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爱波
没有什么东西能像房子一样,将中国人的命运绑架地如此之深。房子改变生活成本,房子决定未来生活圈层,房子是阶层流动的关键门槛……
有恒产,有恒心。这曾是中产阶级的一个精准素描,房子对他们而言,不仅因为拥有私有产权的住房是进入这个阶层的一个基本标志,因为房子问题也是“中产阶级”政治素养的训练场。
买了房子的人就获得了另一重的身份——业主,为了跟开发商和城市规划部门进行博弈,很多地方的业主们组织起来为自身的权益而不懈斗争。联合起来的业主们也尝试社区自治,比如罢免原来由开发商指定的物业公司,重新聘请物业服务提供者等。有些业主的联合体尝试了创新的组织形势和治理结构,如业主代表大会、业主委员会、监事会之间的分权和制衡。
这些实践一度吸引了媒体的大量关注,引起诸多讨论,业主和民主成了两个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词汇,有人将此类业主组织行为视为民主的演习,也有人从中看到真正的公共领域的崛起。还有评论者说:当文人夸夸其谈民主的时候,业主已经上路。换言之,“中产阶级”不仅心向民主,而且因为利益攸关,倾向于行动,成为民主规则的实践者,他们的身上似乎也在闪耀着契约精神、公民意识、法制理念等多重光环。
然而如今,这种公民训练的成本越来越高。北上广深是中国中产阶级最为聚集的区域,几百万、上千万的房产让原本富足的中产们背上了沉重的包袱。
成本的高昂,必然会使得他们的视野变得不再宽广和从容,“从私利出发,向公益迈进”,这原本是中产们政治诉求的一个出发点,但私利的成本是如此高昂,其所博弈、演习的主题也就只能就事论事、就利谈利,无法达成“从私利到公益”的超脱。更值得注意的是,近年来,你能看到在诸多的房产维权活动中,一些市场规则和契约精神,正在被“私利”所抛弃。
中国的“中产阶级”曾肩负着一个重大的历史使命,即随着群体规模壮大到占人口的一定比例,会形成一个建立在其基础之上的稳定的社会结构。如今看来,这个重大使命,随着中产阶级在财富波动中逐渐边缘化而渐渐消解。当一个社会因急剧变化的资产价格而进行重新的阶层洗牌时,那些还未入场的年轻人们,只能放弃梦想,进行功利十足的事业投机。
财富的波动影响着一个阶层的视野,股市的跌宕起伏让很多人认为股市就是个赌场,证监会主席就是个理财经理。房市的突然凶猛,也让中产阶级的财富呈现出泡沫般的丰裕。然而,泡沫之下,恒产已成为了不确定的东西,恒心也在起伏跌宕的投机游戏中消耗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