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于为领导着想

赵炎

《红楼梦》第36回里，王夫人第二次过问家务，做出了一项重大决策，给袭人涨工资，从月例一两银子涨到二两银子一吊钱，让她享受准姨娘的待遇。

那么，袭人到底有何可取之处，让领导如此看重？实际上，袭人有意无意地实践了一个晋升法则——任势。任势与借势的区别是，前者在于营造某种条件而后利用之，后者仅在于抓住某种条件。

袭人是善于把喜怒哀乐藏起来的丫头。叽叽喳喳原是青春期女孩的天性，袭人这样做，显然是有意在规避什么。所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少说话，忍字当头，于避祸有益，起码不会招惹是非。

心地纯良，克尽职任，是贾母对袭人的评价。“袭人服侍贾母时，心中只有贾母；如今跟了宝玉，心中只有宝玉。”无论是起步阶段还是上升阶段，袭人的踏实肯干都是常态。

袭人的努力成功了，赢得了好口碑。口碑本身就是一种“势”，有了这种“势”，她能让自己的实力成几倍甚至几十倍增长。

很快，她就被下派给了宝玉，到了资源更丰厚的地方工作。贾母身边有八个薪酬为一两银子的丫头，宝玉身边没有，因此发展空间大；另外，宝玉是“太子”，给太子做随从，一旦改朝换代，必然获益匪浅。

就王夫人而言，她看重的，似乎是袭人“想得周全”，处处为王夫人母子的名声体面谋划。她哪里知道，袭人的这种“君子防不然”，又岂是简单的未雨绸缪？抛开袭人对贾府的种种归属感不论，单就宝玉挨打之因，她在王夫人面前避而不谈宝玉“淫辱母婢”，只讲“霸占戏子”，就是任势的体现。

其实，金钏儿的死因，袭人早已知晓，咽住不讲，只是诱导王夫人吐露心声，然后进入自己的思路而已。王夫人果然入其毂中，袭人乘势铺陈，提出了“男女之防”，一大段文字，归纳起来只一个字——“淫”与霸占戏子没有任何关联。

“王夫人听了这话，如雷轰电掣的一般，正触了金钏儿之事，心内越发感爱袭人不尽，忙笑道：‘……你今既说了这样的话，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好歹留心，保全了他，就是保全了我。我自然不辜负你。”

怎么不辜负？涨工资呗。不要小瞧了二两银子一吊钱，贾府中，除了贾母、王夫人、李纨、王熙凤等数人之外，袭人的这个月例是最高的。涨幅之高，足见袭人的任势不是一般的成功。

任势之术，由于难以把握，人们对之常常会产生误解或错解。任势有着相当严格的前提条件，即在不违背根本原则的前提下，以行善为目的，采取某种曲折方式行事，并取得善的结果。在那个时代里，在王夫人的意识里，袭人的做法，想领导之所想，急领导之所急，无疑属于高尚的、仁义的对领导的“保全”。

袭人任势的出发点，似乎也不单纯是为了自己涨工资，她就想是为宝玉好，仅此一念，已然善莫大焉！现实生活中，个别干部也是能够时时处处为领导“着想”的，至于是否为善，得画个问号。试想，如果祸害了领导，领导不恨你就不错了，晋升涨薪就只能做梦了。

编辑/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