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黄，高山上的巨人

刘冰

塔黄这个名字有两层含义，一是说它属于蓼科家族的大黄属；二是指它的样子像雄伟的宝塔。当然了，塔黄只有在成年之后才会长成宝塔的样子。

塔黄生长在青藏高原东部地区的高山上，分布海拔从4000米到4500米。为了在如此高寒的地区生存，这里的植物一般都长得很矮，常常长成垫状，比如像垫柳那样。塔黄在幼年时期也只能趴着生长，将圆圆的大叶子平展在地面上，躲避凛冽的寒风。在大雪来临之前，地面上的叶子只能枯死，但还有粗大的主根埋在地下，肥厚肉质的主根把半年以来叶子制造的养分全部贮存起来，在冬季进行休眠。年复一年，生长期和休眠期不断交替，当主根积累的养分达到一定程度时，塔黄就会迎来成年时期了。

成年的那一年也是塔黄生命的最后一年。从冰雪消融的那一刻起，它就开始快速生长、迅速拔高，两个月的时间就能长到一人多高。它不再怕大风吹，因为根系牢牢地扎在地下；也不怕冷，因为有大叶子将主茎密密地包裹着。在茎上端，叶子逐渐变化为淡黄色的苞叶，在苞叶里面就可以孕育花序了。塔黄终于长成了宝塔形状，在寒冷的山巅上，它高傲地立着，俯视周围那些柔弱的小草和低矮垫状的灌木。

在层叠的、半透明的苞叶包裹下，由呼吸作用产生的二氧化碳造成小型的温室效应，形成了一个舒适的暖房，在花序成长的过程中，也会引来不少“房客”——各种各样的昆虫，它们白天外出觅食，晚上就到这里取暖。花序由上而下成熟，下面的花先开，上面的花后开，有些“好奇心重”的虫子也会在花序上面爬来爬去。它们在不经意间就会带走花粉，或者从远处带来其他植株的花粉，然后又不经意间将它们涂在柱头上，这样塔黄就可以完成授粉、孕育果实，繁殖下一代了。

半年的生长季过去，又该轮到半年大雪封山的日子了。此时的一株塔黄已拥有上千颗成熟的果实，它们在干后有薄薄的翅膀，可以靠风力飞到远处。而塔黄自己的生命也要结束了，它耗尽了几年来积累的所有养分，长高、开花、结果，只为那上千个孩子能够飘向远方。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生命就是这样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