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西南苗族服饰传统图案研究

池家晗

（兴义民族师范学院， 贵州 兴义 562400）

黔西南苗族服饰传统图案研究

池家晗

（兴义民族师范学院， 贵州 兴义 562400）

苗族服饰是“穿在身上的史书”，黔西南苗族服饰以独特的风格、丰富的历史印记，凝聚着苗族人生活历程和智慧的结晶。这一地区的苗族服饰传统图案结构严谨、纹样古朴、样式多样、颜色斑斓，具有独特的审美情趣和鲜明的民族风格。本文分别从动物图案、植物图案、几何图案的典型纹饰等方面，深入研究了黔西南苗族服饰传统图案，从而解读黔西南苗族文化的深刻内涵。

黔西南；苗族服饰；传统图案

苗族是一个具有悠久的历史、影响深远的文化、古老神秘、勤劳智慧的民族,在我国贵州、云南、湖南、广西、四川等地均有分布,其中,贵州省最多。其特点是大散居,小聚居。苗族经历了一个苦难漫长的历史,由于战争失败等原因,在历史上有过多次大迁徙,在迁徙的过程中,造就了苗族人民自己独特的生产生活方式、思维方式和传统文化等,使苗族文化与其它民族文化相互交融,从而形成了苗族服饰不同的风格和特点。历史上的苗族是一个不断迁徙的民族,其经济模式与文化传统的形成和结果,正是在这样的抗衡和迁徙过程中,经过长时间的抗争、融合、认同后所形成的一种文化形态。这种文化形态很好地保留了苗族各个支系自己的语言形态、居住方式、节日模式、习俗文化和思维方式。就苗族整个的文化意识和思维方式而言,或多或少地显现出迁徙的痕迹。因此,有学者称苗族文化就是“迁徙文化”。苗族没有自己的文字,作为替代物,苗族的服饰图案代替了文字,服饰图案艺术成为苗族传世的“无字史书”。

黔西南苗族服饰款型式样繁多,做工精细繁杂,倾注了民间工匠艺人的心血。从黔西南苗族服饰丰富多彩的图案纹饰中,我们能发现苗族人民的巨大创造潜能和丰富的想象力,他们将奇妙的审美意象和富于创意的技巧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纵观苗族服饰的传统图案纹饰,主要使用的图案纹饰有动物图案、植物图案和几何图案。在造型创意和表现手法上无拘无束地进行创作。从苗族服饰的图案纹饰的题材和内容上看,有关于古代苗族文化的神话传说，有的关于苗族人民历史记忆的内容，有的来源于自然环境的写实记录，还有的是对民俗文化的表现。我们在黔西南苗族服饰中能看到现实生活中的大量动物，有牛、鱼、飞禽等,植物有生长在南中国的各种花卉。这些现实生活中的动植物,以各种形态组合方式出现在苗族服饰上的。下面将黔西南苗族传统图案进行分类描述。

一、动物图案

黔西南案纹饰中的动物形纹饰十分丰富,造型奇特。装图案纹饰中的动物形纹饰包括牛、龙、象、虎、狮、鹿、狗、兔、鼠、鸡、凤、鱼、蝴蝶等。黔西南地区的苗装图案纹饰中,有大量的动植物写实、夸张的图案。黔西南苗族聚居区保持苗族风俗习惯和文化特征比较完整。来源于生活中的动植物形象被大胆地变形、夸张。

1.鸟形图案

鸟形图案也是黔西南苗族传统图案中使用区域广、造型多的图案之一。在黔西南地区，苗族妇女将她们对鸟图腾崇拜的文化习俗转化到服饰上,形成了形式复杂多样的鸟形图案。鸟形图案在苗族服饰中的使用范围也较广泛,多以刺绣、挑花等形式装饰在服装的衣袖等部位或背带儿、围腰等配件上,苗族刺绣中的鸟形纹样图案，主要以抽象的平面剪影式的造型表现，在通过夸张或规整的手法处理鸟的羽毛,具有很强的装饰性,更增添了鸟形图案在服饰上的装饰效果。在黔西南苗族银饰中，也有很多鸟形的装造型，其造型栩栩如生。远古时代，苗族的先民就把鸟用为本族的图腾，黔西南苗族服饰传统图案中鸟纹的形象类似于凤凰，这种鸟的形象也不统一，有的像拖着长尾的野雄鸡，有头上长孔雀翎的，也有不长翎的。这种鸟形图案，是苗族文化中特有的灵物，传说是由苗家的另的一个图腾枫树所变，苗族人把它与蝴蝶、枫树一起视自己的祖先。在传统图案中常把鸟与枫树或桃树、鱼等组合构成在一起，表示吉祥美好的寓意。

2.蝴蝶图案

蝴蝶图案是黔西南苗族纹饰中使用地区最广、最主要的装饰图案之一。蝴蝶在苗文化中代表着苗族的始祖之一的蝴蝶妈妈。与其它传统动物纹样相比较，黔西南地区“蝴蝶妈妈”的造型更具有装饰性，蝴蝶纹有数十种不同的造型:如有蝶翅人面人身的造型；有人面、蝶身、蝶翅的蝴蝶妈妈的造型；有长有长长翼羽的造型；还有蝶身鸟足合体的造型，也有较为写实的造型。在苗族服饰的图案纹饰中,蝴蝶图案的造型风格多是平面构图。重要的外轮廓部分写实,使我们在大框架上看出是蝴蝶造型,细部则多是一个完整的物象图案。如蝴蝶的翅中布满了各种花枝、花叶，具有装饰效果。人们将大量蝶纹用于被头巾、围巾、帕子等用具的图案纹饰上。蝴蝶纹饰图案在苗装中除了具有不可替代的装饰功能外,还是苗族文化观念在苗装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苗族宗教文化及远古图腾崇拜观念的视觉化呈现。

3.鱼形图案

鱼形图案是黔西南苗族服饰中经常出现的，与苗族人民的生活习俗有着密切的关系。黔西南地区的鱼形图案,对鱼的造型进行了夸张，有的长着粗大的鳍须、肥壮的身躯、有的把鱼尾进行夸张，长有大花尾。双鱼图案，一般都呈正圆形，两尾及身体紧密相贴的鱼，双鱼纹有着多种变化，并没有一个固定的模式，苗族人民会对鱼纹做不同的变化，使两条鱼形图案有各自的特征，各有所不同，双鱼图案现了一种互相转化，相对统一的形式美。黔西南苗族把鱼形纹经常与龙纹混和在一起，或者与荷花、莲子等配在一起。苗族鱼形图案的运用与苗族人民离不开鱼的生活习俗有关系。他们往西南山区迁徙过程中始终保持开田种稻、稻田养鱼的生活习惯。鱼形图案是构成苗家鱼文化的重要内容,在苗族民间宗教观念中,鱼是多产多子的象征,是生命力的象征。因此,苗族民间祭祀仪式中少不了鱼。正因为如此,才在苗族祭祀词中常常听到以鱼象征人丁兴旺的词句,看到苗族纹饰中象征多子的鱼形图案造型。

4.牛形图案

牛形图案是黔西南苗族服饰图案纹饰中一种十分突出的纹饰。它作为纹饰在苗族织绣中大量运用,以角的形状直接运用在银饰、器物、发型的造型上，以牛角为主，其他动物角极少出现。牛形图案中有的比较复杂,由多个牛图案组成,形成对称或适合纹样。一般由农夫、耕牛还包括一些蝴蝶、鸟、花、老鼠等等图案做为辅助。有的比较简单,只用一支牛头或者一对牛角来表示。在黔西南地区苗族服饰刺绣图案中,牛形图案随处可见，这与苗族的远古文化和日常生活中的牛崇拜有着密切的关联。苗族的先民曾经生活在中原地区及江汉流域,他们已经掌握了农业生产技术,学会了驯化耕牛。牛在当地具有相当大的用途,这跟苗族生活的地理环境分不开的,苗族大多居住在大山深处,交通相当不便利,在农业劳作中，以牛作为当地主要的生产工具。在生活中,人们对牛具有很大的依赖作用,牛在当地具有相当高的社会地位。在日常生活中,将牛当作部落和族群的象征,苗族盛行杀牛祭祖,把牛当成最隆重的牺牲敬献给祖宗,以祈求祖宗护佑他们获得更大的财富。在祭祀仪式上使用的牛,是部落和族群的每个家庭都要出钱、出力共同喂养的,在祭祀活动的过程中部落和族群的每个人都要参加,在遇到苦难时大家相互帮助,共同度过难关。

二、植物图案

黔西南苗族刺绣图案中除动物图案外还有大量的植物图案,主要包括有菊、荷、石榴、葫芦、枫树、向日葵、鸡冠花、等花卉植物。这些纹饰主要用于装饰衣服的肩、袖、领沿、裤脚、围腰等部位。有的以一种植物为主体，和其他种类的植物图案组合在一起。有的与动物或人物图案相结合使用,作为配纹出现在画面中,起到衬托主体的作用。如在贵州省兴仁县一带的苗族服饰图案多以织花绣龙或是刺绣动物为主题,然后在主体图案的两边用折枝花卉等植物图案做配饰,形成一幅完整丰满的图案。

1.枫树图案

在黔西南苗族服饰上有很多枫树图案,在远古时期,枫木在苗族地区就特别多，在苗寨中,枫树的种植也很普遍。枫树是苗族制作鼓的主要材料,而鼓在苗族当地被认为是苗族祖先神的象征。更重要的是，枫树通常与生殖联系在一起,枫树在黔西南地区的苗语方言是妈妈的意思。在苗族神话传说中，枫树是苗族生命之源。在苗族服饰中使用枫树图案的寓意是希望人类也像枫树一样繁衍后代,由于枫树能够生人,枫树的生命力极强，使得苗族先民对枫树的崇拜,把枫树誉为苗族的“母亲树”。在人们的心目中,枫树并不是一般的木材,而是具有沟通人神的特殊功能。人们之所以选择枫木作为沟通神灵的冥香,除了其所具有的物理功能外,更多的是由于与生殖有一定的联系。苗族先民渴望子孙繁衍,由于枫木容易存活,而且生长速度很快,于是苗族先民希望自己的儿孙能像枫树一样生生不息。

2.葫芦图案

在黔西南苗族服饰图案中经常出现的植物还有葫芦图案，苗族借助苗族神话中有关葫芦变人、人变葫芦的神话传说描述的传说,结合自身的生长环境,赋予了葫芦更多的意向。从外形来看,由于葫芦轮廓凸圆而饱满,跟孕妇的腹部联系起来,认为葫芦与孕妇的腹部之间有某种联系。其次,由于葫芦内部多子,又与孕妇的腹部联系起来了,到后来便将葫芦与妇女的子宫联系在一起,希望妇女能够像葫芦一样多子多孙。在生育上,祈祷人类和葫芦一样,人们能够借助自然界其它力量来不断地繁衍壮大自己的族群，葫芦成为结婚习俗中必备的物品。长期以来葫芦变成为苗族生育文化的一个象征符号。

3.其他植物图案

荷花与石榴花经常出现在黔西南传统服饰传统图案中，在苗族妇女们的眼里也拥有着特殊的含义，石榴代表多籽，妇女们将其刺绣在服饰中，表现出她们内心对生殖的崇敬。梅花、竹子等花草植物在妇女们刺绣图案中出现也是表现了苗族女性们对坚强、艰彻内心世界的追求。在黔西南苗族服饰传统图案中，牡丹花、莲花这些图案都代表“福”的意义。这些植物纹多以装饰在肩、袖、衣背、围腰中央、腰带以及帕、褂包等装饰品上，常做为一种纹饰陪衬与其它纹样综合起来运用，在黔西南地区，多以石榴、桃花等花卉纹与动物等配图。在苗族服饰中多采用一种动物主题图案为中心，主题四周以植物图案环绕装饰，构成一幅幅造型完美的图案。植物纹与几何纹的交错运用，成为苗族服饰图纹的主体，构成了绚丽多彩的服饰图纹，使人对苗族的服装产生花团锦簇的美感。

三、几何图案

黔西南苗族服饰上的图案纹样丰富多彩,支系不同,图纹式样也有所不同。主要的集合图案有十字纹、菱形纹、城池纹、江河纹、锯齿纹、井字纹、水波纹、回纹、锯齿纹、云纹、雷纹等。这些抽象形图纹，很多纹样都有一定的象征意义,与苗族的历史不可分割,这些图案纹样,按照一定的形式美法则进行有规律的组织,常以二方连续纹样、四方连续纹样或适合纹样等形式存在。从黔西南苗族服饰现有的图案纹饰上看,几何纹使用最广、数量最大,它的使用范围遍布苗族的每一个支系。

1.十字纹

“十”字形、“十”形纹是最早,也是最基本的结构。“十”形纹是经线和纬线交织后形成的最基本的单位之一,也是苗装图案纹饰中最基本的结构。在黔西南苗族服饰中，不乏有“十”字形纹饰图案的装饰材料。望漠、罗甸一带的苗族大花裙上,就有贴补“十”字形纹。形状就是两条简单的垂直线条。“十”或“十”字形纹在黔西南苗族服饰中出现的很多,特别是以织锦、织花和挑花技法完成的纹饰中经常见到。

2.井形纹

“井”形纹是由四个“十”组合而成的图形，是“十”形纹发展而成的另一种基本图案元素，其装饰效果远比“十”形纹显得丰富。“井”字形纹在黔西南苗族的各种花布的图案中应用普遍,“井”字形纹在黔西南苗族地区也是有其模糊的含义,不少苗族人以之象征过去失去的家园。掌握了“十”字形纹、“十”字形纹和“井”字形纹是在纺织、挑花和贴花上的工艺技法后,几何纹饰的发展就有了基础。

3.菱形纹

黔西南苗族服饰有几种菱形纹,因纹样形似菱形,故称“菱形纹”。菱形纹在贞丰、兴仁苗族聚居地一带,通常在白色的底布上,由黑、红两色纱线挑织而成,菱形与菱形之间的角相互重叠,重合部分填充一个小菱形,使图案更饱满、更丰富,组成四方连续纹样,图案的装饰面积较大,一般装饰在男女服装的整个披肩,象征田园,表示苗族人民对美丽富饶的故乡的怀念。

4.城池纹

黔西南苗族服饰传统图案中常常出现城池纹，一般装饰在百褶裙或披肩上。纹样形状呈斜向相互交叉的线,每条线上又以垂直的短线作间隔,装饰在百褶裙上的城池纹多形成四方连续纹样,以蜡染工艺完成,装饰在披肩上的则以二方连续纹样的形式完成,以挑花工艺完成,城池纹是花苗服饰的最重要标志,象征苗族祖先过去曾筑就的城池,同样表达了苗族人民对祖先辛勤耕耘过的故土的怀念。

综上所述，黔西南苗族历史悠久,传统服饰款式丰富多彩，传统图案，自然纯朴，富有情趣，是黔西南苗族人民集体智慧的结晶。在黔西南苗族的传统图案中，有自然界的动植物图案，也有历史神话材，都是苗族人民所熟悉的事物和人物，表达了苗族人民共同的愿望。从黔西南苗族的传统图案中，我们可以窥探出传统图案艺术是黔东南苗族传统文化中的重要一部分，它以黔西南苗族的刺绣艺术、银饰艺术等为物质载体，在黔西南苗族传统文化的这片肥沃的土壤中生根发芽。随着时代的进步,苗族服饰的演变虽然从未停止过,但由于种种原因,依然较完整地保留了自己的服饰风格,成为中国服饰史上的活化石。苗族的服饰图案纹饰代替了文字,成为“无字史书”，服饰图案、图形起到了记载历史、表达情感的重要作用。黔西南苗族人民把对故土的怀念、对祖先的敬仰、对自然物象的崇拜、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都一并化作情感的符号倾注于服饰图案和图形中，形象地反映了苗族的历史发展进程及其深厚的文化积淀。黔西南苗族服饰传统图案和图形表达了苗族人民的各种情感诉求，并将这种情感以服饰图案的方式表现了出来。在图案和图形的创造过程中，不拘泥于现实客观物象的固有形态，而是凭借自己对自然万物的感知进行主观地、充满灵性地创造和发挥，使图案和图形呈现出抽象、具象、意象等繁富多样的形式及形态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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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韦家燕

Study on Traditional Patterns of Miao Costume in South west of Gui zhou

CHIJia-Han
（Xingyi Normal Universityfor Nationalities,Xingyi，Guizhou 562400,China）

Miao Costume is considered as “a book worn by people”.And the Miao costume in Southeast of Guizhou embodies people's life experience through its unique style and rich history marks,which is also the fruit of people's wisdom.With the rigorous structures,natural patterns and gorgeous colors，the Miao costume in this region has made its unique aesthetic taste and striking ethnic style.This study investigates the traditional patterns of Miao from the aspects of the animal pattern、plant pattern and geomitric pattern，soas tointerpret the connotation ofthe Miaoculture in Southwest ofGuizhou.

Southwest ofGuizhou Miaocostume Traditional pattern

1009—0673（2016）02—0022—05

J523.3

A

2016—02—23

贵州省教育厅2014年度高等学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项目：黔西南苗族服饰文化传承与发展研究，项目编号：14QN028。

池家晗（1978—），女，贵州贞丰人，兴义民族师范学院艺术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民间美术、美术课程与教学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