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辛
曾任美国教育传播与技术协会主席的迈克尔·斯佩克特教授,在接受我国学者访谈时提到研究者应该正视失败,“我们应该好好吸取过去的经验教训,然而教育技术学领域的研究者往往不屑去做这类事情”。其实,教育研究者对失败不够关注可能是个相当普遍的现象,包括我国远程教育领域。在整个中国教育都缺乏反思能力,尤其是大学亟待重建反思能力的情况下,特别要求远程教育研究者正视失败或许有些强人所难。但对过去的经验教训采取什么态度,却有可能最集中地体现出研究者的学术勇气和学术担当,甚至可以说是研究者不能不守住的学术底线。而换个角度看,正视失败应该也能为研究者提供更多空间和机会。
国外学者早就指出,人们可能没有意识到通过历史研究,能更好认识远程教育发展进程中一些当时“悬而未决”的问题以及经验教训,包括哪些决策是成功的,哪些是失败的。如果说“以决策为目标的研究”已取代“以结论为目标的研究”,成为教育研究的重心所在,正视失败可能愈益凸显出其重要性。其要旨自然不是追究责任,而是聚焦问题,这对研究者是否具有“自觉的问题意识”是个检验。而要想从失败中吸取经验教训,最要紧的还是深入研究其中的规律,得把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功夫做足。特别是相关案例研究和实证研究,不可能轻易取得有价值的研究成果,方法的缺陷似乎也更容易显露出来。
诚如斯佩克特教授所说,我们不是好的“工程师”,当我们的“建筑”倒塌时,并没有好好学习并吸取经验教训——工程师却想弄清楚那座建筑物为什么会倒塌,因为他们不想再建一座会倒塌的建筑。需要正视失败的应该不只是研究者,从失败中吸取经验教训,是包括政府、学校以及前仆后继进入远程教育领域的“资本”等相关各方的共同课题。都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又说“失败乃成功之母”,正视失败对于相关各方却都不是个轻松的过程。本刊卷首亦曾谈及,各方似乎都更热衷于“把成绩讲足”,反思或者自我批判往往“阙如”。如果没有好的“工程师”,正像国外学者指出的,远程教育将要付出的代价会远远高于历史上任何时期,包括难免重蹈覆辙。
斯佩克特教授还告诫研究者“不要那么傲慢了”,举的例子是一旦出现新的技术,研究者就会蜂拥而至,疯狂热捧,并断言新的技术会解决所有问题,这显然不符合规律。我国远程教育研究包括学科建设并未取得人们期待的进展,研究者不能不正视研究本身存在的各种问题。常有研究者抱怨研究成果未能得到决策者、实践者重视,成果应用方面的许多努力每每以失败告终,包括试图“建立教育研究、政策制定和教育实践之间有效联系”也未见明显成效,原因是多方面的,研究者同样不能“文过饰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