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疯狂动物城》看迪士尼的叙事新策略

李茜子

（湖南师范大学 新闻与传播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0）

从《疯狂动物城》看迪士尼的叙事新策略

李茜子

（湖南师范大学 新闻与传播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0）

随着新动画厂牌的崛起以及新的制作技术的出现，迪士尼动画的优势逐渐丧失。在迪士尼收购了皮克斯以后，吸取了皮克斯的长处，突破传统，开始做观照现实的原创故事。2016年动画长片《疯狂动物城》上映，取得了轰动的效应。从叙事学的角度看，影片在故事架构、现实背景、主题立意、角色设计上都从现实生活中汲取了养分，有了或多或少的突破。通过观照现实来建构故事成了迪士尼叙事的新策略，其创作出的全民动画为迪士尼带来了新的生机。

《疯狂动物城》；叙事策略；迪士尼动画

2016年年初，迪士尼推出的动画长片《疯狂动物城》凭借精彩的剧情、精良的制作、高品质的音乐等最终取得全球总票房累计超10亿美元的成绩，是继《冰雪奇缘》以来迪士尼动画第二次创下的超10亿票房纪录。

自1994年迪士尼出品的动画长片《狮子王》取得票房冠军后，随着皮克斯、梦工厂等新动画厂牌的崛起以及新的制作技术的出现，迪士尼的动画就开始日渐式微。陷入困境的迪士尼，固守传统可能会作茧自缚，革故鼎新也未必能破茧重生，每一步都充满风险。2006年，迪士尼以76亿美元将皮克斯收入旗下。收购皮克斯之后，迪士尼接收了皮克斯旗下的智囊团并吸取了皮克斯的特色——将艺术创想与科技创新相结合，使迪士尼从缺乏创新的泥淖中走了出来。这部皮克斯质感的迪士尼大作《疯狂动物城》的成功再次证明了迪士尼收购皮克斯的高瞻远瞩。虽然本片从编排到制作可圈可点之处颇多，但论及最根本的成功之处还是对故事的强调。故事的优劣主要呈现在叙事上，那么借鉴了皮克斯叙事技巧的迪士尼动画《疯狂动物城》，又在叙事上呈现出了怎样的新策略呢？

一、简单质朴的故事架构

《疯狂动物城》讲述了兔子朱迪在动物城里为实现梦想而奋斗的故事。在一个现代化的动物都市里，每种动物都各司其职，过着有规律的生活。朱迪从小励志要成为动物警察，尽管身边所有人都质疑她，但她还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最优秀的警校毕业生。初入警局的她处于一众大型动物里，并没有得到重用，为了证明自己，她接受了一起肉食动物失踪案的任务。在追寻真相的路上，朱迪迫使以坑蒙拐骗为生的狐狸尼克帮助自己，几经周折后，他们终于揭开了案件阴谋背后的真相，使动物城恢复了原有的秩序。

故事是采用限制式的第三人称视角来展开叙述的，将视角附在了影片中的角色兔子朱迪身上。选择故事中人物的视角来叙述，接收者就只能知道这个人物所经历过的事及正在实施的行动，而对后续的剧情无法预知。这就迫使观众必须跟随主人公兔子朱迪一步步揭开案件的真相，在观影的全程保持高度的热情，集中注意力关注故事情节的走向。

本片在叙事结构上，中规中矩地使用了顺序的线性叙事结构。这种经典叙事结构的优点在于，能够清楚完整地将故事一一铺陈展开，便于观众的接受和理解。考虑到动画电影的主要受众是少年儿童，采用过于复杂的叙事结构，不易于低龄层受众的接受与理解。然而，结构简单的《疯狂动物城》却凭借深远的立意和深藏巧思的细节，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

区别于迪士尼经典公主系列故事的爱情模式，影片采用了英雄模式，事件遵循“诞生—受挫—再生—建功”的过程发展。但故事的创新之处在于，将第一次揭晓的案情真相设置为伪真相，通过再寻真相的过程丰富了故事内容，将受挫、再生、建功的步骤反复拼接，使故事一波三折，令人回味。尽管《疯狂动物城》并不是迪士尼第一次运用英雄模式获得成功的故事，但与相同模式的《狮子王》相比，《疯狂动物城》的故事架构更具现代意味。

二、寓言式的乌托邦社会

电影《疯狂动物城》的英文原名为“Zootopia”，是单词“Zoo”和“Utopia”的合体，直译为“动物乌托邦”。“乌托邦”这个名词最早来源于古希腊，在人类社会的文明进程中，一代代的人们以不同的形式提出并试图践行，然而乌托邦社会却从未实现，只是为我们勾画了未来美好的蓝图，它依然是人类心目中美好的愿景。《疯狂动物城》正是在童话世界里模拟了一个乌托邦社会，在动物城的社会规则中理想化地消除了不同种类动物之间的生存冲突。

即便是有这样理想的社会规则架构——“每个人都能和平相处，每个人都有无限的可能”，可现实的生活却比墙上的标语复杂多了。在这个看似理想化的城市中，实际上却处处充斥着不平等。身为小型动物的兔子朱迪不受警局的重视，大象拒绝出售冰棒给狐狸尼克，羊副市长徒有其名而没有实权……这正是对现实社会寓言式的映射。《疯狂动物城》与其说是一个童话故事，不如说是一则寓言。［1］导演说：“这是一部反思历史并展望了未来的影片。”动物城的建构传递了创作者对当下社会状况的思考。在充满个性的社会里，永远没有办法做到完全的一致，完全地消除分歧。要想妥善解决问题，将和平快乐的局面维持下去，最好的办法即是交流。和平与发展是两个美好的情景，实现它们的方式，不一定要靠构建完美的社会体制，同样可以依靠社会中每个个体、每个群体之间的交流消弭争端，到达美丽新世界的彼端。［2］以往迪士尼的故事都偏向于低龄层，正是制作者将故事背景有意地对现实世界进行观照，才使得简单的故事有了深远的立意。

三、见仁见智的多重立意

在这部电影里，“成年人看到偏见，青年人看到追逐梦想，儿童看到可爱动物”，这是影迷对影片的一致评价。一部好的电影不仅要有吸引人的故事情节，更要有深远的立意。作为一部全民动画，《疯狂动物城》可以说是非常成功，因为它做到了让不同的受众能够从影片中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内容。

对于经历了世间百态的成人来说，《疯狂动物城》是一则现实寓言。在这个看似平等的动物乌托邦里，传统的偏见实际上是无法消除的。所有人都认为兔子做不了警察，狐狸都是奸诈狡猾的，食肉动物在潜在的基因里是会伤害食草动物的……就像现实世界一般，种族歧视问题、性别偏见问题依然存在。这部电影既是一个给大人看的童话，里面有童话般的美好，能启发大人“即使看到了太多暗流涌动，依然会相信生活”的深意；又是一部具有现实折射含义的寓言，在这里你能看到种族偏见，又能看到政府机构的懒政。一个乌托邦的动物城下隐藏着的却是一个现实人类社会百态。［1］

对于初入社会的青年人，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充满了无限未知的可能。《疯狂动物城》实际上为他们编织了一个毛球版的美国梦，传递了主流文化的价值观，告诉我们只要你肯努力就能成功。迪士尼用一只可爱的兔子和一只聪明的狐狸投射出我们的梦想，它们就像是正在努力拼搏的我们的缩影。告诉我们，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孩子的世界是最纯净的，他们看不到影片中的偏见与歧视，但是他们喜欢看有趣的故事和可爱的动画人设。他们可以看到朱迪和尼克成为了朋友，朋友之间的互助使朱迪破获了案件，尼克也成为了警察。家长们也乐于引导孩子观看这样寓教于乐的动画电影，告诉孩子们面对困难要勇敢克服，关于梦想要努力追寻，和朋友要互相帮助。

电影从不同的方面迎合受众的需求，将消除偏见、追求梦想、守护友谊、坚持正义等积极主题，用有趣的方式润物无声地传达了出来。

四、意味深刻的角色设计

人物角色是故事的核心，他们推动着情节的发展。正是他们做的具有突破性与变革性的事情，才支撑起了故事深远的立意。故事从动物城原有的平衡被破坏开始，到获得新的平衡而结束。我们可以将故事中的角色按其功能和行动目的的不同分为以下三类：

（一）主要角色/驱动式行动元

影片的主要角色是兔子朱迪。主要角色是故事中最重要的角色，整个叙事都围绕其展开，他的行动会改变或者影响整个事件的过程，直接引导叙述的进程和结果。［3］之所以将主要角色设置为一只兔子，是因为在欧美文化中“兔子”的形象代表着“平民”和“新手”，非常符合朱迪作为一个有志青年的形象。兔子朱迪作为整部影片情节的推动者，她的行动总是具有改变命运的主动性。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励志要成为一名出色的警察；为了证明自己，她揽下棘手的动物失踪案；面对自己错误的判断，她敢于认错并再次找出案件真相。最终她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了身边的人对自己的偏见，为动物乌托邦的进程奉献着自己的力量。

（二）反面角色/反动式行动元

与主要角色呈对抗关系的反面角色是羊副市长。反面角色主要是相对于主要角色而言的，这里的反面角色不做好坏的价值判断，只是由于其承担了制造障碍、阻挡主要角色行动的任务，才被称为反面角色。［3］羊副市长作为影片中的反面角色，她为了一己私欲破坏了动物城原有的秩序。但细究其阴谋背后的原因，问题依然是这个社会中不平等的现实，羊副市长不过是这个不平等现实下的牺牲品。她作为副市长完全没有实权，就像是市长的高级秘书。狮子市长之所以推选她当副市长，只是为了赢得食草动物的选票。影片多处细节都告诉了我们，狮子市长对羊副市长的不尊重，他对她态度粗暴，送给她自己不要的礼物。“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狮子市长的行为最终促使羊副市长策划了一起失踪案，成功地将狮子市长拖下了水。

（三）辅助角色/帮助式行动元

与主要角色呈互补关系的辅助角色是狐狸尼克。辅助角色同样对叙述发展有着重要影响。他可以是主要角色的盟友，也可以是反面角色的盟友，他的加入可以起到加剧冲突的叙事作用，也可以起到表现主人公性格和处境的抒情作用。［3］如果没有尼克的帮助，朱迪是无法顺利破获案件的。虽然起初尼克并非真心诚意地想要帮助朱迪，而是在朱迪的威胁下被迫参与进来的，但是在案件调查的过程中，他们之间产生了深厚的友谊，尼克洗心革面，主动帮助朱迪恢复动物城的安宁。这样的转变使得角色形象更加丰满立体，贴近现实。同样的，公羊道格作为羊副市长的帮手，也是辅助角色。

影片中每个角色设计都有深刻的意味，因为每个重要角色都被赋予了背后的故事；而这背后的故事不仅与主题密切相关，又映射了现实。不仅是重要的角色如此，就连一些小角色都带有深刻的意味。车管所里的公职人员树懒闪电，说一句完整的话都要停顿数次的行为，正是对现实中政府公职人员办事效率低下的辛辣讽刺。同时，在这些人物的设计中，制作团队还运用了很多巧思。大先生是对好莱坞经典黑帮片《教父》的致敬，大先生无论从造型、动作、口音、台词，都跟马龙·白兰度如出一辙。除此之外，影片还运用了戏仿的手法，小偷白鼬名字为威斯顿，和之前的迪士尼作品《冰雪奇缘》中的威斯顿公爵同名，并且两个角色是同一个配音演员。反差的手法也给剧情增加了笑料，黑社会的头目大先生竟然是最小的哺乳动物鼩鼱，羊副市长实则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警局前台办事员是一只跑得很慢的肥胖豹子，而街头飙车的竟然是树懒闪电等，这些匠心独运的细节都给故事增添了一抹趣味。

五、结语

《疯狂动物城》作为一部成功的动画，与其故事架构、现实背景、主题立意、角色设计的细心处理是分不开的。在吸取了皮克斯的长处之后，迪士尼不再将自己的创作局限在故事的改编和延续上，而是根据现实创造新的故事和新的人物，这种围绕现实来建构故事的新策略为迪士尼带来了新的生机。

［1］毛小北.疯狂动物城：乌托邦里的现实折射［N］.中国产经新闻，2016-03-19（07）.

［2］穆文超.《疯狂动物城》：诞生于乌托邦的深刻寓言［J］.电影评介，2016（05）：29-31.

［3］史可扬.影视批评方法论［M］.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09：11-12.

［4］程颖.迪士尼动画的皮克斯化重生《疯狂动物城》票房口碑双丰收［EB/OL］.http://comic.hangzhou.com.cn/dmzx/dmxw/content/2016-03/08/content_6096022.htm,2016-03-08/2016-07-05.

［5］戴锦华.电视文化的观念［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45-56.

J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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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8883（2016）16-0162-02

李茜子，女，河北邯郸人，湖南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硕士生，主要从事戏剧与影视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