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表演艺术家葛存壮 唯留艺德铸芳华

彭立昭

他一生塑造了数十个角色。却没几个好人；他参演了几十部影视戏剧作品，却没几个主角。然而。他几十年来用精湛的演技和崇高的艺德为中国电影史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就是著名表演艺术家葛存壮。3月4日上午。一代巨星陨落。这位艺术家因病去世。享年87岁。噩耗传来。怎不悲痛伤感。好在银幕和荧屏上留着他的音容笑貌。让喜爱他表演艺术的观众永远追思与怀念。

他到哪儿，浑身都透着一股“星”味

电影百年时。名扬中外的老艺术家葛存壮被正式授予“中国电影家”称号。全国只有50人获此殊荣。在我的记忆里。这位一贯在银屏上饰演反派角色的老艺术家。在现实生活中是相当的谦虚、和蔼、慈祥。反差真是太大了！

记者几次在中央电视台《流金岁月》录播现场见到葛老。他腰板挺直。虽满头华发但精神矍铄。不少观众见了他都很兴奋，“看。葛优他爹。”他到哪儿，浑身都透着一股“星”味。签名的人多，合影的人多。打招呼的人多。还不时有人向老爷子致意：“请转告您儿子。我们很喜欢他的电影。”而身着休闲服装的葛老却笑着点头。人家若问他一声“你好”。他竟要回人家5声“你好”。

2004年8月7日。在电影频道的组织下。于洋、谢芳、凌元、刘江、葛存壮等一批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也顶着大风，参加了在延庆举行的《我们热爱音乐。我们热爱地球》的演出和植树活动。大风里，葛老用大白话向我们讲如何爱护动物、爱护花草、节约用水、保护环境、爱护家园。儒雅且风趣。

2007年8月底。惊险影片《智截玉香笼》主创人员在电影频道聚会。影片由林达信、葛存壮、李长乐、陈肖依等众多实力影星联袂出演。这次聚会。葛老透露，当年拍摄时，因为一件很珍贵的文物道具在剧组被弄丢了，结果大家都成了“嫌疑犯”。那些往事的细节。老爷子竟记得十分清晰。让我十分惊喜。

2007年10月。电影《小兵张嘎》专题节目现场。扮演龟田队长的葛存壮、扮演杨大妈的黄素影、扮演伪队长的管宗祥、扮演胖墩儿的吴克勤。以及当时担任场记的黄健中导演来到了电影频道现场。葛老爷子多次带头鼓掌，其幽默和激情给现场带来了极大的活力。黄导兴奋地说。有了葛老爷子扮演的这个“龟田”（作衬托）。《小兵张嘎》才妙趣横生！谈起当年演鬼子队长——老龟田。葛老透露了一个为何演反面角色却乐此不疲的小秘密。他说。有些剧本反面人物写得比正面人物还生动。演起来过瘾！那年拍该片时，正赶上发大洪水。镜头里，龟田小队长举起屠刀面对“奶奶”。而银幕下。作为演员组组长的葛老却明令：洪水来袭。剧组驻地的大树必须留给“奶奶”等两位年龄较大的演员……

2011年12月19日下午，记者打电话问候葛老新年好时。才得知他刚从医院回来不到三天。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葛老却声音洪亮。还笑出了声。“你看我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吗？我还出席了儿子最新的获奖感言会呢。这次我在262医院住了快20天。脑中风。脑中风（这一疾病）对像我这样上了岁数的人来说威胁性大。我今年83岁了。还是那句话。我在事业上顺其自然。在生活上顺其自然。在活动上还是顺其自然……”大病初愈的葛老。说话底气还那么足。我心里非常佩服。葛老开心地连说了好些新年祝福语。内容层次也很有逻辑性。从健康到心态。说得圆圆满满。葛老说：“新春佳节到了。我祝愿和我同龄的老人们身体健康；我希望中青年朋友们事业有成；我祝愿小朋友学习好。玩得好。快快乐乐过新年。最后希望中国人民心想事成。万事如意。谢谢大家！我的新年愿望依然祝福国家繁荣昌盛。人们快快乐乐过新年。这是我最美好的祝福。”

记者最后一次见到葛老是在中国电影博物馆的一次公益活动。有位嘉宾提了个有趣的问题，葛老爷子演反派。配音也配反派。有谁知道否原来。葛老为前南斯拉夫影片《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中的假瓦尔特（康德尔）配过音。葛老爷子那天兴致颇高。平易近人。一点都没有明星架子。还谈了他在《决裂》中演“马尾巴的功能”。还向大家解释了他为何留着长长的花白胡子。原来他正在拍电视剧《徐悲鸿》。扮演齐白石先生。他还说此前刚刚小中风。他做了个表演动作。就一下子把自己变成了齐白石先生的模样。现场顿时掌声一片……

“性格倒真是成全了我一生的职业”

记得我第一次采访葛老时。特地准备了一大堆材料。但一开口竟问了个这样的笨话题：性格决定命运吗？葛老听了沉默了片刻。悠悠地说。“是的。我的性格还倒真是成全了我一生的职业。”

葛存壮1929年出生于河北。因家境贫困。未读完小学就去学徒做工。10岁时全家闯关东。迁往黑龙江齐齐哈尔谋生。遥想当年。15岁的葛存壮被父亲送到一家私人开办的医院去当学徒工，指望他将来能当个医生。那时。他签了三年的合同。每天早起要走20分钟的路去取牛奶。然后清扫房间。消毒医疗器械。接待病人……最先学到的是注射。皮下注射、静脉注射。所有为病人注射的活都由他包了。性格温的他认定，只要认真去做。认真投入。就会有收获。那时。他非常热爱文艺，经常参加一些业余文艺活动。后来。他被调进铁路局业余文工团。1947年。他又考入了市文工团。正式开始了演艺生涯。1949年，葛老随文工团调入东北电影制片厂。由于从未有过电影表演经验，他只能从跑龙套开始，有时甚至很难在电影中看到他的画面。比如在电影《白毛女》中，他一会被要求换日本军装，一会又被安排穿游击队服，前前后后总计参加了七八次拍摄，但在最后成片的七八十人的大镜头中，很难找到他的影子……29岁时，葛老被凌子风导演选中，出演《红旗谱》中的冯兰池。此后，越来越多的反派角色找到了他，《小二黑结婚》中的“金旺”、《小兵张嘎》中的“龟田”、《柳暗花明》中的造反派头子、《小花》中的国民党少将……他也与陈强、陈述、方化和刘江共同被称为中国电影银幕中的五大反派。直到上了年纪，他才终于与“好人”结缘，在电影《周恩来——伟大的朋友》中饰演艺术大师齐白石，还拿了个金鸡男配角奖。

在采访时，一位爱好葛老表演的影迷，带着几十张葛老演出的VCD封面要葛老签字，葛老从包中掏出自己使的笔认真地签写了起来，《中华儿女》、《赵一曼》、《白毛女》……“我在这些影片中，都是跑龙套的。有时我在一部影片里串演多种角色，跑来跑去挺忙活的，别说特写和近镜头，有的连个正脸儿也不露……”“怎么那么多啊，手没那么利索了……”葛老显得那么可爱，可敬。

生活中的“老嘎”崇尚四个字：顺其自然

有一次，记者问葛老：您老都快八十了，身体还这么好，精气神儿十足，请给我们的读者透露些您的养生之道如何？葛老爷子抚着花白的头发，笑了。“养生之道？单讲究这个，你可能找错人了，因为从年轻的时候起，我就不是一个刻意进行体育锻炼的人，什么太极拳、健身操，我都会点，但我没有经常性地练。虽然偶尔打打乒乓球，那也是凑热闹，起哄玩玩儿。不光是你说我身体好，我们大院里的老哥们儿、老姐们儿，还有些熟人，见了面也问我，‘老嘎（在北影大院，葛存壮雅号‘老嘎，葛优雅号‘小嘎），你身体这么好，别藏着掖着，说说你的养生之道？我就答复着说，嗨，哪门子的养生之道，我就是抽烟喝酒不锻炼，逗得他们大笑，这当然是开玩笑。确实，如果讲很具体的怎么锻炼、怎么食疗，我讲不出什么，如果说有什么养生哲学，我就崇尚四个字——顺其自然！我在事业上顺其自然在生活上顺其自然，在活动上还是顺其自然……”葛老爷子边说边拿起我手中的相机“研究”一番，自然又拨弄着随身带在他身边的相机，笑容始终挂在他的脸上……

原来葛老年轻时就喜欢摄影。小时候，他说父亲给人当伙计，在公园里给人照快相。父亲在公园里一站就吼开了，“来来来，拍个照片，你看这假山多美呀，留个纪念吧！”“葛优小时候的那些相片都是我拍的，不敢说杰作，也有我觉得很满意的作品……嗨，我也不知道自己捣鼓了几部相机。”他自豪地说，外孙是他镜头里的绝对主角！他半开玩笑地说：“有朝一日我兴许能拍出些《焦点访谈》拍不到的镜头呢。”几年前，北影厂小区给老爷子办了一场摄影展，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葛老爷子也非常热心公益事业，曾在2009年被评为中国慈善榜十大慈善明星之一。2010年，81岁高龄的他还亲自前往中国红十字会，为青海玉树地震的灾区捐款。他也是“中华敬老爱老电影基地形象大使”，为老年人公益性电影文化平台做推广。

葛老爷子常说，“好心情比什么都重要！家庭幸福，有一群朋友，没有烦恼，天天心情舒畅，对健康长寿肯定有益！一切顺其自然……我也劝葛优，你都50岁了，不能再跟自己较劲，他最多时一年拍6部电影，人受得了吗？你一年就拍一部电影，学学你老爸顺其自然好不好？他已经接受了我的‘顺其自然养生法。”而谈到家庭和儿女，葛老幸福、愉快的心情每次都是溢于言表。

87载，经典无数，葛老一路走好！怀念与怀想，并不遥远的光影记忆，将永远在我们眼前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