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约纳斯:在信仰与理性之间踯躅前行的生命哲学家

2016-02-21 09:05陈中奇
关键词:诺斯汉斯伦理学

陈中奇

(1.南京大学 哲学系,江苏 南京 210046;2.西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陕西 西安 710127)



汉斯·约纳斯:在信仰与理性之间踯躅前行的生命哲学家

陈中奇1,2

(1.南京大学 哲学系,江苏 南京210046;2.西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陕西 西安710127)

汉斯·约纳斯是20世纪最为重要的犹太人哲学家之一。他的哲学著作不是很多,且略显艰深,但却有着非常鲜明的时代针对性。他的哲学思想跨度较大,却前后相承,彼此关联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由于各种原因,国内学术界对这一位哲学家的定位不够全面、准确和客观。本文在简要回顾约纳斯艰辛一生的基础上,探讨了约纳斯从“诺斯替主义”到“哲学生物学”,再从“哲学生物学”到“责任伦理学”一路艰难探索的学术历程,指出约纳斯是一位在信仰与理性之间踯躅前行的生命哲学家。

汉斯·约纳斯;生命哲学家;诺斯替主义;哲学生物学;责任伦理学

汉斯·约纳斯(Hans Jonas,1903—1993),20世纪著名的犹太人哲学家。1903年5月10日,约纳斯出生于德国西部城市门兴格拉德巴赫。约纳斯先后在弗赖堡、柏林、海德堡、马堡等地跟随胡塞尔(E.Edmund Husserl)、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和布尔特曼(Rudolf Karl Bultmann)等人学习哲学、神学和艺术史。1928年,约纳斯获得博士学位,其博士论文题目为:《论诺斯替派的概念》[1](P124-125)。

1933年,迫于德国国内的排犹浪潮,约纳斯被迫离开德国,前往伦敦避难。1935年移居到耶路撒冷(当时的巴勒斯坦受英国保护),以教学和做一些业余出版工作度日。1939年欧洲战争爆发后,约纳斯加入了英军的犹太旅,他拒绝在军队情报部门任职,而是直接上了最前线,经历了惨烈的战争体验。1945年,约纳斯参加了解放祖国德国的战斗,完成了12年前所发的誓言:只有作为占领军士兵,他才会回到德国本土。1945年回到耶路撒冷之后,约纳斯才得知母亲早已在1942年在奥斯维辛被杀害的噩耗。1948年,第一次中东战争爆发,约纳斯再次穿上军服,这次他加入的是以色列的炮兵部队。战争结束以后,约纳斯于1949年移民加拿大,在加拿大的六年时间里,他先后在蒙特利尔的麦克吉尔大学(McGill University)和渥太华的卡尔顿大学(Carleton University)教书。1955年,约纳斯受邀请加盟美国纽约新社会科学研究学院(New School For Social Research),直至1976年退休。1987年,已经84岁高龄的约纳斯,获得了德国书商协会颁发的和平奖殊荣。也就在这一年,他还获得联邦德国颁发的杰出贡献十字勋章。1993年2月5日,约纳斯逝世于纽约,享年90岁[2](P114-118)。

从一般的学术标准来看,约纳斯的哲学作品并不多,只有几本著作和论文集。但是,无论是从思想的深度还是广度来看,约纳斯毫无疑问是“20世纪相当有独创性的也是相当重要的哲学家之一”[2](P117)。从整体上来看,约纳斯的学术研究生涯大概可以分为“三步走”:第一步是关于诺斯替主义与现代虚无主义的研究;第二步是关于哲学生物学的研究;第三步是关于责任伦理学的研究。与之相对应,约纳斯的代表作也可以称为“三部曲”:第一部是《诺斯替宗教:异乡神的信息与基督教的开端》(著作,以下简称《诺斯替宗教》);第二部是《生命现象:通往一种哲学生物学》(论文集,以下简称《生命现象》);第三部包括两本书,分别是《责任原理——一个技术文明伦理学的尝试》(著作,以下简称《责任原理》)*在国内学界,该书有多个中文译法:1.在2002年由华夏出版社出版的[德]汉斯·约纳斯著,张荣翻译的《奥斯威辛之后的上帝观念——一个犹太人的声音》一书开头的约纳斯介绍中,张荣将该书翻译为《责任原则》或《责任原则——一种工艺文明伦理学的尝试》;2.在2003年由华夏出版社出版的[德]布劳耶尔、洛伊施、默施著,张荣翻译的《德国哲学家圆桌》一书中,张荣将该书翻译为《责任原理——一个技术文明伦理学的尝试》,其中提到的版本是“莱茵河畔的法兰克福,1979年”;3.在2005年由江苏教育出版社出版的[美]理查德·沃林著,张国清,王大林翻译的《海德格尔的弟子》一书中,张国清、王大林将该书翻译为《责任律令》,其中提到的版本“芝加哥大学出版社,1984年”;4.在2006年由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的[德]汉斯·约纳斯著,张新樟翻译的《诺斯替宗教:异乡神的信息与基督教的开端》一书的“中译本导言”中,张新樟将该书翻译为《责任的命令:寻求技术时代的伦理学》,其中提到的版本“芝加哥大学出版社,1984年”。和《技术、医学与伦理学——责任原理的实践》(论文集,以下简称《技术、医学与伦理学》),可以称之为姊妹篇。

“诺斯替主义”是约纳斯哲学思考的起点。这一研究是由约纳斯的大学导师、世界知名的存在主义哲学大师海德格尔和新约学者布尔特曼共同指导的。研究开始于20世纪20年代,一直到50年代才最终完成,历时30多年。这项研究的历程之所以如此漫长,核心原因是在此期间,约纳斯亲身参与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和第一次中东战争。漫长而残酷的战争经历,不但延缓了这项研究的进度,而且深化了这项研究的深度,最终还提升了这项研究的高度。

根据约纳斯的考证,“‘诺斯替主义’(Gnosticism)这个名称是用于指称在基督教的关键性的第一世纪出现于它的内部与周围的众多派别学说的一个集合标题,来源于希腊语的‘诺斯’(Gnosis)一词,意为‘知识’。”作为一种学说,“诺斯替主义”的基本特征是:“把知识当作获得拯救之手段,乃至于当作拯救的形式本身而加以强调,并且宣称自己的清晰教义之中拥有这种知识。”[3](P26)

起初,约纳斯把研究的重心放在诺斯替教上。通过梳理历史上大量的诺斯替运动文献资料,约纳斯指出:“主要的诺斯替派表现出明显的理智个人主义,整个运动中的神话想象也是无限的丰富,不顺从主义(Non-conformism)几乎成为诺斯替主义思想的一个原则,并且它是与教义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这个教义就是:主宰的‘灵’(spirit)是直接知识与觉悟之源。”[3](P37)接着,约纳斯从神学、宇宙论、人类学、末世论、道德论等五个方面对诺斯替教的教义进行了概要式的阐释。约纳斯指出:“诺斯替思想的核心特征,是神与世界之关系的极端二元论,以及与此相应的人与世界之关系上的极端二元论。”[3](P37)“宇宙是由掌权者统辖的领域,它就像一所巨大的监狱,而地球则是它最里层的牢房,是人类生活的场所。”[3](P38)“人是这些大场景布置的主要目标,他是由肉体(flesh)、灵魂(soul)与灵(spirit)组成的。”[3](P39)“灵”即“普纽玛”(pneuma),也称“火花”(spark),沉浸在灵魂和肉体之中,在未获拯救的状态下,处于一种“无知”状态,其苏醒与解放惟有通过“知识”才能实现。二元论的极端性决定了它的拯救论的极端性,“诺斯替努力的目标就是要把‘内在的人’(inner man)从束缚中解救出来,让他回归到他的光明的故乡中去”[3](P39)。在信仰诺斯替教的人看来,拥有“诺斯”的人为“属灵的人”(pneumatics),他们此生是疏远人类大众的。他们超脱于创造主所颁布的“你应该如何”或“不应该如何”的律法而存在。在约纳斯看来,在诺斯替教的教义中,实际上包含了浓厚的虚无主义因素。

后来,约纳斯逐渐放弃了对诺斯替教这一“老古董”的关注,他的作品开始带有严峻的现实倾向。在约纳斯的学术思想中,《诺斯替主义、存在主义,与虚无主义》一文具有承前启后的连接点意义,体现了学术研究视角从诺斯替主义、存在主义到现代虚无主义的转换。这篇文章不仅收录在约纳斯第一本重要著作《诺斯替宗教》末尾的“跋”中,同时还收录在约纳斯第二本重要著作《生命现象》之中*《诺斯替主义、存在主义,与虚无主义》(Gnosticism,Existentialism,and Nihilism)是该论文集中的第九篇论文。。在该文的开头,约纳斯指出,“我打算尝试比较两个在时空上相隔甚远、初看起来似乎不可比较的运动、立场、或思想体系”[3](P295)。这“两个运动、立场、或思想体系”就是布尔特曼专攻的“诺斯替主义”研究和海德格尔创立的“存在主义”哲学。两相比较,约纳斯认为,两者之间的联系环节是人与自然的二元论,这个二元论乃是虚无主义处境的形而上学背景。不过,在诺斯替主义和存在主义之间,有一个重要的理论差异:“诺斯替主义者被扔进一个敌对的、反神明的、因而是反人性的自然之中,而现代人则被扔进一个漠不关心的自然之中。只有后一种情况才代表了绝对的空虚、真正无底的深渊”,现代虚无主义与诺斯替虚无主义相比,“对这个世界的恐惧、对它的律法的违抗要来得还要更无限地极端、更无限地绝望”,“漠不关心的自然是真正的深渊”[3](P314)。

生命哲学是约纳斯哲学思想的基点。《生命现象》一书,正是约纳斯所寻找出来的克服现代虚无主义的应对之策。从理论发展的逻辑上说,约纳斯的生命哲学正是他早年研究诺斯替宗教的必然结果,是自然而然的“接着说”。

《生命现象》目前在国内尚无译本,这里稍做介绍。该书由11篇独立的论文构成,除此之外,在该书开头有一篇题为《生命哲学的主题》(On the Subjects of a Philosophy of Life)的“引言”(Introduction);在第七、第八篇论文之间有一篇题为《从有机体哲学到人的哲学》(From Philosophy of the Organism to the Philosophy of Man);在书的最后有一篇题为《自然和伦理学》(Nature and Ethics)的“跋”(Epilogue)。从表面上看,该书的各个部分完全独立,而且写作或出版于不同的时期(1950-1966),可是,“它的系统性的表述,在这些年的建构下,已经最终成型;但是以比较松散的论文形式表述,也就是说,它是尝试和实验性的,可以传达它的浮现的本质,并且同时也记录了一路走来的一个个所达到的阶段。”[4](P6)经过了漫长的岁月磨砺和艰辛的学术探索,约纳斯的哲学生物学思想终于瓜熟蒂落。

对于约纳斯而言,不仅是人类生命,动物的生命也有意义。在《生命现象》的第四篇论文《运动和感觉:论动物灵魂》(To Move and to Feel:ON the Animal Soul)中,约纳斯在开篇就提出,如果对动物区别于植物的三个特征,即运动(Motility)、知觉(Perception)和情感(Emotion)进行进一步的考察之后就会发现,这三者证实着“一条共同的原则”(A common principle)[4](P99)。经过一番思辨味十足的论述,约纳斯指出,“这一条共同的原则”就是“一个一般性的生命理论”(A general theory of life)[4](P101)。在约纳斯看来,植物、动物、人,所有有机生命都可以说要去展示其“主体性”。而且,所有的有机生命都表明了对自由的向往,正如约纳斯在《生命现象》引言中所说,“实际上我们争论的是,作为所有层次的有机体存在的基本形式,新陈代谢显示自身为:它自身是自由的第一形式”[4](P3)。但是,随着生命的出现,另一个问题就出现了,那就是生命总要毁灭。事实上,“死亡,而非生命,首先要求得到解答”[4](P8)。如果生命是自然而然的,可以理解的事情,那么,作为对生命来说显而易见的否定的死亡,就应该是不自然的,不可能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于是,“在存在和不存在之间徘徊”[5](P85),就变成了一个“生命悖论”,理查德·沃林将约纳斯所说的生命的这种“存在悖论”概括如下:“生命在其自身之内背负着它自己的否定,这个事实为它提供了根本的自我肯定(自我保存)的动力。随时即将降临的非在(Not-being)前景——生命终极实存的不稳定性——刺激着它在存在上维持自身。”[2](P124-125)

在《生命现象》的第一篇论文《存在理论中的生命、死亡和身体》(Life,Death,and the Body in the Theory of Being)中,约纳斯从“生命”开始谈起,全面系统地反思了历史上出现过的各种世界观:从万物有灵论(Animism)到“物活论(Hylozoism);从物活论的一元论(Vitalistic monism)到机械论的一元论(Mechanistic monism);从一元论(Monism)到二元论(Dualism)”,等等,最后指出:“我们的反思意在表明:在何种意义上,生命连同身体的问题,应当处于本体论(Ontology)以及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认识论(Epistemology)的中心。”“在身体内,存在之结是被绑紧的,二元论不是解开而是切断了这个结。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各自从其终点出发,试图消除此结却被缚在其中。生命问题的核心立场意味着,它不但必须要跟评判任何一种特定本体论中的坚定声音保持一致,而且对它本身的任何处理必须唤起本体论之整体。”[4](P25)

综观《生命现象》一书可以看出,约纳斯实际上是通过理解“生命完整性”,试图引导我们在整体论自然主义指导下克服现代思想的二元论——精神与身体,主体与客体,唯心主义与唯物主义。虽然他提出的很多思辨性论题不能完全被证明,但也不能完全被推翻。

以《生命现象》中所创建的哲学生物学为基点,约纳斯又一次“接着说”,开始了自己新的理论重建。正如《诺斯替主义、存在主义与虚无主义》一文被收录在约纳斯的第一本重要著作——《诺斯替宗教》末尾的“跋”中一样,《自然和伦理学》(Nature and Ethics)一文同样被收录在约纳斯的第二本重要著作——《生命现象》末尾的“跋”中,同样也具有了承前启后的连接点意义,即从哲学生物学到责任伦理学的过渡。责任伦理是约纳斯哲学思想的结点,约纳斯用《责任原理》和《技术、医学与伦理学》两本书集中反映了其哲学思想逻辑上的这一最后归结点。

《责任原理》出版于1979年,是约纳斯最后一部重要著作。在《责任原理》中,约纳斯试图探讨人类取得空前技术成就所代表的道德含义。约纳斯认为,传统伦理学是一种“敬爱伦理学”[6](P26),它仅仅着眼于人际关系的场合,是“人类中心论”[6](P22)的,而“自然独自为自己操心”[6](P21)。由于传统伦理学并没有为大规模的技术行为及其后果提供范畴,所以,需要设计一种全球化的未来责任伦理学,这种伦理学要求对自然履行关怀义务,从而超越传统的“人类中心论”。约纳斯指出,“致力于一种伦理学的世界哲学家必须……首先研究一种理性形而上学的可能性,纵使康德对理性化的东西并没有只根据实证科学的标准加以规定”[6](P94)。这种理性形而上学似乎恰恰是必要的,由于自然科学的统治而导致在人与自然之间出现了裂痕,人忽视了自然,就像人失去了生存的根基一样。至此,通过艰难的理论探索,约纳斯的思想从人的存在本体论转向了自然存在的伦理学,这种伦理学消除了海德格尔哲学一开始就有的问题:所有道德命令的缺失[1](P6)。

如果说《责任原理》一书是向技术时代的人们阐明:“在一个受到败坏的时代,一种责任伦理学是必不可少的”*1984年,汉斯·约纳斯作了一个题为《奥斯维辛之后的上帝观念》的庆祝报告,感谢埃伯哈德-卡尔斯-图宾根大学新教神学系授予他莱奥伯尔德-卢卡斯奖。图宾根大学以此表扬“他博大精深的工作及其完美无缺和透彻的努力:他以理论论证的方式,征得理解和同意,向人们阐明,在一个受到败坏的时代,一种责任伦理学是必不可少的。”参见[德]汉斯·约纳斯著,张荣译:《奥斯威辛之后的上帝观念——一个犹太人的声音》一书开头的约纳斯介绍,北京:华夏出版社,2002.,那么,《技术、医学与伦理学》一书则力图将他的责任原理运用到现代技术,尤其是运用到人类生物学和医学领域中,并力图对现代技术做出哲学批判和伦理学评估。

和《生命现象》的体例一样,《技术、医学与伦理学》也是由十二篇相对独立却有内在关联的论文构成,其中第十二章是两个“关于责任原理的公开访谈”:一个是专家访谈(1981年)“技术文明的能力和界限”,另一个是访谈(1981年)“为了自由而怀疑吗?”从整体上看,该书的前五章是理论部分,是对科学、技术和伦理学的一般性考察;第六章到第十一章是讨论特殊论题的,尝试把责任原理运用到具体的技术领域。在这一系列文章中,按照《技术、医学与伦理学》一书中文版译者张荣的说法,采取了从“一般到个别、从理论趋近实践”[7](P1)的研究步骤。

另外,在《技术、医学与伦理学》中,约纳斯也抨击了科学自由的观念和研究自由的假定。

在汉斯·约纳斯的身上,存在着太多太多矛盾和冲突的地方。他是出生在德国的犹太人,是“不具有犹太意识的犹太人”,是“具有犹太血统的日尔曼人”[2](P1)。他同时是存在主义哲学大师海德格尔和新教神学家布尔特曼的学生。他是一名学者,也是一名士兵。作为士兵,他曾作为犹太旅的一员在英国的军队中服役,并且随同战争胜利方的同盟国部队回到自己的战败国祖国德国,后来又作为以色列士兵的一员与阿拉伯人为争夺巴勒斯坦的土地而战斗。作为一名学者,他世界知名,可是学术成果却并不是很丰富,甚至大家在对他的称谓上都有分歧:有人称他神学家,有人称他哲学家,有人称他伦理学家。作为一个哲学家,更是不知该将他定位为唯物主义哲学家,还是该定位为唯心主义哲学家。作为一个公民,他的国籍不大好确定,从理论逻辑上来推理,他应该先后做过德国人、英国人、以色列人、加拿大人和美国人,或者还有更多。

综观约纳斯长长的一生,无论是人生的经历,还是学术的历程,他一直在虚无与永恒、有限与无限、信仰与理性之间艰难地探索着,显得是那么地犹豫、徘徊、纠结、踌躇、踯躅。即便如此,作为一个生命哲学家,约纳斯一直行走在“思”的路上,虽然这一旅途非常艰辛,但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而且,他一直面对着这个世界,面向着人类的未来。或许,约纳斯的一生,也就是20世纪世界历史的真实写照。那么,21世纪的世界,又会怎样呢?

最后,用约纳斯晚年(1984年)为感谢埃伯哈德-卡尔斯-图宾根大学新教神学系授予他莱奥伯尔德-卢卡斯奖而做的一个题为《奥斯维辛之后的上帝观念》的庆祝报告中的一句话作为结束,这句话也许并不是这个庆祝报告所要表达的核心观点,但是,它显然是约纳斯人生道路的客观再现:

“自由开始的地方,乃必然结束之处,所以自由就在于并且活在与必然的较量之中。”[8](P25)

[1] 布劳耶尔,洛伊施,默施.德国哲学家圆桌[M].张荣,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3.

[2] 理查德·沃林.海德格尔的弟子[M].张国清,王大林,译.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

[3] 汉斯·约纳斯.诺斯替宗教:异乡神的信息与基督教的开端[M].张新樟, 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6.

[4] Hans Jonas.The Phenomenon of Life:Toward a Philosophical Biology[M].New York:Harper & row,1966.

[5] 汉斯·约纳斯.责任原理和形而上学的猜测[M].法兰克福:莱茵河畔的法兰克福,1992.

[6] 汉斯·约纳斯.责任原理:技术文明伦理学的一个尝试[M].法兰克福:莱茵河畔的法兰克福,1979.

[7] 汉斯·约纳斯.技术、医学与伦理学:责任原理的实践[C].张荣,译.译者序.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

[8] 汉斯·约纳斯.奥斯威辛之后的上帝观念——一个犹太人的声音[M].张荣,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2.

[责任编辑陈萍]

Hans Jonas: a Life Philosopher Loitering between Faith and Reason

CHEN Zhong-qi1,2

(1.School of Philosophy, 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 210046,China;2.School of Marxism, Northwest University, Xi′an 710127,China)

Hans Jonas is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jewish philosophers in twentieth century. His philosophy works is not plentiful, and a little difficult, but has a very distinctive target. The span of his philosophy is larger, but the succession of each other, becomes an organic whole. Due to various reasons, the domestic academic circles to the philosopher positioning is not comprehensive, accurate and objective. Based on a brief review of the hard life of Jonas, this paper discusses a difficult academic exploration course of Jonas,from "Gnosticism" to "Philosophy Biology", from "Philosophy Biology" to " Responsibility Ethics ", ant it pointed out that Jonas is a life philosopher loitering between faith and reason.

Hans Jonas;life philosophy;gnosticism;philosophical biology;responsibility ethics

2015-12-11

陈中奇,男,陕西富平人,南京大学博士生,西北大学副研究员,从事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

【哲学研究】

B82

A

10.16152/j.cnki.xdxbsk.2016-04-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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