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山木偶戏现状调查及保护对策研究*

2016-03-18 12:29郝玲玲
关键词:木偶戏潜山木偶

郝玲玲

(安徽粮食工程职业学院 基础学科部,安徽 合肥 230011)



潜山木偶戏现状调查及保护对策研究*

郝玲玲

(安徽粮食工程职业学院 基础学科部,安徽 合肥 230011)

潜山木偶戏是大别山区的稀见地方剧种,从外地传入,距今有近200年的历史。潜山民间艺人通过家族传承的方式代代相传,已传四至五代,现今较为活跃的民间班社有3个。在乡间百姓娱乐活动形式不多的早期,潜山木偶戏民间演艺活动活跃,足迹远涉邻县。时代的发展变迁、民间娱乐形式的多元化选择,使得潜山木偶戏逐渐失去观众、市场,只能在偏远山区活动,一度濒临消亡。如今,在国家政策的重视和地方政府的扶持下,潜山木偶戏虽重新焕发活力,但仍面临诸多发展困境,需要政府、社会和自身等多方力量的努力,借助地方特色和优势,来寻找有效的保护路径。

潜山木偶戏;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谱系

木偶戏,古称傀儡戏,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品类繁多,蔚为大观。潜山县的木偶戏俗称“菩佬戏”或“扁担戏”,是集木偶操纵与故事搬演于一体的综合性艺术,其木偶造型多为杖头木偶,亦称“托偶”。通过走访调查得知,木偶戏传入潜山县的具体年代已无从考证,据现有的资料可知,有近200年历史,其曾流行于皖江一带和大别山区,深受民众喜爱。潜山木偶戏是弥足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具有独具特色的审美价值和文化功能,但随着时代变迁,这一优秀的民族文化遗产在传承和发展上陷入困境。

2015年8月,在戏曲研究专家安徽大学王夔副教授、潜山县文化馆芮刘斌馆长带领下,笔者数次深入潜山大山实地调研,现场观摩年近八旬的老艺人叶有权表演木偶戏操作技艺,查看传承百余年的木偶及剧目手抄本,全面系统地搜集、整理潜山木偶戏的历史源流、传承谱系和演出内容等重要资料。在此基础上,分析潜山木偶戏保护和发展工作中存在的瓶颈式问题并提出相应对策,以期更好地保护和传承这一优秀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一、潜山木偶戏的历史源流及传承谱系

(一)历史源流

经调查,“清末以来,木偶戏在潜山县三分之二的区域风行,分布于梅城镇、天柱山镇、水吼镇、王河镇、黄铺镇、五庙乡、油坝乡、痘姆乡、余井镇、龙潭乡、槎水镇等地区,主要集中在黄铺镇、五庙乡一带。其中,以光绪二十年的刘聪彝班、光绪二十五年的叶其尊班、民国初年的储为遗班、1933—1943年的方立堂班等班社最为知名。他们先后在潜山后北乡(今岳西县,1936年从潜山划出)开展演出活动”[1]。另外,“潜山县牌楼乡木偶戏老艺人许文和(1874年生)不但善托木偶,还能自制木偶头像。他曾和外甥贾敬堂一起托木偶在桐城、太湖、岳西、宿松、舒城等邻县演出,甚至还远涉汉口献艺,影响极大”[2]161。“稍后于许文和的木偶戏艺人有其子许仁义、五庙的叶柳伢、余井的陈在邦、朱华彩、李济增、徐致中、塔畈的江经煌、槎水的王瓦匠、牌楼的贾文学等人。他们曾参加过黄梅戏班社,有的自己组建过班社,走村串户,活跃于民间,取乐于民众。”[2]162木偶戏艺人所演唱的声腔因时代而异,或唱高腔,或唱弹腔,如今,潜山木偶戏主要演唱黄梅戏。新中国成立后,潜山木偶戏发展到1960年代最为兴盛。文革期间,木偶戏演出及传承活动几乎停止,大批珍贵木偶及剧目抄本毁于一旦。1980年代,潜山县文化主管部门对木偶戏艺人进行登记发证,采取扶持措施,鼓励他们开展演出活动,但由于木偶戏在十年动荡中元气大伤,所以短时间内很难恢复到文革前的发展水平。1990年代,由于老艺人相继离世,传统木偶戏又遭到现代艺术冲击和市场经济的挑战而再次走向低谷,目前仅有部分老艺人在文化相对落后的偏僻山区偶有活动。

1993年后,潜山县文化主管部门加大对木偶戏的扶持力度,扶持建立春苑民间木偶戏民间班社、五庙乡新田木偶民间班社和天柱山木偶民间班社等3个民间职业班社,让乡间又重现木偶戏的演出。

(二)传承谱系①

潜山县木偶戏为家族内部传承,均遵循父传子、子传孙、传男不传女、传媳妇不传女的规矩,一代一代传承着这份谋生技艺。目前潜山境内从事木偶戏演出的3家职业班社,分别是黄铺春苑木偶民间班社、五庙新田民间班社和天柱山木偶戏民间班社。据对三家资料的整理、考证,其各自传承谱系如下:

1.黄铺春苑木偶戏民间班社

该班社班主程泽君的木偶戏技艺历经五代传承。第一代:许文和,1890年出生,善探木偶;第二代:许仁义、叶柳伢、陈在邦、朱华彩、李济增、徐济中、王瓦匠、贾敬堂;第三代:余根五(贾敬堂徒弟)、熊集林、熊乐三;第四代:程泽君(余根五义女);第五代:李英(程泽君之女)。

2. 五庙新田木偶戏民间班社

该班社班主叶庆提的木偶戏技艺历经五代传承。第一代(清朝末期):叶宗波(高祖父);第二代(清末至解放前)叶仁泰(曾祖父);第三代(1905—1968):叶方堂(祖父)及其五位兄弟叶方柳、叶方树、叶方校、叶方李、叶方杨;第四代(1936年至今):叶有权(父亲);第五代(1963年至今):叶庆提。

3. 天柱山木偶戏民间班社

该班社班主宋庆华的木偶戏技艺历经四代传承。第一代:宋必昌(曾祖父);第二代:宋高宏(祖父);第三代:宋兴盛(父亲);第四代:宋庆华。

这三家木偶戏演出都传承了四至五代。据调查得知,这三家戏班的内部构成大同小异,以家族成班,保持3—5人的规模,其中主演1—2人,司鼓、演唱各1人,领队(剧务)1人。近年来,为了扩大影响,潜山县文化主管部门一直希望组建潜山县木偶戏艺术团,但由于缺少资金和人力一直未能成行。

(三)代表性传承人

以上3个民间班社的班主也是潜山境内木偶戏的代表性传承人,他们分别是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黄铺镇春苑民间木偶戏班班主程泽君、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五庙新田民间木偶戏班班主叶庆提和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天柱山木偶戏班班主宋庆华。

程泽君,艺名李良玉,潜山县黄铺镇古墩村人,黄铺镇春苑民间木偶戏班主,师承老艺人余根五。其师余根五,1960年代曾在潜山县黄梅戏艺术团学习黄梅戏,后在家乡辅导文艺骨干,弟子有100多人,1970年代筹建业余剧团,程泽君曾跟随师父远涉湖北、天津、武汉等地演出。由于喜爱木偶戏表演,在木偶戏老艺人贾英堂离世后,余根五买下其全部木偶,开始自学木偶戏。1992年又将要失传的木偶戏技艺传授给程泽君。1999年,程泽君组建春苑民间木偶戏艺术团,每年下乡演出百余场次。该班社现存剧本抄本30本、余根五改编留下来的老剧本53本,木偶18个、舞台、音响、衣箱各1套②。

叶庆提,五庙乡新田村新屋组人,五庙乡新田民间木偶戏班班主。1963年生,初中文化程度,师承其祖父及父亲,为潜山木偶戏第五代传承人。1979年起,叶庆提跟随父亲叶有权学习木偶戏,1997年正式单独演出。他能唱善演,能熟练掌握不同偶人的操作技艺、并熟悉鼓板及各类唱腔。常演剧目有《程氏下书》《罗帕记》《鱼网会母》等,该班社现有木偶道具22个、舞台和鼓乐各一套,保留清末民初的戏文手抄本20本③。2014年4月,叶庆提与父亲叶有权表演的《程氏下书》在全国木偶戏表演赛活动中荣获金奖,在叶庆提的影响下,弟弟叶庆潮、叶庆南也加入木偶戏班社,为数百年木偶戏的保护和传承做了许多有益的工作。

宋庆华,天柱山镇林庄村黄山组人,天柱山民间木偶戏班主, 1946年生,初中文化程度,潜山木偶戏第四代传承人。由其父亲亲手传教,演出技艺精湛,该班社持有木偶24个、舞台一台、鼓乐器一套,老曲词剧本36本,72折④。从1960年开始,班社在潜山、怀宁、岳西等县累计演出木偶戏1 500多场次⑤,还培养了一批木偶表演人才,为改进、提升木偶戏的表演水平等方面做出贡献。

通过走访潜山木偶戏各代表性传承人可知,木偶戏早年在潜山地区兴起的主要原因是这一表演技艺获利较为丰厚,在当时民间娱乐方式匮乏的条件下,得到民众的欢迎和热爱。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这种民间艺能失去表演市场,只能在娱乐活动较少的偏远山区流行。

二、潜山木偶戏的艺术特征

(一)木偶制作技艺

戏剧通常以演员当众表演故事为基本特征,而木偶戏则由艺人操纵木偶进行表演,木偶制作技艺的不同常常是区别各地木偶戏的重要因素。潜山木偶戏使用的木偶有两种,一种是杖头木偶,高度约70公分,头以木雕,内藏机关,由表演者操作一根与头相连的主杆和两根与手相连的手杆进行表演。一般情况下,每个戏班拥有20个左右造型各异的杖头木偶,含生、旦、净、末、丑等所有角色。另一种是布袋木偶,仅在“讨彩”等特殊场合使用⑥。

木偶制作包括偶人制作和服饰制作两道工序,通常要经过“三雕七画”等工序方能制成,制作工艺较为繁琐。笔者在田野考察中见到老艺人叶有权保存下来的两箱木偶,这些木偶历经百余年的风霜依然鲜活生动,面部表情栩栩如生。据叶有权介绍,木偶制作历来以家族传承的方式传承,偶人多用樟木等不易变形且耐虫蛀的木材雕刻而成,偶人头像的雕刻,要注重人物性格特征的刻画,夸张的造型、丰富的表情、类型化的处理方式是木偶头雕刻的基本特点⑦。制作工艺顺序是先雕头形,再刻人物五官,然后画脸谱。脸谱造型除按照不同年龄、性别进行类型化雕刻外,也依照角色的个性上彩:用黑色、红色、青色分别代表粗鲁、忠诚、阴险,等等。不同颜色暗示不同性格,人物的喜怒哀乐通过刻画出的不同表情来显现,最后涂上油漆,使偶人的色彩历久弥新。戏偶所着的服饰,通常以颜色和花型来区分男女、文武及贵贱。

(二)木偶操作技艺

“木偶艺术具有造型和表演双重属性,木偶的结构装置与表演相应而生,又与造型相伴,是木偶表演艺术的前提。”[3]动作上,艺人一边敲打锣鼓,一边手脚并用,依次操纵各个戏偶随着伴奏和唱腔,做出跑、立、坐、卧、躺、滚、爬、打斗等不同动作。演唱方面,艺人主要通过对声腔的抑扬顿挫和节奏快慢的处理等方式来区分不同角色,呈现人物的年龄、性格等特征及喜怒哀乐等情感。经过这几年抢救性的扶植,演员的综合表演实力和演出技艺有很大程度提升。潜山民间木偶戏班的木偶戏表演器具比较简单,只需道具、舞台、音响、衣箱各1套,木偶22个左右,两个箱子一肩挑,故民间又将木偶戏称为“扁担戏”。杖头木偶通过表演者双手操作,一般由木偶、操纵员、配音员(大部分是操纵员一人担任)、伴奏四部分组成,演出时面对观众,设一道帷幕遮挡演员,演员操纵木偶,在锣鼓和胡琴的伴奏下进行演唱和表演。

(三)声腔变化及剧目

潜山木偶戏并非独立剧种,各种声腔及表演艺术均可栖身于木偶戏艺术,其所唱声腔随时代变迁也不断发生改变。“民国前,潜山木偶戏曾唱过高腔和徽调,民国后基本上以演唱传统黄梅戏为主”[2]161,也唱过京剧⑧。同时,为了贴近本土风情,取悦观众,还使用本地的民歌小调和民间曲艺进行演出。

潜山县木偶戏的常演剧目与黄梅戏传统剧目基本重合,亦有“三十六大本,七十二小出”之称,就田野考察潜山木偶戏现存剧目抄本的实际情况来看,潜山木偶戏较多地保存了“戏改”之前传统黄梅戏的剧目特征,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四)文化功能

“数百年甚至上千年来,木偶戏满足了最大多数劳动人民的艺术和审美需求,给他们带来了愉悦和享受。”[4]潜山木偶戏作为一种民间艺术形式不仅丰富了乡间娱乐生活,而且在又演又唱的过程中,承担了道德传承和教化的社会功能,今天的木偶戏与时俱进,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同时与当地民俗活动相融合,成为别具特色的乡间文艺形式,较好地体现了娱乐、教育、民俗的文化功能。

1.丰富农村娱乐生活

一方面,杖头木偶表演设备简单轻便,舞台小,所有装备一肩挑,一人能兼演多个角色,非常适合偏远农村尤其是交通不便地区演出;另一方面,乡间娱乐活动常以热闹喜庆为取向,木偶戏多在节日演出,人们往往会在这样日子里穿红着绿,携妻将雏,齐聚一处“看热闹”。这就使得戏班不得不以“热闹”为旨趣,鲜艳夺目的戏装,各式各样的木偶头像,栩栩如生的人物造型,震耳欲聋的锣鼓、高亢奔放的唱腔,无不以“热闹”为依归。最典型就是木偶戏开场前乐队奏乐,吹拉弹打,俗话说“锣鼓响,脚板痒”,观众涌向演出场,享受快乐。木偶戏班表演收费较少,随请随到,群众自由观看,自娱自乐氛围很浓。再者,木偶戏常以乡村百姓喜欢的家长里短、悲欢离合的世俗生活为主要题材,故事短小浅显易懂,台词语言贴近当地观众语言习惯,便于农民这样一个知识水平相对较低的群体理解。

2.弘扬优秀传统道德

木偶戏除有娱乐大众的功能外,也借助剧中人物之口宣传优秀的传统道德。由于木偶戏的受众群都是一些文化程度不高的农民,他们接受道德教育的渠道有限,木偶戏将社会应该崇尚的道德价值通过故事的形式具象展示传播开来,如对济困扶贫、除暴安良的正义行为的肯定,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精神的崇敬,对孤弱无依的贫女、忠厚老实的书生的同情,等等,民众在观看木偶戏的过程中,得到一种精神洗礼和对善恶忠奸的正确认识,让观众获得正确的价值取向。

3.承载独具风姿的民俗文化

潜山木偶戏保留大量宗教民俗性的内容和形式,以木偶演人、演戏剧,其本身即具有宗教神秘性。民间婚嫁、寿辰、新建屋厦奠基上梁或落成、婴儿周岁、娘娘会、七月半、谢天酬愿等活动常常请木偶戏演出。如今,潜山木偶戏又增添了宣传当地旅游文化的功能。潜山境内的天柱山是我国5A级旅游景区,自古就享有盛名,木偶戏表演作为一种民俗文化的表现载体,向游客展示当地政治经济社会发展中的新人新事新风貌,宣传潜山古皖文化、戏曲文化、禅宗文化,受到游客的普遍欢迎。

三、潜山木偶戏面临的困境

木偶戏在破“四旧”时屡遭破坏,市场经济时代的木偶戏“不能当饭吃”,很难“讨好”现代观众,随着木偶戏老艺人逐渐谢世,木偶戏艺术频临消亡。据潜山县文化馆芮馆长介绍,现在文化馆工作人员只有5人,这几人承担本县所有非物质文化遗产以及传承人相关资料的搜集整理、项目申报、组织活动等等大量工作,前期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尽管潜山县文化主管部门和非物质文化保护中心采取许多有效措施,开展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抢救、挖掘和保护措施,但潜山木偶戏的保护和传承工作仍存在诸多问题。主要表现在:

(一)资料收集和整理工作难以深入推进

由于木偶戏老剧本和戏偶在文革期间遭受毁灭性打击,各传承人又分布于不同的偏远山区,因此深入大山深处走访调查和收集整理相关材料就显得异常艰难,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财力,从研究角度来看,一个全面系统的资料库是所有研究的前提和基础。过去,木偶戏数据主要来源于零散的田野调查和采访,被调查者走马观花似的接受问答,而这些资料并没有形成一个系统的专门的木偶戏历史资料库。据笔者所知,对3个代表性传承人的资料,县文化馆工作人员正在进行系统整理,取得了阶段性成果。但是由于人力有限、成本过高,除此之外的走访调查并未启动,因此更加深入地进行民间走访调查是目前潜山木偶戏的一个亟需补充的方面。文革时期破四旧运动导致一些资料的流失、损毁,由于这些资料都分散于各个家庭当中,所以深入挖掘现存的历史资料也是当前需要解决的问题。

即或偶有收获,仅凭县文化馆的微小力量也很难完成对其进行的整理工作。在调研中笔者发现,潜山木偶戏老艺人叶有权原保存有抄于民国乙丑年的老剧本八种,包括《罗帕记》《双结义》《双插柳》《双合镜》《花庭会》《血掌印》《鱼网会母》《南天门走雪》等八个剧本。这些手抄本字体优美,书法功底深厚,但由于方言词汇较多、文字存在借用、增减笔画等问题,阅读起来难免晦涩难懂,亟需进行专业的整理、注解,并且由于时间久远,抄本破损严重,亟待进行技术性保存和抢救性修复整理。

(二)剧种生存的市场环境恶劣

改革开放以来,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精神文化生活日益丰富,现代传媒的发展催生了多元化的娱乐方式,新兴媒体给人们带来了更多的娱乐选择。而现代工业文化加快了时代的节奏和人们的生活步伐,农耕时代的自给自足、自娱自乐的悠闲娱乐生活已发生改变,继续沿用过去的题材很难吸引现在的观众尤其是年轻观众,这种“戏俗分离”的现状造成了“无人观看”的窘境。潜山县民间班社很多到偏远山区进行演出,在那些娱乐活动有多元选择的城镇地区鲜有涉足,从这一现象本身就能看出木偶戏的观众群非常局限,市场做不大。

(三)宣传推广力度不够

导致民众对木偶戏缺乏足够的关注。即使是潜山本地居民,对木偶戏也知之甚少。一边是民众对木偶戏是否感兴趣的未知,一边是政府没有做到有力的宣传推广,让老百姓认识、了解、熟悉这一稀见戏曲,仅靠民间润物细无声似的努力远远不够,必须依靠政府力量的强势介入和大力宣传。

(四)技艺传承后继无人

“如果只有传递而无人承接,那么,再好的文化也是无法传承下去的。”[5]由于潜山木偶戏的演出产生不了多大经济效益,所以很多年轻人学习兴趣不浓厚,即使感兴趣,也只能作为平常的娱乐爱好去练手,所以综合表演的水平有待提高。在笔者走访过程中,很多年轻传承人都出外打工未归。这几年,经过县文化主管等相关部门对演出的扶持和鼓励,这些省市县级代表性传承人的表演水平有了很大提高,比如叶有权父子表演的潜山木偶戏《程氏下书》在2014年4月全国木偶戏表演赛活动中荣获金奖。据县文化馆芮馆长介绍,各级政府对省市县级代表性传承分别给予了政策性补助,每年都发放到位,但这些资金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只能算杯水车薪。

四、潜山木偶戏保护对策研究

潜山县政府已采取强有力的抢救、挖掘和保护木偶戏的措施,目前初显成效,且将多年来从民间搜集整理的资料进行数字化建档保存,并启动调查认证。但这些远远不够,所以如何让潜山县木偶戏薪火相传,走出传承困境并更好地传承发展下去是当前亟待解决的首要问题。笔者借鉴其他保护得力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成功经验,提出如下对策:

(一)发挥政府的主导作用

“文化传承是一个不以经济效益为目的的,以尽可能全面地活态保存、保护最地方化的民间传统为己任的精神工程。”[6]这需要政府文化部门在“非遗”保护工作中发挥主导作用,捍卫民众的精神文化家园。

应该加大宣传力度,呼吁全社会树立起潜山木偶戏的保护意识。在当地的走访过程中,我们发现很多当地人不知道本地有木偶戏,当地政府对木偶戏的宣传力度明显不够。潜山木偶戏现在以演唱黄梅戏传统唱腔为主,黄梅戏在当地颇有市场,再加上木偶戏的操作技艺的形式活泼生动,具有趣味性,所以当地城镇居民接受木偶戏存在较大的可能,只要宣传得力,多创造木偶戏的演出机会,举办木偶戏讲座、培训、交流活动,组织民间文化艺术展演、会演等文化活动,拓展其传播途径,营造良好的文化生态环境,不仅可以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多元化文化需求,也能更好地保护和传承潜山木偶戏。

应该保障资金投入,确保潜山木偶戏原始资料的发掘、搜集和整理工作顺利推进,比如目前亟需做的是对分布于各个传承人手中的古本木偶戏剧剧本进行拯救和保护以及整理存档,对剧本中的曲词文字需要校订编译。再者,木偶戏表演已经失去其生存的文化生态基础,所以它的非商业化导致其需要政府的财政支持以保障其生存。比如保障剧团工作者的待遇,特别对民营剧团进行奖励和支持,保证舞台硬件设施的配备与更新,以利于提高演出质量和培养观众群。如有可能,政府建立专项资金,加大保护力度。

(二)与当地旅游经济相结合,打造木偶戏的文化名片

潜山是一个旅游城市,旅游资源开发得较好,如果将木偶戏打造成旅游文化名片,不仅丰富游客的旅游项目,而且能以木偶戏为窗口宣传当地的人文文化,当然,这也需要在剧本上进行创新,既能反映当地民俗特征又能符合游客需求。更重要的是商业化的运作不仅能改变无人观看的窘境,而且能减少对政府的经济依赖,实现从输血到造血的良性循环。

(三)与高校研究机构联姻,拓展多方面的交流与合作

在调查过程中,潜山文化馆芮馆长向王夔副教授提出建议,希望与安徽大学戏剧系深度合作,依托其专业知识和研究资源深入研究潜山木偶戏的文化意涵和艺术特色。的确,对包括潜山木偶戏在内的各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和保护工作应该是由全社会参与的系统工程,仅凭政府文化部门一己之力显然难以维持。与高校研究机构合作,既能获得专业的学术支持,也能为高校相关专业的学生提供富有地域文化特色的研究课题,迅速获得学术能力的提升,为木偶戏艺术的健康发展提供安全踏实的保障。

(四)以民间自觉传承为主,积极传承好木偶戏

目前看来,建立专门的木偶戏人才培养机构的时机尚不成熟,所以家族传承仍是目前潜山木偶戏的主流传承模式。鼓励代表作传承人进行传习活动,建立传承人命名、表彰、扶持的制度和政策,通过提高其收入、社会影响力等激励措施,增强其传承责任感和自豪感,提高他们传承木偶戏的积极性。

(五)返本开新,与时俱进地发展木偶戏

潜山木偶戏应在保持传统艺术特色的基础上融入更多现代艺术元素进行返本开新式的发展,应鼓励年轻一代传承人大胆创新,在保留传统剧目精品的基础上,创作出更多符合当代观众审美趣味的观赏性强的新作品:如在戏偶制作和脸谱绘制方面,可以增加年轻人感兴趣的新形象,甚至可以是卡通人物形象;在剧目生产方面,选取当下受众感兴趣的题材进行创作;在说唱形式上可以更加灵活,可以选用黄梅戏,也可以选用流行歌曲甚至相声或小品的表现形式。从而将这一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活态传承下去并使之焕发活力。

注释:

①据采访对象潜山文化馆馆长芮刘斌口述,访问地点:潜山县文化馆馆长办公室,访问时间:2015年8月21日。

②据潜山县文化馆馆长芮刘斌口述。采访地点:潜山县文化馆馆长办公室。采访时间:2015年8月22日。

③据潜山县文化馆馆长芮刘斌口述。采访地点:潜山县文化馆馆长办公室。采访时间:2015年8月22日。

④据潜山县文化馆馆长芮刘斌口述。采访地点:潜山县文化馆馆长办公室。采访时间:2015年8月22日。

⑤潜山县文化馆馆长芮刘斌口述。采访地点:潜山县文化馆馆长办公室。采访时间:2015年8月22日。

⑥据叶有权口述,访问地点:潜山县五庙乡新田村新屋组叶有权家,访问时间:2015年8月23日。

⑦据叶有权口述,访问地点:潜山县五庙乡新田村新屋组叶有权家,访问时间:2015年8月23日。

⑧据叶有权口述,访问地点:潜山县五庙乡新田村新屋组,访问时间:2015年8月23日。

[1] 芮刘斌.一口道尽千古事,双手舞动百万兵——木偶戏田野调查[EB/OL]. [2010-05-17].http://www.ahage.net/news/15571.html.

[2] 汪传碧.潜山文化志[M].合肥:黄山书社,1997.

[3] 陈义敏,刘骏骧. 中国曲艺杂·杂技·木偶戏·皮影戏[M].北京: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8:147.

[4] 郭红军.近百年来木偶戏研究述评[J].山东艺术学院学报,2014(5):85-88.

[5] 樊祖荫. 发挥“传”与“承”的两个积极性促进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与保护[J]. 音乐探索, 2011(3):7-8.

[6] 高舒.消失的唱腔——漳州市木偶剧团剧目改革解读[J].中国音乐学,2011(3):45-48.

Current Situation and Protection of Qianshan Puppet Play

HAO Lingling

(Department of Basic Teaching,School of Anhui Vocational College of Grain Engineering, Hefei 230011, China)

Qianshan Puppet Play is a rare local play in the Dabie Mountain area, which was introduced into the region from other places and has a long history of nearly two hundred years. Folk artists handed down the play through family inheritance for about four or five generations. Now there are only three folk troupes performing the play in the region. In early time when recreational activities were insufficient, Puppet Play performances were much popular in countryside of Qianshan as well as some adjacent counties. However,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times and diversification of the forms of mass amusement, the Play gradually lost its audiences and market and it was on the verge of dying out surviving only in some remote areas. Thanks to the support of relevant national policies and local government, now the Play has renewed vigor, but still faces many development difficulties. It needs to get more support from government and society, rely on its own efforts and give play to its own local characteristics and advantages so as to find effective protection methods.

Qianshan Puppet Play;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inheritance pedigree

2016-05-23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12YJC760083: 《安徽省稀见戏曲剧种调查与研究》);安徽省社会科学规划项目(AHSKY2014D121:《皖江地区稀见剧种保护与发展研究》)

郝玲玲(1983-),女,安徽潜山人,安徽粮食工程职业学院基础学科部讲师,硕士。

J825

A

1009-2463 (2016)04-013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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