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蒋军晶《“凤辣子”初见林黛玉》赏析

叶 刚

《“凤辣子”初见林黛玉》（人教版五年级下册）一文写的是林黛玉初进贾府，与王熙凤见面的经过，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既泼辣张狂又八面玲珑，既善于阿谀奉承又惯于使权弄势的“凤辣子”形象。前不久，笔者听了蒋军晶老师执教的这一课，感触颇深，在此试作解析。

一、初遇“凤辣子”：春风拂面，“乱花渐欲迷人眼”

师：很多人都认为王熙凤很热情，很关心人。请大家好好读一读课文，我们一会儿来交流。（生读书）

师：现在来说说，大家从哪段话中看出王熙凤很热情？

生（读）：“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在这里不要想家。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诉我。丫头老婆们不好了，也只管告诉我。”

师：王熙凤真是个语言学家，短短50多个字却关心到了林黛玉的方方面面。下面我们换个角度，大家把自己想象成林黛玉，你听到哪一点会特别感动？

生：王熙凤的每一句话都让自己感到温暖，觉得自己有了依靠。

师：是啊，任何一个人听到这样一番话，都会觉得王熙凤是一个热情、周到、贴心的姐姐啊！请大家练习读这一段话。

赏析：刚刚与初进贾府、寄人篱下的林黛玉见面，王熙凤便展开了语言上的“送温暖”，从年龄到学习再到身体，可谓无微不至。蒋老师让学生把自己想象成林黛玉并细作思量，这个角度自然是“接地气”的。

二、咀嚼“凤辣子”：心口不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师：请刚才朗读王熙凤那一段话的同学站起来（该生起立）。现在你就是王熙凤了，蒋老师问，你来答。你只需要回答“知道”或者“不知道”。

师：你知道林妹妹几岁了？

生：不知道。

师：她上过学吗？

生：不知道。

师：她现吃什么药？

生：不知道。

师：一问三不知。（众笑）这就奇怪了，刚才不都问了吗？怎么就不知道呢？

生：因为林黛玉没有回答。

师：那林黛玉为什么不回答呢？

生：因为纸太少了。（众笑）

师：我明白你的言下之意，你是说我们如果有机会看原著，就可能看到林黛玉的回答了，是吧？

生：是。

师：那大家看看下文。请看大屏幕（屏幕显示原著中的一段话：一面又问婆子们：“林姑娘的行李东西可搬进来了？带了几个人来？你们赶早打扫两间下房，让他们去歇歇。”）如果王熙凤真的想知道答案，她在说这一段话时，至少在哪个地方应停一停？

生：至少应在“现吃什么药”这句话后面停一停啊，因为王熙凤不知道林妹妹今年几岁了，她是否上过学，她现在吃什么药，她应该听林黛玉回答。

师：看了原文之后，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生：我想林黛玉没有回答是因为她没有机会回答。

生：看来王熙凤并没有兴趣进一步了解林黛玉，并不是真正关心林妹妹。

师：王熙凤说这番话除了要表明对黛玉的关心之外，还有什么用意呢？请大家思考讨论。（生小组讨论）

生：王熙凤是为了显示自己在荣国府的地位不一般。

赏析：王熙凤不问则已，一问便是三个。但嘘寒问暖哪有一连串问个不停而又不让人回答的？事实上，王熙凤根本没兴趣知道问题的答案。蒋老师让学生“化身”为王熙凤，让学生在切己涵泳中体察到她连珠炮似的发问背后的虚假和做作。她根本不在意黛玉这个人，也无心听她的回答。她的一番花言巧语既显示了“热心”，也达到了炫耀自己地位的目的。

三、围观“凤辣子”：趾高气扬，“粉面含春威不露”

师：请同学们再读课文，说说你还从哪些地方感受到王熙凤在有意无意显示自己的地位，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生默读）

生：我觉得她是故意来迟的，为的是引起林黛玉的注意，间接地显摆自己在贾府的地位不一般。

师：明知这是重要的时刻，她却故意姗姗来迟。迟到了，一般人总是悄没声儿的，她却那么招摇，明显是暗示大家只有她敢迟到。

生：我看到别人都是敛声屏气、恭肃严整，但是王熙凤却放肆无礼。如果在贾府里没有一定的地位，她不敢这样。

师：这就是对比，一对比，很多东西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清清楚楚了。

生：课文里写着“一群媳妇丫鬟围拥着一个人”。“围拥”也说明了王熙凤的地位不一般，没点地位怎么可能前前后后有那么多人簇拥着她呢？

师：是啊，你看那气势，那作派，如果把这个情景拍成电影，不知道要多少群众演员呢！（众笑）人物的出场往往暗示了很多信息。

生：刚才我们讨论过的描写王熙凤穿着打扮的那一段话也能看出王熙凤的地位高，她是故意把自己打扮得珠光宝气，是要显摆显摆。

师：这样读课文就有意思了。我们可以从许多细节，从王熙凤的动作、神态、语言中发现王熙凤确实是在炫耀。

赏析：王熙凤的出场方式是典型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句“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不仅让黛玉“纳罕”，也一下子震住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的众人。蒋老师在这里只做听众，让学生在研读和言说中自行感悟。

四、洞悉“凤辣子”：机巧百变，“争表梁王造化功”

师：刚才有同学说，王熙凤说这段话是为了讨好老祖宗，说明老祖宗听了这段话会高兴。咱们再读读这段话，体会一下老祖宗听了这段话为什么会高兴呢？

生：王熙凤关心贾母的外孙女，也就意味着王熙凤重视贾母的感受。

师：下面，请大家再细读全文，你还从哪些地方看出王熙凤一直注意老祖宗，讨好老祖宗？（生默读）

生：我发现王熙凤夸黛玉时携着黛玉的手“送至贾母身边坐下”，说明王熙凤自己说的做的都要让贾母看到。

生：我发现王熙凤说到黛玉的身世时，马上显得很伤心，“便用帕拭泪”，我觉得这个动作太夸张了，是做给贾母看的。

师：王熙凤时时刻刻关注老祖宗这一点，电视连续剧《红楼梦》也体现得淋漓尽致。（看电视剧片断）

生（众）：虚伪、会拍马屁、阿谀奉承、爱慕虚荣、有野心……

师：看来细读课文之后，大家对王熙凤这个人物有了新的了解。但是，我相信，当你有机会读完原著，你对王熙凤这个人物还会有新的更深刻的看法。有人这样评价王熙凤：恨凤姐，骂凤姐，不见凤姐想凤姐。因此凤姐这个人物不是简单的好人与坏人所能概括的。

赏析：贾母对林黛玉充满怜爱。王熙凤的一连串话语中，最有“水平”的莫过于将林妹妹的身份从贾母的外孙女“转正”成为嫡亲孙女，这等于是在说林黛玉的“标致”和“通身的气派”等“系出名门”、源自贾母，贾母岂能不心花怒放？蒋老师的课程视野很开阔，引入了电视剧《红楼梦》片断，还引导学生去看原著，让学生以多维而开放的视角去读懂人物，这一点令人赞赏。

蒋军晶老师娴熟的课堂调控能力是有口皆碑的，但他此课却极为注重“生本”，无论是文本的解读，还是过程的演进，甚至包括学情的处理等，都力求让学生以发现者、探求者的身份去主动求解，而这一切显然都“需要老师的魅力和胆识，尤其需要教师自身的知识和能力”（沈大安先生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