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艳玲
(湖南师范大学 新闻与传播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0)
浅析《绝对忠诚》世俗生活化叙事的策略
何艳玲
(湖南师范大学 新闻与传播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0)
《绝对忠诚》以“平民英雄”的叙事母题完成了世俗生活化的叙事。以《车著明:像阿甘一样的“火箭数据处理王”》为例,这种世俗化叙事表现在大量全知全能视角的运用和对于科学家无私奉献的聚焦强调上。
《绝对忠诚》;“平民英雄”;符号意义;叙事视角;叙事聚焦
《绝对忠诚》是湖南卫视在2014年推出的系列报道,专题共27集,讲述了28位人民科学家精忠报国的故事。2015年,《绝对忠诚》三季作品获得了第二十五届中国新闻奖一等奖。在颁奖辞里,新闻奖评价《绝对忠诚》为“现象级”的新闻报道:《绝对忠诚》不仅代表了目前电视新闻大众化、电影化的报道趋势,还在大众收视圈中掀起了收视热潮。作为主流电视新闻世俗生活化叙事的典型缩影,《绝对忠诚》在进行人物塑造时运用了大量影视作品的叙事策略。这些策略,包括了叙事样态上的母题选择,还包括了在具体操作上叙事者对叙事声音以及叙事聚焦的构造。
叙事样态是叙事学分析中的抽象部分,它在宏观上指导着《绝对忠诚》叙事者、聚焦模式、叙事建构方式、叙事时间等叙事语法的执行。对叙事样态中母题的分析,可帮助观众了解节目的核心形态。
母题是“日常生活或社会现实领域中的典型事件”,[1]它来源于人类世代积累的共同心理经验。母题出现在故事中,能像“磁石”一样,“把与它相关的经验吸引过来形成某种情结、题材和主题在作品中得以集中体现”。[2]
《绝对忠诚》的母题选择了传奇小说中的“英雄”原型。与传统英雄的“高、大、全”不同,《绝对忠诚》的人民“英雄”更多地有了世俗的烟火气息。传统“英雄”大多可归类于亚里士多德《诗学》中的“高模仿”英雄原型,这一英雄类型作为“人间的首领”,虽“一切作为既受社会批评的制约,又得服从自然规律”,但他们“所具有的权威、激情及表达力量都远远超过我们”。[3]而在《绝对忠诚》里,由“英雄”世俗化而来的“平民英雄”却回避了“英雄”的“无所不能”。《绝对忠诚》将叙事焦点对准了英雄凡人的一面,即世俗百姓式的喜怒哀乐与家庭琐事。在《绝对忠诚》里家与国的二元“对立”中,“平民英雄”脱离了“大禹过家门而不入”的形象桎梏,在多维的情感抉择中发展出了朴实的人性色彩。
“舍小家、为大家”是《绝对忠诚》人民科学家“平民英雄”形象的主要特点。敦煌戈壁荒漠研究站站长屈建军,26岁便在“西出阳关”的“阳关”治理风沙,“就着凉水,和着沙子啃馕”;冻土科学家吴通华,常年穿梭于青藏高原海拔三四千米的无人区,与冻土打交道;中国酒泉卫星发射中心的杨红兵、高敏忠驻扎在狼心山下,在辽阔的戈壁滩与巴丹吉林沙漠从事卫星发射工作。人民科学家还常常面临国家与家庭的两难选择:永兴岛上治理珊瑚的陈偿常常与广州的妻、子分隔两地;跋涉于会同与沈阳之间的“候鸟”科学家汪思龙每年与家人在一起的时间不到3个月。人民科学家身上所担负的重大使命及专业能力是传统意义上英雄的超能力,这种超能力使他们如“英雄”一样,义无反顾地投身于对国家的奉献之中。但同时,英雄处于和平年代,环境又使他们承担起对妻子与父母的情谊,这是人民科学家英雄身份中平民意义的部分。
“超能力”搭建起了人民科学家与传统英雄原型之间的桥梁,通过这一桥梁,人们将原本寄诸“英雄”身上的“怜悯”情感转移到现世“平民英雄”的身上。这种转移使得人们的“感情净化”(catharsis),并发展出了弗莱所说的对于“英雄主义”不含讽刺成分的“哀歌式”(elegiac)情绪。由此,“英雄”母题世俗化为“平民英雄”的任务便得以完成。[3]人们在目睹了人民科学家的情感挣扎与奉献之后,便能切身体会到科学家“把生命交给浩瀚”的世俗情怀。
“平民英雄”的叙事母题,让《绝对忠诚》从叙事样态上奠定了世俗生活化的基调。在28位“平民英雄”中,车著明是较为典型的一个角色。在《车著明:像阿甘一样的“火箭数据处理王”》(以下简称“《车著名》”)中,通过对叙事声音与叙事素材的选择,影片塑造了一个具有阿甘精神的勤俭的人民科学家形象,完成了在母题指导下的世俗化生活叙事。对《车著明》中叙事声音、叙事聚焦的具体解读,可具体例证《绝对忠诚》的世俗生活化叙事策略。
(一)叙事声音:以“隐身叙事者”引导叙事
叙事声音,指叙述文本的讲述者——叙事人。在新闻叙事学中,对于叙事声音、叙事人的研究主要从叙述文本的角度,即叙事视角展开。在《新闻叙事学》中,何纯将新闻叙事视角分为了全知视角与限知视角、外视角与内视角、一元视角与多元视角,以及第一人称与第三人称视角四个层面。[2]
在叙事者及视角选择上,《车著明》一集10分19秒的节目中,由主持人、解说等故事外叙事者叙事的全知全能视角为7分14秒,占据了总节目时长的71.4%;由车著明、医生、妻子、母亲等故事内叙事者叙事的人物限知视角占2分54秒,为总时长的28.6%。
在《车著明》中,全知全能视角为核心视角,而车著明、母亲、妻子、医生以及同事的限知视角则为辅助视角。全知全能视角的信息量大,不仅能够帮助观众了解事件的发展始末,还可洞悉人物的内心情感。在《车著明》中,解说中常常附有对车著明的评价,如“深爱着计算机房”、“努力向前跑的故事”等。在限知视角中,妻子、母亲的讲述则表达了车著明家庭的牺牲。两种叙事的结合,树立了车著明“舍弃小家,为了大家”的“阿甘”平民英雄形象。
《绝对忠诚》倾向于以“隐身叙事者”的身份来引导叙事,这种叙事可“创造了一种不受中介的阻碍而直接接近叙事对象的感觉”,[2]并实现“可信任”、“有出处”的真实。在以往的新闻叙事中,视角运用较为客观,对人物内心的主观描绘较少,且叙述角度总是局限于故事内人物所知的范围。
(二)叙事聚焦:以“奉献”诱发崇敬之情
叙事者关注“谁在看”,聚焦则关注“看什么”。聚焦的中心点,是“一个文本精神所注、文脉所归、意蕴所集之点,或者说,它是文本最光亮之点”,[4]透露着叙事者最想表达的意义内容。
《车著明》中,叙事者的聚焦中心在于车著明为火箭事业所作出的奉献:为了所热爱的火箭事业,车著明放弃了金钱、健康,还放弃了与家人在一起的时间。火箭事业代表的是国家利益,车著明个人与家庭则代表着小我的利益。随着节目的发展,健康与工作、家庭与事业的冲突慢慢出现,并导致了个人利益与国家利益的矛盾。但随着这些矛盾在“两难”抉择之后的一一化解,车著明的“平民英雄”形象便得以塑造。
素材的剪切和黏合,成就了车著明“舍小家,为大家”的“平民英雄”形象。在进行素材选择时,“隐形的叙事者”不仅要考虑整个专题的主题意义,还需要考虑播放平台的整体定位。而《绝对忠诚》对于素材的选择便体现了湖南卫视以大众娱乐立台的特色。在28集典型人物报道中,“情”的诱发均占据了叙事的聚焦中心。以《车著明》为代表,《绝对忠诚》所要表达的不仅在于对科学家的赞颂、敬佩之情,最重要的还在于对“奉献精神”的弘扬。叙事者希望观众“感情净化”后发展出“哀歌式”情绪,最终发展成一种积极的效仿效果,从而达到影片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作用。
从《绝对忠诚》到《县委大院》,湖南卫视的电视新闻报道均体现出了世俗生活化的叙事特征。在形象塑造上,报道突出了人物背后的故事;在叙事上,故事的展开通常以具有“原型”色彩的二元冲突为基本叙事单元。这些叙事策略,使得《绝对忠诚》变为了一种具有世俗生活意味的电视“新闻大片”。此类节目在素材选择上并无明显的核心事件与催化事件之分,事件之间的序列排列也更多的是并列关系。另外,节目中事件的逻辑关系以及发展脉络较为薄弱,因果关系也并不明显。
“新闻客观性”是新闻从业者的永恒话题,“新新闻主义”、“新闻文学化”的出现都被看做是对“新闻客观性”的挑战。而如今,湖南卫视的“新闻大片”是否又是一次新的挑战?在“新闻大片”中,叙事者是在讲故事还是在报新闻,讲好故事与维护事实的度如何把握,“新闻大片”是否是“新新闻主义”的复辟,以及世俗生活化的叙事如何在简化认知的前提下不丧失对事实本身深度的探知,应该是接下来应探讨的关于“新闻大片”的问题。
[1] 佛克马·易布恩(荷).二十世纪文学理论[M].林书武,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8:34.
[2] 何纯.新闻叙事学[M].湖南:岳麓书社,2006:144-145,46,50.
[3] 诺斯罗普·弗莱(加).批评的解剖[M].陈慧,等,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6:46,51.
[4] 杨义.杨义文存(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246.
G222
A
1674-8883(2016)07-0034-01
本论文为湖南省教育厅重点项目“媒介融合时代电视新闻报道与舆论引导策略研究”(14A103)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