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国际国内关涉南海九段线问题的行动逻辑

李林

（公安海警学院 基础部，浙江 宁波 315801）

论国际国内关涉南海九段线问题的行动逻辑

李林

（公安海警学院 基础部，浙江 宁波 315801）

有效维护南海九段线安全的首要前提是充分认识国际上相关国家在挑战我九段线方面的行动逻辑，并以不惜创新远洋群岛法律制度为手段来探索终极解决南海问题的逻辑路径。

南海；九段线；逻辑；远洋群岛制度

自2013年1月菲律宾政府把中菲关于南海争端所涉及的九段线等问题单方面提交国际海洋法仲裁法庭仲裁并被接受申请以来，中国南海九段线即成了国际舆论的焦点，主要是因为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引领国际上主要媒体在仲裁结果出来之前即对九段线的合法性、以及中国拒绝仲裁的动机纷纷提出质疑。菲律宾的妄诉及西方媒体后续的推波助澜，显然对中国后续处理南海问题提出了新的挑战，而且，这种挑战不只是来自国际上，也包括国内一些“有识之士”对中国标绘南海九段线、拒绝国际仲裁等一系列行为的不理解及对中国政府未来有效处理南海问题的忧心。其实，不论是中国政府还是人民，都必须明白一个道理，即凡事皆有逻辑，我们今天在南海问题上所面临的被所谓国际舆论压制、特别是部分民众的心灵还因此陷入迷思的被动局面，正是菲律宾及部分西方国家早前禅精竭虑所设计的逻辑结果。我们要摆脱这种被动局面，就必须棋高一着、见招拆招，但前提条件是我们必须理解南海问题利益对立面国家所采取的系列相关行为的逻辑，同时，对最终根本性的解决南海问题有一个清晰的逻辑布局。下面，笔者结合中国南海九段线所面临的现状，对国际国内关涉南海九段线问题的行动逻辑提出自己的理解。

1 菲律宾政府就以九段线为核心的南海问题妄诉中国的行动逻辑

《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第 298条规定，缔约国可发表书面排除声明，在下述争端中，不接受强制仲裁庭的管辖：领海专属经济区大陆架的划界争端、历史性海湾或所有权的争端、军事活动争端、正由联合国安理会执行职务的争端。菲律宾政府明明知道，中国政府早在2006年就已经依据上述法条作出了排除声明：“对于《公约》第 298条第 1款 (a)、(b)和 (c)项所述的任何争端，中国政府不接受《公约》第 15部分第 2节规定的任何国际司法或仲裁管辖。”[1]中国政府的该项声明显然已排除了包括强制性仲裁程序在内的导致有拘束力裁判的所有强制程序。但是，菲律宾政府依然我行我素，显然绝不会为了一个国际海洋仲裁庭作出管辖权缺失的结论而自取其辱，它必然有自己的逻辑，目前根据菲律宾侵占我南海的现状及其仲裁诉求和海洋法庭接受仲裁申请等一系列事实已经可以发现其逻辑路径：

第一，菲律宾于1946年7月建国，根据其“立国三条约”即1898年的《巴黎协议》、1900年的《华盛顿协议》及1930年的《英美条约》，菲律宾西部领土边界为东经118度，[2]中国的南沙群岛和中沙群岛中的黄岩岛均不在该界线以内。但是，目前菲律宾政府利用其有利的地理条件已经侵占了我南沙群岛9个岛礁，而且还对黄岩岛觊觎不已。显然，菲律宾政府的行为必然要遭到中国政府和人民坚决的反对。不仅如此，菲律宾近些年经济发展处于停滞状态，而且在政治上贪腐问题又十分突出，国内矛盾非常尖锐，菲律宾政府在巨大的内患面前选择了以煽动民族矛盾的方式来转移国内人们的注意力，这正是菲律宾政府发起仲裁的根本动因。

第二，菲律宾政府既然选择仲裁是为了熄灭老百姓的怒火，其必然要有谨慎的计划和必胜的把握。要做到这点，首要前提是得到国际海洋法仲裁庭的支持，因为根据《公约》规定，即使当事一方中国不参加仲裁员的指派和仲裁庭的组建，另一方即菲律宾仍可通过国际海洋法法庭相关机制完成上述工作，即由国际海洋法法庭庭长任命5人仲裁庭中的4位仲裁员。而2013年时任国际海洋法法庭庭长的，正是与中国存在海洋划界和岛屿主权争端且长期担任外交官的日本籍人士柳井俊二。菲律宾政府在提请诉求之前对该名日本籍外交官所持的立场不管是否事前经过沟通都必须具有完全的政治自信。[2]

第三，国际海洋法仲裁庭接受菲律宾的单方面申请并最终强制作出一个对其有利的仲裁可以由日本籍庭长的政治立场所影响甚至决定，但其诉求内容仍然必须满足至少不违背《公约》的形式条件，因此，菲律宾政府必须能够策划一系列恰当的诉求条件，这些条件可以不是菲律宾最直接的利益要求，但只要其对菲律宾政府最终的利益一致甚至不违背就是可以的，因为毕竟让海洋法仲裁庭在没有尴尬的情况下顺利接受申请并作出对其有利的仲裁决定才是最重要的，即胜诉本身高于一切。于是，菲律宾政府聘请美国国际法律师保罗·赖克勒协助制定诉求条款，意图小心绕过中国政府所作的关于《公约》的保留声明。菲律宾政府最后的具体诉求条件概括起来有三项核心内容：首先就是针对中国南海九段线，要求仲裁庭认定中国南海九段线因不符合《公约》规定而无效；其次就是针对南海海域权利，要求仲裁庭认定菲律宾享有对南海邻近区域的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的相关权益；第三则是针对岛礁争端，要求仲裁庭认定美济礁、西门礁、南薰礁和渚碧礁都只是“暗礁”，不享有领海，以及认定黄岩岛、永暑礁、华阳礁和赤瓜礁都只是“岩礁”（Rock），不享有专属经济区。[3]显然，从这三项诉求的字面意义来看，似乎都与中菲的南海岛礁争端没有密切联系，且似乎与中国关于《公约》的排除性声明没有直接的相关性，而且，其要害在于，第一项关于九段线的诉求还是以维护《公约》地位与尊严的面目出现，因为世界公知中国的南海九段线并不是依据《公约》所划定（因为它是在《公约》产生之前就已经标绘），菲律宾政府的这些经过包装的诉求给海洋法仲裁庭接受申请并裁定自己有管辖权创造了有利的条件。而且，一旦海洋法仲裁庭最终作出有失公正的认定，即认定中国南海九段线违反《公约》，则中国政府将面临十分被动的局面，因为菲律宾政府的后续抢岛争海活动将以海洋法仲裁庭的裁决为依据进行驳斥，并将借助国际舆论的力量为自己声援。

2 以美国为代表的部分西方国家挑战中国南海九段线的行动逻辑

美国作为南海的域外国家，其对南海在国家领土主权、主权权利和管辖权方面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但是，“由于南海水域汇集了多条极为繁忙的国际航道，在它周围更是分布着马六甲海峡、巽他海峡、龙目海峡等海上咽喉要冲，对于美国及其盟国日本、韩国等具有重要的战略和经济价值。”[4]因此，美国政府始终重视“保持南海航行与飞越自由”，在进入21世纪以后更是将其提升到国家利益的高度。显然，要保持南海航行、通商不受影响，其首要前提是维持南海区域的和平与安全。可以说，美国自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的很长一段时期里，对于南海的目标定位基本都是停留在以经济利益为主的这个层面，为达此目的，其政策逻辑集中体现为“三不”：

第一，对主权争议不持立场。因为美国作为雄霸世界的经济和政治大国，只要在主权问题上选边站，其结果必然打破力量均衡，从而引起南海动荡。

第二，争议的任何一方都不得破坏南海的正常航行与飞越。争议各方特别是航行要道控制方绝对不允许作出有损航行安全的举措，这是给南海争议各方所划的一条底线，也是南海争议所包含的“五国六方”所应秉持的基本原则立场。美国政府的这项政策在很大程度上抑制了南海争议的升级，同时，也给自己在介入南海争议的程度上作了一个效果明确的定位。

第三，不允许任何一方单方面改变现状。[4]南海争议其实自始至终都不只是停留在纸面上或口头上，靠近南海周边的菲律宾、越南、马来西亚等地理有利国家一直都在采取行动，他们不仅实施对岛礁的侵占，而且还对所侵占展开持续性的开发建设活动，其结果必然要遭到中国的坚决反对以及更进一步的措施，放任这种状况持续发展势必导致争议升级，因此，美国不得不表明一个原则立场。

显然，美国为达到保证南海和平所保障的经济利益目的，其上述“三不政策”与其说是逻辑策略，还不如说是一套“组合拳”措施更为恰当。一般来说，具有逻辑性的策略常常潜藏着某种预谋，美国政府对南海问题在其“亚太再平衡”战略实施之前应当是比较单纯的，其“三不”政策的出台也并非当初经过预先“研究”所得出的结论，而是在南海问题暴露之后临时决策并逐渐叠加的结果。但是，进入21世纪后，鉴于中国的国力在经过改革开放后持续多年的高速增长后已今非昔比，如果继续任由中国高速增长势必对美国的国际霸权地位构成威胁，于是，把南海问题复杂化以达到消耗中国的国力、从而达到遏制中国发展成为了美国新的南海战略目标。为达此目的，美国政府必然要进行一系列逻辑策划，目前，从其已经暴露的行径基本可以作如下判断：

第一，继续维持旧有的“三不政策”在名义上不变。旧有的政策是美国在南海问题上涉及其经济等相关核心利益的保证，虽然南海有关国家对美国的政策在行动上有些小动作，但是在各自的内部政策特别是在对外声明上基本都能与美国保持一致，也就是说，南海周边相关国家和地区之间以及他们与美国之间基本上对上述政策达成了共识，这样，美国政府即便有新的策略也只能在旧有政策的基础上进行“开拓创新”。

第二，对中国维护南海主权的九段线历史理据与坚持双边谈判策略进行驳斥和打压。

美国政府深知，中国对南海拥有主权和管辖权具有以九段线为核心的充分的历史理据，且对依据《南海各方行动宣言》通过双边谈判解决南海争议具有充分的自信，为了有效的遏制中国，必须首先对中国合理合法拥有南海岛礁主权的历史理据九段线进行直接否定。比如，在菲律宾起诉中国九段线问题近一年之后的2014年2月5日，美国助理国务卿拉塞尔在国会作证时公然指责中国在既未对九段线做出解释、又缺乏明显的国际法基础的情况下，却试图对九段线内的岛礁和水域施加控制，使得南海地区变得不确定、不安全和不稳定，并坚持认为“不是基于地形地貌而提出的南海主权要求存在着根本性的缺陷，并要求中国必须根据国际法对九段线加以澄清或是调整原有立场。”另外，美国还极力避免南海周边小国与相对大国的中国出现直接对峙，总试图谋取以东盟为整体与中国开展有效的抗衡，为此，美国坚决反对中国所提出的采取双边谈判的方式解决南海争端。

第三，联系西方部分盟国，助力南海周边具有妄想性的小国直接抗衡中国，以使中国在南海问题上保持持续性的消耗。美国除了正面打压中国之外，还联系日本、澳大利亚等部分盟国积极培植和助力对南海岛礁具有妄想的小国并努力使之结成抗衡中国的同盟，比如，美国一方面在菲律宾设置军事基地，以菲律宾坚强后盾的姿态促使菲律宾对中国南海岛礁产生幻想并展开冒险侵犯行动，另一方面，对菲律宾政府所采取的所谓依法起诉九段线等各类具有挑战性的行动进行舆论支持。又比如，美国唆使日本采取支援越南巡逻战舰等方式鼓励越南采取巡逻和开发所抢占岛礁等方式正面挑战中国南海九段线主权依据，并各自积极为菲、越之间在共同对付中国方面开展合作进行协调。

3 中国设置并最终利用九段线有效解决南海问题的逻辑行动探索

近年来，一些国人因南海九段线遭受国际上越来越激烈的抗议，竟自身对设置九段线的合法性和必要性特别是未来如何处置也产生疑虑，为此，我们必须对前人设置九段线的行动逻辑有深入的认识，并在此基础上对未来的处置目标和行动有一个前瞻性的逻辑行动规划，下面，对关涉九段线的这两个方面逻辑行动进行探索：

第一，中国设置南海九段线不是无缘无故的，它是在外敌觊觎我南海诸岛情形下迫不得已的一种对外主权声明。据资料记载，法国自1885年把越南作为殖民地之后，一直对中国的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怀有侵占之心，并在此后采取了伪造历史、非法测量甚至直接占领南沙九小岛等一系列行动，迫使当时的中国国民政府于1935年 4月在通过测量的基础上出版了《中国南海岛屿图》，该图确定了中国南海最南的疆域线至北纬 4度，其中把曾母暗沙标在疆域线之内。日本发动侵华战争后随即抢占南沙群岛并将其划归台湾省管辖。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法国政府贼心不死，又盯上了我南海岛礁，于是，当时的中国政府内政部方域司于1947年以1935年的测量图为蓝本，并在重新对四个群岛命名的基础上印制了新的南海诸岛位置图，该图在南海海域中标有东沙群岛、西沙群岛、中沙群岛和南沙群岛，并在其三周画有11条断续线。[5]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在1953年，我国基于当时与越南的友好关系，于是将十一条断续线去掉北部湾和东京湾的两段而演变为今天的九段线。[6]由此可见，中国国民政府当年在地图上标绘南海断续线的根本目的就是保护我南海岛礁不被非法侵占，其功能与《西游记》“三打白骨精”片段所描述的“孙悟空为保师傅唐僧不被妖怪侵犯、其在外出化缘期间在师傅身体周围画一道保护圈”中的“圈”的保护功能应当具有一致性，而且，从后续的我国政府认为越南友好而不构成威胁时即去掉相关的两段线的事实，也能进一步说明剩下的九段线的保护功能。

第二，正是因为南海九段线具有保护我南海岛礁及其附近水域主权和管辖权的重大作用，因此那些对我南海岛礁具有图谋野心的国家当然要采取一切措施和手段挑战这九段保护线，我国需要应对的唯一措施就是对九段线实施有效的维护。有效维护的手段首先就是对我九段线存在的合法性和合理性进行科学的阐释：即（1）九段线的功能是保护。九段线在标绘的当时是为了保护线内的岛礁免受侵犯而向全世界所发出的一个主权声明，它的位置是在《公约》产生并确定其身份之前的一个任何国家都没有进行主权或管辖权要求的海域当中，因此，九段线的标绘在当时及后来的很长一段时期都没有也不可能有任何国家提出异议，因为它的目的能够得到任何他国的理解，且并不侵犯任何他国的主权利益，这一点我们必须重申。（2）既然九段线的标绘时间早于《公约》而存在，且在当时已经被南海周边国家自己标绘的地图所普遍接受和认同，那么，根据国际习惯法和《公约》本身的精神，不管其内容与《公约》是否一致，都应当对九段线既定的历史价值予以尊重，这一点我们必须强调。（3）事实是，九段线所标绘的位置与《公约》现有规定中的海域分界线可以位于我南海岛礁与对面海域相向国家的海域“中间线”具有一致性，这应该是一个巧合，但它也充分说明我九段线的标绘与《公约》具有一致性。

第三，既然维护九段线的目的是保护其线内的岛礁，但若仅仅停留在口头的维护上显然是不够的，我们还需要对九段线内的四个群岛进行有效的保护，因为，从菲律宾诉求的内容可以看出，他们希望在否定九段线存在的合法性之后，继而否定水下的礁盘的岛屿地位，接着便可以依据《公约》从其本土开始计算领海、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从而把我南沙群岛和中沙群岛的大部分岛礁“合法”据为己有。既然四个群岛我们已经这样叫了，为什么不可以通过国内法构建远洋群岛法律制度，当前的《公约》虽然只对群岛国规定了相关制度，但其并未禁止远洋国家构建此类制度，[7]我们只有进行制度创新，才能对群岛当中具有不同水深的四类岛礁实施有效的主权说明，即把群岛只有作为一个整体来对待，才能有效地抵制他国对我水下礁盘的觊觎，也才能最终有效的维护其周围九段线的保护功能。而且，远洋群岛水域制度的设计方面可以比群岛国在岛屿之间的水域的自由通行方面给予更大更灵活的空间，这样，对美国等西方国家的核心利益即航行和飞越自由不会造成影响，从而具有赢得国际支持至少是不会强烈反对的条件。当然，还需要说明一点的是，继续通过在四个群岛特别是南沙群岛的岛屿的不断建设以为海军、海警等国家主权和管辖权维护机构创造加强保护的条件，是有效的维护九段线、有效的保护我四个群岛及其附近水域免遭侵犯、有效的维护《公约》和国内相关法律得到切实遵守的必要的强制措施。

参考文献:

[1]China Declaration under article 298 [EB/OL]. http//www.un.Org/depts./los/convention_agreements/convention _declarations.htm.

[2]王孔祥.南海九段线之法理探析[J].法治研究，2014（5）：54-59.

[3]李仁达、张晓东.菲律宾诉中国南海仲裁案之中国立场分析[J].新西部，2014（32）：74.

[4]信强.五不政策：美国南海政策解读[J].美国研究，2014（6）：51-68.

[5]李金明.南海断续线：产生背景及其法律地位[J].现代国际关系，2012（9）：8-14.

[6]徐志良、李立新、潘虹等.中国历史地图上南海九段线的国界意义[J].太平洋学报，2013（2）：79-84.

[7]王勇.中国在南海地区构建远洋群岛法律制度析论[J].政治与法律，2016（2）：95-111.

Action Logic of Nine Sections of Line of South China Sea in International and Domestic Area

LI Lin
（China Maritime Police Academy,Ningbo 315801,China）

The primary premise of effective maintenance of the nine section of line of the South China Sea is to fully understand the international relevant countries'action logic,and to explore innovative legal system of ocean islands as the means to solve the problem of the South China Sea may be the ultimate logical path.

South China sea;Nine sections of the line;logic;system of ocean islands

D993.5

：A

：2095-2384（2016）02-0041-05

（责任编辑 穆 静）

2016-04-23

李林（1968-），男，湖南衡阳人，公安海警学院教授，主要从事海上执法方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