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工人阶级诗人在诗坛的崛起
——从《诗人王学忠评传》谈起

2016-03-19 10:36:12张宝树
安阳工学院学报 2016年3期
关键词:文艺生活

张宝树



真正的工人阶级诗人在诗坛的崛起
——从《诗人王学忠评传》谈起

张宝树

摘要:真正的工人阶级诗人王学忠在中国新时期诗坛上崛起的艰难而辉煌的历程,是这一新时期极其独特的诗歌现象,它必将作为中国新时期文学壮剧中一个惊世骇俗的强音而响彻在中国新时期文艺复兴的大潮之中。《诗人王学忠评传》这部著作对此作了真实生动的评述。

关键词:《诗人王学忠评传》;工人阶级诗人;文艺;生活

安阳师范学院文学院教授陈才生撰写的《用生命种诗的人——诗人王学忠评传》一书于2015 年11月已由北京新华出版社出版发行。这是先生两年来的呕心力作,更是书写、传递广大底层劳动者的真实呼声、全国诗人和学者的热情关注,尤其是中国诗坛许多老一辈诗人的真心关怀和鼓励的一部具有时代意义的评传。我认为,真正的工人阶级诗人王学忠在中国新时期诗坛上崛起的艰难而辉煌的历程,是这一新时期里极其独特的诗歌现象,它必将作为中国新时期文学壮剧中一个惊世骇俗的强音而响彻在中国新时期文艺复兴的大潮之中。《诗人王学忠评传》这部著作对此作了真实生动的评述。

陈先生这部应运而生的《评传》的意义和价值,首先在于它暗合并揭示了王学忠这位“工人阶级诗人”成长、成熟、崛起的背景和大环境,即中国新时期文学的变革。新时期文学是我国当代文学史上一个重要转折时期,是指1976年粉碎“四人帮”,尤其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开始全面纠正“文革”中及以前的左倾错误,进而把工作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于是中国社会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加上1979年第四次文代会的召开,“文艺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总口号的提出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方针的重申,使得中国文学也发生了历史性的转折变化,因此被称为“社会主义新时期文学”。

如果说新时期文学的发端可追溯到“天安门革命诗歌”的话,那么至今大体经历了四个阶段:粉碎“四人帮”至1978年拨乱反正阶段,1979至1984年全面复苏阶段,1985至1989年多样化探索阶段和1989年至今倡导社会主义主旋律阶段。而新时期诗歌同样也经历了回归、借鉴、多元甚至是扭曲、颠覆、变形的震荡。从1976年至今,中国诗坛出现了三大潮流:一是现实主义的振兴。“天安门革命诗歌”发出第一枪,1978年4月30日,诗人艾青复出,同年12月《今天》在北京创刊,接着大批“归来诗人”,如受“胡风反党集团”牵连、被错划为右派的等一大批诗人纷纷走上诗坛,作品强化了批判性,由单一歌颂变为歌颂与批判并重,更加强了与社会现实和人民大众的亲密联系,极富追求自由、深刻反省和积极进取精神。二是朦胧诗的兴盛。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一批“文革”后插队落户农村的北京学生带着怀疑、迷茫、伤感的复杂情绪走上诗坛。他们追求独立意识和自我表现,作品带有强烈批判与忧患意识,又大胆借鉴西方现代派艺术手法,因诗意朦胧多义而被称为“朦胧诗”。三是新生代诗歌的出现。到了1986年,新生代诗人已形成一股强大力量,据说全国就有2000多家诗社,诗人及流派多得可观。新生代诗歌摒弃社会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创作出发点全是个人意识与体验,完全脱离时代、社会与政治,只表现“日常生活”和“凡夫俗子”,更有激进者反传统、反英雄、反崇高、反文化、反诗,以至于让诗沦为直白口语的陈述。

而出生于1955年的王学忠,由于年龄的缘故,他并没赶上“文革”前那些如火如荼、兴师动众的政治运动,就连“文革”十年动乱他都幸免了。可是从《评传》书写他成年以后的经历中,我们还是随时都能看到新时期的社会变革带给他的生活动荡和思想阵痛,特别是《评传》中还渗透了许多新时期文学给他的诗歌创作带来的诗心的觉醒、诗

比如《诗情与诗思》一章中,作者就写了他诗心的觉醒。作者说:“在经过了一段自卑自怜的情绪宣泄之后,王学忠对生活的感受逐渐发生了变化。他开始思考那些导致自己挫折和命运的生活现象,他由自己的无能联想到生活中那些‘能人’,由自己的贫困联想到生活中那些‘阔人’,由自己的无社会关系联想到生活中那些神通广大的‘掌权者’……他开始痛斥那些道貌岸然的既得利益者。而且在他面前,大自然的一草一木都染上了浓郁的情绪色彩,他赞美阳光,诅咒黑暗;赞美春风,诅咒寒流;赞美生命,诅咒死亡;赞美抗争,诅咒奴性;他痛恨一切强势的力量,同情一切处于弱势的生命。……他的诗路一改以往的自卑自怜而走向对现实生活的审理与批判。”[1]47-48

再比如作者在《评传》中谈到粉碎“四人帮”之后,西方民主思想冲破种种禁锢在神州大地上传播时,引述了“归来诗人”白桦的《珍珠》诗和曹文轩的《中国八十年代文学现象研究》中的有关论述,接着便对王学忠的手抄油印《草儿集》做了评述,认为白桦的诗作和曹氏的论说,其思想“自然也表现在王学忠的《草儿集》中”。正如王学忠对笔者所言:“当时受思想解放运动的影响,我的自由民主思想是那时萌生和形成的。”《评传》又在《地摊与诗》一章中,详实地记录了诗人王学忠在20世纪90年代国企改制期间从安阳一家纺织企业下岗失业后,他所遭遇的生活贫困、精神崩溃、陷入感伤失落的漫漫长夜的情景,可贵的是《评传》插叙了一段各地打工者“从各自家乡踏上了一条颠簸不平、沉浮不定的生存之舟,相似的遭遇和命运使他们磨砺出相同的意志,并不约而同地走上以诗为旗的道路,他们组织诗会,创办诗报,成为中国打工诗人队伍的先驱者,为中国底层诗歌树起了一面悲壮的旗帜。”[1]84

而这一段新时期社会变革的“阵痛”和中国底层诗歌运动的迅速兴起的大背景大环境,无疑也催化了下岗工人王学忠诗兴的迸发,《评传》摘引了《我是倒霉的一个》《遭遗弃的日子》《小屋》《思索》《夫妻店》《狂人日记》《三轮车夫》《真的,那不是泪》《小商贩儿》和《我的诗》等许多催人泪下的诗,也记叙了许多感人的场景,并由此插入评述,以昭示诗人创作志向的坚定、创作理念的确立和诗风的重大转变。还比如在《记录生活》一节,《评传》就如此评说:“这些诗不仅是他生活的写照,也是那个时代成千上万像他一样的下岗工人生活的写照。诗穷而工,他在苦难与困厄中踏入了真诗的堂奥。”[1]103而且还夹叙夹议地写道:“忠实地记录生活,反映生活,表现生活,成为他诗歌的基调。……他发誓,面对生活中邪恶,有些人可以麻木不仁,有些人可以高唱圣歌,有些人可以视而不见,有些人可以醉酒欢歌,但他不能,无论诗歌能否发表,他都要做一个真正的诗人,‘是疮,我就要揭∕是冤,我就要伸∕是悲痛,我就要落泪∕是强盗,我就要憎恨∕谁也阻挡不了我的感情∕因为我是诗人’。(《因为我是诗人》,选自诗集《善待生命》)他的诗风也从此发生了重大变化。”[1]109

仅以上章节片段,就足以看出《评传》真实而恰当地记录了当年新时期的社会变革、思想解放运动和新时期文学潮流对诗人王学忠的冲击、启迪和深刻影响,更可见王学忠这位真正的工人阶级诗人是与中国改革开放和新时期文学复兴同呼吸,共命运,与时俱进,一起搏击拼杀出来的。

如果说《评传》的第三、四、五、六章是浓墨重彩描画了工人阶级诗人王学忠步入诗坛后迅猛崛起的形象,评述他在新时期社会变革和文学复兴的大潮中是如何一面为生存苦斗,一面为诗歌奋争,为底层劳动者歌与呼的话,那么从第七章开始,《评传》就连用了七章的浩大篇幅,评述在诗人王学忠的成长历程中老一辈诗人对他真诚的关心与爱护、积极的支持与帮助。这是中国当代诗歌坛的一段美丽佳话,也是新时期极具诗史价值的珍贵的文献资料。其中七、八、九、十章分别是传主王学忠与刘章、魏巍、贺敬之、雁冀四位诗坛老前辈的交往纪实,纵横交错地呈现的全是这些德高望重、经验丰富、成就卓著的前辈诗人对年轻诗人的关爱、帮助和提携,其中记叙他们彼此之间那种诗作切磋、感情交流、情意融融的情节与场景感人至深,尤其对王学忠诗歌创作的方向、理念、题材和艺术表现等方面所给予的或重要或关键的影响,对王学忠诗歌的进步与成熟确实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导航作用。

比如《推手刘章》一章,写到做了胃癌切除手术正在家休养的“农民诗人”刘章阅读王学忠诗集《挑战命运》时激动的情景,他感到“这才是真正生活在底层人的呐喊、呼唤和悲歌,这样表达大众之声的好诗自己好久没有读到了,可惜的是这样的作品很难在时下的报刊上看到,而作者正在为生活的贫困而挣扎。”[1]136他想给学忠的诗写一篇评论,又怕力不从心,就想到像学忠这样的诗人“实在应该引起诗界的关注,诗友之间也实在需要沟通交流,诗坛的正气太需要发扬、凝聚了。”于是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早上6点钟就给学忠打了电话,告诉他想写封推荐信,提供一些诗人的名单,让学忠把他的信复印夹在书中寄给他们,说他们会关注支持你的。两天后,刘章就把自己家的“宅电”“通讯地址”“推荐信”和一份刘章亲笔抄录的“向王学忠推荐诗人名单”寄到了安阳学忠的家。那份名单开列出35人,足足两页之多。这是多么让人感动的细节,又是多么深挚的情意呀!按照刘章的指点,王学忠将自己的诗集一本本寄了出去。很快,寄出的书都有了回音。一时间“他们的评论文章、书信像雪片一样飞向豫北的小城安阳,飞入丁家巷那座淹没在一片灰色民居中的狭窄小院,落在王学忠堆满诗稿的书桌上。”这在那座古老的河南小城也算得上是一道奇异的风景了。结果不到一年的时间,王学忠收到的论文、书信就达100多篇,很快评论家余小刚和好友申爱萍就整理出300余页的评论集《平民诗人王学忠——作品百家读》交由青海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了。为此,贺敬之亲自题写书名“平民诗人王学忠”,刘章亲自作序。好大的气派,浩大的评论家阵容,王学忠的名字很快就传遍了中国诗坛。试想这对刚刚展露头角的王学忠来说该是多么大的促进和鼓舞呀!

在《魏巍的关怀》一章中,《评传》首先提纲挈领地指出:“2002年,王学忠在出版《挑战命运》之后,诗路发生重大变化,作品中反映社会矛盾的内容日渐增多,这种变化与文坛上一个重要人物有关,他就是中国当代著名作家魏巍。”[1]157《评传》说,王学忠寄给魏巍诗集《挑战命运》之后,一周就收到了魏巍“洋溢着火样激情的来信”,信中写道:“我们写诗,爱诗,但诗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它当利剑,当作武器,用它来为亲爱的阶级兄弟说话,为他们的命运搏斗,为他们忠实地服务。”魏巍的来信,让学忠大为感动。《评传》记录了他当时读信的情景:“手捧魏巍的来信,他激动得流出了眼泪,感到手和心在一起颤抖。他把信向亲人和一起下岗的工友大声朗读时,禁不住号啕大哭。冷酷的生活使他想象不到,在一切向钱看的社会,还会有人惦念穷人,愿意为穷人说话,而且这个人还是位享誉中外的大作家。他像在漆黑的夜里看到了东方天际的曙光,在迷失的丛林里遇到了引路人,感到由衷的温暖和幸福。”[1]1572003年9月17日,王学忠又把诗稿《雄性石》寄给魏巍,并请他作序。魏巍详细阅读了诗稿以后,大笔挥写下了三千余言的序文,题目竟是《一个工人阶级诗人的崛起》!不到一年,学忠又推出新诗集,魏巍很感自豪,就在序文中这样写道:“我高兴地看到,王学忠的诗已经得到全国那么多的诗人评论家的广泛赞许,这是多年来诗坛少有的现象。依据王学忠的成长状态和上述民意,我已经有理由说,在中国诗坛上已经崛起了一个工人阶级的诗人。”《评传》深沉地追述了魏巍六年来对王学忠的关心和爱护:“他给《雄性石》写序,为《太阳不会流泪》题写书名,帮他推荐诗人和评论家,介绍他加入解放区文学研究会,并且抽出时间和精力对他的诗作进行详细的批改和指导。”[1]170在长达6年的交往中,王学忠共收到魏巍的来信20多封,魏巍还分别以《一个工人阶级诗人的崛起》《希望更多的王学忠出现》为题对他的诗歌撰文推介,临终前他依然没有忘记这位为工人写诗的作者,他的“政治遗言”都表达了对学忠的殷切希望。谈到魏巍对自己的帮助,王学忠满怀感激之情,他曾对《评传》作者说:“是恩师培养我成为一位战士,扶上战马,踏上壮阔征程的,……他不但交给了我怎样写诗,还教给了我怎样做人,怎样做一名真正的为工人阶级的命运进行不屈不挠斗争的诗人。”[1]178

如《走进贺敬之》一章,《评传》开宗明义地就指出:“2003年,王学忠的人生道路上又出现了一位重要的指路人,他便是从战争硝烟里走过来的中国现代诗人贺敬之。”[1]181特别提到贺敬之曾为学忠的诗评集题写的“平民诗人王学忠”七字,受到了广大评论家和诗人们的赞赏,《评传》引述了著名评论家胡业昌的话说,称王学忠为“平民诗人”是他们的共识,因为王学忠“他始终坚守自己的平民情结、平民认知、平民话语。他的诗全部是反映平民生活、平民心境和平民情绪的。”认为“贺敬之老的‘点睛’和‘提炼’是非常慎重、非常精到的”,这一命题“集中概括了书中46篇专题书评、27封通信体书评、73篇短信书评的总体看法。”《评传》还在专门引用贺敬之为王学忠的第十本诗集《地火》的题词:“从生活底层踏上精神高地,为弱势群体唱出时代壮歌。”更加表明了老一辈诗人对工人阶级诗人王学忠的深度关注和高度评价。

《评传》第十一章记叙了七位早期共产党人李成瑞、鲁煤、熊炬、野曼、屠岸、穆仁、涂途与王学忠的亲密交往和王学忠所受到的指导和帮助,事迹感人肺腑,其中作为理论家的涂途对王学忠诗歌的社会价值和时代意义的高度评价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他曾在王学忠诗集《地火》序文中这样指出:学忠“最显著的进步和升华是,他在努力地、有意识地、自觉地把自己的命运同整个阶级的命运联系在一起,”因此他认为王学忠“是新一代工人阶级诗人,是新世纪工人阶级诗人,是具有工人阶级品行的奋发向上、战斗不息的战士诗人。”《评传》认为,“这一文学定位出自一位治学严谨的老学者之口,对王学忠而言,无疑在思想上产生巨大的精神支柱作用。”[1]261第十二、十三《忘年诗缘》(上、下)两章则分别介绍了十位著名诗人、老作家和资深编辑对王学忠诗歌的赞赏和评介,真情实感溢于言表。特别是《评传》介绍的段宝林对王学忠的崇高评价引人注目。段宝林对当代诗坛多有隐忧,他认为由于西化理论影响,许多诗人陷入了“现代派”“个人化”的迷途,诗歌创作呈现衰微状态,可是他却从王学忠的诗看到了中国诗坛的希望,他欣喜地称其为“难得的诗坛启明星”,这是段宝林从美学的六个维度展开最严格的考察后得出的结论。《评传》介绍的这六个“美学维度”是:“美感程度”“美感高度”“美感深度”“美感广度”“美感新度”和“美感精度”,由此段宝林推论,王学忠无论在志向还是诗艺上都可以与中外历史上任何大诗人相提并论,“民主精神、诗歌的群众路线,是历史的大潮所向,王学忠正是在这不断发展的诗歌历史大潮中涌现于潮头的大诗人。”

《评传》在十四、十五、十六章则点面结合地评述了王学忠诗歌的成就和影响。

其中《台湾知音》一章中有关陈福成一节写得很有特色。陈福成是一位博学而有担当的爱国学者。随着王学忠与台湾诗歌界有了广泛的联系之后,2009年深秋时节,在重庆西南大学举办的“第三届华文诗学国际论坛”之上,王学忠与陈福成相识了,从此陈福成开始热心关注并细心研究王学忠的诗歌创作,2012年4月,研究专著《中国平民诗人王学忠诗歌札记》由台湾文史哲出版社出版,本书对王学忠多部诗集都做了分析,颇有见地。比如他“称《未穿衣裳的年华》描绘出一片纯真纯洁的灵山净土,创意独特、韵律优美、童趣盎然,灵动鲜活的想象力使童年写真得到了升华;称《善待生命》从一片净土回到了五浊世界,在这充满了是非善恶、黑暗与光明的世界里,诗人宣告了自己的写作信念,那便是‘永远和人民站在一起,尤其永远与最艰苦的社会底层各类民工同一阵线,用他的诗笔揭疮、伸冤、批判贪腐’;称《流韵的土地》是走向生活的‘新山水田园诗’,在赞美山水、田园、乡村、原野、丰收的同时,歌颂了改革开放带来的地方繁荣;称《挑战命运》写出了‘人间道’和‘社会百态’;称《雄性石》写出的‘全是问题’,诗人为‘广大的劳苦大众呐喊’,使他在众神默默的时代里成为诗坛的‘领导’,‘领导着一股底层人民的浪潮’;称《地火》乃‘人心之火’,称得上是一首‘人民之歌’。”[1]342陈福成深入思考探究着王学忠诗歌的特质与品格,认为王学忠诗歌现象从诗人的童诗开始,基因就已奠就,那便是“慈悲、仁爱与深情”以及诗人率真的性格、朴实的风格和人民性、批判性的特质,他认定,近两百年来,能够像杜甫那样,为广大劳苦的底层民众代言的诗人,王学忠是绝无仅有的一个。《评传》引出的这段陈福成的精辟而深刻的论述,其观点是极其独到、新颖的。由于陈福成《札记》在台湾的广泛传播,王学忠的诗歌在台湾产生了良好的影响。

而《评传》第十五章《诗里诗外》(一),则披露了王学忠和他的诗歌当初在河南安阳所遭遇到的冷落、监视和禁锢的艰难处境,介绍了像朱冀濮、刘文凤、冯湘平、崔复生等当地文友在困难的境况下对他的真诚鼓励和帮助。比如《评传》在谈到安阳日报记者、总编室主任冯湘平于2006年8月28日在安阳日报的《内部参考》上发表文章和编后语,极力举荐王学忠一事之后,就全文转载了那篇题名《王学忠诗歌引起诗坛关注》、副题为“失业不失志,愈难志愈坚”的专门介绍其成就的文章,其用意颇深。没想到内参发出后,竟依然如石沉大海、杳无反映,怪哉!后来还是从郑州日报社调来担任《安阳日报》总编的聂震回郑州日报社介绍了王学忠的情况,郑州日报社这才派记者来安阳采访,发表了长篇特别报道《从下岗工人到平民诗人》,接着河南电视台也派来记者,把王学忠事迹做成专题节目,在河南电视台上播出。但是《安阳日报》依然没发王学忠一篇作品!世俗社会所谓的“灯下黑”的现象何其露骨!直到2010年,《安阳日报》才连续发表了王学忠与贺敬之交往和写魏巍的两篇文章,也算作是被《安阳日报》解禁吧。按冯湘平的话说是,“《安阳日报》对王学忠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从最初的‘敌对’,到后来的‘淡化’,到‘作品还行’,到登出‘专访’,到转载其作品,对他已经没有什么限制了。”《评传》最后小结道:“回忆起十年来自己的作品在《安阳日报》复归的经历王学忠深切感到,老友冯湘平的拔刀相助功不可没。”[1]376《评传》书写王学忠这一段经历,很有代表性,也颇具普遍意义,不仅说明王学忠成长经历的艰难、工人阶级诗人和现实主义诗歌的崛起之路的坎坷,更能从中看到中国新时期社会变革和急需跟思想解放运动同步前进的中国新时期文学复兴之路的长期复杂性。

之后《杨虚与王学忠诗歌的译介》一节,无疑又是一出重头戏。《评传》指出:“从2004至2008五年间,杨虚先后为王学忠英译了《王学忠短诗选》《王学忠诗稿》《王学忠诗歌现象研究论集(国外部分)》《王学忠诗歌鉴赏》《底层书写与时代记录——王学忠诗歌研究论集(国外部分)》等五部诗集和评论集,可谓成绩斐然。”[1]379王学忠已经多次在国际性的诗人笔会上展露了头角,再加上杨虚连续不断地向世界各国诗界的全面推介,王学忠作为中国真正的工人阶级诗人及其作品的影响得到一次又一次的彰显,王学忠的艺术生命也得到一次又一次的延伸。

笔者认为,第十七、十八、十九三章是体现《评传》其内涵与价值的重要章节,是画龙点睛地评述王学忠这位真正的工人阶级诗人的思想与艺术的发展轨迹和风格品性的核心部分。

而《百家评说》一章则是这部分的重中之重,它在概述了王学忠诗歌的成就和影响之后,对王学忠诗歌现象加以“寻根”式的研究考察,分六个小题分别呈现“百家评说”:一、立足底层的平民立场;二、关注民生的忧患意识;三、现代史上的左翼血脉;四、仁厚悲悯的人文情怀;五、两极对立的抒情伦理;六、济时警世的价值元素。最后以“结语”指出,王学忠的作品“以其现实主义的诗性光辉给时代留下了鲜活的印记”,“从取材到书写动机,从情感取向到历史传承,从书写立场到主题思想,其中关注民生表现民主的现实主义精神是一致的。它是王学忠诗歌的灵魂,也是中国当代诗歌发展的方向。”[1]427陈才生在他另一本著作《地摊上的诗行——王学忠诗歌研究》中,对王学忠诗歌的现实主义精神有更加全面的论述。在该书中,陈才生用“现实主义的徘徊”“屁股坐在哪一边”“来自底层的生活感悟”“忧患意识与批判性”“左翼地血脉”“浓厚的人民情怀”共六个部分对王学忠诗歌的现实主义精神进行深入挖掘[2]。字字千钧,切中肯綮,闪耀着理性的光芒。

十八章《诗艺概述》、十九章《诗观略论》同样精彩,既有对王学忠诗歌艺术创作的审美特征的探求,又有对王学忠创作思想的继承与蝉蜕的展示,鉴古通今,纵观中外,旁征博引,言必有据,令人信服。比如仅《继承传统,推陈出新》一节,《评传》就引用不下30多位中国古代、近现代、当代和外国名家的名作,从诗作的题材、意象、手法、体式、韵律、哲理等方面,在对比中分析王学忠诗歌的继承与出新,令人折服,让人称道。比如在评述王学忠诗歌中的“大胸怀”与“大气魄”时,《评传》就摘引了多名中外思想家、理论家的论述;讲到这一艺术家的使命感与责任感时,《评传》则回顾了“五四”时期陈独秀提出的“推翻雕琢的阿谀的贵族文学,建设平易的抒情的平民文学”的口号,二三十年代,蒋光慈提出的无产阶级文学的“左联”口号和延安时期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的讲话》以及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北京主持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从历史纵深处解剖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这一文学传统的传承,同时又引述王学忠的许多诗作来一一印证他自己的这一坚定、鲜明的现实主义的诗歌理念和创作道路。由此,我们更可以看出《评传》的思想和艺术价值及深远的现实意义。

2014年10月15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北京文艺工作者座谈会上发出了伟大号召,他说:“文艺是时代前进的号角,最能代表一个时代的风貌,最能引领一个时代的风气”,他特别列举出14世纪欧洲文艺复兴运动中涌现出的许多“文艺巨人”,赞扬他们“发出了新时代的啼声、开启了人们的心灵”。为此他郑重指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需要中华文化繁荣兴盛。”他深情期待我国作家艺术家“应该成为时代的先觉者、先行者、先倡者”,“创造无愧于时代的优秀作品”。他认为:“文艺深深融入人民生活,事业和生活、顺境和逆境、梦想和期望、爱和恨、存在和死亡,人类生活的一切方面,都可以在文艺作品中找到启迪。”他专门谈了一个问题,即“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他说:“人民是文艺创作的源头活水,一旦离开人民,文艺就会变成无根的浮萍、无病的呻吟、无魂的躯壳。”因此他特别强调:“文艺要反映好人民心声,就要坚持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这个根本方向。”[3]笔者以为,如果说在文艺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提及的当年“欧洲文艺复兴运动”是回顾第一次文艺复兴的历史的话,那么在改革开放的中国日益强盛崛起的今天,是习近平总书记吹响了中国文艺复兴的强劲号角。

以中国在国际上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影响而论,这就像当年欧洲文艺复兴运动从意大利揭幕一样,这次实际上也等于是中国郑重拉开了第二次文艺复兴的序幕,奏响了振奋人心的序曲。正如笔者在开笔后所说,真正的工人阶级诗人王学忠在中国新时期诗坛上崛起的艰难而辉煌的历程,是这一新时期里极其独特的诗歌现象,它必将作为中国新时期文学壮剧中一个惊世骇俗的强音而响彻在中国新时期文艺复兴的大潮之中。读过陈才生先生的《诗人王学忠评传》之后,笔者更加确信,真正的工人阶级诗人王学忠已然承担起了中国新时期文学复兴先锋战士的使命。

参考文献:

[1]陈才生.用生命种诗的人:诗人王学忠评传[M].北京:新华出版社,2015.

[2]陈才生.地摊上的诗行:王学忠诗歌研究[M].北京:新华出版社,2015:215-238.

[3]习近平.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4-10-15.

(责任编辑:王念选)

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28(2016)03-0077-05

收稿日期:2016-02-19

作者简介:张宝树(1942-),天津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管理学院研究员、天津社科院研究员。情的孕育、诗兴的迸发,真是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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