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期戏曲艺术的美学审视——以京剧《北风紧》为例

陈成凯 （南平市南词艺术传承发展中心 353000）

新时期戏曲艺术的美学审视
——以京剧《北风紧》为例

陈成凯 （南平市南词艺术传承发展中心 353000）

在新时期文化背景下，面对影视、歌舞、通俗文学、网络、新媒体等重重围困，戏曲艺术市场窄化，观众老化。本文通过以京剧《北风紧》成功创作精品为例，试图从审美视野中把握新时期戏曲艺术的美学内涵、审美品格，以及戏曲艺术与广大观众的双向审美影响，对戏曲创作和剧目管理进行思考。

戏曲；艺术美学；北风紧

福建京剧院近年来创作的新编历史剧《北风紧》自上演以来，先后荣获了福建省第23届戏剧会演优秀剧目奖、第五届中国京剧艺术节一等奖、中宣部第十一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中国戏曲学会奖”、第九届中国艺术节“文华大奖特别奖”、“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重点资助剧目”等奖项。该剧不仅在众多专家中广受好评，广大戏迷观众也很喜欢，自搬上舞台后，历经十余年的修改提高，先后在北京、上海、山东、江苏以及台湾等地演出数百场，观众达几十万人次。因此，作为一名长期从事戏曲导演工作的艺术工作者，通过对《北风紧》等优秀戏曲作品进行创作上、美学上进行客观审视，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情节之美：激荡的戏剧冲突

第一次观看《北风紧》，就被这部戏激荡的戏剧冲突所吸引。

南宋年间，科举落榜文人施宜生青年时期贫困潦倒，后得到金国朝廷重用，官至尚书，并娶金国大将军之女为妻。此时，金国正欲向宋发兵，便假派施宜生为使议和，一面派人暗中刺探军情，一面通过议和迷惑宋朝。施宜生陷入两难的境地，几经内心斗争，最后还是以“北风紧”暗语向宋朝报了警。结果导致金兵惨败，并闻得岳父大将军亦战死。施宜生在悲痛、自责、愧疚中煎熬，决定向金主自首，以死谢罪。金主盛怒之下判施宜生斩刑……

根据历史记载，该剧主角施宜生，是福建南平浦城人。京剧《北风紧》一开场，剧作者就将施宜生推到一个两难的境地：一边是有知遇之恩的金国，一边是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人物心理变化十分微妙，戏剧冲突十分明显。除了两难的环境，施宜生还面对着两难的“人境”，一边是江南故人，一边北国娇妻，一边弃他辱他轻慢他，一边救他爱他器重他。驿馆、标艳追夫、送别等几个精彩段落情感激荡，突出节奏，通过一个个场面凸显鲜明的人物性格，牢牢地抓住观众。

二、情感之美：悲情英雄引起共鸣

《北风紧》突破了我国传统悲剧的思维模式和故事模式，刻画了一个勇担责任的悲情英雄形象。施宜生、完颜标艳等一个个个性鲜明、生动丰满的人物形象，打动和唤起观众，引起情感上的共鸣。施宜生，曾是满腹经纶的江南第一才子。然而，宋朝科场舞弊录用庸才，他不但不受朝廷重用，且被轰出了贡院。愤怒之下的他离开故乡北上金国，沦为褴衫乞丐，幸亏被完颜标艳搭救才得以幸存，并为金国器重，开始飞黄腾达了。他身在金国享受着荣华富贵，但是心中也时刻惦记着故土。直到金国派他出使宋朝时，悲剧的命运展开了，施的出使议和本为造福家乡百姓，不料竟成了迷惑宋朝的幌子。作为金国的尚书他支持征宋也在情理之中，何况宋朝朝廷昏庸腐败呢；然念及父老百姓之疾苦，又使他陷入了空前的精神和情感上的困窘与痛苦中。施宜生设计提醒宋朝也急速回到金国欲阻止战争，不料，却成了金国的叛徒、害死岳父的罪魁祸首。施宜生是一位讲信义的文人，他忠君爱国、知恩图报、倡导和谐友好。他是英勇无畏的文人大夫形象，面对金兵的惨败他敢于承担责任，为了祭奠大将军的亡灵他毅然以死谢罪书写了自己悲壮的一生。

完颜标艳是一位性格和善、温柔贤惠、有胆有识、敢爱敢恨的女子，同样也是一位充满悲剧的人物。她深爱着自己的丈夫，生怕他离开自己，回到宋朝后不再回来。当得知金国谴施宜生出使宋朝的阴谋后，她内心焦急万分，体现了她对丈夫的爱和担忧。当得知是丈夫告密于宋时，他深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于是毅然要杀掉仇人，显现了草原女子的刚烈；然夫妻之情也难以割舍，柔情的爱让她难以失去更多的亲人，于是她放下了匕首。施宜生向金帝认罪，她极力为丈夫开脱。施宜生和标艳相互关爱，他没有拖累妻子，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他二人命运曲折、相亲相爱的夫妻之悲怆经历，书写了两位悲剧性人物。这两个善良、忠信、英勇、爱民、悲剧的人物，唤起了观众内心的真情，感动了一个个良善的人，与观众形成了共鸣。

三、艺术之美：唱腔精美舞美绝仑

该剧的唱腔和音乐很成功。音乐大气、质朴、简练而风格鲜明，与唱腔的结合也很妥帖。而唱腔的特点则更为显著，以主人公施宜生为例，随着戏剧矛盾的层层展开，由表及里，由浅入深渐次向观众展示了主人公丰富的情感世界。

在戏剧情节上，施宜生领命出使宋朝，回家途中，一开始就生动地勾画了施宜生欣喜得意、充满希望的神情。“肩正使赵临安重返故土，回到那生我养我梦绕魂牵旧故乡，”音乐情境之下，此时的得意与10年前的落魄形成反差，唱腔在“翩翩联想”处，旋律下行，飘逸潇洒，施宜生意满志得的模样逐渐在观众面前清晰起来。之后，唱腔逐渐加快节奏，表达了他踌躇满志一心完成议和使命的决心。

在馆驿这场戏中，施宜生内心情感矛盾逐步发展，进入高潮。回到阔别10年梦绕魂牵的故土，一种近乡情怯、物是人非的惆怅。十年离乡的失落感，通过唱腔表达出来，透出苍凉，拨动着观众的心弦，也预示着未来的坎坷与波折。在会见齐侍郎之后所唱，显现他外表强作得意，而内心失落，唱腔充满了沉郁的气氛。这种低沉压抑的情绪也正给后面的惊变——发现了妻子写下的警报，衬以强烈的反差，这段唱腔就是他的激烈而复杂的情感反映。

在整个舞美呈现上，也体现出了简炼、大气、写意的特征。灯光的运用紧紧随着剧情的发展、人物的行动变化，有层次、有意境。在舞台调度、舞蹈编排上也做到了与京剧手法的有效融合，为京剧所用，与优美、流畅的唱腔共同呈现了京剧艺术的形式美。

四、现实之美：难得的天下情怀

以真实历史人物故事改编的京剧《北风紧》，通过主人公施宜生在养育之恩与知遇之恩中艰难抉择的人生故事，展现其“民重君轻”的博大情怀。该剧突破了我国传统悲剧的思维模式和故事模式，呼唤超越狭隘民族观念的和谐理念，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该剧委婉细腻地展示出主人公施宜生北国南朝一心两牵，在养育恩、知遇恩与两国百姓遭劫难间苦痛抉择，体现了“民为重、君为轻”的高尚情怀。凭借独到的眼光，把对历史的反思和对现实的观照交融到一起，呼唤超越狭隘民族观念的和谐，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总之，京剧《北风紧》的创作就是以严谨的态度充分运用京剧艺术的手段，从剧作内容、思想意义、人物形象、舞台呈现、表演唱腔等方面共同努力，实现剧作本身与大众的审美品格相结合，全面提升剧目的艺术水平，成功地用戏曲艺术的美来吸引观众、感染观众、征服观众，与观众产生共鸣。

陈成凯，单位：福建省南平市南词艺术传承发展中心，职务：主任（团长），职称：国家二级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