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苹果的人

郝天晓

二月的北方，北风中还透着刺骨的冷。怀念遥远的家，那曾经的家。那里的人们应该还穿着单衣吧，海风吹过的时候，那一丝丝凉爽是那样让人期盼。可现在，我却多想有个火炉摆在面前。

爸爸妈妈离婚，我理所当然地归妈妈抚养。因为爸爸明确地表明了态度，不需要我这个累赘到他的新家。

妈妈带着我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一切都要从头再来，我也成了一名半路插班的转校生。融入新的环境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我尽量掩饰内心的不安，努力和大家打成一片。这不，走在我旁边的小柒，就是我新交的朋友，放学后我们一起回家。

前面又要到那个路口了。

快走快走！

我低头心里默念着，可小柒却一把拽住了我：“着什么急啊，走得我都口渴啦！哎，正好有卖苹果的，咱们去买两个吧。”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他拉到了水果摊前。

水果摊不大，只有苹果橘子这些常见的水果，可能怕水果冻坏了，它们都盖着厚厚的棉被。卖水果的人虽然穿得很厚，但看起来在这里站了很久了，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已经冻得红里泛灰。

“阿姨，苹果怎么卖？”小柒拿起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

卖水果的人显得有些局促，搓着通红的双手看着我们，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阿姨？”小柒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苹果卖吗？”

“卖，卖！”说完，她又慌忙地摆摆手，“不是不是，你们喜欢就拿几个回去吃吧，阿姨送给你们！”

啊？小柒愣了，我也愣了。

“为什么啊？我们可不是一二年级的小学生啦，我们已经五年级啦！我们有钱！”小柒说着，从兜里掏出了几张皱巴巴的钱。

“没关系，你们拿回去吃吧！”卖水果的人把苹果递过来，硬塞进我们怀里，“走吧走吧，阿姨也要收摊回家了。”说着竟真的把被子一撂，把水果盖上，推车走了。

“真幸运，竟然白送咱们苹果。”小柒拿起一个苹果，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我回头看了看，她并没有走远，只是挪到远一点的地方，又把盖着水果的棉被给撩开了。

“呀，咱们今天可真是走运。”小柒好像突然看到了什么，拉起我就跑，“快跟我来！有烤红薯吃！”

一路跑到了烤红薯摊，小柒把书包朝着推车的车筐一扔，书包稳稳地落在了筐里：“爸爸，你今天怎么在这支摊啦？快来两个烤红薯，对了，这是我的好朋友……”

红薯捧在手里暖暖的，我的心似乎也被温暖了。小柒的爸爸看起来有些苍老，手可能因为烤红薯的缘故，黑黝黝的。可是他看着小柒时，脸上的微笑却是那么明媚，仿佛能驱散冬日的寒冷。

我望向远处的妈妈，她还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等待着谁能买她的苹果。她要用这些卖苹果的钱给我交学费，供我生活……

“妈妈……妈妈……对不起……”我默念着，眼泪顺着脸颊流淌着。不是因为我们此刻艰难的生活，是因为我的虚荣，因为我对妈妈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