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文学中“爱与死”主题初探——以《美狄亚》、《霍乱时期的爱情》等作品为例

魏辛



西方文学中“爱与死”主题初探
——以《美狄亚》、《霍乱时期的爱情》等作品为例

魏辛

（贵州财经大学外国语学院，贵州贵阳550001）

西方文学中“爱与死”主题的故事有几种不同类型，在《美狄亚》、《霍乱时期的爱情》等作品中有全面而生动的表现形式，其形成有其西方个体本位文化、基督教的救赎意识、源于生命意识的社会孤独感等原因和独特的审美价值、永恒价值等。

爱与死；类型；成因；审美价值

深受基督教精神浸润的西方文学作品强调践行基督教的“爱上帝”和“爱人如己”的诫命，如此，才能与基督同生共死，在挚爱中得到救赎。而将爱与死一起描述的文学作品都能给人以更深的思索。乌纳穆诺，著名西班牙哲学家，在《生命的悲剧意识》中探讨爱与死的关系，大意是透过爱，人们能找寻永存于世的方法，即在死后能将生命托与所爱之人。［1］由此，我们可以得出人们无法逃避死亡，但却能通过爱将生命以另一种形式延续。爱是可以战胜死亡的。爱情背后总是隐藏着死亡的阴影，爱情本身却又是战胜死亡的武器。西方作家们一边阐述爱的同时，一边赋予爱与死不同的内涵关系。《美狄亚》是古希腊悲剧大师欧里庇得斯最感人的悲剧代表作品，是古希腊第一部描写爱情与婚姻的悲剧。女主人公遭遇了爱情的背叛，以杀死自己的两个儿子对背弃之人进行了残酷的报复，从而揭开了西方文学长河中爱与死主题的序幕。笔者以《美狄亚》、《霍乱时期的爱情》等作品为例，分析西方文学中爱与死主题的基本表现形式及其成因，从而探究西方文学中爱与死主题的审美价值。

一、西方文学中“爱与死”主题的故事类型

西方文学中爱与死主题的故事类型大致有：

1.爱面对自然性死亡

古希腊罗马辉煌的文化奠定了西方文明的根基，希腊人尤其能够体验爱的痛苦和死亡。在古希腊神话里，诸神的爱情悲剧总是以情人死亡或者将情人置于死亡为终结，死亡的痛苦成了爱的厄运。这种爱与死主题的故事类型不外乎：每个人在爱的过程中有满怀希望，却终究敌不过命运的安排。如爱神阿弗洛狄忒是一位美丽而又浪漫的爱情女神，她爱上了阿多尼斯这位美少年，但阿多尼斯却在一次狩猎中意外被野猪撞死。面对自然性死亡，作为爱神都无法改变或战胜死亡，只能默默承受所爱之人意外死亡带来的痛苦。

2.爱面对自杀性死亡

爱是双方的事情，但也会受到来自各方的阻挠，甚至压力。所以有人会以爱的名义成为爱的自杀者。太阳神阿波罗爱上了仙女绿妮丝，但身边的乌鸦告诉他仙女与别人通奸，于是阿波罗一怒之下杀死了仙女，之后又深深悔恨。太阳神杀死自己心爱的仙女，同时也亲手毁了自己的爱，因爱而毁灭的是自己。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罗密欧和朱丽叶为爱双双殉情，用死亡缔造了爱的绝美。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中，为了追求真爱，不顾一切与情人公开同居的安娜，当爱以及追求爱遭受上流社会唾弃，便选择了卧轨自杀。为了留住爱或为了将爱的美好留住，这个具有蒙娜丽莎般微笑之美的女子结束了生命。当然，死亡不是爱的终结，而是对自己爱的更好的诠释。

3.爱与死的无形存在，爱与死可以化作有形的力量

如阿里斯托芬将对爱的渴望看作人的生命的本能，爱的力量是无法抗拒的伟力。古希腊神话中，庇格玛丽翁因痛感现实女子的龌龊，决定终生不娶，还以自己理想中的爱人的模样刻制了一个象牙女郎雕像。爱神阿弗洛狄忒感动于这种爱的力量，让象牙女郎化身为庇格玛丽翁的妻子，爱的虔诚让生命复活，爱有着伟大的魔力。而爱意的死亡会导致自绝，会让爱者丧失生的渴望。人的有形存在，自然性和自杀性都意味着肉体的毁灭，肉体消亡，爱的希望也随之破灭。爱意是无形的存在，可以使生命复活。《圣经》故事中，爱与死统摄着人类的原罪说，其中《雅歌》为人类展示的是忠贞美好的爱情故事，对爱的坚守超越了时间和磨难，也超越了生死。

总之，无论是希腊神话故事中对爱与死主题的表现及诠释，还是《圣经》中对爱与死的原罪表达，都为后世欧洲文学继续抒写这一主题奠定了基础，为爱与死这一永恒的主题留下了丰富的创作资源。

二、“爱与死”主题在《美狄亚》、《霍乱时期的爱情》等作品中的表现形式

1.爱的排他性孕育死亡：因爱遭背弃而杀子复仇的美狄亚

爱要求对方完全属于自己，程度越深，占有欲就越强烈。对于“性爱”，弗洛姆认为，性爱是渴望与对方完全结合，并且只与一个人结合；性爱并非普遍，而是完全排他。当有第三者，即他爱，出现或介入时，爱主体自身潜意识产生死亡冲动，要么彻底毁灭介入者，要么绝决以自杀彻底遏制内心强烈的爱欲。欧里庇得斯代表作《美狄亚》中的主人公美狄亚就表现了极强的占有欲望，这种占有欲甚至导致了她对介入其感情的第三者完全的毁灭。美狄亚是一个有勇有谋，敢爱敢恨的女性，对前来夺取金羊毛的远航英雄伊阿宋的爱具有强烈的忘我献身精神和占有欲。她不仅献上处女的贞操，而且凭借公主的身份帮助伊阿宋夺得了金羊毛，义无反顾地与其私奔离国，途中还杀死了前来追赶他们的亲兄弟。她忘我地痴爱着伊阿宋，视他为自己的生命。当爱遭到伊阿宋的无情背叛和抛弃的时候，美狄亚疯狂地采取了报复行为，利用魔法，她杀死伊阿宋的情人和情人的父亲。为彻彻底底报复变心的男人，更不惜残忍杀死伊阿宋与自己生的两个孩子。作为一位母亲，美狄亚没有理由不爱自己的儿子，可因爱而生恨，因爱而自毁，尽管美狄亚杀死自己的孩子是为了让伊阿宋回心转意，但这样的爱未免过于残忍，过于极端，但终究这一切皆因爱而起，是爱的排他性酿成了美狄亚的人生悲剧。

2.让爱与死在斗争中和解的马尔克斯

爱到灵魂深处，不惜以生命相抵，无畏死亡，纵然无法超越肉身毁灭，爱的延续，即因爱而生的无尽生命力量与激情，体现出对死亡的自觉意识。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以死开头来写爱，展开爱的诉说，呼唤爱的存在，延展对爱的渴求。阿里萨和费尔米纳持续半世纪的爱情贯穿这部小说，并以其他多种爱情作为点缀配饰。马尔克斯企图网络世间种种爱情：阿莫乌尔的爱情虽然隐蔽，却数次感受瞬间爆发的幸福；阿里萨娜叫嚣，没有为爱而死是对死亡感到的唯一痛苦；乌尔比诺羞涩胆大地与林奇小姐相爱等等。评论家曾将此部作品比作爱情教科书，啼哭、叹息、挫折、不幸交织着渴望、欢乐、兴奋。［2］《霍乱时期的爱情》里，死亡等同于爱情。二者超越混沌生活本身，是生命本质与人无尽创造力的体现，也是人与命运抗争的体现。阿莫乌尔认为自己永远不会老，选择70岁自己结束生命，即他热爱生活，但全无理智。他将死亡掌控在了自己手里，将其视为爱的誓言。马尔克斯认为，死亡荒诞、不可思议，且令人痛苦，但若将死亡视作爱的同义，则便予人安慰，并充满激情。马尔克斯将爱情置于霍乱这一象征死亡的境遇之中来展开描写，努力呈现只有积极主动争取抓住现实的爱情，才能超越死亡的现实。让一直处于不断斗争中的爱与死达成和解，并且还赋予了爱以超越现实的意义。

3.在热烈的爱中走向死亡的阿达拉

法国诗人夏多布里昂在他的小说《阿达拉》中，讲述了一个风格独特阅后令人刻骨铭心的女人与爱的故事：一个在法国谒见过路易十四，享受过凡尔赛宫的美味、看过拉辛悲剧的青年夏克达斯终于厌倦了城市生活，独自漂泊到荒野上来了。他本是印第安人，肯塔基壮丽的原始森林就是他的家乡。从显赫的地位上观察了巴黎的生活之后，他期望在这里获得安逸。然而荒野并不意味着静谧，他不幸落入了蛮族手中，就在他即将被投入火堆成为祭奠的牺牲品时，爱神降临了，蛮族部落首领的女儿阿达拉解救了他。阿达拉冒着生命危险救出英俊的夏克达斯以后，她的爱情就犹如密西西比河的急流，日见汹涌，但她在母亲病榻前许下的将童贞献给基督的誓言像一道堤坝遏制着情感的洪水。爱情是一种比死还要强的力量，阿达拉终于投入了夏克达斯的怀抱。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闪电、暴雨，将阿达拉惊醒，她惊悚地意识到这是上帝的警告，于是便吞下早已准备好的毒药。人间美丽的少女，连同那激荡人心的爱情随之消亡。阿达拉在体验爱的顶峰之际，猛然惊醒，是因为基督教的诫命始终萦绕在她的心里，而服毒自杀则是阿达拉对生命和爱情的一种救赎，也是灵魂的重生。阿达拉的死亡，让生命的有形存在化为无形的力量，让爱的无形存在化作了一种伟大的力量，阿达拉的死亡表现的是一种生命本质的大解放。

4.爱情与外在社会力量的冲突导致死亡

黑格尔觉得女人在爱情中最美丽。她沉醉爱中，为爱付出，无论肉体还是灵魂。她生存的全部意义在于爱，如在爱中失败，生命之火便瞬间熄灭。反映爱情因与社会力量的冲突而导致死亡的西方文学作品比比皆是，托尔斯泰著名悲剧作品《安娜·卡列尼娜》便突出表现了这一主题。安娜与卡列宁结婚8年，表面幸福。与沃伦斯基偶然相识，安娜爱火重燃，抛夫弃子，毅然飞蛾扑火般投入情人的怀抱，不惜身败名裂。然而，情人未像自己爱他般回爱自己，依旧贪恋名誉权贵。情人冷漠、无视，加之自己被奚落嘲笑鄙视，安娜一步步被推向绝望边缘，最终选择卧轨自杀。她对情人的爱无法立足于上流社会，爱与外在社会力量的冲突，引起了安娜的死亡冲动，终究酿成了悲剧。

5.爱战胜死亡的恐惧并彰显了伟力

精神高于肉体，因此爱情能够超越死亡。“死虽然已经吸去你呼吸中的芳蜜，却还没有力量摧残你的美貌；你还没有被他征服，你的嘴唇上、面庞上，依然显着红润的美艳，不曾让灰白的死亡进占……啊，亲爱的朱丽叶，你为什么仍然这样美丽？难道那虚无的死亡，那枯瘦可憎的妖魔，也是个多情的种子，所以把你藏匿在幽暗的洞府里做他的情妇吗？”罗密欧面对假死的朱丽叶做出如此感悟，他面前的仿佛不是一具尸体，而是爱的升华。追寻爱人的脚步，他随后结束自己的生命。貌似他不知实情，阴差阳错地终结了生命，实则作者莎士比亚让他用对朱丽叶深深的爱勇敢地面对死亡，告诉读者即便肉体消亡，精神也可永存。在爱的面前，死亡是多么苍白无力！另一方面，爱凌驾于死亡之上是基于其主体间的彼此信任，他们的爱完整无缺，同为一体。在罗密欧和朱丽叶身上很好地体现了这一点。正因为他们之间没有猜疑，面对假死的朱丽叶，罗密欧毅然赴死。而在罗密欧与朱丽叶殉情之后，他们的死亡却带来了两个世仇家族的和解。在这里，爱不仅战胜了死亡的恐惧，还彰显了它的伟力。爱情是美好的，纵然短暂，有了爱，面对死亡，也可以无所畏惧。让爱延续，罗密欧和朱丽叶选择了主动结束生命，在得到爱的同时，也战胜了死亡，从而找到了人生的价值和意义所在。

三、西方文学中“爱与死”主题的成因

西方文学中爱与死主题的彰显，有其深层次的原因。

1.西方个体本位文化的影响

希腊精神和基督教精神是西方文化的两大支柱，希腊精神崇尚自由，而基督教精神强调爱，强调救赎。西方文化总体而言，侧重个人主义，重视个性、尊重他人的个性。在西方传统文化中，侧重于每个人要活出自己的尊严，即强调每个人自己要追求理性和道德上的卓越，使自己获得尊严。［3］在希腊神话中，“天灾”与“人祸”造成了人类的不幸，潘多拉的魔盒即是“天灾”，而在情欲怂恿下打开魔盒，即为“人祸”。以宙斯为中心的俄林波斯众神，为了欲望的满足他们可以奋不顾身，犹如飞蛾扑火。《美狄亚》中的远航英雄伊阿宋率众夺取象征幸福的金羊毛以换取本应属于他个人的王位。而伊阿宋最后抛妻弃子，亦是因为他贪图克瑞翁国王的王权财富，拟娶其女儿。美狄亚为了个人之爱情，先是于氏族利益不顾，帮助伊阿宋战胜父亲夺取了金羊毛，继之又因爱的热烈而与伊阿宋私奔，但她的爱遭到阻挠之后，竟然杀死了自己的亲兄弟，最后又因自己的爱遭到伊阿宋的背叛，为了彻底报复自己的丈夫，她杀死了伊阿宋的新欢以及自己同伊阿宋的两个儿子。在西方文学作品中，无论是希腊诸神，还是美狄亚，或者是维特，都是为了满足自己对爱的欲求，而做出各种极端的行为，或毁灭他者，或主动选择死亡。西方文化总体而言，都比较重视个性舒展，关注个人的欲求，追求人性的大解放，［3］而爱与死是人类所有矛盾中最接近本质、冲突最激烈的问题，深受西方文化浸润的作家们，自然而然会在作品中展现爱与死这一关切人类自身的永恒话题。他们认为，“人应该认真思考人怎样活着才符合生命的本性，才最有意义和价值”［4］

2.基督教的救赎意识

爱与死是对生命的一种救赎。依据《旧约》，耶稣因世人之罪而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牺牲自己，救助了人类。［5］之后复活，是生命重生与相信能在天国得以永生。据此，死亡这一命题在西方文学作品中不是肉身毁灭，而是灵魂重生。直面死亡，无谓死亡，让自身永恒的精神价值在死亡中彰显。因自身罪孽与基督同死，又因爱得以救赎复活。“同基督同死同活”，西方文学相信上帝能救赎世人于死亡之中。死是因罪而死，生是死而复生，是因爱复生，爱跨越死亡，让人重获新生。［5］凸显生才是救赎根本。秉承这些观点的基督信仰救人类于死亡之中，使其再获新生，而非文学作品本身。《战争与和平》中，托尔斯泰笔下的安德烈曾经极度恐惧死亡，后因爱而无谓死亡，并认为爱能阻止死亡，爱是重生，是上帝，即使肉身死去，有爱，也能死而复生。死非终点而是起点。《新存在》也反映了作者蒂里希相似的观点，他认为爱能让世人甚至整个民族无畏惧死亡。在每个布满死亡阴影的角落，爱都悄无声息地拯救生命。爱高于死亡，爱战胜死亡。体会并不断践行基督教中强调的爱能救赎一切甚至死亡，才会真正地战胜死亡。海斯特，《红字》中的女主人公，长期饱受世人唾弃，背负痛苦，但她心底对丁梅斯代尔不变的爱让其在苦难中变得坚强，即便带上世人觉得极度耻辱的红字A，也无法撼动那颗充盈着爱的心。她坚持自己心中的爱，直至走到生命的彼岸。还有，歌德笔下的少年维特朝自己开枪，为爱情生命画上句点。乔在《八月之光》中受私刑死去，安娜卡列尼娜在铁轨上自行了断，包法利夫人吞毒而亡，等等，都表明了一个事实：当生命没有了寄托，死亡就成了一种救赎。

3.源于生命意识的社会孤独感

与生俱来的孤独感时刻威胁着人类，稍不留神就会被这种孤独感淹没。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爱情成为支撑人类繁衍生存的精神因素。人若对爱情失望，其精神也必定消极甚至濒临崩溃。这是社会孤独感的体现。在小说《霍乱时期的爱情》中，拉美人民饱受战争与霍乱折磨，［2］人与自然更为对立，人们越来越不彼此信任理解，日益增长的社会孤独感越发使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加大。外部环境、内心感受的变化均加剧了这种孤独感，使其不易消除。来自内心的感受、关注生存的意识都可形成社会孤独感，进而成为马尔克斯所描写的不幸爱情与死亡。人在一定社会环境中，仍然孤独无助，现实中，爱情被制约而非完美。费尔米纳的父亲因阿里萨穷困潦倒而不准许女儿与其结合，阿里萨因此心理受到伤害，形成社会孤独感。由此可见，人的自我意识弱化可加剧社会孤独感，如乌尔比诺医生之死；反之亦然，如阿里萨与费尔米纳之爱。在《霍乱时期的爱情》这部小说中，许多人物通过种种方式，希望能摆脱社会孤独感，有妇之夫乌尔比诺医生私会林奇小姐，企图追寻新爱情来改变和原配妻子毫无希望的婚姻，但最终因己懦弱无果；费尔米纳离家出走，以改变环境逃离背叛感情的丈夫；受伤的阿里萨，一边封闭自我，对爱情缺乏安全感，一边又因长期压抑而极度渴望爱，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纠结的心理调整。［6］这种种的改变，都是对生活、生命意义的思考，都是对人自我价值的追寻，人们企图借此不再背负沉重的社会孤独感。

四、西方文学中“爱与死”主题的价值

1.审美价值

爱与死是文学永恒的主题，它是对人的关注，是对人的本能、感性和身体的颂扬，是人类的“生存美学”，它的审美价值就在于个体性的确立。读者获得审美快感，首先以审美对象的存在为前提。在西方文学中，美狄亚、维特、安娜等都是不朽的形象，他们真实，拥有超凡脱俗的气质和强烈的生命热情和对爱情的执着追求，在读者心里留下了深刻而永久的影响，而这些人物之所以能够震撼读者的心灵，和爱与死的主题模式的选择分不开，唯有死，才显出震撼人心的悲剧力量。《霍乱时期的爱情》中，给我们展示了各种各样的爱情，在代表死亡的霍乱到来时，人们并没有放弃生的渴望，人物的精神追求，在爱与死的挣扎中把绝望表达得淋漓尽致，在一种巨大的张力之中，引起了读者内心的恐惧和怜悯，从而使其获得审美的快感。在读者的审美快感中，死亡是悲剧的痛感，它以毁灭一切的威力震慑着人类。而爱的存在却让恐惧而疲劳的生命不时地充满幸福的可能。甚至以生命的代价捍卫真爱，留住人生最美好的时刻。［7］生存的价值和意义就在于回归到人类的自然本性——爱，人生只有在爱中，才有意义。所以，人要不断追求爱，为了留住人生真爱，只有通过死亡才能使短暂的美变得永恒。因此，每一个死亡的故事都有爱的伴随，这样读者在欣赏爱与死的文本时，能深切观照现实，并能无限地畅想人生。

2.永恒价值

人生有两件大事，一是婚姻大事，另一个是生死大事。人无法规避死亡，这是生命的基本规律。爱情和死亡成为人生最为重大的又最为普遍的问题，在最强烈的生和最寒冷的死亡之间，生与死可以看作是对人的精神的解放，也可以作为理想的救赎。文学作品正是通过爱与死主题，将“有价值”的人如何走向“毁灭”深入体现，层层展开，让读者看到那些有权享受幸福，过上一种有价值的生活的主人公们不得不陷入一种孤独中，甚至陷入绝境，从而揭示一个时代的特性。或者通过一些普通人的爱与死，让幸运遭到阻挠，愿望得不到满足等，从而揭示人类生存境遇中所面临的永恒难题：个人与社会，现实与理想等之间永无止境的矛盾冲突。

对于个体生命来说，爱情会给予人生命，而死亡注定剥夺人的生命，而真正的爱是一种无形的力量，能够消解人们对死亡的恐惧。于是，人类便选择“向死而生”，忍受生命的苦难。在《霍乱时期的爱情》中，爱情与霍乱的症状是一样的，［7］身体在忍受煎熬中感受着快乐，但爱的信念让里面的人物不再惧怕死神的威胁。面对死亡，爱主体以爱将其超越，肉体消亡，精神不灭；在死亡面前，爱永恒，爱的价值得以凸显。

总之，爱与死是西方文学中一个永恒的主题，人生只有回到真爱中，才是真正的、有价值的，有意义的。也只有在爱中才能寻求到永存之道。虽然死亡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无法回避的客观事实，但爱可战胜死，因此，使得爱成为了人生的原点。爱意的消亡，可能导致生命的结束；爱的排他性也可能孕育死亡，而爱却能让人消除死亡带来的恐惧。关注爱与死主题，是出于对生命的一种敬畏和热爱，探讨西方文学中爱与死主题的成因及其价值，有助于拓宽读者的视野，加深对西方文学本质的了解。

［1］乌纳穆诺.生命的悲剧意识［M］.广州：花城出版社，2007：85.

［2］加西亚·马尔克斯.霍乱时期的爱情［M］.纪明荟，译.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8:1.

［3］程新宇.西方文化中人的尊严的涵义及其演化［J］.贵州大学学报，2015（4）:1.

［4］姚全兴.生命美育论［J］.贵州大学学报，2015（3）：1.

［5］弗洛姆.为自己的人［M］.上海:三联书店，1988：272.

［6］何光沪.蒂里希选集（下）［C］//上海：三联书店，1999：829—830.

［7］张宁.爱的悖论——解读霍乱时期的爱情［J］.郑州大学学报，1993（6）：53-56.

A Preliminary Exploration to Woman’s Love and Death in Western Literature Taking Medea，Love in the Time of Cholera and other Works as Examples

WEI Xin
（Guizhou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Guiyang，Guizhou550001，China）

There are several kinds of“Love and Death”stories in western literature，which are exhibited lively in Medea and Love in the Time of Cholera.It is made up of western individual standard，Christian redemption and social loneliness with aesthetic value.

Love and Death；Type；Causes；Aesthetic Value

I206

A

2096-0239（2016）03-0097-06

（责编：谭本龙责校：明茂修）

2016-04-26

魏辛（1985- ），女，山东淄博人，贵州财经大学外国语学院教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