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有言:“利在一身勿谋也,利在天下必谋之。”
多年前采访一个货运火车站的站长,其时车皮紧张异常。货主们提着烟酒在站长屁股后央求声不绝,站长丝毫不为所动。我问他何以能不被诱惑?因为那是月工资只有几十块的年代。站长一句话回答得干净利索:拿了他的,他说了算;不拿,我说了算!掷地有声,几十年都没有散去。
公者千古,私者一时。
1925年3月12日,孙中山病逝于北京宽街铁狮子胡同。社会活动家、中国人权运动先驱杨杏佛出任治丧筹备处总干事。国民党拨出80余万两白银修筑中山陵,杨杏佛握有很大的裁量权。当时投标者有40多家公司,其中19家给杨行贿送礼,杨照单全收。令人想不到的是,招标会现场,杨杏佛将所有礼品逐一陈列,行贿者哪还敢从容竞标,纷纷尴尬离场。
北宋政治家、文学家欧阳修有一个侄子名欧阳通理,他在地方任上给欧阳修写信,并提及欲买地方特产朱砂送给长辈。欧阳修立即回信给他“昨书中言欲买朱砂来,吾不阙此物。汝于官下宜守廉,何得买官下物?吾在官所,除饮食物外,不曾买一物。汝可安此为戒也!”晚辈的些许心愿,普通而廉价的地方特产在欧阳修看来是自省、守廉的一把尺子。他向来不恋为官之地物产,足见自律之修为。
黑格尔说:人要限制自己。但是,千百年来,缺乏自控之心者大有人在。
和珅之贪,不可理喻。嘉庆查办令下,从他家抄出的财产价值高达白银2.2亿两,这还仅占其财产的三分之一。从他家抄出的东北野山参据说就高达600斤。一家之财富抵得上国家数年的财政收入。
去年查处的原中央军委副主席徐才厚令人“大开眼界”。据传,人民币现钞数目之巨,查抄人员现场难以盘清,只能上秤称量,高达一吨重。十几辆军用卡车拉走了他数亿元的财物。
腐败者拥权越高,花样越多。据说罗马尼亚前总统齐奥塞斯库有一条名叫“考布”的爱犬,居然被授予了陆军上校军衔。它的日常起居由罗中办负责,食物由英国进口,有专车有别墅,还配有专职保健医!
巨贪之名非高官独享。北戴河区水务局科级官员马超群,官职不大,贪腐“成就”不让他人,居然多达1.2亿元。
百思不得其解。良田万顷,日食三升;大厦千间,夜眠八尺。当财物与需求不相关而又来路不正的时候,贪占怀中,除了梦中冷汗,夜恐叩门,还会有气定神闲的日子吗?
圣雄甘地说,地球上的一切足以满足每个人的需要,却不足以填满每个人的欲望。
贪欲是个难以控制的幽灵。武则天时官员除俸禄外多贪一匹布者即处死;朱元璋时贪赃60两银子就剥皮实草做成标本示众,或将贪官的人皮绷在椅子上让新官使用,以起警示作用。但贪者仍前赴后继。某省的交通厅前任厅长锒铛入狱,继任者毫无惧色,一任接一任倒下,几乎成了天下奇闻。
信仰缺失,金钱便成了膜拜之物。
监督缺位,侥幸便成了众人所期。
一位青年学者指出:对贪官来说,钱从来都是不够的,因为他有一颗贫穷的心。
只有当自律和他律交互发生作用时,只有当道德操守与严明法纪入心入脑时,守廉才能显效。刚刚颁布的《中国共产党廉洁自律准则》和《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具有这样的功效。
放情者危,节欲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