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出租车里的男人”

王正春

摘 要：《出租车里的男人》作为村上春树的一篇短篇小说，故事情节虽略失奇幻，叙事的语气非常冷静理性，但是却触及了现代人理想失落的切肤之痛，真实地描叙了现代人生存世界的困境，

关键词：平庸；村上春树；理想失落；命运

阅读村上春树的作品，犹如神游于一片奇异的森林，然而它的奇异却带着逼人的真实，具有一种不那么十分尖锐的卡夫卡式风格：叙事的语气淡定冷静，富于理性，尤其是细节真实细腻如掌心手纹历历在目；然而故事情节却如云缠雾绕，奇幻不羁。《出租车里的男人》作为村上春树的一篇短篇小说，故事情节虽略失奇幻，叙事的语气也更冷静理性，然而读罢掩卷却有深入骨髓的切身感受，它究竟诉说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触动我们内心深处？

小说的故事情节极其简单：讲叙了 “我”采访了一位小画廊的女主人，听她讲叙了一幅名叫“出租车里的男人”的画的故事。这幅画实际关联着两个人的生平际遇：这位小画廊的女主人和此画作者。林少华曾说：“作者又喜欢用两条平行线推进故事，且往往一动一静，一实一虚，一阳一阴，一个“此侧世界”，一个“彼侧世界”。《出租车里的男人》这篇短篇小说也是如此：小画廊的女主人和此画作者的故事构成两条叙述故事线，在彼此的世界里演绎了一幅“出租车里的男人”的真人版的图画。这两条线一明一暗，一阳一阴，相互印证着小说的主题。在这明暗虚实之中，也让我们感受到了如同主人公一样的自我深省。

出租车里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小说为我们画了一幅肖像：“他嘴唇很干，仿佛急需一支烟。但由于某种原因，烟远在他手够不到的地方。他颧骨突出，下颚尖尖，尖得如被暴力削尖一般。那里有一道伤痕般细弱的阴翳，那是一场看不见的世界里的无声战斗留下的阴翳。”这张脸透露出画中人身心疲惫至极，极度迫切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他是战斗过，奋斗过的呀！却伤痕累累的败下阵来，如被风化成细沙的石头，一阵小小的风就可以吹得无影无踪。自知这辈子就将被“禁锢在名叫平庸的出租车中，他无法挣脱出来，永远，真正的永远。” 这幅肖像如此逼真，简直就是一面“魔镜”，使得小画廊的女主人，同时也是我们读者，发现了比现实更真实的自己。此画也是故事主人公的命运写真。小说中的两个主人公境遇十分相似：为了理想辗转他乡的他们以为可以凭借才华在艺术上立足，却无可奈何地在发现了在自己在艺术上的平庸后，放弃了追求。不同的是，小画廊的女主人转而经营画廊谋求生存，以另一种平庸在无奈中等到伤痛“自行消失”。而画家本人则在籍籍无名中销声匿迹。

掩卷自问：又有谁不是“出租车里的男人”呢？又有谁不是在这个纷繁喧嚣的社会力图凭借才华追逐理想？又有谁不是被“囚在以平庸为背景的牢笼里”匆匆度过此生？又有谁不是退下阵来，偃旗息鼓伤痕累累？又有谁不是独自舔着伤口，在无奈和悲凉中等待痛苦消失，也等待生命流逝？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都是出租车里的男人，都在平庸的出租车里苦苦挣扎，力图挣脱出去而终于不可得，只好呆在里面等待痛苦自行消失——倘若能消失的话。也许对于平庸的宿命，我们就只能束手就擒。

可以这样说，读村上春树的作品则让我们深味了现代人精神世界的失落。这种失落贯穿于村上春树几乎说有的作品。也是因为这种失落感， 村上的小说才锲合了众多国度的众多现代人的灵魂世界。《出租车里的男人》中的这种失落更带有浓烈的无奈感和宿命感，人不但在强大的外在力量面前败下阵来，自己也把自己击倒，从而陷入“无处可去”的境地，像“出租车里的男人”那样任由“平庸”这辆出租车囚着自己，再无方向感，在巨大的无奈与悲伤里将自己泯灭。

那么置身于后现代的我们，究竟为什么失落与悲伤呢？让我们在村上的小说里寻找吧！《象的失踪》中面对消费社会权力介入的信息播撒，我们丧失了理性，社会思想成了空场：《挪威的森林》等小说中，主人公失去了青春和爱情；《寻羊冒险记》中羊博士欲望失去了自我约束的底线：《舞！舞！舞！》中主人公对社会对现代人的生存环境极度失望，丧失奋争意识……那么“出租车里的男人”又失去了什么呢？小画廊的女主人为当画家辗转异乡留学，毕业后却对自己的才华已丧失希望，转而回国经营小画廊聊以掩埋自己对理想；画家本人为了自由越国境逃亡而来，以为靠自己的才华能够在艺术上立足，但却发现自己缺乏支撑理想的才华而消失在伦敦的黑暗夜色中。如果说失去青春，失去爱情，甚至失去理性，丧失奋争意识等等在一定程度上还是由于现代信息传媒等高科技和政治体制等强大的外在力量的迫使，那么虽不甘平庸但不得不承认自己缺乏追逐理想的才华，从而失去对自己的自信——这对我们现代人来说，更是一种“不可承受之重”，是压垮骆驼的那一根“稻草”。外在世界的失落尚可凭借自身的力量来支撑，那么内在的失落呢？又靠什么来支撑呢？像小画廊的女主人那样一把火将过去烧毁，转而立起炉灶经营商业，以此平庸来代替彼平庸聊以自慰？这似乎是摆在现代人面前一个不得不抉择的问题。

参考文献：

[1]奥野健男.太宰治论[M].东京、角川书店，1960.

[2]山内祥史.太宰治研究[Z].大阪，和泉书院，2007.

[3]林少华.村上春树的艺术魅力[M].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1999.

（作者单位：山东外贸职业学院商外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