,利用广州南沙、深圳前海蛇口和珠海横琴等自由贸易试验园区(FTZ)和跨境电子商务等新兴交易方式延展贸易往来的平台。一是通过广东自贸试验区推进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在进出口货物通关便利化、商品检验检疫信息化和质量标准体系统一化,提升双边贸易的自由化和便利化程度。发挥三大自贸片区的商品中转集散功能,与沿线国家在自贸园区合作建立进口商品的展示和采购中心,并由此倒逼和强化跨境人民币业务创新,逐步促成人民币作为与沿线地区跨境大额贸易计价和结算的主要货币。二是在“一带一路”沿线地区充分利用跨境电子商务缩短供应链和减低进出口成本,提升生产商和贸易商的利润空间,加速落实跨境电子商务的通关、检验检疫、税收管理、结算支付、仓储物流等监管和配套服务政策。三是以广东三块自由贸易试验片区探索如何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未来签署自由贸易协议,注重品牌、技术、知识产权、金融开放等负面清单内容的开放,全方位实现多边贸易的自由化和投资的便利化,为中国贸易的“优进优出”提供经验,也可以很好地拓展国内企业的品牌,使得贸易发展方向跟国内企业的转型相契合。

(二)以制造转移和基础设施建设引领“走出去”。

“一带一路”沿线大多数国家土地、劳动力等要素成本低廉,市场前景广阔,广东企业通过“走出去”对外投资,将标准化的成熟技术、生产工艺和生产组装等产业链条移植到这些国家和地区,这是企业规避国际贸易壁垒的重要手段,也能带动东道国就业和税收的增长。例如广东的纺织、服装、建材、轻工等行业的企业可逐步在“一带一路”沿线市场环境较好的国家投资设厂,由出口目的市场转换为本地化生产,以低端制造转移促进国内企业转型发展。通过对东道国的工程承包和投资,推进广东装备制造企业在沿线国家建立销售和维修中心,进而带动广东装备制造业走出去,最终实现由单纯工程承包到整体方案委托。一个重要的方式是,设立半官方的驻东道国广东企业投资服务机构,在有意愿有条件的国家共建产业或经贸合作园区,促进广东和中国企业抱团投资。或者直接通过入股在当地成立工业园区运营公司,将国内发展工业项目的有效做法复制到海外,在“一带一路”沿线选址布局,吸引有投资意向的中资企业或其他企业入驻,以带动就业和增加税收赢得东道国政府信任,争取当地优惠政策,提供专业的融资、中介、办公、税务等企业服务,实现集聚发展、规模发展和可持续发展。

广东投资“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另一个重要领域是基础设施建设。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是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合作的重要内容,总体来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基础设施滞后,广东企业承建公路、铁路、港口、机场、电力、通信等基础设施有着丰富的经验和成熟的模式,可以到“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行抱团投资。广东相关商协会、政府部门和企业要跟踪沿线国家的交通建设规划,参与口岸基础设施建设,配合国家层面建立航运、公路、铁路、航空等全程运输协调机制,全方位融入沿线投资国的基础设施建设过程。除了一般的制造业投资和基础设施建设外,广东还要创新境外投资方式,在输出商品等实物资本的基础上,加强无形资产和金融资产的输出,如商标、专利、债券、股票、衍生证券等等,鼓励和支持广东符合条件的金融、保险机构到沿线国家特别是有中国企业投资的地区设立分支机构和营业网点,为与中方投资、贸易有联系的企业提供贷款、融资、投资、结算、保险等服务,实现广东向资本输出、服务输出的转变。对应地,国家层面和广东层面更要从体制上推动双向投资便利化,构建区域性统一大市场;通过沟通和协商,实现彼此在法律构架、法规政策和政策落实领域的全方位对接;进一步对我国现行对外投资管理体制进行改革,压缩“走出去”项目办理时间,简化对外投资的审批流程,放宽跨国经营人员的出入境限制。在国外市场也要注重与国内其他省区市、大型央企国企的利益汇合、互利共赢;倡导中国各方结合自身地理区位、发展基础和资源禀赋,发挥本身优势,实现错位发展、协调分工、良性竞争,避免相互拆台、同室操戈。

(三)以华侨港澳等“超级联络人”打造营商优势。

广东是中国海上贸易规模最早最大、移民出洋最早、人数最多的省份,海上丝绸之路沿线地区因与广东经贸往来密切,成为广东移民海外的主要目的地。其中,仅在东盟各国的广东籍华侨华人就占广东海外华侨华人总数的60%以上,也占全部东南亚华侨华人总数的近一半,在泰国,祖籍广东的华侨华人占泰国华侨华人总数的79%[4]。这些华侨华人在当地经济发展中起到重要作用,有较强的社会影响力,他们又心系祖国和家乡,希望成为沟通彼此的渠道。以此关系为纽带,广东陆续与外国地方政府建立了近百对友好省州关系,其中很多是由当地的华侨华人联系和促成的。海外粤籍华侨华人已经成为中国、广东与华侨所在国经贸合作和人文交流的桥梁,他们在当地传承和发扬中国文化、岭南文化,他们坚守传统中国民俗,讲粤语、客家话、潮汕话,使得在海外华人圈里这三种中国方言至今仍是一种十分通用的交际语言。这些都提高了当地对中国及广东的认知,是提升中国国际软实力的重要方式。同时,这更为广东在这些国家进行经贸合作、人文交流提供了较好的文化基础。这种优越的人文环境特征是广东企业进入该地区的天然优势,广东的各级政府、民间商协会和有条件的企业理应充分用好这些有利条件,以文化血缘作搭台、族群认同为纽带,助力广东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拓展贸易、投资和其他交流。

广东毗邻香港和澳门,港澳与广东同根同源、血脉相连,粤港澳经济一体化水平高,中央政府和港澳签署的CEPA(即《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相当于高标准的自贸协议,广东省政府和港澳也分别签署了更明细的两个实施方案:《粤港合作框架协议》和《粤澳合作框架协议》。广东要充分发挥好香港、澳门这两个平台在对“一带一路”经贸合作中的独特优势。香港和澳门中西文化交汇,与“一带一路”上的东盟国家、英联邦地区和葡语国家有着悠久的人文、经济、政治交流历史,港澳作为国际性大都市及其在国际贸易、金融、服务行业的中心地位,其完善的市场体制、良好的营商环境、完备的法律体系、国际化的生活氛围,都是广东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行经贸合作、人文交流可倚重的最佳平台。特殊的历史成就了港澳是我国最接近国际市场运作和按国际惯例办事的地区,港澳与广东具有广泛的人缘、地缘、物缘、业缘优势,特别是随着粤港澳服务贸易自由化的落地和实施,一方面广东要开放大门为港澳投资者、专业人士来粤搭建新的创业创新平台,另一方面,广东要借助港澳这个“超级联络人”的优势走出去,香港和澳门将是广东企业“走出去”到“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其他地区投资的便利渠道和平台,这既能提高广东企业对外投资的效率,也能促进香港澳门的经济发展和繁荣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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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佟群英)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空间梯度比较优势、市场规模与出口竞争新优势研究”(13CJL065);2015年度全国党校系统重点调研子课题“新常态下重塑我国出口竞争新优势:基于市场-社会-政府的视角”;全国行政学院科研合作基金课题“内外部空间梯度、开放再平衡与‘一带一路’战略”(15HZKT060)

作者简介:许德友(1983-),男,山东临沂人,经济学博士,中共广东省委党校(广东行政学院)经济学教研部副教授。

收稿日期:2015-10-10

中图分类号:F74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4225(2016)01-00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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