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淑芳:与爱同行的“女华佗”
她技术精湛。被养殖户称为“女华佗”的她,20岁时就以一手熟练的“小挑花”技术在全县养殖户中声名鹊起,她中专毕业后坚持自学不辍,先后有180多篇专业论文在省级以上刊物发表,46岁时取得兽医学博士学位。
她服务至诚。象山县的400多个养殖大户都认识她,张口就能说出她的手机号码,她也能随口说出大部分养殖户的手机号码,大家都亲切地叫她“陈师傅”,几乎每个人都能说出几个他们与“陈师傅”之间的感人故事。
她执法如山。为了产业规范发展,她拿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养殖大户开刀,按最严格的标准处罚,气得养殖户半年不跟她说一句话,事后却更念她的好,对她掏心掏肺,拿她当自己的亲人。
她就是荣获“2015最美浙江人——浙江骄傲年度人物”之一的象山县畜牧兽医总站站长陈淑芳。支撑她在平凡岗位上展现出不平凡人生价值的奥秘,就是一个字:爱。一路走来,她始终与爱同行。
陈淑芳成为象山畜禽养殖领域家喻户晓的人,不是因为她获得了“浙江年度骄傲人物”的称号,而是因为她到过他们的养殖场,给过他们许多的帮助。
晓塘乡养猪大户胡亚云经营的象山县双利牧业有限公司是目前该县规模最大的养殖场,年生猪出栏量超过1万头。胡亚云夫妇从1990年养殖五六头母猪开始,陈淑芳就手把手地教他们养殖技术,一跟踪就是27年。
胡亚云几乎是伴着眼泪跟记者说起陈淑芳对他们的帮助的。2009年,胡亚云遭受了人生最大的一次打击,能干的丈夫在猪场扩建中不幸触电身亡,胡亚云因为过度伤心一度病倒。为了帮助这家人走出悲痛,陈淑芳抱着胡亚云说:“一定要挺住,我会和你站在一起的!”从此,陈淑芳到胡亚云那里去得更勤了,就连那年的除夕也在她的猪场度过。为了让她全身心地处理猪场事务,陈淑芳还将胡亚云的一对儿女接到县城上学,吃住在自己家。“人生能有几个27年,没有陈师傅,就没有我们的今天,我一辈子念她的好。”胡亚云说。
养鸭大户陈建素与胡亚云有着类似经历,只不过她的打击来自台风。2012年8月8日凌晨,第11号强台风“海葵”在象山县鹤浦镇登陆,陈建素的鸭棚被台风摧毁,1.3万多羽苗鸭和1万多羽蛋鸭在狂风暴雨中死伤殆尽,苦心经营了六七年的家业毁于一旦。“40多万元的投资,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几乎是天文数字,我当时想,这辈子也翻不过来了。”近乎绝望的一家人连现场都不愿去看一眼。“都是水,路和河在哪里都看不见,我们也不敢过去。”陈建素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天早上7点多,陈淑芳就来到了她的鸭场,这是她们第一次认识。尽管大家都劝陈淑芳别去,她仍然迎着风雨,到现场实地查看。“在趟过简易桥时,要不是同事一把抱住,我就掉进水里了。”说起那次经历,陈淑芳至今还心有余悸。为了帮助这个绝望的养殖户,台风过后,陈淑芳趁到省里开会的机会,特地带上陈建素去外地考察,学习鸭场建设经验,还为她申请了补助资金。
缓过来的陈建素准备投资建设标准化鸭棚,但家人反对,认为投入大、风险高,怕陷进去更深。陈建素顶住了家人的压力,“我一定要按标准建设鸭棚,保证质量,不然对不住陈站长”她说。如今,陈建素的鸭场存栏种鸭1万多羽,是象山县最大的种鸭场。
陈淑芳对养殖户的爱,义无反顾。
一旦接到养殖户反映有异常情况,她立马就会赶过去,解剖病死畜禽,分析发病原因,当天就把附近的养殖户叫来办培训班,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情况,要注意些什么,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培训就在凉亭里进行,水也没得喝,讲得嗓子直冒烟。”陈淑芳说。
那年,为了让深受人感染H7N9流感事件影响的养禽户过个好年,她来到县长办公室软磨硬泡,终于为养殖户争取到救助资金,当最后一笔资金发放完毕时,已是除夕夜的8时35分,此时,央视的春晚已进行了半个多钟头,同事们才围在一起吃起泡面。为了帮助家禽滞销的养殖户,她一方面积极争取相关加工企业收购,另一方面发动全站同事利用周末上街卖鸡,还拉起“象山县畜牧兽医总站”的大横幅,用现在的话说,是用政府信誉为家禽产品质量安全背书。
一件件小事,一次次帮助,让陈淑芳获得了全县养殖户的信任。对养殖户来说,不管陈淑芳在哪里,不论陈淑芳是技术员,是乡镇畜牧兽医站站长,或是县畜牧兽医总站站长,她始终是他们最信任的、一呼即应的“陈师傅”。
作为产业管理部门,陈淑芳和她带领的团队与生产经营主体之间由于双方诉求点不同,冲突和矛盾在所难免。
有一次,泗洲头镇养殖大户朱仁骞从外地购进的一批生猪由于没有产地检疫证,被当地动物卫生执法人员查获。朱仁骞也是陈淑芳一手扶持起来的养殖户,自认为跟陈淑芳很熟悉的朱仁骞一开始并没有把这当回事,在陈淑芳和他核实情况时,便和盘托出。
当时,象山有些养猪户从外地买猪时手续不规范,这会影响本地的动物防疫安全,县主管部门正准备抓些案例,朱仁骞就这样撞到了“枪口”上。为了起到足够的震慑效果,陈淑芳决定按《动物防疫法》有关条款的上限来处罚:罚款5万元。看到处罚决定书的朱仁骞终于急了,到处托人说情,结果都被陈淑芳拒绝了。为此,朱仁骞气得半年多没理陈淑芳。“要知道她真会处罚我,我当时就少报几头,那时的5万元可不是小数目。”谈起这件事,朱仁骞说,当时他压根没想到陈淑芳真的会处罚他。
2012年,动物卫生执法人员巡查时在高塘乡的三门湾大桥下发现了一大堆死猪。陈淑芳得知后,立即带人赶往现场。丢弃者显然做足了功课:死猪上的耳标几乎都被剪掉。陈淑芳和同事们一头头地翻,一共212头死猪,只找到了2只耳标,其中1只耳标的字迹还非常模糊,但就是凭着另一只耳标,陈淑芳和同事们追溯到死猪的丢弃者—当地的一个畜牧养殖小区。
这个养殖小区是县里扶持起来的生态循环养殖示范区,养殖主体与县相关部门都很熟悉。但陈淑芳并没有顾忌这些,仍依据《动物防疫法》的有关规定,按上限来处罚:罚款10万元。“我们既是服务者,也是管理者。监管是法律赋予我们的职责,对违法行为手软,就是失职。我们就是要通过这样的处罚,让大家知道规范经营的重要性。”陈淑芳说。现在,全县的养殖户都比较规范,近几年没有发现违法经营的行为。“采用经济手段是一种有效的管理方式:你推广技术,他养殖赚钱了,他听你的;你严厉处罚,罚得他心痛了,他也听你的。”作为一位专家,搞推广技术,她得心应手;作为一位站长,做行政管理,她也越来越有一套。
在大多数人看来,当兽医,每天钻鸡棚进猪舍,与猪粪鸡屎打交道,又脏又累,所以这个行业里女性并不多,而一干就是29年还乐此不疲的女性更是凤毛麟角。
其实,从业以来,陈淑芳有过多次调离的机会,也曾数次想到过离开。
8年前的一个夏天,泗洲头镇养殖户袁力新初次养猪就碰上了猪附红细胞体病,存栏百来头的猪场面临灭顶之灾。袁力新找了好几个人都看不好,经人介绍,他打电话给陈淑芳。陈淑芳二话没说,便赶赴袁力新的猪场。第一天打了针之后,疗效并不明显。袁力新心急之下说了些风凉话,让人听着心寒。第二天,当陈淑芳再次赶往袁力新的猪场时,相熟的养殖户把她拦在村口,为她鸣不平,不让她进去打针。她说服了好心的养殖户,连续四天下班以后跑几十公里山路给袁力新猪场的病猪打针。
第四天,意外发生了。那天晚上,陈淑芳在给一头母猪的耳朵注射药物时,母猪猛一抬头,吊针刺透了她的食指,顿时血流如注。在闷热潮湿又散发着臭气的猪圈里,陈淑芳忍痛坚持给病猪治疗到深夜,站在一旁为她打灯的袁力新妻子感动得直掉眼泪。在驾车回家的路上,受伤的手指阵阵剧痛。陈淑芳觉得实在委屈,眼泪夺眶而出,一不留神,差点连车带人翻入大海。那一晚,她失眠了,第一次对自己选择的道路产生了怀疑。她对丈夫说,我答应你的要求,明天就去辞职。
然而,第二天一早,她接到了袁力新打来的电话:“陈师傅,我家的母猪全站起来了,谢谢你!”就是这么一句话,让陈淑芳高兴得把头天晚上对丈夫说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开开心心地上班去了。
2011年,组织上考虑到陈淑芳夫妻两地分居,读高中的女儿也需要照顾,准备调她去宁波工作。得知消息后,200多位养殖户联名写信挽留。看着养殖户写的信,陈淑芳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内心从未有过的纠结,很长时间做不了决定”。
决心还是下了,就在即将说“再见”的那一刻。2012年初,县畜牧兽医学会年度例会后,陈淑芳按惯例给全县养殖户上培训课。就在她上完课准备跟大家道别的时候,全场养殖户哭声一片。“当时我也在场,谁也没有约定过,只是事先知道了消息,陈师傅讲完课后,不知谁先哭了起来,瞬间大家都忍不住了,我们都舍不得啊!”对那天的情景,朱仁骞记忆犹新。整个会议室的人,满含热泪。面对这样的情景,陈淑芳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了。她偷偷地撕掉了商调函,从此再也没提起调走的事。
虽然在宁波眼巴巴地等着妈妈来团聚,但得知妈妈的决定后,懂事的女儿说的话给了陈淑芳很大的安慰,也缓解了她内心的愧疚。“她告诉我,妈妈,他们比我们更需要你,你就留在象山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和爸爸的。”说到这里,陈淑芳的鼻子一阵发酸。大爱无言。一份爱的背后,是一片爱的默默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