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黎邮局取包裹

◎王文菁



在巴黎邮局取包裹

◎王文菁

前些日子，微博热门话题之一是，一位颇有知名度的旅日华人遭遇日本出租车拒载，愤然投诉，获出租车公司总裁、董事等高层当面致歉。联想到这几年在巴黎的留学生涯，我所遭遇的一系列麻烦，条条比日本拒载都要严重。

说到法国人的办事效率与靠谱程度，相信在法国居住过的华人都或多或少地有故事要讲，有槽点要吐。要知道，去一国旅游跟留下来居住过日子，完全是两码事。

记得我刚到法国头两个月的时候，按照在那边开始生活要走的步骤：先去银行开户，有了RIB（银行开户证明），然后才能签约手机跟网络，再一步一步往下进行其他的事情。等银行开户就等了差不多一个月，工作人员一拖再拖，朋友安慰说这比较偶然。拿到银行开户证明后，我在一家店签下了一年使用期的手机跟BBOX信号盒子。BBOX含电视信号、座机信号、网络信号。但这个盒子要由电信公司总部派出包裹邮寄给我。发包裹的城市距离巴黎往北很远。即便急不可耐，依旧无奈等待。

半个多月后的某天，放学回来的我发现邮箱里塞了一张黄纸条——通知我去指定的邮局领包裹。又坐地铁又问路，好不容易寻到那里，邮局工作人员对照着纸条上的包裹编码到仓库里找，出来却对我说，指定地址是这里没错，但没有这么个包裹。我问他们怎么办，他们很轻松地回答，兴许包裹还没到，然后要了我的居留卡去复印，并让我说出自己的手机号以记录。

因法国手机号是两位数两位数地讲与写，比如：066118xxxx念作：零六、六十一、十八……初来乍到的我还不习惯，遂按照手机里提前存好的号码抄写，结果还被工作人员嘲笑连手机号都背不过。“回去等我们电话通知吧！”出了邮局的门，不禁感慨，地域差异的确是方方面面、各种细节。瞧，手机号的格式都涵盖着文化。

几日后，我去朋友家做客，他们在线追踪了一下包裹的去向，屏幕上赫然显示包裹早已抵达既定邮局。“一定是邮局那帮糊涂蛋没找到便谎称没有。你抽空再去！”然而跑了不下三四回，得到的答案都一样地不耐烦，“夫人，这跟我们无关，又不是我们的责任！怎么处理我们也不知道。”

包裹在法国的邮局存放期限为15天。15天后，即自动返回寄件人处。眼看到了年底，倘若包裹找不到被遣返，再寄一回，收到之时便是来年！于是，在前往四五次未果的第14天黄昏，下课后的我极不情愿地再度坐上地铁前往那家邮局。“老外也是吃软怕硬的。有时候见你是中国人，故意怠慢、频频出错。你瞪眼拍桌子，立马办好，什么毛病都没了！这种情况也没少遇见。这回就别以礼相待了，该发威就得发威！”在法国生活已七八个年头的朋友如此指点道。

被各种拖延、敷衍耗尽耐心的我，怒火中烧地来到邮局，一上来便毫不客气地质问追责工作人员。不想那天换了一批人，那位站在接待处、略上年纪的女工作人员异常尴尬，反应迟缓，不知该如何作答时，一位30岁左右的黑人女工作人员挡在她面前做出维护的动作，一把夺过我的黄纸条，又对同事说：“让我来！我去给她找！”然后以一副找不到包裹誓不罢休的架势，恼怒地冲进了仓库。

等了好一阵子，黑人女子终于抱着我的包裹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她看了我一眼，琢磨过来什么似的，突然把包裹往地上一扔，紧接着异常粗鲁地一路踢着包裹出来！最后一脚踹得铿锵有力，直踹到我面前！她双手抱在胸前，做出高傲蔑视的姿态，冷冷地对我说道：“检查一下，确认是不是你的！”整个过程压根没瞧我一眼。就在那一刻，邮局里乌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却没人放声儿，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在看热闹。我一见到包裹，激动万分，想着终于能方便联络父母了，赶忙蹲下身签字确认。对于黑人女子的无礼，我依然保持礼貌。想想她也是为了维护同事，就算含有种族歧视，投诉也没人搭理，更别说会有什么高层来登门致歉了！黑人女子略显吃惊，口气稍稍缓和地回以道别……

闹了这一出，推测原因大概是：黄纸条上的包裹编码是邮递员手写的。编码混合了字母与数字。字迹潦草之人，没写标准，而之前的邮局工作人员认不出，便懒得花心思进一步查找了。倘若不用“激将法”，我便来年再见我的包裹了。

（原载“中国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