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良杰
(武汉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武汉430072)
·马克思主义研究·
唯物史观和劳动价值论初次结合的理论和现实意蕴
董良杰
(武汉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武汉430072)
伴随着唯物史观的成熟和政治经济学研究的深入,马克思对哲学和政治经济学的结合就转化为唯物史观和劳动价值论在《哲学的贫困》中的初次结合。唯物史观和劳动价值论的初次结合不仅发现了剩余价值的存在,而且具体探究剩余价值的来源,为剩余价值理论的发现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理论的发展同时也推动了无产阶级的宣言的发表,并且为科学地分析现实的欧洲革命奠定了基础。反过来,马克思主义也在这些论述中获得了进一步发展。
唯物史观;劳动价值论;初次结合
DOl:10.3969/j.issn.1671-7155.2016.02.001
伴随着唯物史观的成熟和政治经济学研究的深入,马克思对哲学和政治经济学的结合就转化为唯物史观和劳动价值论在《哲学的贫困》中的初次结合。唯物史观和劳动价值论的初次结合为剩余价值理论的发现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理论的发展同时也促进了现实革命的发展。
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已经肯定了劳动价值理论,而在《哲学的贫困》中,马克思不仅用这一理论作为武器去批判蒲鲁东的“构成价值”理论,明确成为劳动价值理论的维护者,而且在实际上已经承认劳动价值理论在政治经济学中的理论基石作用。这完全可以从《哲学的贫困》和以后的论述中得到证实[1](P593)。李嘉图认为交换价值遵循劳动时间决定价值的规律。而蒲鲁东则认为价值是“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的综合”[2](P93)。马克思称赞前者是对“现代经济生活的科学解释”,而后者东施效颦,是对前者的“乌托邦式的解释”[2](P93)。
马克思不是简单地重复李嘉图的价值理论,在唯物史观的指导下,在同蒲鲁东的论战中,他具体地发展了李嘉图的价值理论。与李嘉图不同,他首先强调价值范畴同其他经济范畴一样具有历史性和暂时性。马克思是在这一基础上发展他的价值理论的。我们都知道,李嘉图的科学体系建立在商品的相对价值取决于生产这种商品所必需的劳动量这一基础之上。对于这个基础马克思并不满足。他进一步明确地指出商品的价值是由“生产它的最低限度的时间来确定”的[2](P107)。由于马克思把价值当作社会关系来理解,所以他是把现代经济社会当作一个整体来看待的。只有在这个前提下,才能得出这个结论。而这个结论就是关于商品社会价值和个别价值思想的萌芽。虽然这种观点还不正确,但是,不可否认,马克思已经接近于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价值的科学理论了。他接着指出这种“最低额”又是由竞争来规定的。竞争又是如何规定商品的价值的呢?马克思概括了关于交换价值与商品供求之间的联系:交换价值与商品供给成反比,与商品需求成正比[2](P82)。虽然马克思指出竞争在交换价值形成中的作用,但这种作用并不是没有前提的,这个前提就是供给和需求是以劳动和生产费用为基础的。可以说,马克思已经意识到竞争是交换价值的实现方式。
在这一基础之上,马克思对资本主义剥削的秘密进行了初步分析。与李嘉图一样,马克思把工人的劳动视为商品。与李嘉图不同的是,马克思指出了这一思想的前提是“劳动和资本的关系”[2](P116)。在《哲学的贫困》中,马克思已经把资本与资本的具体形态区别开来。他指出:“人们只要对已经变成生产资料的土地进行新的投资,就可以在不增加土地物质即土地面积的情况下增加土地资本。”[3](P647)因此以土地为代表的资本具体形态的永恒性并不代表资本范畴的永恒性。作为商品的劳动与资本一样也是一个历史范畴,只有产生了雇佣劳动之后,劳动才能脱离工人本身成为商品。就像蒲鲁东在资本主义实际生产中看到的一样,“任何劳动必然留下某些剩余”,这为“经济学家们公认”[2](P118)。所以他就力图用劳动的某种神秘的自然属性来解释这个事实,并想以“比例规律的必然结果”等冗长之词来招摇撞骗摆脱困境。马克思指出,蒲鲁东一点也不懂得,这个“劳动的剩余”就是代表工人的剩余劳动或无酬劳动的剩余产品。
马克思在分析利润、工资与商品的价格之间的关系时发现了剩余劳动。他指出“利润和工资的提高或降低”并不像蒲鲁东认为的那样会引起商品价格的波动。利润和工资仅仅表示资本家和工人占有劳动成果的比率。所以,利润和工资的变动并不影响商品的价格。但利润和工资之间却存在尖锐的竞争关系,“普遍提高工资就会使利润普遍降低”[3](P649)。这就是说,工人的工资和资本家的利润来源一样,都是由工人的劳动创造的。资本家的利润是工人劳动所创造的价值与他从资本家那里获得的劳动的价值之间的差额。这个差额即利润被资本家无偿占有了。资本家利润的秘密也就是剩余价值的来源实际上已经揭示出来了。资本主义生产的二重性也被揭示出来,一方面它生产财富,另一方面它生产贫困;一方面它发展生产力,另一方面它通过生产力的应用压迫使用这种生产力的工人;一方面它生产资产阶级,另一方面它生产资产阶级的对立面无产阶级。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这种二重性也就越明显[3](P614)。
在这个基础之上,马克思贯彻了竞争的作用,形成了最初的平均利润率思想。马克思指出,如果普遍提高工资,由于各生产部门中手工劳动对固定资本的比例并不一样,那么凡是固定资本较多而工人较少的生产部门迟早不得不降低自己的商品价格;反之,如果它们的商品价格不降低,它们的利润就一定会超过利润的一般水平。机器不是雇佣工人,因此,普遍提高工资对于那些使用机器较多而工人较少的生产部门,影响就比较小。但是,由于竞争不断使利润平均化,超过一般水平的利润只能是暂时的[3](P649-650)。因为,资本总是从利润低的生产部门涌向利润高的生产部门,“直到利润率跌至一般水平为止”[2](P133)。
因此,恩格斯在其晚年为《哲学的贫困》所写的德文第一版序言中指出,在《哲学的贫困》中“马克思已经彻底明确了自己的新的历史观和经济观的基本点”[4](P205)。
《雇佣劳动与资本》与《哲学的贫困》是同时期的作品,因此这两者所取得的理论成果,以及阐述的基本理论都是一致的。但是这两本书还是有区别的。这种区别不仅表现在理论的叙述方式上,而且表现在理论内容本身。在叙述方式上,在《哲学的贫困》中,马克思还受到蒲鲁东阐述的限制,不得不以论战的方式表述自己的观点;而在《雇佣劳动与资本》中,他已经以工人关心的“工资”为起点,用系统的、通俗的形式更加彻底地表述了自己的观点。在理论内容上,如果说,马克思在《哲学的贫困》中“已经非常清楚地知道‘资本家的剩余价值’是从哪里‘产生’的”,那么在《雇佣劳动与资本》中他“已经非常清楚地知道它是怎样‘产生’的”了[5](P12)。
当然,要说明剩余价值的来源就不得不首先论述马克思在这部著作中的价值理论。马克思指出“虽然商品的实际价格始终不是高于生产费用,就是低于生产费用,但是,上涨和下降是相互补充的,因此,在一定时间内,如果把产业衰退和兴盛总合起来看,就可看出各种商品是依其生产费用而互相交换的,所以它们的价格是由生产费用决定的”[3](P720-721)。商品的价格虽然会随着供给和需求的变化而变化,但是始终围绕着生产费用波动。而“价格由生产费用决定,就等于说价格由生产商品所必需的劳动时间决定”[3](P721),因为构成生产费用的物化劳动和活劳动都是以劳动时间计量的。马克思不仅详细论述了价值规律的运动,而且最先指出了这种规律的破坏作用。它像地震一样震撼着资产阶级社会的基础。这种无秩序状态的总运动就是资产阶级社会的界限。资产阶级社会就在这种产业无政府状态的进程中,不得不用竞争方式拿一个极端去抵消另一个极端,以保持自身的循环。既然商品的价格是由生产费用决定,那么作为商品的劳动,它的价格也是由生产劳动的价格决定,因此,“工人的劳动的价格是由必要生活资料的价格决定的”[3](P722)。
没有生产资料就无法获得消费资料,因此,一无所有的工人为了生存,不得不拿自己的劳动与资本家换取生活资料,与此同时,资本家用他的生活资料换到了“工人的生产活动”。这个生产活动和其他商品有本质的区别。它是一种“创造力量”,“工人通过这种创造力量不仅能补偿工人所消费的东西,并且还使积累起来的劳动具有比以前更大的价值”[3](P726)。对于工人来说,这个创造力量并没有起到创造作用。首先,如果工人不使用这个创造力量,这个创造力量会随着生活资料的消耗而永远消失。其次,即使使用这个创造力量,它给工人带来的仅仅是补偿那些为了生存而消费的生活资料,只要工人生存就必须消费这些生活资料,因此,这些生活资料对工人来说同样会消失。于是,“工人为了交换已经得到的生活资料,正是把这种贵重的再生产力量让给了资本”,对于工人来说,也就是“失去了这种力量”[3](P726)。所以,马克思指出,作为生产劳动的雇佣劳动对于工人来说是非生产性的。
伴随着生活资料的让渡,生产劳动的创造性也同时让渡给资本。于是,生产劳动的创造性也就变为资本的创造性。因此,对资本家来说,这种劳动“是再生产性的,因为这五银格罗申换来的劳动带来了十银格罗申”[3](P727)。工人不仅补偿了他从资本家那里得到的五银格罗申的生活资料,而且还为资本家生产出五银格罗申的利润。这个利润就是由工人创造的,被资本家无偿占有的“剩余价值”。工人为了重新取得这些生活资料的价值,不得不再和资本家进行同样的交换。这样,资本以雇佣劳动为前提,而雇佣劳动又以资本为前提。两者相互制约、相互产生。资本若不剥削劳动就会灭亡,而要剥削劳动,资本就得购买劳动。资本只有同劳动交换,只有引起雇佣劳动的产生,才能使自身增加。雇佣工人的劳动只有在它增加资本,使奴役它的那种权力加强时,才能和资本交换。换而言之,资本的增加就是无产阶级即工人阶级的增加。所以,工人不仅生产商品还生产资本,“生产重新供人利用去支配他的劳动并通过他的劳动创造新价值的价值”[3](P727)。
资本和劳动的统一性,不仅仅表现为这种资本的再生产,同时也表现为这种再生产的毁灭。随着资本驱使下的劳动生产出更多的产品,即随着对扩大市场的需要的增长,世界市场变得日益狭窄了,剩下可供榨取的新市场日益减少了。当资本达到了再生产的极限,“这位尊贵而又野蛮的主人也要把他的奴隶们的尸体,即在危机中丧生的大批工人陪葬,同自己一起葬入坟墓”[3](P742)。更重要的是,马克思不仅指出资本和劳动的统一性,同时指出了资本与劳动之间的斗争性。这种斗争性在经济上表现为:“利润增加多少,工资就降低多少;而利润降低多少,则工资就增加多少。”[3](P732)因此,以利润为目的的资本与以工资为目的的雇佣劳动是截然对立的。并且,雇佣劳动,相对于资本来说,总是处于被支配地位。因为,随着生产资本的增加,分工和采用机器的范围就越扩大。而“分工和采用机器的范围越扩大,工人之间的竞争就越剧烈,他们的工资就越减少”[3](P741)。不仅如此,工人阶级还从较高的社会阶层中得到补充。大批小产业家和小食利者沦落为无产阶级,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与工人一起伸手乞求工作。无产阶级人数的扩大进一步促进工资的降低,从而扩大了资本的利润。即使最有利于工人阶级的情势,即资本的尽快增加即使改善了工人的物质生活,也不能消灭工人的利益和资产者的利益之间的对立状态[3](P734)。
在题为《工资》的手稿中,马克思不仅推进了政治经济学范畴的研究,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发展了自己的剩余价值理论。马克思把生产资本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为供加工用的原料;第二部分为机器和煤这种为开动机器所需要的材料,建筑物等等;第三部分为用于工人生活费的那部分资本。虽然马克思还没有提出不变资本和可变资本的概念,但是马克思已经发现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的共同点,即它们只是将价值转移到新产品中,本身不生产价值;而第三部分却随着生产资本的增加而相对地减少。因此,“从资本和劳动之间的关系的本质必然得出这样一个普遍规律”,即“在生产力发展的情况下,变为机器和原料的那部分生产资本,即作为真正的资本的资本,和用于工资的那部分生产资本相比,会不成比例地增长;换句话说,就是工人只得在彼此之间分配跟生产资本总量相比日益减少的那部分生产资本”[6](P654)。因此,工人间的竞争便日益加剧。随着生产资本的增加,工人的就业手段或生活资料就相对地减少。因此,和就业手段相比,工人人口增长得就愈快。马克思指出:这种不均衡现象总是和一般生产资本同等地增长的[6](P654)。这可以看做是马克思的资本有机构成思想的最初表述。
马克思和恩格斯不仅参与到社会问题的讨论,而且直接“深入到政治运动中”。1847年春,他们加入了当时工人阶级唯一的国际性组织——正义者同盟。正义者同盟深受魏特林空想社会主义和“真正的社会主义”等错误思潮的影响。他们加入同盟后就立即着手将它改组为“共产主义者同盟”。《共产党宣言》就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受共产主义者同盟代表大会的委托,为该组织起草的纲领性文件。列宁评价指出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用“天才的透彻而鲜明的语言描述了新的世界观”[7](P5),这个新的世界观就是最全面最深刻的关于发展学说的辩证法,就是以社会生活领域为特质的彻底的唯物主义,就是无产阶级肩负的创造共产主义新社会的历史使命。
其一,马克思和恩格斯分析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产生、发展和灭亡的必然趋势。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发展到19世纪中期已经具有自己的时代特点,“整个社会日益分裂为两大敌对的阵营,分裂为两大相互直接对立的阶级: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阶级对立简单化了”[1](P32)。根据已经获得的新历史观,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现代资产阶级本身是一个长期发展过程的产物,是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的一系列变革的产物”[1](P33)。
资产阶级在历史上曾经起过非常革命的作用,它把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园诗般的关系都破坏了。这极大地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因此,资产阶级可以“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时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1](P36)。根据已获得的新经济观,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财富在私人手里的积累,从而资本的形成和增殖是资产阶级生存和统治的根本条件。简而言之,“资本的条件是雇佣劳动”[1](P43)。因此,资本不是一种个人力量,而是一种社会力量。只要存在雇佣劳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就能继续和发展。
虽然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在引起资本的竞争的同时也引起工人的竞争,但是资本的竞争带来的是工业的进步。这种进步为工人的联合创造了物质条件。工人通过结社代替了先前的分散状态。这种联合是消除雇佣劳动,从而也是消灭资本的前提。所以,资本主义社会并不是千年王国。资本主义的发展史表明,工商业的发展史就是现代生产力反抗现代生产关系的历史。资产阶级“不仅锻造了置自身于死地的武器”即强大的生产力,而且还生产了运用这种武器的主体即联合起来的无产者。[1](P38)特别是周期性的经济危机越来越危及资产阶级及其统治的存在条件的所有制关系。这表明“现代资产阶级社会”在创造了“庞大的生产资料和交换手段”之后,却不能支配它,就像魔法师不能“支配自己用法术呼唤出来的魔鬼”一样[1](P37)。换而言之,随着大工业的发展,资产阶级首先生产的是它自身的掘墓人,“资产阶级用来推翻封建制度的武器,现在却对准资产阶级自己了”[1](P37)。因此,“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1](P43)。
其二,马克思和恩格斯分析了无产阶级的历史地位和历史任务。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从表面上看来,无产阶级伴随着资产阶级的发展也获得了一定发展。在这个看似美好的统一性下面埋藏着尖锐的对立性。资产阶级只有在资本增殖的前提下才雇佣工人。资本家雇佣工人花费的平均价格是最低限度的工资,用它换来的生活必需品仅够工人维持其基本生活。换而言之,雇佣工人依靠劳动与资本交换来的生活资料,只能勉强维持其生命的再生产。所以,“工人仅仅为增殖资本而活着,只有在统治阶级的利益需要他活着的时候才能活着”[1](P46)。为了得到更好的发展,无产阶级必须消灭这种能留下“剩余的东西使人们有可能支配别人的劳动”[1](P46)。因此,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在当前同资产阶级对立的一切阶级中,只有无产阶级是真正革命的阶级”[1](P41)。无产阶级必须用“暴力推翻资产阶级而建立自己的统治”[1](P43)。
为了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无产者必须首先成为一个联合的阶级,并通过政党加强这种联合。虽然这种联合不断地受到工人内部竞争的破坏,但是这种联合“总是重新产生”[1](P40-41),形成一个更强大的组织,直至产生共产党人。无产阶级革命的第一步就是使无产阶级在共产党人的领导下上升为统治阶级,建立无产阶级民主政权。其后,无产阶级利用国家政权,一方面逐步“夺取资产阶级的全部资本”,另一方面“尽可能快地增加生产力的总量”[1](P52)。所以,无产阶级“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1](P66)。
其三,马克思和恩格斯对共产主义社会做出了科学的展望。马克思总是在批判旧社会中发现新社会。在资产阶级社会,活的劳动只是增殖已经积累起来的劳动的一种手段;而在共产主义社会,已经积累起来的劳动只是扩大、丰富和提高工人的生活的一种手段[1](P46)。所以,共产主义不是剥夺劳动者“占有社会产品的权力”,而只是“剥夺利用这种占有去奴役他人劳动的权力”[1](P47)。共产主义革命除了要在经济基础内部“同传统的所有制关系实行最彻底的决裂”之外,还要在与此相适应的上层建筑之中“同传统的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1](P52),从而形成“一个联合体”,在这个联合体中,“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1](P53)。所以说,在资产阶级社会,现在受过去支配,与此相反,在共产主义社会,过去受现在支配。
《共产党宣言》问世不久,在法国二月革命的推动下,欧洲相继发生了群众性的革命风暴。马克思和恩格斯直接参与了这次革命。法国无产阶级为了维护二月革命的成果,又发动了六月起义,结果却失败了。这成为欧洲革命的转折点,到1849年底欧洲革命陆续被反革命扑灭。但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并没有丧失信心,他们认为引起欧洲革命的社会矛盾依然存在,因此阶级斗争也决不会停止,新的革命高潮一定会到来。因此,他们在欧洲革命之后撰写了《中央委员会告共产主义者同盟书》、《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德国农民战争》和《德国的革命和反革命》等大量著作总结欧洲革命的经验教训,尝试用新的“唯物主义观点从一定经济状况出发来说明一段现代历史”[8](P532),从而系统地阐述了无产阶级不断革命理论、工农联盟理论和无产阶级专政理论,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
其一,无产阶级不断革命理论。无产阶级之所以要坚持不断革命的思想,是因为工人的经济地位。民主派的小资产者仅仅是“想使现存社会尽可能让他们感到日子好过而舒服”[1](P191)。因此,“民主派小资产者只不过希望实现了上述要求便赶快结束革命”[1](P192)。为了使革命尽快结束,他们“用或多或少经过掩饰的施舍来笼络工人,用暂时使工人生活大体过得去的方法来摧毁工人的革命力量”[1](P192)。工人阶级必须认清民主派小资产者的本来面目,不仅不能落入他们的圈套,而且要“同小资产阶级民主派一起去反对工人政党所要推翻的派别”,“在小资产阶级民主派企图为自己而巩固本身地位的一切场合,工人政党都对他们采取反对的态度”[1](P191)。对于无产阶级而言,“问题不在于改变私有制,而只在于消灭私有制,不在于掩盖阶级对立,而在于消灭阶级,不在于改良现存社会,而在于建立新社会”[1](P191)。因此,无产阶级为了自己的解放,就必须“不断革命,直到把一切大大小小的有产阶级的统治全都消灭,直到无产阶级夺得国家政权,直到无产者的联合不仅在一个国家内,而且在世界一切举足轻重的国家内都发展到使这些国家的无产者之间的竞争停止,至少是发展到使那些有决定意义的生产力集中到了无产者手中”[1](P191)。
其二,工农联盟理论。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建立工农联盟也是由其各自的经济地位决定的。首先,农民是工人阶级的天然同盟军。在法国大革命时期农民曾是资产阶级的同盟军,但在革命后期资产阶级却出卖了自己的同盟军。农民日益丧失了小块土地的生产资料,成为资产阶级奴役的对象。从这个意义上看,工人阶级和农民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农民所受的剥削和工业无产阶级所受的剥削,只是在形式上不同罢了”[1](P160)。具体来说,他们都受资本的剥削,“单个的资本家通过抵押和高利贷来剥削单个的农民;资本家阶级通过国家赋税来剥削农民阶级”[1](P160)。所以,农民的所有权是受资本支配和剥削的,“只有资本的瓦解,才能使农民地位提高;只有反资本主义的无产阶级的政府,才能结束农民经济上的贫困和社会地位的低落”[1](P160-161)。因此,“农民就把负有推翻资产阶级制度使命的城市无产阶级看做自己的天然同盟者”[1](P570)。其次,工人阶级应当与农民联合起来。工人阶级和农民的联合是革命取得胜利的前提条件。无产阶级革命的胜利需要工人阶级和农民的“合唱”,在这以前,“法国的工人们是不能前进一步,不能丝毫触动资产阶级制度的”[1](P89)。因此,“在联合的反革命资产阶级面前,小资产阶级和农民阶级中一切已经革命化的成分,自然必定要与享有盛誉的革命利益代表者,即与革命无产阶级联合起来”[1](P134)。再次,无产阶级是工农联盟的领导者。虽然农民人数众多,但是由于缺乏交往而相互隔离,“就像一袋马铃薯是由袋中的一个个马铃薯汇集而成的那样”[1](P566)。所以,虽然可以把农民看作一个阶级,但“他们不能以自己的名义来保护自己的阶级利益”[1](P567)。既然农民不能代表自己,就必须要别人代表他们。而负有推翻资产阶级制度使命的无产阶级自然成为农民这一天然同盟者的领导者。
其三,无产阶级专政理论。马克思指出,“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并不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1](P470-471)。所以“只有在现代生产力和资产阶级生产方式这两个要素互相矛盾的时候”[1](P176),无产阶级革命才有可能。工农联盟在无产阶级的领导下不断革命,必将会取得革命的胜利。无产阶级在取得革命胜利之后,就要实行“无产阶级的阶级专政”,“这种专政是达到消灭一切阶级差别,达到消灭这些差别所由产生的一切生产关系,达到消灭和这些生产关系相适应的一切社会关系,达到改变由这些社会关系产生出来的一切观念的必然的过渡阶段”。[1](P166)从微观形态上来说,就是使无产阶级重新获得劳动权或者“支配资本的权力”。
概而言之,“马克思的学说在这里也像其他任何时候一样,是用深刻的哲学世界观和丰富的历史知识阐明的经验总结”[7](P201)。
马克思在《哲学的贫困》中已经明确站在了维护劳动价值论的立场上,但这并不是简单地赞同古典经济学的观点。由于马克思运用唯物史观这一崭新的方法论工具来分析价值理论,这必然赋予了李嘉图理论以新的内容,这就为制定科学的价值理论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如果说在《哲学的贫困》中马克思仅仅是反驳蒲鲁东的价值理论,那么在《雇佣劳动与资本》一文中,马克思就是正面阐述自己的观点了。马克思在承认劳动价值论的基础之上运用该理论去研究雇佣工人用来交换工资的那种特殊商品,于是就形成了剩余价值理论的最初观点。当然这一理论是不成熟的,仍然带有李嘉图理论的痕迹。由于马克思已经开始运用唯物史观这一新世界观解剖资本主义生产过程,新的发现也只是个时间问题。马克思和恩格斯绝不是书斋里的理论家,他们“决不想把新的科学成就写成厚厚的书,只向‘学术界’吐露”,与此相反,他们努力“深入到政治运动中”并且“已经在知识分子中间,特别是在德国西部的知识分子中间获得一些人的拥护,并且同有组织的无产阶级建立了广泛联系”[8](P233)。唯物史观和劳动价值论初次结合之后,马克思和恩格斯就把他们运用于与资产阶级以及资产阶级思想家的政治斗争中。因此,马克思和恩格斯除了在理论上进行研究之外,还为无产阶级政党书写了第一个纲领性文献,对1848年欧洲革命进行了精辟的分析。与此同时,马克思主义在这些论述中也进一步获得发展。
[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
[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5.
[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1.
[7]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8]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9]顾海良.马克思经济思想史论[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15.
(责任编辑 叶剑锋)
董良杰(1984—),男,山东兰陵人,武汉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博士,博士后,研究方向为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理论的关系、马克思主义理论整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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