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与西方的信息战不会有任何结果

2016-03-15 10:47伊凡迪莫菲耶夫IvanTimofeev
国外社会科学前沿 2016年10期
关键词:信息战乌克兰俄罗斯

伊凡·迪莫菲耶夫(Ivan Timofeev

张关林/译

俄罗斯与西方的信息战不会有任何结果

伊凡·迪莫菲耶夫(Ivan Timofeev

张关林/译

选自俄罗斯《直击俄罗斯》杂志 2016年6月8日

俄罗斯与整个西方之间的悲剧,是它们继续在打过去的战争。

2013年乌克兰危机爆发,从那以后,信息战在俄罗斯、在西方,当然也在乌克兰被广泛使用。但信息战术语本身却无法使人了解信息空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术语宽泛而模糊,如同“混合战”概念一样。

根据定义,战争的主要特征是由几个集团进行的有目标的敌对行动。尽管信息流动(包括专业人员)的确可以故意制造的大量敌意内容,但问题是如今的媒体却很难符合这个集中化标准。甚至对国有媒体而言,指示推动一个具体的敌意议程,与媒体内容之间的关系,是非自然的。社交媒体的爆炸性发展,使得每个用户本身都成了媒体发布口,那么假设的指挥总部与假设的信息战战士之间的关联就更不明显了。

那么为什么独立的媒体和博客往往比国有网络更具侵犯性呢?人们为何渴望自由地而非强迫地散布信息,从而产生倍数效应呢?

散布消息背后的心理

要回答这个问题,就应该深入考察我们的集体意识,要深到超越目前的政治进展。我们要考察的内在自我,可能与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弗洛姆(Erich Fromm)和后来的利斯曼(David Riesman)所说的“良知”有关系——那是文化与教育所孕育出的一种心理定势,就像是公共潜意识把特定的价值观植入个人潜意识一样。宣传专家的成功在于有能力识别出这些心理定势,并用相关的媒体信息攻击他们。一旦击中靶心,只会加强早已存在的心理定势。政治家发现自己的作用在发生变化,从操控民众的感觉变成如何投其所好。他们发现改变民众的信息口味是非常难的,必须使信息适合现有的口味,尤其要想到这种口味具有很长的形成历史。

令人瞩目的是,各方都以类似的方式来感知相对的信息流。事实上,俄罗斯和西方国家(且不说乌克兰)都认为自己是信息战的受害人。各方坚持认为自己在根据信息政策进行捍卫,只希望对抗敌意的信息传播。各方都大大高估了邻国信息战及其结果的可能性。它们都试图把没有明显政治含义的进展弄成政治问题,或者夸大其辞。

当然,必须从更广泛的视角来考察这个问题,把它视为有意推动政治议程和集体潜意识宣示的结合。就政治而言,人们记住的是俄罗斯与西方在后苏联时代的未决问题。这层关系的特征依然是竞争、零和博弈和安全困境。信息空间的进展使人们想起与欧洲安全结构有关的问题。至于集体潜意识,重要的是注意到了俄罗斯及其中东欧邻国持续带来的严重休克,在后苏联空间里同样如此。

在中东欧,几乎所有国家与俄罗斯或原苏联的关系维持着这样那样的休克状态。地方政治精英试图操控这类经验,使之复苏并永恒化,这个事实也不意味着这些经验不存在。这使得欧盟的通信政策进一步复杂化,在欧盟,西欧的负责方式与中东欧各国敏感与脆弱的特质共存。另外,一种受害的心态也传染了格鲁吉亚和乌克兰。

更重要的是要了解俄罗斯也经历了休克或同样痛苦的体验。东欧邻国方面,在主要参与者制定的大计划中有受害的感觉,在这个计划中,东欧的作用仅限于充当隔离西方与俄罗斯的缓冲带。在后苏联时期,这个观念恰当地转化为这些国家内民族团结的动力。

俄罗斯的痛苦具有不同性质。首先,它涉及到与国家不计后果扩张所留下的深刻伤痕。它产生了一种对俄罗斯国家体系的不信任且又混合着对之敬畏和顺从的根深蒂固的情感。其二是这个庞然大物的轰然倒塌及对其宏大的缅怀情绪,加上失去了合理参照系并试图重新找回。这一切又与人们热爱祖国的本能混合起来,人们把它描绘成超越国家制度的某种理想,这使俄罗斯从最严重的打击中崛起成为可能。但是,这两种外伤引起的痛苦要消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种痛苦未来肯定还能感受到。事实上,来自俄罗斯内部和来自国外的信息碰撞,可能导致的结果是一点也预测不到的。

俄罗斯与西欧都想说什么?

鉴于这种背景,就需要考虑来自俄罗斯的和来自所谓“欧洲”的信息的一般结构。信息战概念意味着这个结构应该是相似的——冲突各方互发有内聚力的意识形态信息,旨在获得尽可能多的人的支持。但实际并非如此。来自所谓“俄罗斯”的信息和来自所谓“西欧”的信息,在结构上是完全不同的。

自冷战以来西方信息没有发生多少变化:民主制与充分的民族国家、市场、法治、自由、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等等。近来这个组合中加入了宽容与跨界移动。总体上,这是一种解放的意识形态。中东欧各国在促进这个愿景上表现出的热情,大大超过冷战后的美国和老欧洲。事实上,解放与个人自由较少、国家监督较强是并存的。这个愿景已经成为后苏联空间的一个主要因素。

与原苏联不同,俄罗斯并没有提出另一个取代方案(仔细想想,原苏联的实验本质上也是西方的实验,因为原苏联的实验促进了解放和启蒙)。实际上俄罗斯缺乏成熟的民主传统,因为健全的法治是发展市场经济的先决条件。俄罗斯没有否定单一的西方主导的价值观,甚至如今被正式视为俄罗斯身份基础的爱国主义,也根植于西方理念:民族国家理念,以及国家是政治群体而非伦理群体的理念。

俄罗斯信息似乎在围绕这样一个观念兜圈子:西方呼吁秩序却又在传播骚乱,西方言行不一。关于乌克兰和叙利亚危机的辩论充满了这个观念。正如原苏联曾经做过的那样,俄罗斯指责西方不守信用,不过没有发出战争威胁。

另一方面,出现了一股力量能提出与西方计划迥异、并开始公开挑战的取代方案。激进伊斯兰提出了一个关于正义、国家、自由和其他基本价值观的不同愿景。俄罗斯与整个西方的悲剧,在于他们依然进行着过去的敌对战争,低估了激进伊斯兰意识形态的力量。

俄罗斯与西方之间的斗争,是一场幻觉之争,不会有任何结果。但幻觉对于实际政治却有深刻的影响。未来很多年里,“俄罗斯威胁”有可能继续是乌克兰、格鲁吉亚和中东欧许多国家的一个团结因素。俄罗斯将继续把它们看作某个反俄罗斯阴谋发源地的西方“核心”的牵线木偶。这一切能确保政治家获得更多的选票,确保更多的民众提高对媒体的评级。

再者,目前信息前沿互动的另一个悖论,就是互动就其性质而言,属于资本主义。甚至国有媒体,其动力与其说来自上级的政治命令,不如说源自与政治精英和广大民众发出共鸣的愿望。供求方面的变化可能会结束这种信息的“虚幻战争”。供求变化也可能把资本主义也一起结束掉。显然这是俄罗斯和西方都不想要的。

原文标题:Information War between Russia and the West Leads Now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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