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报九州梅花香华厦

孙立谋

喜鹊登梅，是中华民族传统吉祥文化之一。笔者拙文《吉祥纹镜赏析》曾在《收藏家》2004年12期上刊载，其中有自己珍藏的清代“喜鹊登梅柄镜”。镜圆形直柄，径17.5cm，柄长10cm，低窄缘，粟粒状地纹，浅浮雕工艺。镜纹下有山石流水，主纹古梅蟠虬曲枝，花满枝头。一只长尾喜鹊伫立于梅枝，仰头垂尾，与上方降临之鹊相呼应。右侧一株樱花争芳斗艳（见图1）。此镜形制特殊，纹饰新颖，鹊尾之长引人注目和费解，因此有人对“喜鹊登梅”命题提出质疑。

11年后，为编写《和式镜影鉴》书稿，再次使用这件喜鹊登梅镜。为慎重起见，查阅了彩色《禽鸟图谱》，搜索网络资料，并持照片请教园艺界飞禽专业人士，准备着笔为此镜注释。巧逢2015年10月7日，海峡两岸领导人在新加坡会面，马英九送给习主席的礼品是台湾独有珍禽彩瓷蓝鹊工艺品，向世人展现了它那高贵的形象，长尾蓝羽，色彩斑斓，栩栩如生。它正是喜鹊登梅镜上那对长尾鹊的真实写照。尾长二倍于体的彩瓷蓝鹊从台湾飞回祖国大陆，铜镜上的长尾蓝鹊，由台湾途经日本，归宿于中国藏界，登上了文化殿堂。喜鹊登梅镜上的长尾蓝鹊，成为铜镜中的奇葩。

无独有偶，厦门市博物馆也藏有一件从当地征集的“梅鹊纹镜”，直径14.6cm，柄长10.5cm（见图2）。两幅镜图如同一辙，镜的形制风格、纹饰工艺似出同一工匠之手。镜上没有工匠铭款，给鉴定带来困惑。薛翘先生在日本《考古学杂志》上发表的《中国发现15—18世纪的日本铜镜》一文中，以写真42镜图，注文“梅树尾长鸟柄镜”，正文引用日本古家氏私人藏同纹样柄镜，镜上有“藤原光长”工匠款为依据，认为厦门博物馆藏这件铜镜是18世纪初，江户中期德川家康政权时期（相当于康熙后期）日本制造的和镜。遗憾的是无镜图对照。笔者根据自己的藏镜特征，认为在中国发现的这两件藏镜都是中国仿铸“喜鹊登梅柄镜”。说它是仿日本和镜，具有日本江户时期铜镜的共同特征：窄直低镜缘，粟粒状地纹，浅浮雕工艺，平板式直柄，镜纹有写景意韵，在喜鹊登梅传统主题纹饰外，右侧添加了日本国花“樱花”，有日本文化因素。喜鹊使用台湾独有的长尾蓝鹊，镜纹构思沿用中国喜鹊登梅传统吉祥题材（见图3），不失创新之意。说它是仿制，是因为与江户镜相比较，包浆灰暗，黄铜质，浅浮雕工艺，没有制镜工匠铭款。两面铜镜大小相差较多，但镜纹基本相同，说明不是一范所铸。因此推测不是用日本镜直接翻模，而是分别临摹刻模制范浇铸而成。江户镜铜质精炼，色偏白，镜纹洒脱自然，工艺精美清晰。有关中国仿制日本江户时期铜镜，我曾有文《中国铸和式镜》在《收藏》2010年4期、《中国造和式镜研究》在《中国铜镜》2013年总6期上刊发，不再赘述。

喜鹊是鹊的俗称，鹊与爵谐音，有权贵的意思。喜鹊性晴阳，古称“乾鸟”。《易卦》中有“乾者阳鸟，先物而动，先事而应物”的记载，说明喜鹊有感应先兆的神性。汉刘歆《西京杂记》载：“乾鹊噪而行人至。”五代后周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灵鹊报喜条云：“时人之家，闻鹊声，皆为喜兆，故谓灵鹊报喜。”喜鹊登梅广泛应用于民间工艺品，也称“喜上眉梢”。民间传说牛郎织女七月七日鹊桥相会。《风俗通》云：“织女七夕当渡河，使鹊为桥。”后世称沟通姻缘为架鹊桥。长尾鸟图目称：喜鹊体尾等长，属长尾鸟之列。长尾鸟品种繁多，仅喜鹊就有十个亚种，尾更长的有灰喜鹊、红头长尾鹊、红嘴蓝鹊……，而蓝鹊的尾更长，二倍于身。正是喜鹊登梅镜上的长尾蓝喜鹊。红梅映蓝鹊，吉祥而华贵。

梅花傲霜斗雪，冰肌玉骨，凌寒留芳，俏不争春。坚强刚毅的性格，自古文人雅士吟诗作画，赞赏她艰而不畏、荣而不华的品质。唐韩偓称“梅花不肯傍春光，自向深冬著艳阳。”“独立江山暮，能开天地春。”

喜鹊有群聚特性，梅花具有坚毅的品格，喜鹊登梅图，匠心独运，构思巧妙，脍炙人口，家喻户晓。有浓郁的乡情，深刻的涵义，它越过历史长河，走进生活，表达古今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希望，吉祥幸福的渴求，祈祷国泰民安，成为永不消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