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对中共的医疗援助

2016-03-09 14:59任中义

任中义

(郑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暨近现代河南与中国研究中心,河南郑州450001)



抗战时期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对中共的医疗援助

任中义

(郑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暨近现代河南与中国研究中心,河南郑州450001)

[摘要]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成立之初,中共即在其内部开展宣传动员工作,并成立了中共红十字会总支委员会。中共的宣传动员活动,为红会救护总队援助中共及其领导的抗日武装提供了思想、组织保障。从1938年到1942年,红会救护总队先后向陕甘宁边区和八路军部队派出多支医疗队,并援助大量医药物资。红会救护总队也向新四军派出两支医疗队,并多次向其赠予亟需的医药物品。对于医药匮乏的中共来说,红会救护总队提供的医疗援助无疑是雪中送炭。

[关键词]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中共;医疗援助

全面抗战爆发后,为了有效实施战地救护,中国红十字总会成立了临时救护委员会,聘请林可胜为委员会总干事。1938年春,总会又在武汉成立救护总队部(习惯多称之为“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以下简称红会救护总队),以林可胜为总队长。至1942年林可胜辞职,红会救护总队本着救死扶伤、一视同仁的精神,对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抗日武装也给予了应有的支援。本文依据一些红会救护总队的档案、多位当事人的回忆录,就该问题做一探讨和梳理。

一、红会救护总队与中共红会总支委员会

红会救护总队在“林可胜时期”对国共两党军队不分彼此进行了支援。这一活动之所以能够实现,与中共秘密党员在红会救护总队内部的组织动员活动密不可分。

(一)中共在红会救护总队中建立秘密支部

中共在红会救护总队中开展宣传教育工作,并建立党支部与美国左翼记者、作家史沫特莱的努力是分不开的。据郭绍兴回忆:“抗战之初,国际共产主义战士、美国作家史沫特莱同志也在红会救护总队。一九三八年夏,她曾向中共长江局要求派党员去红会救护总队做教育工作。党派冯骥、毛华强和黄群三同志去红会,是和她的努力分不开的。”[1]7起初,中共派冯骥、毛华强、黄群到红十字会举办的战时卫生人员训练班学习,2个月毕业后编入救护总队第58队工作。这个队是训练班的教导队,负责学员学习。毛、冯、黄3人任生活指导员,在学员中进行政治宣传工作[1]3~4。而此时,郭绍兴任救护总队的视导员及卫生人员训练班的教员。此后,中共为了加强对红会救护总队的宣传动员工作,在八路军驻湘代表徐特立的指示下,建立了以郭绍兴为书记的中共红十字会支部,隶属于中共长沙市委北区委员会。中共红十字会支部成立后,宣传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方针,秘密发展党员及民先队员,动员和组织医务人员到中共控制区开展医疗救护工作。当时在会红救护总队工作的人员回忆:“七月份我们到了卫训班。郭绍兴是我们环境卫生课的教师,他利用课余时间组织战地服务团常到工厂、学校、农村等地向群众宣传中国共产党抗日救国的主张,动员群众团结起来,打败日本帝国主义,争取抗日战争的胜利。郭绍兴那时是‘救护总队’的党支部书记,他暗地考察我们,决定发展梁洁莲、郭步洲和我三人加入中国共产党,但我们三人已在到长沙不久,在南区区委入了党。”[1]12

1938年11月,红会救护总队与战时卫生人员训练总所由长沙迁至祁阳。中共红会支部则直接由中共中央南方局领导,具体由第十八集团军驻桂林办事处负责联络,随救护总队撤至祁阳。1939年2月,救护总队与战时卫生人员训练总所又迁至贵阳图云关。郭绍兴在贵阳交通站站长袁超俊的帮助下,接上了组织关系。此后,中共红十字会支部仍归中共中央南方局领导,具体由八路军贵阳交通站负责联络。南方局书记周恩来对袁超俊说:“中共红十字会党支部是有战斗力的党支部,从南京到湖南一直归长江局领导,现在由你直接负责联系,任务很重,要领导好。红十字会知识分子多,爱国华侨多,要做好统战工作。”[2]76~77

(二)中共红十字会总支委员会的成立及其活动

红会救护总队进驻图云关后,中共红十字会支部得到进一步的发展。1939年4月,袁超俊以治病为名,住进图云关红会救护总队医院,并秘密召开红会支部会议,决定成立中国共产党红十字会总支委员会,以郭绍兴为总支书记,高忻、毛华强、章宏道(章文晋)为总支委员,下设贵阳、桂林、运输股三个分支部,分别由郭、高、章三位同志任分支部书记。1939年冬,郭绍兴被任命为救护总队第70队队长,赴陕、晋、豫国民党第一、二、十三战区做军队卫生工作。经中共贵阳交通站站长袁超俊同意,中共红会总支委员会的领导工作,先后由毛华强、高忻、章宏道三人负责。

关于中共红十字会总支委员会的工作任务,1939年4月总支委员会的会议指出:继续团结、争取林可胜博士,在卫生人员训练所设立组织科,在学员中进行政治教育;利用运输股汽车在大后方来往的有利条件,发起成立“红会书报供应站”,向分散在西北、西南、华中各战区的70个医疗救护队输送进步书刊,宣传马列主义及党的抗日主张,以争取群众;广泛动员医务人员及输送医药物资到中共开辟的各抗日根据地去;积极发展党员及民先队员[1]5~6。中共红会总支委员会的上述活动,在中共中央南方局和八路军贵阳交通站的领导下,一直持续到1940年春。这段时期是中共红会总支委员会推动救护总队援助八路军、新四军最为活跃的时期。中共红会总支委员会的党员人数迅速发展到20多人,分布在湖南、桂林、救护总队运输部门、图云关总部和卫生训练总所。郭绍兴说:“党的政治影响不断扩大,党的抗日救国主张为红会大多数专家、学者、医务人员和职工普遍接受,从各方面不同程度地给我党以同情和支持。在此基础上,先后动员了二十余个医疗队去延安及敌后抗日根据地进行医疗、救护工作;陆续组织和动员了一批进步青年医务工作者及一些外国医生、国际反法西斯战士到我军工作;还陆续运送大批来自国际和国内的医药器材到我党抗日根据地。”[1]6

这些成绩的取得与美国记者史沫特莱最初的帮助是分不开的。时任中共贵阳交通站站长的袁超俊说,史沫特莱和林可胜比较熟悉,我就通过史沫特莱帮忙,做林可胜的工作。经过我们的工作,林可胜不仅反对国民党插手红十字会,而且帮助我们做了一些事[2]78。当时在救护总队工作的沈新路也说:“总队长林可胜思想进步,他受美国左派女记者史沫特莱的影响,对八路军、新四军保持着合作关系。”[1]621939年夏,史沫特莱从皖南新四军驻地到达贵阳图云关红会救护总队驻地时专门找毛华强了解政治宣传的情况。可见她对中共在红会救护总队中工作的重视程度。

(三)中共红十字会总支委员会的挫折与解散时期

中共在贵阳图云关红会救护总队及卫训总所的活动,引起了国民党的注意。1940年春,国民党派中统特务干扰破坏中共在红会救护总队的工作,搜查红会救护总队运输股,抄走一批马列著作,逮捕汽车队队长张世恩。虽然张世恩后来经林可胜交涉得以保释,但此后中共在红会救护总队中的工作受到一定程度的打击。此外,国民党中统特务不仅将中共地下党员主持的组织科撤销,还在卫生人员训练总所建立所谓的国民党“政治部”,而且还决定将担任政治教官的毛华强送往国民党“中央训练团”受训。鉴于形势逐渐恶化,中共红会总支委员会在中共中央南方局和八路军贵阳交通站的具体领导下,停止公开活动,疏散秘密党员。卫生人员训练总所政治面貌较“红”的毛华强被秘密送往边区工作。红会救护总队的其他中共党员多以总队名义,分别被调往西北、华中、西南各救护大队工作。由于及时采取了疏散、防范措施,中共红会党组织没有遭到重大破坏,但此后基本停止了在红会救护总队的活动。至1942年9月林可胜辞职后,红会救护总队向中共提供的医疗支援逐渐停止。

林氏辞职的主要原因是其贯彻战时“三合一”政策,违背总会的意愿,总会视其为心腹大患,而其亲共的倾向为总会打击林可胜提供了最佳的借口[3]125。林可胜辞去总队长职务后,国民政府于1943年4月颁布《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战时监督红十字会暂行办法》,将红会救护总队移归军管。此后,由于国民党控制了救护总队的战地救护工作,中共及其基层组织再难得到其医疗支援。

二、红会救护总队对八路军的医疗援助

全面抗战之初,救护总队根据抗日战争战区之需要初设三个大队。救护总队部从武汉撤离后,医疗、救护、医防等依战区分为四个大队。各大队按工作需要下设若干医疗中队、区队。第一大队长万福恩兼任第一中队长,辖五个区队即第7、25、10、29、23队,驻地西安。墨树屏担任第十中队长暂驻山西,辖三个区队即第13、35、61队[4]326~327。1939年2月救护总队部迁到贵阳图云关以后,为了加强战地救护、医疗、医防等工作,医疗大队增加为九个,中队四十(应为四十七)个,区队九十四个,手术队九个。救护总队各大队、中队、区队及手术队,均以战区划分。每个战区配属大队一个,每个大队辖中队五个,每个中队设区队二个[1]100。救护总队不但向八路军提供医药物资,还向其派遣医疗队。

(一)援助医药物资

红十字会的原旨是为战场上的战士救死扶伤,敌我不分,一视同仁。林可胜本着这一精神,对于国外爱国华侨捐赠的药物,均为抗日所用,不分彼此,凡是抗战的军队均可享用它[1]81。他曾多次向延安和八路军部队调拨医药物资。当时中共贵阳交通站担负着从外地购买、转运物资的工作。据袁超俊回忆,1939年底,八路军急需一批药品和医疗器械,他求助于林可胜,林氏同意从红十字会拨出一部分给八路军。然而,如何才能将这些东西躲过国民党检查站运到延安,袁超俊再次找到林可胜,求他派车帮助把这些东西送到延安。林氏考虑再三,最终答应派车把这些药品、医疗器械送到西安八路军办事处。袁超俊说,虽然没有直接送到延安,但是安全地运到陕北,帮了我们的大忙[2]78~79。

在中共红十字会总支委员会的推动下,红会救护总队陆续运送大批来自国际和国内的医药器材到八路军敌后根据地。1939年冬天,江涛声从德国留学回国,携带宋庆龄募集的一批医药器械,到达西安,并转运到延安[1]15。英国牛津大学教授巴吉尔为首的英国援华团,携带约十吨较贵重的医疗器械和药品,于1939年冬由贵阳图云关出发,由林可胜博士以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队长名义,委派驻西北视导员郭绍兴在陕西汉中接待,并帮助该团经宝鸡把物品运抵西安。再由郭绍兴秘密与十八集团军驻西安办事处伍云甫处长联系,共同与巴吉尔团长商谈,并对国民党第十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胡宗南及兵站少将卫生处长姚典进行周旋,做了工作,使这批医药物资在几经周折后,大部运到延安[1]6~7。此外,荣独山教授回忆,林可胜“到香港接受了一批国外左翼人士捐赠的药品、器械,直接运交了白求恩医院。为此,他曾受到亲共指控。他据理反驳说:这是人家指名叫交白求恩医院的,我不能违背国外友人的委托”[1]87。

(二)派遣医疗救护队

还在救护总队部筹办之时,林可胜就特别关注西北战场的救护工作。1937年底,他应周恩来的请求,首批派出第7、第23、第39三支医疗队开赴西北,协助八路军开展医疗救护工作。三支医疗队在西安受到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中共代表林伯渠的亲切接见。随后,三队由侯道之率领,前往延安。在延安,他们受到中共中央和八路军留守处党政干部的热烈欢迎。第23医疗队由于总体实力较强,被派到距离前线最近的第二后方医院(后改为兵站医院)协助工作;第7、第39医疗队留在边区医院协助工作[5]。此外,救护总队第1中队第33医疗队也于1938年2月进驻延安①贵阳市档案馆藏:民国27年2月救护委员会各队分布地点表,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档案,40-3-60。。

第23医疗队被派往延安东北的甘谷驿八路军第二后方医院后,从1938年4月至1939年6月,先后派出数支分队至拐木沟、延长、交口、张家驿、延川及禹居等处,协助八路军第一、二后方医院及第1兵站医院治疗伤兵②贵州省档案馆藏:总会救护总队部第四次报告,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档案,M116-15。。第二后方医院的医疗救护工作异常繁重,因为它担负着治疗八路军129师、115师、120师和薄一波领导的山西新军对同蒲路、石太路沿线日军作战的伤兵,因此院部原有救护力量有限,医护人员几乎都处于超负荷工作的状态。第23医疗队到达后,协助该院做了大量工作。1940年5月,第23医疗队被抽调至第五战区的湖北老河口前线开展医疗工作。该队在陕北的近800天中,完成各类大小手术3000余例,无一死亡病例,这在红会史上是不多见的[6]。离别前,中共中央副主席周恩来、八路军总司令朱德以及各级领导为医疗队赠送了锦旗,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会,表达了边区军民对医疗队的衷心谢意。

1938年初,林可胜总队长派齐清心大队长率两个医疗队、一个医护队和一个X光队到延安八路军战区服务,受到延安军民的隆重欢迎。两个医疗队分别安排在“中国最大之山洞医院”宝塔山边区医院、甘谷驿兵站医院工作,医护队分在市内门诊部服务,两架X光机配备到两个医疗队[4]357。X光队西北区负责人姚浩然回忆:“自工作开展以后,医疗队的医师们无论手术及门诊均能与该院医师门共同研究,悉心诊治,对病员极度负责,做出了成绩。医护队的护士们在门诊部与医师们配合,积极主动,认真负责,也得到医师们和病员们的好评。”[1]21延安的X线工作开展以后(驻边区医院),解决了诊断上的难题,大大提高了诊断的准确率,提升了医疗质量,得到中央各位首长的重视和医疗单位的欢迎。姚浩然经常往返于延安与西安之间,开展工作。在延安,他曾与加拿大医生白求恩和印度援华医疗队的柯棣华大夫等就X光线工作切磋交流[1]21~22。

1938年5月,救护总队又派第7医护队至延安协助军医机关治疗伤兵①贵阳市档案馆藏:民国27年5月救护总队各队分布地点表,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档案,40-3-60。。8月,第1中队加派第29医疗队至延安②贵阳市档案馆藏:民国27年8月救护总队各队分布地点表,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档案,40-3-60。。第29医疗队与第7医护队在边区医院工作至1938年12月25日。边区医院经第29医疗队和第7医护队的帮助,加以调整,成为陕甘边区的医药中心。1939年初,日机轰炸延安,边区医院将所有病人收容在延安的窑洞中,救护总队各医务队除主持门诊外,还在延安推行防疫计划。之后,延安又遭日机空袭,边区政府遂决定将全部医院迁至二十里铺。救护总队第1中队从西安派来骡马队协助医院迁移,迁移工作始于6月14日,至20日顺利结束[7]。1938年3月至7月,第10医疗队在医疗任务繁重的情况下,派遣外科医师至延安协助第29医疗队进行外科治疗工作。12月,该队还抽调一部分医护人员前往八路军115师医院协助工作③贵州省档案馆藏:总会救护总队部第四次报告,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档案,M116-15。。1939年9月,第10医疗队又抵达延川、三源等地的边区第三分院、第2兵站医院,救治从前线转运至后方的八路军伤员。此外,第1中队第30医疗队于1939年9月中旬到达沔影第83后方医院,为转运至该地的八路军伤员服务④贵州省档案馆藏:总会救护总队部第五次报告,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档案,M116-6。。

1938年9月,救护总队接到八路军总司令朱德的电报,请求派医疗队前往山西日军后方及五台山一带开展工作。林可胜便与第十八集团军驻汉口办事处商议,拟编组第13医疗队及第61医防队两队,由第10中队墨树屏中队长率领,前往西北八路军战区工作⑤贵阳市档案馆藏:救护总队部总报告,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档案,40-3-58。。医护人员抵达西安后,购得骡马30头组成骡马运输队一队。据梁钧铤回忆,1938年9月,红十字会组织三个医疗队前往山西,郭绍兴将新发展入党的朱文奎、梁洁莲、郭步洲和梁钧铤编在一起,组成四人党小组,组长是郭步洲。红会救护总队的汽车把他们61医防队、13医疗队和驴马队三个队的全体人员送往西安红十字会大队部。医疗队党小组找到七贤庄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受到伍云甫主任的接待,并办理了党组织关系。同年冬天,医疗队穿过日军封锁线,抵达桓曲八路军留守处。1939年1月,医疗队携带医药器材长途跋涉,到达山西潞城八路军总司令部,受到朱德总司令和广大指战员的热烈欢迎。郭步洲和梁钧铤还秘密将党组织介绍信交给朱德和杨尚昆。之后,医疗队被派到沁县八路军野战医院,为伤员们进行各种各样的治疗[1]12~13。1月19日,医疗队抵达南仁村八路军野战医院开始服务。该院有伤病兵600人,多数病人住在附近村民家里⑥贵阳市档案馆藏:总队部摘录各种工作报告,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档案,40-3-58。。第13医疗队与外籍医师布朗合作,利用当地空教堂一所,组建临时医院,作为治疗重伤之用⑦贵州省档案馆藏:总会救护委员会第三次报告,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档案,M116-14。。第61医防队在医院及附近农村开展治疗及实施环境卫生工作,并开设诊疗所,为当地民众治病,平均每日治疗一百余名患者⑧贵州省档案馆藏:总会救护总队部第四次报告,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档案,M116-15。。由于前方战争激烈,伤员逐渐增多,墨树屏中队长即率领手术组前往辽县等急需救护的地区,从事救伤工作⑨贵阳市档案馆藏:第十中队长墨树屏报告,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档案,40-3-68。。不久,日军派遣7个师团从多路进袭辽县等地。中队长墨树屏根据战地救护需要,立即派手术组至地处太行山脉中心的桐峪地区救治伤兵。该组抵达目的地后,立即着手治疗八路军129师伤兵,共施行手术88次。与此同时,第61医防队也派一组至八路军兵站医院协助治疗伤兵[7]。墨树屏中队长率领的医疗队在八路军中工作到1939年8月才返回西安红十字会大队部休整。休整后,朱文奎随23医疗队前往延安。郭步洲和梁钧铤坚持要求西安大队部另派医疗队到八路军服务。

1939年冬天,江涛声从德国留学回国,到达西安后,便向西北红十字会大队部要求到山西五台山白求恩医院为八路军服务。大队长万福恩把要求去敌后八路军服务的医务人员,编成红十字会第40医疗队派往山西八路军根据地。该队以江涛声为队长,包括江的爱人希尔达护理员、外科医师奥地利人纪瑞德大夫,以及郭步洲、梁钧铤、赵春霞等人。第40医疗队冒着严寒,渡过黄河到达桓曲,途经山西新军即抗日决死队独三旅驻地时,应邀在该军后方医院为重伤病员实施手术,还开办培训班为医院培训医务人员。不久,阎锡山发动对山西新军的进攻后,医疗队也遭到包围,后经交涉才撤出包围。随后,医疗队又被国民党范汉杰27军包围,范坚持要求医疗队留在27军的后方医院工作,遭到医疗队全体成员的反对。在多次强烈要求下,27军同意第40医疗队返回西安大队部。第40医疗队回到西安后,江涛声、郭步洲分别向中国红十字会第一大队部和西安八路军办事处汇报了情况。之后,万福恩将第40医疗队进行扩充,派往湖北老河口第五战区,为新四军服务[1]15~18。

三、红会救护总队对新四军的医疗援助

红会救护总队在新四军创建医疗卫生工作中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新四军组建不久,军医处长沈其震即从其导师林可胜处,获得了第一批医药物资和医务人员名单。他从这些名单中严格挑选了著名医科大学毕业的吴之理、章央芬、王聿先、宫乃泉、崔义田等一批医生,和中央医院高级护士学校毕业的郑素文、薛和、唐求等一批护士[7]435。这些医务人员的到来为新四军开展医疗卫生工作提供了重要保障。

(一)援助医药物资

由于沈其震与林可胜的师生关系,新四军成立不久,红会救护总队即从长沙拨出2火车皮的药材运往新四军南昌军部,解决了新四军的燃眉之急,以后又数次赠给[7]439。救护总队的“林可胜时期”,在“任何战区的红十字会救护物资均按当时当地的需要,积极运送。在西北的救护医疗物资,常向延安八路军地区运送,在东南地区的救护物资向皖南和江北的新四军输送”[1]190。1938年6月,红会救护总队因战事关系迁往长沙后,史沫特莱劝请林可胜把医务人员和医药物品送到敌后游击区,但由于救护总队对长江下游的敌后游击区不了解情况,因此,林可胜要求史沫特莱“把《曼彻斯特卫报》同红十字会的工作结合起来,到敌人的后方去进行调查,随时给他们寄送报道”[8]217。10月底,在八路军驻长沙办事处的联系下,史沫特莱携带一批医药乘新四军的救护车前往长江下游敌后游击区,探查红会救护总队援助新四军的具体途径。她在回忆录中说:“救护车和汽车所载医药物品是我为长江下游敌后游击区新四军收集起来的东西。这些药物是红十字会和人民的捐献,还有我用自己的钱买的大捆洗脸毛巾、绑带纱包、防护手套、肥皂和奎宁丸。”[8]218史沫特莱到达新四军敌后游击区后,在游击区停留一年多时间,帮助新四军救护伤员,还亲自回到贵阳图云关红会救护总队驻地为新四军筹集医药物资。据林可胜的英文秘书王春菁回忆,史沫特莱从江南新四军方面,由一个“小鬼”陪同由陆路来到红十字会救护总队,要求林总队长拨发前线奇缺的医药器械,特别需要治“打摆子”(疟疾)的奎宁片和针剂,因为“那里的部队在每天同一个时刻,成百士兵倒在路边或山道上,全身发抖、发烧”[1]116。在史沫特莱的请求下,救护总队拨发了大量新四军亟需的治疗疟疾的奎宁丸。时任新四军军医处药材科科长的吴之理说,1939年红十字会救护总队一次拨200万粒奎宁丸。红十字会派来的救护队也带有数百床位的常用药材,如特殊需要,救护队还可派人去金华大队领取[7]439。

红会救护总队对新四军拨发亟需的医药物品无疑对其抗战是一种极大的帮助。林可胜参加远征军后,红会救护总队的工作曾由荣独山代理。按照林的作法,荣也曾将大批奎宁丸交给八路军和新四军。后来,在红十字总会的压力下,荣才将工作和物资移交总会[1]87。

(二)派遣医疗救护队

红会救护总队派往新四军的医疗队相对较少。因新四军在安徽省有其自己的“后方”医院,该军军医中,有不少资历甚深及富有英雄果敢精神的医师,故该军伤兵,大多就地就近接受治疗[7]。即便如此,红会救护总队也向其派遣了两支医疗队。

史沫特莱于1938年11月到达新四军小河口医院后,以红会救护总队队员身份,奔波于新四军战地,救护伤员,帮助建立伤兵医院。她穿梭于新四军各战场,及时向救护总队部报告新四军战区伤兵难民状况。她至少三次亲往救护总队部与林可胜洽商救护事宜[9]。在她的建议与支持下,红会救护总队先后派了两个医疗队赴新四军战地做救护工作[8]235。1939年5月以后,第67医疗队除派一组至新四军野战医院工作外,该队余部则在泾县南20公里、太平北约40公里处的新四军小河口后方医院工作。第31医疗队则于1939年1月后,在浙江金华一带从事伤兵的转运和治疗工作①。时任新四军小河口医院院长的崔义田说,1939年,中国红十字会金华大队队长何鸣九教授派了第31、67医疗队,携带医疗器械、药品,由田增基和刘宗韵医师率领来到皖南军部医院支援工作[10]2。第67医疗队除一小组在新四军医院例行治疗工作外,还开设门诊部,医治附近一带的士兵和农民。伤兵中足部受伤者占多数,因新四军士兵多穿草鞋,故脚踩触敌人预设的尖竹片即受伤。内科病人则大多数为结核症、呼吸器及肺部传染病、疟疾、营养不良以及最为普遍的疥疮等。有鉴于此,第67队随开展灭虱治疥等防疫工作②。此后,何鸣九与田增基大夫在“皖南事变”中冒险掩护新四军同志突围,资助他们回到苏北,因此受到国民党当局的迫害。此外,何鸣九率领的金华大队队员郑岗、程贤家、谢芝瑞等同志后来正式参加了新四军的医疗卫生工作。

四、结语

加强医疗卫生工作,减少伤病造成的人员损失,是取得抗战胜利的重要保证。在医药资源十分稀缺、昂贵的情况下,红会救护总队对中共及其领导的抗日武装一视同仁,给予力所能及的援助,体现了其“博爱”的救护理念。红会救护总队自身有较好的医疗条件,医护人员多出自名牌大学,药品、器械丰富,有运输车辆二百多辆,这为开展战地救护和援助中共提供了物质保障。然而,在国民党卫生部门和军医署的严密监控下,救护总队之所以能够实现向中共及其领导的抗日武装提供医疗援助还与以下三个因素有关:

第一,中共红十字会地下组织的宣传动员活动为援助的实现提供了思想、组织保障。中共地下党员在红会救护总队内部的宣传动员活动,为援助中共提供了思想保障。而在援助的具体实施方面,因中共红十字会地下党员分布在红会救护总队的各个部门,从而为援助活动提供了组织上的保障。

第二,总队长林可胜和国际友人史沫特莱为援助中共提供了桥梁和纽带作用。林可胜因向中共控制区派遣医疗队,曾被蒋介石专门召到重庆训话。国际友人史沫特莱1928年底来到中国后,同情和支持中国共产党的革命斗争。抗日战争期间,她长期深入中共敌后根据地采访报道,向世界人民呼吁支持中共的抗日斗争。她的呼吁和帮助,为红会救护总队向中共提供援助起到了重要作用。

第三,红会救护总队广大医务工作者抗击日本侵略军的情怀是援助得以实现的力量保障。面对日军的疯狂侵略,红会救护总队广大医务工作者义愤填膺、同仇敌忾,纷纷要求前往抗战前线,这为总队向中共控制区派遣医疗队提供了有利条件。广大医务工作者将对日本军国主义者的痛恨转化为奔赴前线、救治伤兵的动力,从而为援助的实现提供了巨大的力量。

总之,在中共处于敌后抗战的艰苦时期,红会救护总队向其派遣医疗队、赠予医药物品,对其坚持抗战、夺取抗日战争的胜利无疑起到了重要作用。

[参考文献]

[1]红会救护总队.贵阳文史资料选辑:第22辑[M].贵阳:贵州教育学院印刷厂,1987.

[2]吕荣斌.周恩来在国统区[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6.

[3]戴斌武.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与抗战救护研究[M].合肥:合肥工业大学出版社,2012.

[4]池子华.红十字与近代中国[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04.

[5]池子华.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抗战救护的几个断面[J].苏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4).

[6]侯道之,朱朝政,朱朝成.中国红十字会第23医疗队在延安[J].中国红十字,1992,(1).

[7]吴之理,左英,等.皖南时期新四军卫生工作的创建[M]//石文光,伏斟.新四军卫生工作史.北京:人民军医出版社,1991.

[8]史沫特莱.史沫特莱文集[M].袁文,买树榛,袁岳云,译.北京:新华出版社,1985.

[9]薛庆煜.记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与战时卫生人员训练所[J].中国科技史料,1999,(2).

[10]崔义田.新四军的卫生工作[M]//江苏省新四军和华中抗日根据地研究会卫生分会.新四军卫生工作史话.南京:南京军区联勤部印务中心,2005.

[责任编辑:李严成]

[中图分类号]K26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4799(2016)03-0079-06

[收稿日期]2015-11-20

[作者简介]任中义(1983-),男,河南禹州人,郑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暨近现代河南与中国研究中心讲师,历史学博士,主要从事中国共产党思想文化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