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月
(四川大学 文学与新闻学院,四川 成都 610065)
作为生活方式革命的机器
——马克思技术理性批判视野
李星月
(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四川成都610065)
人们的社会关系都是建立在相应的生产实践之中,然后根据这些社会关系创造出相应的生活方式和文化。技术的发展给人的生产实践带来了巨大的变化,这些观念、文化也同它们所表现的关系一样,不断变化。技术的更新不断对人提出新的要求,人长期积累的社会经验和文化面临着挑战。在通讯技术日新月异的今天,马克思关于“当工具变为机器,人的生活方式也在发生深刻变化”的观点也为我们更好地看待西方技术理性提供了独特的视角。
马克思技术观技术理性;手机
19世纪是一个技术迅速发展的时代,以改良蒸汽机为核心的第一次技术革命席卷全球,以电力应用为核心的第二次技术革命正在孕育之中。在生产领域,机器大工业逐渐取代了以手工劳动为基础的工厂手工业。身处这一浪潮之中的马克思敏锐地发现“随着资本主义生产的扩展,科学因素第一次被有意识地和广泛地加以发展和应用,并体现在生活中,其规模是以往的时代根本想象不到的”。而今,以互联网为核心的第三次技术革命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范围将人们生活席卷其中。要想看清前进的方向,必须将这一浪潮放入更加宏观的社会背景和历史环境之中进行分析,虽然马克思生活的年代已经离我们有100多年,但是他对时代的洞察却从未过时。
技术的发展使得劳动工具变成了机器,一个独立于人自动运行的“系统”。在机器出现之前,每个手工业者是按时间顺序完成产品制作的全部操作过程,必须按照每一个操作过程的要求来变更位置和调换工具,显然,这不断转换的过程会造成手工业者的工作时间出现断裂,存在许多空隙。如果换成每个手工业者始终从事同一种操作,这些空隙就会减小甚至趋于消失。解决这一问题的方式只有依靠技术的发展使原本按照时间顺序进行的各个操作变为同时在不同空间中进行。于是,劳动工具不断简化、改进和多样化,逐渐向分化和专门化发展,以适合于局部工人的专门的特殊职能。同时,多个工具又联合成机器,一方面,为了适应每种特殊用途,机器使每种工具都以某种特殊的固定形式存在;另一方面,为了使用这些工具,还需要培养专门熟练操作这一工具的工人。由此,人和机器的地位发生了变化,人变成固定在机器上的完成局部劳动的一个生产器官。
作为工业革命起点的机器,是用一个机构代替只使用一个工具的工人,这个机构用许多同样的或同种的工具一起作业,由一个单一的动力来推动,而不管这个动力具有什么形式。在这种情况下,马克思认为,随着技术的渗透,生产领域产生严格的分工,人被严重的片面化和原子化,是整个机器体系中的一个机械部分,无论自己是否愿意,都必须严格按照这个机器体系的规则进行连续的、划一的生产活动。在工场手工业时期,人们按照自己的需要使用工具;在工厂时期,人们需要按照机器的需要工作。在第一种情况,人是整个操作过程的核心;在第二种情况,机器的运转体系成为了操作的核心。在工场手工业里,工人的整个操作是一个灵活变化的过程;在工厂里,机器却是独立存在于人之外。在机器出现之前,整个社会劳动过程中的组织都是依托人而存在的,是不同的工人的结合;但是在机器出现后,大工业成为一个具有外在性、强制性,完全客观的生产体系,这个体系作为一种客观存在出现在每个人面前。
(一)家庭关系
机器打破了原有的以人的自然条件为基础的家庭分工,将儿童、妇女都纳入到整个社会分工过程之中。马克思提到,正是父传子、子传孙一代一代积累下来的特殊熟练,才使印度人具有蜘蛛一样的技艺。但是同大多数工场手工业的工人相比,这样一个印度织工从事的是极复杂的劳动。人和机器的差别在于,人更容易受到自然条件的控制,具有更大的反抗性。要想提高生产效率,就必须用能被自觉应用且广泛传播的自然科学代替从长期经验中总结出的技艺秘诀;以更容易控制的自然力代替更具有弹性的人力。因此,机器消灭人的性别、年龄之间的自然差异,而使人成为等量的劳动力。由于具有更小的反抗力,妇女和儿童也成为了出卖给机器的劳动力,从此,原有的家庭结构发生了变化,儿童游戏和学习的时间不断减少,家庭成员花费大量的时间在工厂,难以保证足够的时间来开展家庭生活。家庭成员之间关系走向了异化,变成了物的关系,变成了相互冲突,甚至相互厮杀的关系。当时的一份有关儿童死亡的报告指出,大量母亲进入工厂工作后,受环境的影响,变得脾气暴躁,行为粗鲁,在照顾孩子时经常发生喂食鸦片剂、营养不良等照顾不周的行为,甚至还会故意疏远和虐待自己的子女,做出故意饿死和毒死自己孩子的残忍行为。
(二)教育关系
机器的应用,使得儿童在很早就参与到生产过程中,于是,人在儿童时期所受的教育就完全取决于工厂营业的需要,而不是来自学校的正规人格化教育。为了满足法律规定的150小时的上学要求,当他的雇主偶然不需要他的那些日子,他又回去混一些小时。因此,儿童可说是被推来推去,从学校推到工厂,再从工厂推到学校,直到凑满150小时为止。
进入工厂和手工工场的大多数儿童在很小年纪就被安排操作简单的机器,每天重复单调乏味的工作,在长期遭受剥削后,却没能掌握一种能够在未来用来谋生的技艺,而是沦为廉价劳动力。印刷业是知识密集型产业,在印刷机出现之前,学徒工需要经过长时间的学习如何从相对轻松简单的活逐步到复杂的劳动,而且必须是具有读写能力的人,才能成为一个熟练的印刷工人。但是,印刷机的出现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印刷厂里工作的工人只需要做两种工作:一种年长的负责看管机器正常运转;另一种年轻的只负责把纸铺开放到机器上,或者把印好的纸从机器上拿下来。这些印刷工人中大部分都不具备读写能力,都只是靠出卖体力干活,长期连续好几天从事这样枯燥乏味的工作36小时,只有少得可怜的时间用来休息和吃饭。为了胜任这份工作,他们不需要接受任何教育和学习知识,他们几乎没有机会接触与技艺相关的经验,更谈不上使用自己的判断力。随着工作时间的增长,他们极少获得被提升或者从事更高一级工作的机会。相反,随着体力的下降,他们的工资没有增加反而减少了,甚至还要担心自己被解雇。机器以尽可能地占用工人的自由时间为目的,而不是以培养全面发展的人为目的,人很难获得自我发展的时间和机会。
(三)工作关系
由于技术对人的部分能力的代替,机器对人智力的要求不是越来越高,而是越来越低。不是以长时间培养一个人为目的,而是以让尽可能多的人能同时进行同一劳动为目的。为了保证机器上的每个操作都能高效准确地运行,工人从小就在工厂中接受相应的训练,学会如何使自己适应机器自动的、整齐划一的、连续的运动。整个机器生产过程就是一个由各种各样的并紧密结合在一起同时进行操作的机器构成的体系,建立在此基础上的协作也就要求把从事各种不同操作的工人小组分配到各种不同的机器上去。但是,机器生产不需要像工厂手工业那样,使同一些工人始终从事同一种职能,从而把这种分工永久性地固定下来。虽然,工人可以很快就学会如何使用机器,但是人的全部运动不是从人出发,而是从机器出发。在工厂里,单纯地靠出卖劳动力的活一方面很容易被机器代替,另一方面由于这种活对人的能力要求很低,即使快速地、频繁地更换从事这种苦役的人员也不会对劳动过程造成任何实质性影响。人一旦脱离了机器,就意味着人将面临失业,面临着更大的困境,人又只能回到重新被机器所支配的生活之中。“因棉荒而失业的不幸的妇女们,成了社会的遗弃者,而且现在仍然如……年轻妓女的数目比过去25年增多了。”
正如马克思引用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的描述:“他的呆板的、单调的生活自然损害了他的进取精神……它甚至破坏了他的身体的活力,使他除了从事他所会的那种局部工作以外,不能精力充沛地持久地使用自己的力量。因此,他在自己的专门职业中的技能是靠牺牲他的智力的、社会的和军事的德性而取得的。但是,在每一个工业的文明的社会中,这是劳动贫民即广大人民群众必然陷入的境地。”
正如马克思曾经预言“科学未来发展的希望,正是随着科学的传播增大”。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沟通的距离更短了,花费的时间更少了,但是实际生活中,每个人花在手机上的时间却是不断增加,人们的工作、教育和生活都和手机紧紧联系在一起,人们已经完全沉浸在网络空间之中,手机正在形成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关于父母由于沉迷于手机而疏忽对儿童的照顾、儿童沉迷于手机而导致其他学习能力下降的新闻报道不断出现。手机不仅仅是一个通讯工具,更是一个社会化的重要地点,是独立于人自动运行的一套系统。人成了机器系统中的一个器官,成了服侍机器的人。人类社会正在发生深刻的变化。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长期处于手机的控制之下,最终只会失去发展自我的真正机会。我们需要以一种批判的眼光来看待西方的技术理性。
[1]卡尔·亨利希·马克思.机器、自然力和科学的应用[M].人民出版社,1978:201.
[2]卡尔·亨利希·马克思.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一版·23卷)[M].人民出版社,2001:401-41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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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8883(2016)09-0108-01
李星月(1990—),女,湖南邵东人,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2014级传播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网络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