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实践论》的哲学思考

2016-03-23 13:56刘纯明
关键词:实践论中国化哲学

柴 鹏,刘纯明

(重庆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重庆 400054)



毛泽东《实践论》的哲学思考

柴鹏,刘纯明

(重庆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重庆400054)

创作于历史节点的《实践论》有着承前启后的独特价值,它同过去的中国哲学有着内在的互补性,又与当时的中国革命状况相适应,对之后的新中国建设更是有着巨大的科学指导意义。同时,它的诞生标志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开始,而这正是它最大的哲学价值所在。

实践论;哲学;毛泽东;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实践论》不仅仅是一篇单纯的哲学作品,若放在历史的背景下与现实的中国国情相结合就会发现,它还拥有远超其自身的价值意义。本文基于这条思路从马克思主义哲学视角对毛泽东的《实践论》进行一些哲学思考。

一、关于《实践论》的文献综述

国内学术界对《实践论》的研究多数集中在其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意义方面,田新铭的《实践论对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几点启示》*见《毛泽东思想研究》2012年第2期,6-13页。和许全兴的《〈实践论〉和〈矛盾论〉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启示》*见《中国社会科学》2013年第12期,22-35页。在总结基本内涵与现实意义的基础上从社会历史哲学的现实角度着重探索了《实践论》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意义启示及其实现路径。此外,郑国瑞的《〈实践论〉与改革开放》*见《毛泽东思想研究》2009年第5期,146-149页。、李维武的《毛泽东‘实践论’的中国性格》*见《中国社会科学》2007年第4期,18-30页。和陈世珍的《解读〈实践论〉、〈矛盾论〉的三种视域》*见《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14年第4期,79-84页。也分别站在改革开放、传统文化、历史哲学,以及社会现实的背景视野下以不同的研究方法解读了《实践论》在不同领域所具有的独特内涵与价值。但开辟新领域,以新视角解读《实践论》的研究则较少,尚有待深化成熟。国内学界还比较缺乏从系统而连贯的社会历史背景中去考察《实践论》的研究,尤其是缺乏从《实践论》本身所蕴含的内在本质中去解读和探究其历史变革及其相互之间所存在的必然联系。总而言之,今后学术界对《实践论》的研究,要不断开辟新的领域,要注意采用系统连贯的研究方法。

二、关于《实践论》的哲学思考

《实践论》的历史渊源就在于它与中国哲学之间的内在互补性。《实践论》对当时中国国情的理性分析奠定了其指导中国革命的哲学理论基础。新中国建立后,改革开放前后社会主义建设历史的对比也从根本上凸显了《实践论》核心思想的科学合理性。在1937年这个历史节点上,《实践论》的诞生标志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发端。

(一)《实践论》之前的中国历史:和中国哲学之间的内在互补性

《实践论》之前,如果从文化初具规模建制的西周算起,中国已经拥有了两千多年的哲学思想历史。毛泽东对中国历史文化的执著喜爱、独特研究和熟悉通晓世人皆知,是故他的哲学代表作《实践论》是受到中国传统文化的深刻影响的,而这种影响则突出表现在《实践论》之哲学思想与中国哲学的内在一致性上。《群书治要》引《老子》云:“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1]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2]18荀卿云:“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3]自春秋战国以来,两千年中国社会的实践观基本就是在这种踏实、稳重和耐心的言行观的基础上形成的,最后升华为《大学》所云:“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2]2古代中国的人们通过生活中严谨细致的点滴践行和一丝不苟的实践积累感悟真谛、学有所成,并将此身所感所学进一步运用到社会实践中以利国利民,以期最终能够有所成就。古代中国的实践观体现在对“道德”的孜孜以求及其在日常言行方面严格至诚态度下的贯彻落实之中,即使是明代最典型的“知行合一”实践观也依然是对道德良知的追求。

古代中国的实践观不仅是中国哲学思想精华之所在,随着岁月的累积,它更是内化为了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符号象征和核心思想内涵。而毛泽东的《实践论》则是另外一种实践风格。毛泽东提出,只有人们的社会实践,才是人们对于外界认识的真理性的标准……只有在社会实践过程中(物质生产过程中,阶级斗争过程中,科学实验过程中),人们达到了思想中所预想的结果时,人们的认识才被证实了[4]284。可以看出,毛泽东注重的“实践”是接地气的调查研究和实实在在的真实经历以及基于此的理性思索。当我们将中国哲学实践观与《实践论》相结合时可以发现生活中无论是细致的调查研究还是真实的事情经历,这种社会实践都需要踏实勤恳、严谨真诚的态度来支撑,当理性的认识反作用于实践时又需要我们怀着奉献社会的态度去将成果变为现实,这种实践观恰恰是当下中国建设所需要的。虽然二者是不同性质的两种实践观,但它们之间绝对存在着内在的互补性。这种互补性需要我们继续挖掘和探究,这不仅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需要,更是把马克思主义根植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必由之路。

(二)《实践论》之时的中国国情:革命与战争年代的科学运用

毛泽东的《实践论》显然是针对当时的中国国情而写的。1937年,内战基本结束,但全民族抗战即将到来,在这个历史性的关头,中国将何去何从,毛泽东在《实践论》中给出了答案。受客观环境和历史条件的限制,事物的发展总是波浪式前进和螺旋式上升的。近代中国的社会性质虽然出现了严重倒退,但这是暂时性的倒退,这其中孕育着历史性进步的大趋势。那么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中国如何完成新民主主义民主革命、实现这一进步呢?毛泽东指出,通过实践而发现真理,又通过实践而证实真理和发展真理[4]296。即通过近代以来的历史实践,中国人民了解了帝国主义的面目、认清了中国革命的性质,因此必须“改造客观世界,也改造自己的主观世界——改造自己的认识能力,改造主观世界同客观世界的关系”[4]296,以“整个儿地推翻世界和中国的黑暗面,把它们转变过来成为前所未有的光明世界”[4]296。

毛泽东在继承马列主义基本原理的前提下高度概括了人类社会的发展,并从哲学的角度对中国的社会历史作了总结性的概括。在此基础上,毛泽东指明了用基于中国国情和社会实践的理性认识来指导革命并在此过程中不断检验和发展此种理性认识的中国道路,而这正是毛泽东思想活的灵魂——实事求是原则的鲜明体现[5]。在革命与战争年代,也正是依靠对实事求是原则的科学运用,中国共产党历经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实践磨练和战火洗礼逐步发展壮大并最终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的胜利。是故,《实践论》不仅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里程碑式的代表作,在1937年那个历史性节点以及毛泽东与王明进行的党内领导权争夺的背景下,它更意味着在革命的领导方式上所持的一种观点立场与在带领中国革命走向胜利的征途中的一条思想路线。

(三)《实践论》之后的中国社会:革命成功和建设曲折相对照之下的矛盾

基辛格博士在评价毛泽东时说道,在很多方面,毛泽东所表现的正是他所谓的辩证矛盾体的化身[6]。这一论述在毛泽东的《实践论》中得到了较为明显的体现。虽然毛泽东说“真理的标准只能是社会的实践”[4]284,但在社会主义革命胜利之后,毛泽东对中国建设的领导显然与此截然相反。毛泽东领导下的中国共产党通过对革命年代中国国情的实践调查较为准确地把握了中国社会的本质,正是在基于对根本问题理性分析的前提下,党采取了正确的革命策略与斗争方针从而建立了新中国,完成了向社会主义的过渡。但是,如此重视实践的毛泽东以及如此实事求是的中国共产党为何又在社会主义建设阶段由于脱离实际而犯了严重的错误呢?答案依旧要从《实践论》中去找。“从事变革现实的人们,常常受着许多的限制,不但常常受着科学条件和技术条件的限制,而且也受着客观过程的发展及其表现程度的限制(客观过程的方面及本质尚未充分暴露)。”[4]294历史的发展并非总是一帆风顺,虽然前途是光明的、总趋势是进步向前的,但过程却总是曲折艰辛的。因此,历史在发展过程中是会出现暂时性的倒退的,尤其是在人的实践活动时刻受到社会历史条件制约的现实情况下更是如此[7]。是故,我们党在探索社会主义道路过程中偏离《实践论》的科学指导思想进而在国家建设中出现巨大失误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抽象概括的哲学视野之下若要具体分析则表现为如下几点:面对党成为全国执政党、工作重心与任务均发生根本变化的状况,如何在物质生产极度落后的国家建设社会主义,无论是毛泽东本人还是中国共产党都没有多少现成的经验可借鉴且其自身又缺乏相关的实践经历,而苏联作为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其建设经验无疑对新中国有着不可抗拒的影响力,于是其发展模式中急功冒进、脱离实际的弊端也不可避免地影响了中国;其次,建国后毛泽东成为国家最高领导人,身居高位的他无法再像革命年代那样较为容易地深入基层调查而且对战争有着切实的亲身经历;最后,从《实践论》中还能发现一点端倪——人的社会实践……尤以各种形式的阶级斗争,给予人的认识发展以深刻的影响[4]283。毛泽东思想中鲜明的阶级、矛盾与斗争特色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不仅没有随着社会主要矛盾的转移而退居次要位置反而在苏联模式与党内左倾主义思想的刺激下异变为更加极端的政治意识形态,再加上前述的几点因素就导致了党在国家建设上脱离了《实践论》的哲学思想路线,形成了革命成功和建设曲折相对照之下的巨大矛盾。似乎《实践论》在科学指导中国革命胜利的同时也在悄悄预示着日后中国建设道路上必经的曲折之路。

(四)历史性的代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里程碑

毛泽东的《实践论》并非单纯地在继承马列主义基本原理的基础上纯粹地讨论认识论与实践论的哲学理论,而是将中国历史与中国国情纳入到这一哲学讨论的范畴之中。在这种讨论的基础上,毛泽东阐述了中国革命过去的经验教训、现在的基本状况以及未来的发展道路,这就意味着《实践论》不仅仅是一部哲学作品,更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的产物。在文章中,毛泽东开始思考将马列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传统文化的内在一致性或者至少是将两者基本理念相一致的地方加以结合,并以此来阐释和论述现阶段以及未来阶段的中国革命。这使得马克思主义哲学同中国历史文化的结合开始趋向成熟。鉴于毛泽东当时以及之后在党内逐步成为最高领导人的事实,《实践论》也可以说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在立足中国国情的基础上指导中国革命的开始。因此,对中国历史文化的考虑、对中国国情的立足,以及对中国革命的思索使得毛泽东的《实践论》成为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本土化和民族化走向成熟的重大标志,在相当程度上,它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民族化和中国传统哲学现代化[8]。而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马克思主义思想的精华以及基础性、根本性部分,它在中国化方面的趋于成熟对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意义非凡,是故《实践论》在更大的层面上代表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里程碑。

三、基本结论:历史透视下的价值最大化

毛泽东《实践论》前后的巨大矛盾在中国社会经历了建设道路上的曲折之路后,由邓小平在改革开放之初通过支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讨论,以及宣传毛泽东思想活的灵魂——“实事求是”的方式逐步进行了纠正。历经“大跃进”“人民公社化”运动的挫折和十年“文革”的创伤之后,《实践论》开始在中国重新发挥它的科学指导作用,实现它的哲学思想价值,直至现代化建设的今天,它依然在引导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实践。其实,从近代中国到当代中国这段历史的宏观视角来看,近代中国革命的胜利、改革开放之前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挫折、改革开放之后中国的发展,以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进程,这段中国社会实践的历史本身就印证了《实践论》的哲学价值。新中国成立证明了《实践论》对中国革命的指导意义,而改革开放之前社会主义建设的曲折经历为改革开放之后中国的发展所提供的历史经验教训则更进一步凸显着《实践论》的核心思想。从战争年代国家解放、民族独立的追求到当代治国理政、建设现代化国家的战略目标,它的哲学影响与科学价值无处不在。历史让《实践论》的意义远远超过了毛泽东本人创作《实践论》时所思考的哲学价值,但这也正是它在过去、现在和未来所存在的最大价值。

[1]魏征,虞世南,褚遂良,等.群书治要[M].北京: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2013:441.

[2]线装国学馆编委会.四书五经:第1卷[M].北京:中国画报出版社,2011.

[3]王先谦.荀子集解[M].沈啸寰,王星贤,整理.北京:中华书局,2012:33.[4]毛泽东选集:第1卷[M].2版.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5]刘丽红.论《矛盾论》和《实践论》的统一[J].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15(3):101-106.

[6]亨利·基辛格.论中国[M].2版.胡利平,林华,杨韵琴,等,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5:88.

[7]柯芳,王汝坤.《矛盾论》和《实践论》对于实现中国梦的哲学启示[J].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14(8):72-77.

[8]雍涛.《实践论》、《矛盾论》与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J].哲学研究,2007(7):3-10.

(责任编辑张佑法)

Philosophical Reflection on Mao Zedong’sOnPractice

CHAI Peng, LIU Chun-ming

(School of Maxism, Chongq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Chongqing 400054, China)

OnPractice, written in the historic junction, has a unique value of inheriting the past and ushering in the future. It is not only complementary to the past Chinese philosophy, but also in line with the Chinese revolution conditions of that time, and it has great scientific significance to the construction of new China. Meanwhile, its birth represents a milestone of sinicization of Marxism, which is its biggest philosophical value.

OnPractice;philosophy;Mao Zedong;sinicization of Marxism

2015-11-07

柴鹏(1991—),男,山东济南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

引用格式:柴鹏,刘纯明.毛泽东《实践论》的哲学思考 [J].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16(8):116-119.

format:CHAI Peng, LIU Chun-ming.Philosophical Reflection on Mao Zedong’sOnPractice[J].Journal of Chongq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2016(8):116-119.

10.3969/j.issn.1674-8425(s).2016.08.019

A841

A

1674-8425(2016)08-01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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