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在东
(华中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79)
社会主义研究的两个新视角
秦在东
(华中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79)
本文主张从曲折分析和质量分析两个维度客观而理智地认识社会主义历史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遭遇的各种困境,直面社会主义历史发展中的困难事实。社会主义历史发展中的困难事实与资本主义危机有着本质的区别,社会主义的曲折是实践方式的曲折。在当代社会主义文明不仅占据着世界文明的重要地位,而且成为资本主义文明发展的重要智慧资源。没有社会主义的存在,资本主义不会出现今日这般繁荣。在现代资本主义的发展方式中,不仅过去和现在而且未来,都不同程度地吸收着社会主义思想的光芒和社会主义的成果资源,社会主义以其独特的方式深刻影响着资本主义的发展。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是以往所有进步思想的集大成者,在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中,一切具有全人类价值的进步思想都得到最彻底和最科学的价值转换。在未来人类社会发展的进程中,社会主义精神质量还将继续转换出巨大的能量,并成为未来人类智慧的主体因素。
社会主义; 资本主义; 曲折分析; 质量分析
社会主义思想体系以理论形态的方式存在已有400多年的历史了。400多年以来,各种理论形态的社会主义存在方式都试图确证社会主义思想体系,并试图让人们接受自己的观点。各种理论形态的社会主义者之间的交锋从未停止过,其交锋的实质以及共同的目标,就是说服对方接受自己的观点。但社会主义思想的丰富和发展总是继续沿着自身的逻辑轨迹演进,它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当时间进入到上个世纪80年代末期,社会主义的演进没有按照先驱们事先所预料的结果发展的时候,现实中的人们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社会主义发展的困难性。尽管许多人不愿承认社会主义的发展所出现的曲折局面,但他们无法用其他的方式去解释现实中所发生的这一切。时至今日,我们还需不需要进一步正视当代社会主义在其发展中的困难事实呢?本文主张从曲折分析和质量分析两个维度客观而理智地认识社会主义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遭遇的各种困境,直面社会主义发展中的困难事实。
迄今为止,几乎所有关于社会主义问题的研究,都是围绕着研究者对社会主义的不同认识而展开的。一切现成的社会主义研究成果都只反映着研究者对个别的、局部的社会主义现象的认知水平。不管这些现存的结论曾经使当时的人们产生过怎样难以克制的精神亢奋,但面对当代错综复杂变化莫测的新情况,几乎一切以往经验的、知识的和智慧的结论,都需要在人们的思维中进行“冷处理”。因为一方面,现代人的思维方式已经明显地表现出理智,知识和智慧的力量经常发生着精神控制的作用;另一方面,理论的社会主义与现实的社会主义发生了严重的价值转换障碍,使得“变形的”甚至“变异的”社会主义成为无法避免的事实。世界上一些号称社会主义国家所信奉所实践的社会主义方式,与经典社会主义有着相当的距离。曾几何时,在一些社会主义国家中不可思议地出现了严重曲折甚至倒退,给世界社会主义蒙上了浓浓的阴霾。
上世纪80年代末期,甚至还可以追溯得更早些时候,即上世纪50年代末以后,社会主义的“曲折征兆”就已经在苏联及东欧社会主义国家里浮现。这种“曲折”呈现蔓延之势,确切地说,是1989年苏联社会主义国家解体以后。从历史的表层来看,社会主义的发展从来就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在其前进的道路上出现曲折甚至某个时段上的倒退在所难免。在今天,稍有政治智慧能力的人都会承认,社会主义的曲折事实与困难局面已不只是人们观念中的一缕阴霾,而是痛苦地困扰着人们政治思维的严重事实。这一事实证明着两种历史结论:其一,直接脱胎于资本主义制度的社会主义国家里存在着资本主义复辟的历史可能性和现实的危险性;其二,跨越资本主义制度而新生的社会主义国家里同样存在着朝资本主义演变的历史根源和文化根源。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只要资本主义存在着,并且是以貌似“强大”的方式存在着,社会主义正能量的释放就必然会遭遇资本主义力量的消解,社会主义国家在其建设和发展时出现曲折与困难的根源就会依然存在着。
然而,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们需要勇气承认或正视社会主义曲折与困难的客观存在,而是需要更加冷静而理智地科学认识和分析社会主义曲折与困难的发生原因,寻找克服曲折与困难的出路。尽管社会主义的曲折与困难与资本主义危机存在着本质的区别,但是因曲折而造成的社会后果却是大同小异的,因曲折而给社会发展所带来的困难也是一样的。在历史的某个阶段世界社会主义发展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因同时遭遇曲折而陷于低潮,社会主义改革因遭遇前所未有的困难而暂时“退步”。这一切,都需要用新时代的眼光或用现代化的观念予以深透的解析。
众所周知,一切历史上所存在的社会主义,都曾经以观念的或思想的形态存在过。一切现实的或具体的社会主义,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都是观念的或思想形态的物化结果(亦可称之为一种转换形式)。对于今天的人们来说,未经观念上认定的社会主义或未经观念转换的物质事实的社会主义,都是不可思议的。因此,对于社会主义问题的研究,已经历史地要求人们注意“物质变精神、精神变物质”这一奇异的社会现象,甚至已经历史地规定着人们不得不放弃某些传统的研究经验和理论知识。
社会主义作为一个历史的概念,在今天已经更多的增加了历史的内容。这不只是由于苏联和一系列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的演变构成具体可见的历史情节,而是由于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不断重复着先前已有的历史公式。社会主义的发展是依循着历史的逻辑程序而不是依循着政治哲学的逻辑程序的。即是说,社会主义的发展在暂时偏离历史的逻辑轨道之后又回归于历史的逻辑起点。苏联曾号称自己已经达到“发达社会主义阶段”,甚至认为离共产主义社会就“差一步”了;中国共产党“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前,也曾以为已在中国建成了社会主义,但后来及时修正了这种指导思想,认为中国仅仅只是进入了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这一切均说明社会主义的发展遵循着自身的自然历史进程的逻辑规则,而不是人们所给定的逻辑规则。
不管现在的或未来的历史学家们怎样评论当代社会主义演变史,对于现实中的人们来说,他们需要从三个理论的层面来认识和把握社会主义。这三个理论的层面是:理论的社会主义、历史的社会主义和现实的社会主义。我把这三个理论层面进一步抽象为三种思想形态,即:文化的社会主义、逻辑的社会主义和实证的社会主义。我之所以这样来划分社会主义,其意决非是表达一种离经叛道的精神,而是为着一个全新的研究目的。长期以来,我一直在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每一种历史的社会主义事实,为什么都无法用其历史的公式和逻辑的公式来求证,而只能用其实证的公式给予公证?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由这三个公式所导出的结论,有时是相同的,有时则是不相同的:历史的结论有时与实证的结论相符而与逻辑的结论不符,实证的结论有时与逻辑的结论相符而与历史的结论不符,逻辑的结论与历史的结论相符而与实证的结论不符。我由此而推断:这种精神现象的背后肯定存在着某种尚未被揭示出的隐秘。
按照逻辑的公式,社会主义是资本主义的自然延伸,属于后资本主义文明。没有资本主义的全面发展,没有相当丰富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真实的、完整意义上的社会主义的产生则是很难想象的。显而易见,当我们今天来考察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关系的时候,除了要对这两种不同性质的事物给予历史发展阶段的理论解释外,还要把两者在现实中因果互为的最生动的、最细微的方面展示出来。作为后资本主义文明的社会主义,虽然其思想的或理念的形式产生于资本主义文明,但是,真实的、独立的和完整的社会主义文明却不是直接从资本主义文明演化而来。按照历史的公式,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是同存于一个同级母体里的且几乎是同时孕育成熟的人类社会胚胎。由于历史的原因,资本主义较之社会主义要成型得早些。现代资本主义所表现出来的一系列强悍行为,只不过是由于它所拥有的历史元素多而已。历史造就了资本主义。
社会主义的过去和今天同样也是历史原因所致。社会主义革命并没有像马克思和恩格斯所预言的那样,在一切资本主义国家,至少在欧美几个最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同时获得胜利,而是验证了列宁的“首先在一国胜利”的预言;社会主义革命在中国的胜利也没有像斯大林所断言的那样是“纯粹的社会主义”,而是证明了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思想。在今天,社会主义制度的存在同样也没有像资产阶级政治家们所断言的那样,随着苏联和一系列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的垮台而不复存在,相反,邓小平的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生命力强劲的社会主义中国依然矗立于世界的东方。
历史从来就是无情的。社会主义的现实每一次都超乎人们的想象并成为再无法更改的事实,这说明历史的发展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人类把握历史的意义,不是为着让现实都成为历史,而是为着让历史服务于现实。社会主义的现实与社会主义的历史是无法割裂的。认识社会主义的现实,需要以社会主义的历史为镜。历史的底蕴是:除了那些还未发生的事实外,一切都成为历史。不具有历史特征的现实,都是虚幻的现实。现实是可建构的,而历史则是不能虚构的或假设的。
历史地看,社会主义并没有直接地脱胎于资本主义,资本主义似乎也没有为社会主义的产生提供无限丰富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而客观事实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一经出现,就是势不两立的。社会主义欲战胜资本主义,资本主义欲扼杀社会主义,几乎构成了人类现代文明的全部内容。即便如此,我们仍然可以说,整个人类现代文明史,几乎就是由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相互作用的事实而构成的。不管两者在历史上各自曾以何种“结果的方式”而存在,两者最终又都各自成为对方的“原因”。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构成因果互为的关系实体,并不是先天决定的。这里有一个特殊的历史前提,那就是社会主义成为独立于资本主义制度的制度形式。就是说,当社会主义制度成为事实之后,也就从这一时刻起,它与资本主义构成了相互作用、因果互为的关系实体。只要现实社会主义存在着,不管它以何种方式存在着,都将会对资本主义的存在和发展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资本主义无论其在政治上怎样排斥、反对或拒绝社会主义,但是在其发展进程中却无法忽视社会主义的强大影响力。在现代条件下,资本主义每一次从政治和经济危机中突围,都或多或少地从社会主义的成功经验中寻求“救生之术”。我们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构成相互作用、因果互为的关系实体。确认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相互作用、因果互为的特殊价值关系,将会给社会主义实践提供巨大的精神动力。这一点与那种认为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趋同”、“共和”的观点是有着本质区别的。“趋同论”明显具有否定社会主义先进性和合理性的政治倾向,过高估价了资本主义的文明力量而忽略了社会主义文明力量对资本主义“平稳突围”的巨大影响力。从实践上来讲,“趋同论”容易淡化人们对社会主义的坚定信念,否定社会主义必将取代资本主义的历史发展规律。
当我们从文化学的视角来观照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时候,人们会惊奇地发现,不只是社会主义产生前曾表现为一种“精神的”或“观念的”形态,而且资本主义在产生之前也曾经是作为一种“精神的形态”而存在的。作为一种经济制度和社会制度,资本主义精神属于整个理性主义发展的组成部分,它具有一种独特的、源于自身动因的价值体系,并表现在社会的各个方面。靠勤勉、刻苦、节俭、讲究效率、利用健全的会计制度来计算资本的投入和流通,从而获得预期的利润,所有这些构成了一套合乎理性的经济观念,这种观念表现在其他领域,便形成一种带普遍性的社会精神或社会心态,即所谓“资本主义精神”。这种精神在近代的历史上蔓延开来,与社会发展的其他极重要的因素相结合,最终导致了一般意义上的资本主义的产生。对此,德国大百科全书式的现代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曾十分精辟地作过论述,他在细致地比较了中国和印度等国历史,尤其是这些国家的宗教历史的基础上,通过深刻地分析中国宗教、印度宗教等其它宗教的价值体系,认定近代资本主义之所以不能在中国、印度等亚洲国家和近代以前的欧洲国家产生,主要是因为这些国家都缺乏一种与现代社会进程相契合的“新教伦理”式的观念体系或价值精神系统。韦伯据此作出前所未有的判断:资本主义中的工业资本主义的形成,乃是以欧洲的理性主义为精神基础、以利润的资本核算为集中体现的,它植根于由一套独特的价值观念、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构成的完整的文化体系中,这套文化体系的源头就是欧洲的基督教文明。而基督教文明与现代化产生不可分割的联系,则是由于“新教伦理”的巨大作用。韦伯指出,新教伦理是一整套包含了人生价值观、经济价值观和工作伦理在内的崭新的价值体系。尽管这一价值体系不能直接变革经济,产生财富,但由于它是作用于人的,改变着人的思维、理想、信念和追求,指导着人的行为,从而能让人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投身于生产活动和商业活动之中。
质言之,韦伯认为资本主义首先是在人们的头脑中不知不觉地产生的。我之所以要特别引证韦伯关于“资本主义精神”的论述,其意在于进一步引发我的关于“社会精神质量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实现价值转换”的观点。我认为,无论是谁,都无法否认,任何一种表现为具体的价值体系的精神,都不可能纯粹是几种简单的观念的直接组合,而是对由多种观念所构成的思想体系的价值抽象。“资本主义精神”不能简单地等同于“新教伦理”,但资本主义精神包含着“新教伦理”却是一个事实。“资本主义精神”是“新教伦理精神”发生转换后的一种特殊的质量形态,即一种“新教伦理精神”的价值抽象方式。这种价值抽象方式,从根本上来说是一种精神质量的转换。也就是说,“资本主义精神”是“新教伦理精神”发生转换后的一种特殊的质量形态。当我们在思想中对这两种精神进行比较时,最经常地是借助抽象的形式去直觉它们的原始状态,而不是采取等量齐观。“资本主义精神”与“新教伦理”的对等性表现在“精神转换”的质量方面而不是“观念组合”的数量方面。
社会主义精神的情形又是怎样的呢?概括地讲,它也是精神质量转换的结果。我在研究中曾一直试图对社会主义的某种“细胞基因”进行“化学元素分析”和“物理特性测试”,试图探明社会主义文明是否从资本主义文明的机体上得到“遗传基因”?社会主义文明空间继承了多少资本主义文明的内容?现代资本主义文明究竟吸纳了多少社会主义文明的内容?可以肯定,现代意义的社会主义精神或资本主义精神,都已经不再是它们的原始形式。无论是社会主义精神还是资本主义精神,都需要各自以对方的存在作为自己存在的前提。社会主义精神的强力作用极大地冲击着资本主义文明的质量结构,资本主义精神的张力作用潜隐地分离着社会主义文明的质量结构,这两种精神运动已经事实上成为现代文明分化演进的主要方式。
直隶武清李瑞东(即江湖人称之鼻子李)之弟子摩二巴者,清真教人也。游津门,见俊卿(霍元甲字俊卿)曰,吾师慕君久矣,请往一游。俊卿以无暇谢之,三请乃许。俊卿之徒刘正声与摩二巴拟其胜负,各从其师不下乃以物为赌注,摩贫,署券质其居室。俊卿至武清,瑞东大喜,钦洽备至。与俊卿观其徒习技,俊卿赞叹不已。越数日相较,李年花甲,时衣锦袍,俊请宽衣,李笑而不答,格斗良久,李少却,俊进以肘,李后格于炕,乃呼曰止。俊留数日而归。摩与兄共居,患以无赌券,缢死。
质言之,社会主义文明与资本主义文明在各自形成和发展过程中,既以自己独立的方式或形态存在过,同时也各自从其对方的独立形态中双向汲取过“合理成分”。在这种汲取过程中,社会主义精神质量表现出强大的活力和转换力。这种转换力表现为两种模态:一是社会主义精神质量成为当代资本主义文明的深层意蕴,为资本主义走出危机提供了丰富的精神机缘,极大地影响了资本主义科学文化的进步;二是社会主义文明最大程度地兼容了资本主义文明中的全部进步因素,并以其强大的潜能预备着资本主义文明更充分的转换。
历史地看,社会主义思想和精神对当代资本主义发展的深刻影响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第一,资产阶级政治家从社会主义国家统治中吸取了智慧,认识到社会两大对立阶级的相互关系状况直接制约着社会经济政治的发展。只有让渡一定的利益,缓和阶级冲突,才能保证和稳定资本主义社会的秩序。因此,制订出了一些带有社会主义性质的“让步政策”,使其政治统治披上了“温情脉脉”的面纱;第二,资产阶级企业家从社会主义国家的企业管理中得到了文化启发,认为社会主义管理是唯一能够最大限度地调动职工劳动积极性和创造性的科学管理。如日本企业曾公开承认,他们的“自主管理”,就是借鉴中国的“鞍钢宪法”精神(“两参一改三结合”)中的工人参加管理而搞起来的;第三,资产阶级有识之士从社会主义国家实行自我完善的改革中借鉴了宝贵经验,意识到资本主义克服危机的前提条件是进行“自我调整”,实行自上而下的“改良运动”(影响最深远的是推行社会福利政策)。众所周知,在资本主义制度下,资本家从来就是把生产资料视为命根子的,他们绝不愿意让雇员与自己“共同”占有生产资本。随着马克思主义在工人运动中影响的扩大,工人阶级对资本的剥削和企业主不劳而获日益表现出强烈的不满。面对工人愤怒的火焰,精明的资产阶级逐步改变了观念,提出实行“资本民主化”,让所有的人“普遍”掌握资本,并美其名曰:“人民资本主义”。由于实行“资本民主化”,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实现了一次“自我调整”,社会达成了一种“文明妥协”。尽管这些调整和妥协从根本上说有利于资产阶级,但同时也或多或少地有利于劳动群众经济状况的改善。撇开这种改革的政治性质,单纯从经济性质而言,由于工人参与企业资本,使他们承担了资产的风险,激励了生产积极性,减少了罢工和怠工,降低了生产劳动成本,提高了企业的工作效率,保证了经济效益的增长。美国经济学家加尔布雷思在评述这种“改良运动”时曾说过:“如果没有这些努力的话,资本主义恐怕早已难逃灭顶之灾了。”①
我在研究中注意到,当着一种新的精神完全是以知识的质量方式存在的时候,这种新的精神除了表现为一种文明状态之外,还表现为一种力量作用,这种力量作用的具体情形是:在其被证明为符合合理原则时,其合理性依据其它被证明为符合合理原则的合理内容。换句话说,证明一种事物的合理存在,并不意味着一定是为着否定其它事物的合理性质。譬如,化学家通过不厌其烦的枯燥实验证明一种可能存在的新元素,决不是为着否定化学元素周期表的排列。像化学家一样,政治思想家发现传统理论的过时并竭力证明新现象或新事实,也决不是为着否定一切与之相关的结论。因为,事物存在的价值合理不是主观臆想的,更不是随心所欲的。新的精神的价值,通常情况下是来源于“先前精神”的合理内核。新精神的力量作用则主要是加速“先前精神的合理内核”的技术转换,并最终为自身的质量转换创造条件。
更进一步地讲,证明一种新精神的价值合理,既不能过分依赖理论上的逻辑推断,也不能过于倾情于实践上的重复次数。建筑在知识基础上的理论分析与建筑在经验基础上的实际判断,只有在有机契合的条件下,才能够各自表现出合理性。实践代替不了理论,理论取代不了实践,这是因为两者的“价值合理性”是在互相验证中而成立的。这一结论的质量转换的意义是:精神的东西总是弥散于人为的由理论和实践所构成的空间里。
作为人类社会的新型文明,社会主义文明和资本主义文明的重要区别之一是通过精神方面的进步和积极与否来表现的。这种情况表明:社会主义文明在其发展过程中,总是以批判的态度来转换资本主义精神,它吸取着资本主义文化中那些能代表人类价值的智慧因素。这种情况无论是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上都要比说明社会主义物质文明与资本主义物质文明的关系困难得多、复杂得多。然而,不管理解这个问题的困难性和复杂性怎样,我认为有一个基本前提还是应该首先确立的,那就是: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是以往所有进步思想的集大成者。在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中,一切具有全人类价值的进步思想都得到最彻底和最科学的价值转换。为此,我主张从如下三个方面来认识和理解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与资本主义精神文明的质量转换关系。
1.资本主义“精神母体”孕育了成熟的社会主义“精神胚胎”。国内外许多科学社会主义问题研究专家都曾主张,在社会主义文明中,包含着自古以来的“公有思想”、“平等观念”、“自由意志”、“正义要求”、“普及教育”、“阶级团结”、“社会革命”等进步思想,即所有启蒙时代的原则都在社会主义文明中占有自己的位置。②我支持这种主张。但同时我要作这样的补充:严格地说,完整的、成型的社会主义精神胚胎是在资本主义这一母体中孕育成熟的。资本主义社会以前所出现的进步思想至多不过是带有“社会主义因子”的性质,还远没有构成具体的成型的社会主义精神形态。社会主义精神形态的东西仅仅只是在与资本主义精神形态的东西构成直接对立关系时才第一次以独立的方式存在着。在我看来,依循历史发展逻辑,完整意义上的社会主义精神形态的最初始的独立方式应该是16世纪至17世纪早期、中期的空想社会主义思想体系。因为在大多数空想社会主义代表人物的著作中,都涉及了对资本主义精神文明比较系统的批判和关于理想社会精神文明的描述。早期、中期的空想社会主义者揭露了私有制对精神生活的影响,抨击私有制引起道德败坏、智慧退化以及偏见和私欲的产生,指出私有制所造成的千百种欲念又起着保护私有财产的作用。随着资本主义社会的内部矛盾和各种弊端进一步暴露,19世纪的三大空想社会主义者对资本主义社会精神生活的批判更加深入,透出更加智慧的科学因素。
2.资本主义精神文明中的进步因素直接转换为社会主义思想,构成有质量意义的科学的意识形态。众所周知,资本主义精神文明中(指文艺复兴时期以来)的科学技术和文化艺术等方面的成就是具有重要价值的,它们不仅代表着资本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在全人类文明发展中的历史功绩,而且其许多代表社会进步的内容毫不困难地溶进了科学社会主义的思想大厦里。近代自然科学的形态以及许多重大发现和突破,特别是标志19世纪自然科学最辉煌成就的能量守恒和转换定律、细胞学说、生物进化论三大重大发现,不只是为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的产生提供了自然科学基础,而且还是构成马克思和恩格斯高度发达的思维质量(或曰思想智慧)的直接知识因素。另一方面,也是最能证明上述质量转换关系的方面,资本主义条件下的哲学社会科学的发展及其成就,不仅是马克思和恩格斯思维质量的基础,而且是马克思的社会主义理论智慧形成的直接理性原因。毋庸置疑,哲学是人类文明的精华,哲学的发展不仅表征着当时社会进化的程度,而且表征着人的理性思维能力的提高,即表征着人类认识和理解自然规律和社会规律的智慧水平。从15世纪开始,亦即自由资本主义时期,哲学在自然科学不断进步的凯歌声中奏响文明新曲(我称之为“资本主义精神文明套曲”)。这一“文明套曲”包括“三部曲”:一是英国经验主义哲学,这时的唯物主义思想后来成为马克思和恩格斯自然科学的智慧支持;二是法国的启蒙思想,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科学社会主义的政治理论基本上是从法国启蒙思想中提炼出来的;三是德国古典哲学,马克思和恩格斯正是在继承黑格尔辩证法的“合理内核”和费尔巴哈唯物论的“基本内容”的基础上,创立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可见,正是由于马克思、恩格斯批判地继承了资本主义精神文明的合理成分,才使得社会主义思想从空想到科学的过程从未离开过人类智慧的轨道。在马克思、恩格斯时期,社会主义精神文明虽还只是一种“思想的形式”,一种代表着他们高度思维质量的智慧形态。但是,他们在设想未来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时,公开申明这种新型文明是对资本主义文明的直接继承。他们指出,社会主义是建立在社会主义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高度发展的基础上的。社会主义不会毁弃人类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倒退到不发达的贫困状态中去。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只是实现“精神生产随着物质生产的改造而改造”的历史任务③,而不是在毁弃资本主义文明的基础上去进行社会主义的精神生产。懂得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产生的历史原因这一基本常识的人都知道,科学社会主义思想“是从历史事实和发展过程中得出的确切结论”④。马克思和恩格斯甚至没有杜撰任何新词而是沿袭着以往的智慧思想来建构自己的新思想体系。
3.相比资本主义文明,社会主义文明从其形成那天起就具有自身的独特性:第一,社会主义文明在其存在的具体历史时期,也是以一定的社会经济形态为基础的,它的显著特点是社会消灭了剥削和私有制,实现了生产资料公有制;第二,社会主义文明的价值体现方式也是包括社会的物质和精神生产成就的相应水平。然而作为一种新型文明,与资本主义文明的本质区别并不是简单地通过物质文明、生产力的发展程度表现出来(尽管这也是重要的方面),而是在精神文明的性质和价值。社会主义文明更能对整个世界文明发展的面貌、特点和趋势起决定性的影响;第三,社会主义文明作为一种新的社会文化共同体,它也仅仅只是表明人的智慧、科学、文化、社会肌体的潜在可能性得以逐步展开的过程,因而在根源上它依然与以前的诸文明存在着直接的逻辑承袭或逻辑过渡(即继承性)。社会主义文明毫无疑问地保留了精神价值(由于人类的社会记载得以保存下来的全人类遗产,聚合来自过去的对未来有用的一切东西,它们归根到底是新事物产生的前提,是发展过程必不可少的方面);第四,社会主义文明尽管是在其特殊的阶级环境及由此产生一些后果的条件下发展的,但是它的根本原则和方向是为全人类的进步服务的,因而,它不仅是人类这个统一体的完整的共同体的组成部分,而且属于全人类价值;第五,社会主义文明所代表的价值取向是为着创造人类生存(不是为了部分人)的最好条件,推崇智慧、精神和道德力量、人的潜力,即为了随时随处确立公正、理智、人道创造最好条件。社会主义文明的价值与一切虚假、浮华和伪善是格格不入的。社会主义文明由于通过社会主义革命而形成,所以,这不仅使享受历史上获得的文明财富的可能性发生了变化,而且还创造出了新的、社会主义内在固有的价值,这种价值符合个人、社会和全人类的利益。正如列宁早已指出的,新的经济和政治条件、整个社会气候能够吸引群众参加历史性的创造,使人类的社会文化活动具有空前的规模,“人民群众在文明社会史上破天荒第一次站起来了,不仅自己来参加投票和选举,而且自己来参加日常管理”⑤。正是从社会主义实现时起,社会生活和私人生活的各个方面才开始真正地迅速向前进化,形成了完全新的、社会主义特有的价值。⑥
综上所述,以历史的思想材料方式而表现的社会主义文明毫无疑义地与资本主义文明直接相关联,不管社会主义文明所蕴含的体现社会进步的内容多么富于独立性(相对于资本主义文明),然而其独立性也仅仅是因为“新价值”与“旧价值”之间存在着比较意义。社会主义文明只是把资本主义文明中的“社会进步因素”进行了再冶炼之后,才释放出新的质量。社会主义文明由于代表“社会进步”的更高水平,因此,它是人类继续进步的必要条件和迫切需要。它不会因为自己所富有的独立性而免除它在根据世界文明的全部成就不断合理地完善组织的条件下从事有效劳动的必要。它只是表现自己较之其它文明更富于无限社会潜力罢了。这就是说,资本主义文明既不能直接成为社会主义文明的内容,社会主义文明也不能完全容纳资本主义文明。社会主义文明的特殊能力正在于它可以借助各种有力的社会机制把资本主义文明中那些代表“社会进步”的因素转换成为另一种“质量状态”,即社会主义精神质量状态。更进一步地说,社会主义精神质量状态除了继续保持着资本主义文明的某些进步性之外,还以其强大的潜能预备着资本主义文明更充分的价值转换。
注释
①转引自谢京师主编《马克思主义与人类社会未来》,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1992年,第175页。
②米·彼·姆切德洛夫:《社会主义——新型文明的形成》,北京:求实出版社,1982年,第109-110、109页。
③《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年,第270页。
④《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6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年,第420页。
⑤《列宁全集》(第2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59年,第474-475页。
⑥秦在东:《社会主义精神质量的两大模态分析》,《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998年第5期。
责任编辑邓宏炎
On Study of Socialism
Qin Zaidong
(School of Marxism, 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Wuhan 430079)
Objective and intellective understanding on socialist difficulty is maintained in this paper, and the difficulty of practical way not the crisis of theoretical or intelligent way has been deeply discussed and analyzed from beginning to end. This paper states that socialism has been a cast and powerful intelligent palace. The socialist civilization is both an important part of world civilization and an intelligent resource of contemporary capitalist civilization. Without socialist civilization, there would be no development of capitalism. Since socialist light of theory twinkle in capitalistic way, capitalism was transformed unconsciously including the past, present and future. Socialist spiritual quality is transformed continuously in the future development of human society, and will be a main part of human intelligent factors.
socialist; difficulty-analysis; quality-analysis
2015-12-08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微传播研究”(16BKS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