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自信”与外交翻译的中国话语权建构

2016-03-03 15:21张宏雨

张宏雨

(上海外国语大学 高级翻译学院,上海 200083)



“三个自信”与外交翻译的中国话语权建构

张宏雨

(上海外国语大学 高级翻译学院,上海 200083)

摘要:在“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的方向指引下,我们应把中国话语与中国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构建中国外交翻译话语权。在建构中,理论层面要突出中国的文化价值选择;实践层面要体现自己的“说话方式”;创新层面要吸收西方外交翻译话语体系中的积极性成果,并为我所用,使之自我化、中国化、民族化,并用自己的、中国的、民族的译文表述出来。如此,建构起用中国自己的“说话方式”向世界传达“中国声音”,并体现出“中国话语”本质特征的外交翻译表达语用体系。

关键词:三个自信;外交翻译;中国话语权

进入新世纪后,我国综合国力逐步增强,各项事业得到迅猛发展,国际影响力进一步增大。习近平提出的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战略目标和构想,又迅速成为国际社会的热点话题,“中国气派”越来越受到世界的关注。这种关注,不仅来自一个“文明型国家”的崛起,而且来自一种“外交话语”的崛起。但在这一崛起的过程中,由于西方国家的强势,中国外交话语时而被淹没在强势的西方话语之中,时而又被误读和无理“解构”。在这种背景下,强化“中国的声音”,牢牢掌握我国的外交翻译话语权,至为关键。潘文国说:“理论从本质上讲就是话语权。”[1]从这个角度讲,打造熔铸中国传统文化、中国核心价值以及展现中国视角、风格和气派的中国外交翻译话语权,形成中国外交语言翻译的中国话语体系,意义重大。

一、中国外交翻译实践背景及其话语权建构的价值

(一)中国外交翻译的实践背景

中国的翻译学是借助于西方的新术语、新方法、新思想而建立起来的现代学科。20世纪50—70年代,众多翻译理论学者侧重于运用西方的理论来研究中国的材料,几乎造成中国翻译学的“失语”[2]。造成这种状况的主要原因是由于当时的研究目标不明确。20世纪80年代,何自然、段开诚把语用学的相关理论引入翻译研究[3],引起国内学者对此视角研究的兴趣,但多集中在文学翻译上,且很长时间停留在对西方模仿性的理论演绎层面,实证研究滞后。到了20世纪90年代后,翻译研究又集中在翻译技巧上。中国翻译理论界一直未能形成明显的派系,零散的翻译理论散见于一些翻译标准之中,不成体系。近年来,随着“后现代”“后结构”“后殖民”等“后学”概念成为人文学科研究中的“显学”,中国翻译理论界也展开了有关中国翻译的性质及其与中国社会(政治)之间关系的讨论。受此启发,少数人也把研究视角移向了外交翻译上,笔者利用CNKI数据库,以“外交翻译”(精确)为关键词检索了近14年来的期刊论文,共681篇,而近5年的达571篇,研究内容集中在方法论研究、翻译的多元路径研究、外国译论应用研究、翻译规范研究、跨文化研究等方面。而就当前的外交翻译研究来看,其新动向集中在他理论视角研究、生态翻译视角研究、政治等效论角度研究、中国外交新词翻译策略研究等方面。

纵观以上分析,外交翻译问题在国内虽然引起了学者们的热情关注,但真正从中国“外交话语”崛起的层面来考察外交翻译的中国话语权建构问题,在目前的学术成果中少有研究。从笔者在CNKI数据库中检索到的近14年来的相关论文来看,研究主要集中在翻译技巧、策略和方法上,研究成果较为零散,缺乏系统性,多以经验总结为主,研究深度尚待进一步挖掘,即便少数篇目有所涉足,也只是附带性地提及,未做深入阐释,如黄书芳的《推进外交翻译工作,提升中国国际话语权》和胡芳毅、贾文波的《外交翻译:意识形态操纵下的改写》等。这对亟待发展的外交翻译研究来说,不能不算是一个缺憾。

(二)中国外交翻译话语权建构的价值

打造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中国功能的外交翻译话语权,是适应当前国家发展形势的一个重大而紧迫的时代课题。这既是我国外交翻译理论与实践自身发展的迫切要求,也是扩大我国外交影响,加快我国国家文化软实力建设,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迫切要求。

1.体现了国家文化软实力建设的战略精神。中国的文化软实力建设,需要我们在理论上“自己说”并形成“中国话语”,以有效应对西方在“软实力”领域的挑战。而在打造“中国话语权”的过程中,外交翻译因其独特性而处于前沿阵地,是传播先进文化和建构中国话语自主权的主战场。因此,打造外交翻译的“中国话语权”体系,具有较高的理论战略价值。

2.体现了翻译学自身发展的需要。20世纪90年代中期,我国学术界就已经有学者开始探讨中国翻译学的“失语症”与“话语重建”问题,认为这既是一个理论问题,也是一个现实问题。由于我们自身的翻译理论话语体系的缺失,以至在某些方面,一些人离开了西方译论就不能阐释翻译现象,就成了“学术哑巴”。中国翻译学要突破这种困境,掌握翻译学阐释的中国话语权力,就必须构建翻译学理论的中国学术话语体系,推动翻译学理论话语体系向更高阶段发展。而外交翻译的中国话语权构建,为中国翻译提供了一个新的研究领域和研究视角,为中国翻译学的理论建设添砖加瓦。

3.推动中国外交话语及其翻译理论的确立,体现了中国外交翻译理论走出去的要求。中国外交翻译话语权建构正当其时,中国有资源、能力和勇气发出“中国声音”,这符合世界历史的发展规律,也是中国可持续发展的现实需求。而中国外交翻译话语权体系的建构也是“一个纠错的过程——纠正中西发展不平衡,纠正经济、社会发展不协调,纠正社会结构不合理,纠正体制制度不完善,不但要超越西方,而且要超越自我”[4]。如“新型大国关系”,它是中国领导人近年来提出的重大外交构想和理念,西方媒体随即把它译为a new type of major power relationship,从汉文化内涵看,这一译语带有贬义性,power常表示“强权、权势”等,容易让人联想到强权政治或霸权主义,这与中国领导人对这一词语的概念定位相背离,针对这种情况,我国外交部敢于摈弃西方逻辑和思维,立足中国视野和价值观,大胆创新,将译文纠正为a new model of major country relationship,突出和平外交思想,体现了全新的国际外交理念[5]。这一译语最终取得了西方的认同和接受。因此,学会用自己的“说话方式”并用世界听得懂的语言“讲话”,在话语权的构建中确立外交翻译的话语自觉和理论自信,这样,就加深了人们对外交翻译的认识,为中国外交翻译理论话语权的确立及走出去助力。

二、“三个自信”与中国外交翻译话语自信的确立

要想建构真正的中国外交翻译话语权,最先要做的是确立话语自信。党的十八大所提出的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的理论构想,为我们确立外交翻译话语自信指明了建设方向,提供了思想支撑。

(一)“三个自信”是建构中国外交翻译话语权的思想基础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在准确把握世界格局变化和中国发展大势的情形下,保持了外交大政方针的连续性和稳定性,并在此基础上,不断开拓外交理论和实践创新的新境界,开创了我国外交的新特色、新风格、新气派,使我国的国际地位和影响力显著提升[6],特别是“三个自信”的提出,为中国外交翻译话语权的建构提供了坚实的理论与实践基础。但就目前的外交形势看,国际外交话语的基本叙事结构仍以西方为中心,国际舆论的关键主导权依然被西方发达国家所掌控,并影响着国际外交话语及其是非评判的导向,致使国际外交舆论体系仍处于不公平、不平等和不均衡的话语格局中。这就造成了国内一些人对我国外交话语在国际上的影响力有些缺乏信心,从而在外交翻译理论与实践的创新上缺乏勇气、底气和自信。而“三个自信” 是“中国故事”的书写权与“中国声音”的定调权的最好诠释,为中国外交翻译话语权的建构提供了基本的政治准绳和信念支撑。这不仅彰显出我国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满怀信心的豪迈胸怀,而且增强了我国外交翻译话语权建构的底气和胆识。

(二)“三个自信”是建构中国外交翻译话语权的航标

一直以来,在对外交流中,中国外交的议题设置能力不强,常处于被动状态,特别是在许多重大国际问题上沉默有余,发声不足,这就造成了对国际舆论的影响力不大,很多时候难以主导话语权,由此造成了在外交话语翻译上容易被西方文化及其思维模式牵着鼻子走,话语翻译及其文本缺乏中国本土文化个性,不能很好地、准确地传播中国的声音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话语翻译的创新意识和能力就受到严重限制,长期以来无法形成自己的成熟表述方式。而“三个自信”为中国外交翻译话语理论与实践明确了建构方向和着力领域,那就是,中国外交翻译话语必须遵循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的核心价值,把中国话语与中国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把博大精深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以及当代的中国先进文化作为深厚的民族本土资源,建立起用中国自己的“说话方式”向世界传达“中国声音”的翻译表达语用体系,从而构建具有原创性思想的外交翻译话语理论与实践模式。

三、中国外交翻译话语权构建的方法论思考

确立中国外交翻译话语自信,就应该在创造、表述、传播等方面提升中国外交翻译话语的建构能力。这其中,民族文化是其基础性内涵滋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是其方向性精神取向。而在创造与发展中,并非是另一种形式的自说自话,不是凭空构造一个孤立的中国版本,不是把自己关在一个文化的封闭圈里,而是在体现“主体性”的同时,让世界愿意听、听得懂,最终形成中国外交翻译话语的国际影响力。

(一)要体现“中国话语”的本质特征

什么是“中国话语”呢?它是以“公正”为核心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作为基础,以按照公正的世界和公正的社会的视角来思考人类和中国的未来为思维方向,以体现“凝聚中国特色、蕴含中国元素、承载中国功能”的话语规约模式为内涵核心的语言系统。其基本内涵特征是:民族性、自主性和普遍性。它体现着中国所特有的术语、概念、范畴和言说体系,并在具体的话语中表现出来。如在西方军事话语中,将邓小平的“韬光养晦”翻译为hide our capacity and bide our time(隐藏能力、等待时机),使我们的“韬光养晦”外交方针长期备受指责,始终处于一种被动的缺少话语权的状态;而“新型大国关系”(a new model of major country relationship)这一话语及其具有中国特色译文的建构,使中国的“相互尊重、互利共赢的合作伙伴关系”外交理念得到西方大部分人的认可和信任,并重新认识与理解我们实行“韬光养晦”外交方针的历史条件与具体国情,成功实现了“中国话语”的功能。这种我们自己走向外交前台,敢于创新,发出自己声音的、取得话语权的翻译文本,就是体现着“中国话语”特色的表述。

(二)要揭示中国实践的文化基因

在外交翻译话语中揭示中国实践的文化基因,应成为中国外交翻译话语权价值内涵确立的必要条件。语言与价值观是文化基因的两大元素[7]。从文化角度来看,必须破除对西方文化思维与价值的“言必希腊”思想,从而立足于自身民族文化。正如习近平在纪念孔子诞辰2 565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上讲话时所说:“当代中国是历史中国的延续和发展,当代中国思想文化也是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的传承和升华,要认识今天的中国、今天的中国人,就要深入了解中国的文化血脉,准确把握滋养中国人的文化土壤。”[8]因此,要想让外国人真正认识中国,在外交话语翻译中就应立足中华传统文化和当代核心价值观,反对照搬照抄,“用中国特色的语言来表述中国特色的实践,用中国特色的文化价值元素来揭示中国话语权的价值内涵”[7]。如“中国梦”先后出现了the China's dream,the China dream,the dream of China,the Chinese people's dream等多种译法,但都不能很好地揭示“中国梦”的特有文化价值内涵。习近平所提出的“中国梦”视野宽广、蕴含丰富,不仅包含一种最为朴素、浓烈的民族情感,而且有在蒙受百年苦难后坚定的民族自信,更承载着一种对中国现实与未来的历史感和使命感,它属于中国也属于世界。基于此,把它翻译为the Chinese Dream更能揭示它应有的文化底蕴和内涵。近年来,学界专家对博大精深的中国传统文化在选择、改造和创新上展开讨论,并形成了一定的学术成果,为具有原创性思想的外交翻译话语理论建构提供了本土资源。同时,中国传统译论中也有着丰富的资源,为中国外交翻译话语体系建构提供了文本支撑。当然,在立足本土资源的同时,也要努力吸收外来新知,善于学习,以此深化中国外交翻译话语权的价值内涵。

(三)要创造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新境界

从外交翻译话语体系的思维形态创新来看,应把探索外交翻译话语权构建问题,放在中国先进文化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的大背景中,凝聚中国核心价值。在理论上“自己说”,在实践上“表达中国观点、表明中国立场、彰显中国价值”,形成“中国话语”。习近平曾指出,“要努力提高国际话语权”“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阐释好中国特色”。这给了我们很好的启示,提升中国的国际话语权与讲好中国故事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9]。同时,还要以跨学科视野,注重外交翻译话语体系建构的内外在动因、思维形态和语用模式等的研究,在发掘本土资源以及反思和批判西方话语体系中,开展重建自己的外交翻译话语体系的工作。注重与世界平等对话,努力使建构起来的外交翻译话语体系,既具有中国性,也具有世界性。要创造外交翻译话语理论与实践的新境界,必须注重这样三个层面:“理论层面”要突出中国的文化价值选择;“实践层面”要体现自己的“说话方式”,发挥外交翻译话语体系的指导作用;“创新层面”要吸收西方外交翻译话语体系中具有原创性、立足现实和先进思维的积极性成果,并为我所用,使之自我化、中国化、民族化,并用自己的、中国的、民族的译文表述出来。但“西强我弱”仍是世界话语体系的基本格局,在此背景下,话语权的占有者不会轻易将话语权让与他人,因此,我们必须充分认识到中国外交翻译话语权建构与发展的长期性与艰巨性。

参考文献:

[1]潘文国.中国译论与中国话语[J].外语教学理论与实践,2012,(1):2-7.

[2]张柏然,辛红娟.翻译理论研究的新课题[J].中国外语,2008,(3):79-94.

[3]何自然, 段开诚.汉英翻译中的语用对比研究[J].现代外语,1988,(3): 20-26.

[4]张传民.文化自觉、理论自觉与中国话语体系的建构[J].山东社会科学,2012,(10):183-187.

[5]杨明星.“新型大国关系”的创新译法及其现实意义[J].中国翻译,2015,(1):101-104.

[6]人民日报评论员.不断开创外交理论和实践创新的新境界[N].光明日报 ,2014-12-02(02).

[7]谭培文.中国实践与中国话语权[N].光明日报,2015-01-15(16).

[8]习近平.在纪念孔子诞辰2565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暨国际儒学联合会第五届会员大会开幕会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4-09-25(02).

[9]评论员.在讲好中国故事中提高国际话语权[N].光明日报,2015-01-15(16).

(责任编辑:蔡宇宏)

·语言学研究·

"Three-Confidence" Theory and the Building of Chinese Discourse Right

in Diplomatic Translation

ZHANG Hongyu

(Graduate Institute of Interpretation and Translation, Shanghai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83, China)

Abstract:Guided by XI Jinping's theory of "Three Confidence"——confidence in socialism, confidence in socialist theory, and confidence in socialist system——we should closely connect the Chinese Discourse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China to build our discourse right in diplomatic translation by analyzing "Chinese Model". In the process, three aspects are required to concern. First, at the theoretical level, our cultural value should be highlighted; second, at practical level, our own way of speaking should be expressed; third, at the innovative level, the achievement in western theory about diplomatic translation should be drawn in to embody Chinese unique cultural value. Thus, we will develop a language system of diplomatic translation to spread "Chinese voice" to the world through our own "way of speaking" and reflect the essential feature of Chinese Discourse.

Key words:three-confidence theory; diplomatic translation; Chinese discourse right

作者简介:张宏雨(1993—),女,河南罗山人,硕士,研究方向为翻译理论与实践、外交翻译。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 (13BYY060)

收稿日期:2015-11-18

中图分类号:H05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3-0964(2016)01-009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