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正儿的中国认知——以《江南春》为中心

2016-03-09 00:30
关键词:江南春

胡 天 舒

(东北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吉林 长春 130024)



青木正儿的中国认知
——以《江南春》为中心

胡 天 舒

(东北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吉林 长春 130024)

[摘要]在青木正儿的中国旅行记中,无论是其对中国文化的感受、对中国国民性的认识,还是对往昔事物的感怀及对儒道的阐释,均有其自身的文化判断标准,即“幽玄自然”的道教认识。正因如此,青木正儿的中国认知与日本大正时期其他游华知识人相比呈现出迥异的中国意象。

[关键词]青木正儿;中国认知;《江南春》;幽玄自然

青木正儿(1887—1964),字君雅,别号迷阳道人,日本著名的汉学家、中国文学研究家、日本汉学界京都学派的领袖之一。他先后任职于日本东北大学、京都大学、山口大学、立命馆大学等,一生著述颇丰,留下《青木正儿全集》十卷(春秋社,1969—1975年),对中国古典与现代中国文学的研究功绩卓著[1]262-269。在京都大学的“支那学派”中,青木上承狩野直喜、铃木虎雄、内藤湖南,下启吉川幸次郎、林田慎之助等,并与小岛祐马、冈崎文夫等过从甚密。目前国内外学界对青木的研究多集中在其文学及戏曲史研究上,有关青木中国认知的研究尚不多见。青木曾于1922年至1926年间三次到中国旅行、留学,并著有中国游记。游记是旅行者第一时间内的现场体验,因此从游记的异文化体验角度全面剖析其中国认知,具有重要意义。本文以青木的《江南春》*青木的中国游记《江南春》,共包括6个部分:第一部分《江南春》,是其1922年3月至5月第一次到中国旅行的见闻录,刊登在同年6月至8月的《支那学》杂志上,记述了青木在上海、杭州、苏州、南京、扬州、镇江等地的旅行见闻及游历感受,同时也展现了青木眼中的中国形象与中国认知;第2—5部分分别为《文苑腐谈》、《拘肆野语》、《绘事琐言》和《竹头木屑》,是青木的一些关于中国文学艺术及生活文化的评论性的文章;第6部分《中国童谣集》记录了120首中国传统童谣。为基本史料,在总结其中国旅行感知的基础上,呈现出青木视角下独特的中国意象,并进一步结合他对中国文学与文化的研究,探究其中国观的理论根源及其现实影响。

一、青木正儿的中国旅行感知

青木正儿“梦幻”般的中国旅行始于江南一带。他沉浸于江南春日的“闲静”之中,细细地体会着一幅幅静谧的画卷。在旅行记中,青木通过对中国文化的感受、对中国国民性的认识,对中国往昔事物的感怀以及对于儒、道的阐释,将其眼中的中国印象生动、形象地展示出来。

青木正儿十分关注中国的文化,在游记中多次提及对于中国文化的认知和感受。在游览西湖时,他认为“西湖的一角好像中国的缩影,欧式建筑渐渐中国化,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出现与西湖完全协调的景观,中国全国的文化也如此”。青木眼中的西湖已不仅仅是一处风景名胜,而是中国文化的一个象征,他通过改造西湖景观的设想来表达自己对于改造中国文化的设计,寓意颇深。从青木的言论可以看出,他一方面认为中国古代文化具有很强的吸收力与包容性,对其进行考察,便“会发现外来文化是怎样促进了新文化的兴隆”。例如,唐代文化的兴盛要素中西域文化的导入便占有重要位置,而“中华民族的伟大就在于吸收外来文化,以壮大自己”;另一方面,青木又认为到了清朝末期,中国文化已经走到了末路,呈现出衰败的特征,需要欧美文化的渗入与融合刺激[2]7。与多数日本游华知识人不同的是,他对中国文化未来的发展和走向信心十足,认为正是因中国文化所具有的此种包容性,最终会把欧美文化吸收,从而使中国文化得到复兴,并进一步形成更适宜中国发展的新型文化特征。

青木认为中国的国民性中既有“追逐名利”、“利己主义”的一面,又有“恬静淡泊”、“乐天主义”的另一面。这样的诠释似乎有些纠结与矛盾,而这又恰好迎合了青木整篇游记的基调。在西湖畔人烟稀少的小巷里,青木沉浸于三弦的曲调之中,他认为三弦“柔弱流畅”、“幽静古典的音色有着南曲幽雅的遗风”,是现代音乐中市井的隐遁者,而此时的“现代中国”音乐中,二胡“尖细的声音”却占据着主导的地位,表达了“追逐名利却又恬静淡泊的中国国民性的一面”[2]11-12。青木以三弦代表古代中国文化,以二胡比拟现代中国文化,并用三弦“幽静古典的音色”在二胡“尖细的声音”中逐渐隐遁,表达了自己对于中国古典文化与中国现代文化的认知与评析。此外,青木从中国人食韭菜和蒜这一举动,进一步阐释了自己对于中国国民性的认识:中国人“自己吃(韭菜和蒜)滋味妙不可言,自己不吃,旁边人吃就臭不可闻”。青木认为这就是中国人“利己的妥协主义”[2]169-170。

在青木正儿的游记中,不时会展现出其对中国古代事物的追思,比如对坟冢的认识。在青木的苏州旅行中,就曾坐在坟冢上感慨:“为什么汉代的诗人们那样悲伤地吟咏累累古冢呢?”他觉得坟冢绝没有阴郁的气氛,特别适于散步,是一种“风物保存丘”,让其“有种莫名的亲近感”[2]22,35。同时,青木还十分垂青于中国的传统服饰,反复在游记中提及古代服饰优美。如在戏场看戏时,青木虽然感慨曲子不是其“一直想听的明以来的传统昆曲,而是清中叶以后勃兴的京调”,但还是因为演员的服饰“保留着明代遗风,非常典雅”而略感满足。青木还因在苏州的潺潺河水中有华丽的画舫徐徐行进而兴奋不已,他细致地观察和描述着画舫的种种细微之处,并想象着“如果那厢再有女角唱一出昆曲,那吴门一刻值千金的春宵就更添上千金之价了”[2]31。

重要的是,从青木的游记中,人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对道学的尊崇以及对儒学的鄙夷。在南京玄武湖遭遇了船夫少年的无礼要价后,青木联想到了儒道思想对于中国人思维的影响,他认为船夫少年的高价要求是对于“生的执著”,是中国人自古所传承的“为了自卫,为了对抗自然的威力而持续的努力”,是“现实的实行的儒教思想”;而同时船夫少年的无礼要价遭到了青木的斥责后却也并未纠缠,只有“苦笑”而已,这又体现了中国人“对不可抗拒的事物则采取服从的态度,这就是虚无恬淡的老庄思想”[2]42。

在青木的旅行记中,通过他所游览的景观及其旅行感受,可清晰地发现他所偏爱的是中国古典的事物,喜欢静谧的环境与音乐,沉醉于充满诗情画意的自然景色之中,而以上种种感受均有其独特的文化判断标准,即“幽玄自然”的道教认识。

二、青木正儿“幽玄自然”的中国意象

青木对幽玄事物的钟情以及以老庄思想为核心的道教认识,是其《江南春》的文化基调。这种“幽玄自然”的中国意象,在青木正儿的旅行记中有显著的体现,表现在其对中国南北风格、戏曲评论、景色与物产,以及儒道认识的态度上。

首先,在中国南北方风格方面,青木认为存在差异。在青木看来,中国北方气候寒冷,风光不甚优美,自然资源也贫乏,这些自然因素使得北方人要为生活付出更多艰辛,因而性格质朴,更加现实与理智,文艺思想也趋于“功利主义”和“现实主义”;南方气候温暖,山水明媚,自然资源丰富,故而南方人生活安乐,沉浸于南国幻想与冥思的悠闲之中,热情而又富有诗意,表现在文艺思想上也趋于“唯美的浪漫主义,有流于逸乐的华丽游荡的倾向”[3]3-7。青木通过对南北方文化、文学以及国民性的解析,明显地流露出对于南方“幽静自然”的文化氛围的钟情,并认为这种“南北之别”也是“构成中国国民性的基调”。

其次,在对中国的戏曲评论方面,青木虽然想“努力适应那(京调)尖细的声音和旋律,却终究徒劳。”这也恰恰印证了青木在《中国近世戏曲史》中对于昆曲和京剧的描述:昆曲发源于14世纪的中国苏州,以曲词典雅、行腔婉转、表演细腻著称,鼓板管弦诸乐器俱备;京剧起源于清朝乾隆年间,伴奏多以夹板、唢呐和锣鼓等,而“毫不用丝竹”。在青木看来,昆曲是“优美的”妙音,而京剧则是“喧闹”、“嘈杂的”[4]168,349。所以,青木不喜欢京剧,却偏爱昆曲,可以看出其喜静厌喧的一面。当青木听到日本的中国戏剧评论家辻听花先生说“昆曲不足观不足听,其佳处都是从京剧汲取来的”时,他感觉“发怯”,认为辻听花先生是京剧的铁杆戏迷,对昆曲却毫无同情与理解,在这方面不足托为其师[5]196。青木对梅兰芳所表演戏剧的看法也十分有趣,他认为“狂热捧红女演员的愚辈众多”,“对梅某(梅兰芳)的眼珠大声叫好,令人大倒胃口”,并表示对于梅兰芳所上演的《上元夫人》中那种“浓妆艳抹的女角”毫无兴趣[2]173,178。青木认为这种有违自然的性别角色的转化扮演是反自然主义的,因此对梅氏所扮演之角色嗤之以鼻。

再次,在对待中国景色与物产的态度上,青木更青睐于自然的事物,强调只有面对自然美景时,他才会感到心情舒畅。在苏州旅行时,青木有这样一段描述:

我不是画家,但是此时我的脑海里也勾勒出了几幅图画;我不是诗人,但不知何时我的脑海里涌现了长篇的诗歌,二者浑然一体,脑海中翻腾着无义无韵无形无色的艺术的元素。……我喜欢浑然天成的艺术,而不是人为合成的[2]26。

道家讲究“道法自然”,在宁静和谐的自然环境中体会纯真自由的精神境界。青木用“无义无韵无形无色”来夸赞眼前的自然美景,正符合了道家的自然思想。当青木面对西湖特产剪子、竹筷、藕粉和龙井茶时,“不知不觉”地选择了剪刀,而备受游人欢迎的竹制的圆筷则令青木“感到乏味”,因为他觉得此筷“好像南宋道学先生玩的空竹一样束成一把”,实在难以想像虢国夫人曾经用这种筷子吃着御厨八珍[2]14-15。这与青木“极端厌恶道学”[2]64的思想若合符节,也与吉川幸次郎所言之“青木憎恶道学以及道学的文学观”[6]338正相吻合。

青木观察中国事物的重要思想特征,仍然体现在价值层面的取舍倾向上。就儒道认识问题而言,青木为旅行中所感受到的道家的明显衰退深感痛惜,同时又因偶然在扬州天宁寺旁听到了期盼已久的道情渔鼓这一体验的“玄风遗义”感到激动与欣慰。“道情”起源于唐代道教在道观内所唱的经韵,是道士为了普化众生而创作的离尘绝俗之语,青木所听为《珍珠塔》,是蕴含喻寓劝诫之意的说唱文学“鼓儿词”,其曲调苍劲、情感丰富,令青木饶有兴趣且激动不已。在杭州葛岭炼丹台,当青木拿出本子,想与守门道士笔谈时,道士却连连摇手表示“不识字”,这让青木感到惊异。道士能够坦然地告白自己“不识字”,青木认为“这坦荡的诚实就是那‘道’的神圣所在”[2]38-39。道家的精髓便在于摆脱文字所代表的“逻辑”的束缚,超越文字,通过自身体悟感受其神圣。在青木眼中,这位不识字的小道士正是道教自然主义的体现。此外,青木对商店悬挂的“幌子”亦情有独钟,认为不立文字的幌子“风趣易懂”,而新店所改用的文字招牌则“风流全无”[2]172。

通过青木对中国南方的认同、对于昆曲的偏爱、对于自然物景的青睐以及对于“玄风遗义”的追捧,均可清晰地呈现出青木“幽玄自然”的中国意象。

三、青木正儿的道家式中国文化认知

青木正儿所处的时期正是日本试图“脱儒”和“脱亚”的时代,儒家文化在西方体系比照下全面破产和彻底崩溃[7]386-387。青木作为“支那学社”的主要成员之一,在研究观念与方法论上继承了其师长的特点,加强了对日本传统汉学的批评,以寻求新的视角来研究中国,并对中国的将来表现出强烈关心[8]46-54。青木别号“迷阳道人”,典出《庄子·人间世》中“迷阳迷阳,无伤吾行”一语[9]30。吉川幸次郎也曾将青木与阮籍相比较,认为青木与阮籍十分相似,其性格特点均为“狷介”、“不羁”[6]335,338。吉川还曾提及青木最反对儒学,因此十分推崇民国初年的文学革命,并在《支那学》杂志上刊文介绍文学革命。此杂志得到当时攻击孔子的急先锋吴虞的赏识,因此赠送青木数册《吴虞文录》。甚至在反对儒学这一点上,青木对自己的师长——狩野直喜也有所批评,认为“狩野之人,从自由的观点来看,他还是局限于孔子”,因狩野“在谈到孔子时还用敬语”,而青木认为这种做法不可行[10]27。

青木在中国文学及戏曲研究中,同样体现了其道家认识。他认为儒家思想代表入世的现实思想,对待文学时往往律之以道德,劝之以实用功利,戒空想,儒家在文学思想领域里所传承的主要是“鉴戒主义”和“功利主义”[3]15-16,这也是因为青木深受“五四”时期的反孔言论影响的结果[11]208。而道家思想代表出世的非现实主义,奉行者们的处世态度往往带有超脱主义倾向,无为而为,想象自由。这些超脱主义者为了寻找消遣,往往会选择清谈、文艺、自然美和酒,而老庄的超脱思想恰恰掀起了爱好自然美的风潮,于是“使在世界上很值得夸耀的山水画和描写景物的文学得以发达,这是一种引人注目而且又有价值的文艺现象。”[3]344-348在《道家的文艺思潮》一文中,青木进一步指出:“道家所倡导的无为无智,亦即虚无的思想。这种思想并非直接针对文艺而发,但它成为后世特别是宋以后文艺中出现的以超越美丑观念、尽情追求天真为宗旨的一派思想的先声”[3]327-328。因此,青木认为儒家与道家在文艺思想的表现中“水火不容”,儒家文艺思想主张“功利”,道家思想强调“虚无”,其虚无思想在潜移默化中对于中国古代的文艺思潮起着重要的作用。青木还认为中国人“沉湎于欲望时的尔虞吾诈都是‘儒祸’所致,而虚无恬淡便是‘道福’”[2]42。

在近代日本知识人的中国观类型中,从文艺家小林爱雄的游记《中国印象记》中可获知其中国观是以“文明论”为底色对中国文明进行的解读,他认为中国和日本都尚未达至“文明”的阶段,他在叹息中国文明停滞的同时,也毫无遮掩地批评了日本文明。可以说,小林在单线进化的“文明论”思维下,未能跳出“帝国主义”与“殖民主义”的藩篱,是一种“连带”与“开发”中国的隐蔽侵华观[12]223-225。同为京都学派代表人物的内藤湖南,他的中国观的核心是“日本天职论”,在这一因素的决定下,内藤在旅行期间形成了“守旧”之中国与“北衰南兴”之中国印象,但这并非是对“中国文化停滞论”的简单复述,而是位于内藤史学“唐宋变革论”与“文化中心移动论”的延长线上的产物[13]47-52。与小林爱雄和内藤湖南相比,青木正儿中国观的理论基础及评价标准更多呈显为“道家自然观”,他认为“儒家思想仅流动于中国文明的表面,流动于其内部的正是道家思想”[2]66。在蔑视中国的风潮中,偏爱道家思想的青木被视为“怪人”[14]3-5,但也正因为此,青木在《江南春》中所体现的中国凝视才呈现出迥异的中国意象。

在“道家自然观”的影响下,青木坦言只有面对中国的自然美景时才会心情愉悦,不喜欢京调的音乐和随地吐痰的中国人,尽管青木长期从事中国文学研究,最终他“还是热爱日本的”[2]33-34。所以,对于中国的“迷”,仅仅是在趣味上试图接近中国,并不把自己的全部身心投入其中[15]46。青木对中国的文化感知根源于传统经典,在旅行中刻意找寻内心中所憧憬的画面,来印证自己原有的感知。而这种情形的产生是由于日本明治维新后,急速进入近代化,陷入西方世界的“战争”与“物质”的恶性循环之中,失去了原本很大程度上相像于道家思想崇尚的宁静、恬淡的生活画面。青木所找寻的正是这样一种静谧的氛围,实际上也并不代表中国当时的真实情况,只是他对于宁静画面的刻意追寻。

因此,在旅行中,青木有意规避中国近代化进程中的种种现实,而不断地援引其先验的“幽玄自然”的中国形象预设来一步步印证自己的中国感知。青木痴迷于中国正月里的春联、春灯谜,认为这不仅“表现了文字大国的风雅”,也让青木这样的“中国癖”十分喜欢,在看到相当于京都的四条、东京的银座的北京前门大街实现电气化后,青木“徒增惘然”,认为这是随着西洋文明的袭来而使得传统风俗渐渐衰落,所以他希望中国“这斯芬克斯一样的老大国仍然像斯芬克斯一样长眠,留着谜让世人去猜”[2]173-184。返璞归真是道家所追求的生活方式,青木正是在以“道法自然”的道家思想基调的中国认知下,才极力在中国旅行中不断搜寻人性中的自然本质,探究中国社会中存留的宁静、恬淡的生活画面,但这幅画面仅仅是中国近代社会中的一瞥,由此而生成的中国像仅呈现出点状或断片,也并非完整的中国认知。

《江南春》作为青木正儿中国旅行的游记文本,展现了他对中国文化包容性与文化复兴的认识、对“追逐名利”与“恬静淡泊”并存的国民性的感知、对中国古风昔物的追思以及崇道贬儒的“异类”态度。青木在《江南春》中所流露的偏爱南国冥思、喜昆曲厌京剧、沉醉于自然意境、痛惜中国玄风遗义之失传等精神感怀,正是其“幽玄自然”的中国认知观的具体体现。这种“幽玄自然”的理论认知也体现在其中国文学及戏曲研究上,是青木对待中国文化的基本思维方式。与以“西方文明论”和“日本天职论”为基调的中国观相比,这种以道家自然思想为基调的“中国文化论”,堪称别具特色。青木在游记中塑造的中国形象,来源于其以中国传统经典中熟识的画面,并以此为 依托在近代中国的现实社会中留意搜寻,在此过程中道家的自然思想贯彻始终,使青木的中国认知过分凸显了与中国近代现实社会并不相符的“宁静恬淡”的生活画面。产生这种认知偏差的根本原因在于,青木是借“中国”这一他者,意在找寻日本急速进入近代化后所遗失的相仿于道家崇尚的自然生活。

[参 考 文 献]

[1] 江上波夫編.東洋学の系譜:第1集[M].東京:大修館書店,1993.

[2] 青木正児.江南春[M].東京:平凡社,1972.

[3] 青木正児.支那文學思想史[M].東京:岩波書店,1943.

[4] 青木正儿.中国近世戏曲史[M].王古鲁,译.上海:上海文艺联合出版社,1954.

[5] 青木正儿.琴棋书画[M].卢燕平,译.北京:中华书局,2008.

[6] 吉川幸次郎.青木正児博士業績大要[A].吉川幸次郎全集:第17卷[C].東京:筑摩書房,1969.

[7] 韩东育.从“脱儒”到“脱亚”[M].台北:台大出版中心,2009.

[8] 严绍璗.日本近代中国学中的实证论与经院派学者——日本中国学家狩野直喜·武内义雄·青木正儿研究[J].岱宗学刊,1997(2).

[9] 王先谦,撰.庄子集解[M].北京:中华书局,2010.

[10] 吉川幸次郎.我的留学记[M].钱婉约,译.北京:中华书局,2008.

[11] 黄俊杰.东亚儒学史的新视野[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

[12] 胡天舒,韩宾娜.近代日本学人的中国观察——以小林爱雄的《中国印象记》为中心[J].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3).

[13] 胡天舒.内藤湖南的中国观——以《燕山楚水》为中心[J].历史教学,2013(11).

[14] 名古屋大学附属図書館.「遊心」の祝福——中国文学者·青木正児の世界[M].名古屋:名古屋大学附属図書館,2007.

[15] 孙歌.竹内好的悖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责任编辑:赵红]

The Chinese Observation of Aoki Masaru——Focus on “The Spring of Jiangnan Region”

HU Tian-shu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24,China)

Abstract:In the travel notes of Aoki Masaru,his own cultural criterion,that is the Taoist knowledge of “sequestered and natural”,can be seen from whether his perceptions of the Chinese culture,cognition of the Chinese national character,or recollections of the past things and interpretation of Confucianism and Taoism.For this reason,Aoki Masaru’s Chinese observation is different from other Japanese scholars in Taisho period.

Key words:Aoki Masaru;the Chinese Observation;“The Spring of Jiangnan Region”;Sequestered and Natural

[中图分类号]K313.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6201(2016)01-0081-05

[作者简介]胡天舒(1982-),女,吉林舒兰人,东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师资博士后。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4CSS003);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基金项目(QT15003);东北师范大学哲学社会科学校内青年基金项目(13QN014)。

[收稿日期]2015-09-15

[DOI]10.16164/j.cnki.22-1062/c.2016.0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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