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 华
开到荼蘼(之十)
◆ 王 华
少女浓妆艳抹的脸上尚带着一丝稚气,她却故意要做出久经风尘的模样,手指间夹着一支雪茄,以最标准的坐姿斜夹着双腿。在她的对面,沈伟正在拨弄吉他弦。
少女是白芷,她和沈伟自那日相识以来,已经在这间酒店开过几次房了。
他们并不做爱,沈伟弹自己作的各种曲子,发布过的,没有发布过的,自己满意的,自己不满意的。他一首首地弹,有些曲子会弹上好几遍。
白芷就无可无不可地听着。她不太会抽烟,却觉得只有抽烟的女人才更显得有魅力。
对于沈伟的音乐,白芷实在是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她之所以每次都来,不过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和沈伟一样,都太寂寞了。正如她抽烟抽的是寂寞,沈伟弹吉他何尝弹的不是寂寞呢?
沈伟又弹了一遍自己新做的曲子,有些期待地抬起头:“怎么样?”
白芷懒洋洋地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沈伟挑了挑眉:“你说文丽萍和武俊彦有一腿,有什么证据?”
白芷冷笑:“我亲眼看见的还不算是证据吗?何况如果他们两个没什么关系,武俊彦为什么要雇人打你?”
沈伟道:“他们也并不算完全没关系,他们是婶婶和侄子的关系。”
“哈!”白芷怪笑了一声,“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那么奇葩的侄子会替婶婶出头吗?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文丽萍和武俊彦有暧昧。”
沈伟的眼前便浮现起文丽萍淡然的面颊,他一向知道文丽萍对于男人颇为迟钝。大学的时候,他在文丽萍身边晃了那么久,文丽萍愣没看出他是在追求她。后来好不容易追上了,又像是中世纪的修女一样,死活不愿意和他出去开房。这样的女人会和自己的侄子有一腿?他道:“你想把他们两个的事公布出去,没有任何证据,谁会信?”
“我们可以请私家侦探调查他们。”白芷的脸上终于现出兴致勃勃的样子。
“你自己请吧!关我什么事?”
白芷眨眨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你就这样被白打了一顿吗?你一点都不想报复他?”
沈伟淡淡地道:“我是想报复,但是,第一,他财大业大,以我的财力,在人家的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多年的生活经历告诉我,胳膊扭不过大腿,没事不要和有钱人斗。第二,我喜欢文丽萍,我为什么要害她?”
白芷撇撇嘴:“你不会连请私家侦探的钱都没有吧?”
沈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你为什么不请?”
白芷不吱声了,其实她就是没有请私家侦探的钱。这些所谓的私家侦探,大多数都是替人调查偷情的,开价之高,不是她一个小嫩模能付得起的。
沈伟心里也在嗤笑:把我当成冤大头吗?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他再次拿起吉他,开始弹一首新歌。白芷看了他一会儿,冷冷地道:“那天,我看见你老婆带着公安去酒店抓你,像你这样的男人也难怪会混成这样,真是没出息。”
沈伟弹吉他的手一滞,蓦然抬起头,眼中露出一抹凶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白芷,一字一字道:“你刚才说什么?”
白芷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种如同野兽般的目光,有些害怕,拿起手提包道:“我没说什么,我要走了。”
沈伟放下吉他,一把拉住白芷的胳膊,冷笑道:“你刚才说我没出息?”
白芷慌乱地拉扯着他抓着自己的手,却不愿意道歉,尖声叫道:“你就是没出息,被人打了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也难怪人家文丽萍不喜欢你。”
沈伟眯起眼:“你懂个屁,文丽萍喜欢的是我,是我!”
白芷哈哈笑了两声:“我都和你说了文丽萍和武俊彦有一腿,你居然还以为她喜欢你,你是白痴吗?”
沈伟手一扬,将白芷娇小的身子丢在身后的大床上。他原本并没有想和白芷发生什么,但现在他却觉得他必须要教训白芷一下,让她明白,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看着床上的白芷如同砧板上的白肉一般无助,他莫名地涌起一股兴奋。
抚摸着锦盒里的蓝宝石项链,文丽萍的心情并不是太好。她现在不太愿意武仲轩送给她如此贵重的礼物,只因礼物越是贵重,她的负疚感也会越重。
但这一次,武仲轩却显然比她还要负疚。
“丽萍,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声。明天是娉婷的生日……”说到这里,武仲轩下意识地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看了文丽萍一眼。
文丽萍一怔,猛然想起她竟然忘记武娉婷的生日了。她忙道:“抱歉啊,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真给忘记了。是不是要订餐厅买礼物?”
武仲轩尴尬地笑笑:“这些都不需要你操心了。”
文丽萍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武仲轩道:“是这样的,娉婷说她只有一个心愿,一定要我为她达成。我不想让孩子失望,就答应她了。”
文丽萍道:“是什么心愿?”
武仲轩苦笑:“她要和她妈妈还有我,三个人一起过生日。”
文丽萍默然。她自是知道武娉婷从来没把她当过自己人,但若说完全不在意,似乎又不可能,人类终究是希望自己被喜爱被需要的,谁也不愿意自己被别人排挤。她笑笑:“没什么,她还小,当然是希望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你们一起去过生日吧!”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武娉婷就在外面叫得惊天动地:“老爸,快起床了,我们要去接妈咪。”
武仲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看表:“才几点啊,那么早干什么去?”
武娉婷叫道:“我不管。你答应过我一整天都会陪我,一整天应该是从零点开始算起,你已经有好几个小时没有陪我了。”
武仲轩苦笑,只得起身。文丽萍也被吵醒了,躺在床上看着他。武仲轩抱歉地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先起床了,你再睡会儿。”
文丽萍“嗯”了一声,没说什么。看着武仲轩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再走出去。外面传来下楼的脚步声和武娉婷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显然是充满了喜悦。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当人家的后母可真不容易,童话故事里一向是后母给女儿气受,现实生活中却正好倒过来。
说话声渐行渐远,房子忽然安静了下来,想必是武氏父女出门了。文丽萍大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她有个习惯,要就睡到日上三竿,要就被吵醒了,便睡不着了。现在她显然已经睡不着了。
拿起手机犹豫了半天,她终究还是给武俊彦发了微信。
“今天上班吗?”
“今天是星期四,当然要上班。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如果我的女神召唤的话,翘班一天也没关系。”
文丽萍的唇边不由得浮起一个淡淡的微笑:“你是武氏集团任重道远的未来接班人,经常不上班,小心被人说是纨绔子弟。”
“没办法,人生有得就会有失。为了得到女神的一笑,就算被别人议论,我也认了。”
“油腔滑调。我马上过来。”
“来得晚一点。”
“为什么?”
“因为家里有别的女人。”
文丽萍一怔,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飞奔出门,驱车到了武俊彦的家,伸手一推,门便开了,武俊彦穿着睡袍手中拿着牙刷迎了出来。文丽萍推开他,满屋子找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回头看时,武俊彦正笑眯眯地用电动牙刷一个牙齿一个牙齿仔细地刷着牙。
文丽萍板起脸:“别的女人呢?”
武俊彦笑道:“刚走了。”
文丽萍“哼”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去。
武俊彦却抛下牙刷,一把抱住她:“我若是不这么说,你会来得这么快吗?现在我心里很高兴。”
文丽萍挣了两下,没挣脱,半嗔半怒地道:“高兴什么?”
武俊彦道:“你来的速度代表了你爱我的程度,你今天到这里用了二十七分钟,以本市的路况来说,我很满意。”
文丽萍“啐”了他一口,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武俊彦低下头,找到文丽萍的嘴唇,两人缠缠绵绵地接吻。直到文丽萍心慌气短,武俊彦才放开她饱受蹂躏的嘴唇:“今天怎会来得这么早?”
文丽萍迟疑了一下,不打算瞒着他:“今天是娉婷的生日。”
武俊彦“哦”了一声,便不再问下去了,两人相拥着向卧室走去。
江对面的高层上,一扇窗户打开着,一个人正拿着望远镜向这边眺望。因为楼层高的原因,武俊彦并没有拉上窗帘,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用高倍望远镜偷窥他们。
随着咔嚓咔嚓的轻响,望远镜上装着的照相机已经将他与文丽萍做爱的一幕全部拍了下来。
武仲轩又出差了,走以前他并不知道这将会是一个多么漫长的旅程。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出差已经是家常便饭,在外面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在家里的时间。他忽然觉得有些疲倦了,也许,他应该把生意上的事多交给手下的人去做,而他能抽出更多的时间陪陪文丽萍和武娉婷。
也许等这次出差以后,他就应该慢慢地放下手中的事了。
他其实不止一次这样想过,终究还是无法战胜生意人的本性。有许多大生意,他终究还是不放心让别人去谈。
他对文丽萍说:“这次的生意比较大,以后我就会把公司的事慢慢地放下。等出差回来,我们去国外旅游吧。”
文丽萍敷衍地笑笑,心不在焉地回答:“好。”
武仲轩便有些心塞了。文丽萍的态度显示出她并不期待两个人的旅行,事实上,武仲轩敏锐地感觉到,两人之间似乎越来越冷淡了。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感觉文丽萍正在离他远去。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关于文丽萍有情人的这个传言。他心里有些烦躁不安,他问过武娉婷,在他出差的这段时间,武俊彦并没有按照他的指示住过来,而文丽萍也仍然是经常不在家。
他知道武俊彦只是自己的侄子,如果他不愿意,他不可能要求他去调查自己的妻子。可是若真的找了私家侦探,一旦让文丽萍知道了,他们两个人之间就完了。
如果文丽萍是清白的,他不想用私家侦探来污辱她。即便文丽萍真的有情人,他也觉得一定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并不只是文丽萍一个人的责任。他是如此深爱着文丽萍,他仍然愿意尽自己的一切努力来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便是满怀着怀疑及不确定踏上了飞机,在飞机上他仍然反反复复地在思考,对于他来说,到底什么是最重要的?是他的生意,还是他的家庭?
林可人再次出现在沈伟家的时候,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喜悦。
沈伟开门看见是她,很有点不耐烦,甚至不想让她进来,很冷淡地问:“有什么事?”
林可人笑道:“就算要离婚了,我们终究是老同学,都不请我进去坐吗?”
沈伟“哼”了一声:“我这里肮脏低贱,你那么高贵的脚踏进来,我怕弄脏了你的鞋。”
对于他这样阴阳怪气的话,林可人并不以为忤,笑道:“我有些好看的照片给你看,你若是不想请我进去,我就在这里给你看也行。只不过,这照片太刺激了,若是让来来往往的邻居看到了,只怕不太好。”
沈伟怔了一下,忍不住在心里想,难道是自己招妓被林可人拍了照片?转念又一想,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一个男人,还怕裸体被人看见。
他让开门口:“进来吧!”
林可人笑嘻嘻地走进来,在沙发上坐下,先拿出一支烟来点燃,深吸了两口,才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照片,“啪”的一声,甩在茶几上。
沈伟的目光从照片上掠过,他的脸色立刻变了。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拿起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看。
林可人满面含笑地看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真是想不到啊,我们大学时代的女神居然是这样的人。”
沈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林可人“啧”了一声,道:“据我所知,文丽萍好像和你都没上过床。照片里的男人你可知道是谁?”
沈伟沉着脸“嗯”了一声。
林可人哈哈大笑:“对了,你当然知道,因为这个人就是我姨父的好侄子,也是你的女神文丽萍名义上的侄子。真想不到,这么劲爆的桥段会在现实中上演,婶婶和侄子乱伦,真刺激。若是这件事让网民们知道,点击率一定高得很。”
沈伟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地响。他很想反驳林可人几句,但实在是无话可说,沉吟了半晌,他道:“这些照片能留给我吗?”
林可人笑道:“当然可以。照片我有很多,你要多少都可以。”
沈伟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印那么多照片,有何居心?”
林可人冷笑道:“看来你还没有对文丽萍死心,看到这种照片居然还在为她担心。我有何居心,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两人对视了半晌,沈伟冷笑:“这照片里的人不是我,无论你想干什么都与我无关。”
林可人慢慢地道:“既然你这样说,我保证,过不了多久,全国的人都会看见你梦中女神如此淫荡的样子。她会变得很出名,非常出名!”
车子开到家门口,一个人影忽然从旁边蹿了出来。文丽萍吓了一跳,连忙用力踩下刹车,幸而汽车的性能很好,车子在那人的身前款款地停了下来。
定睛一看,挡在车前的居然是沈伟。
文丽萍有些懊恼,摇下车窗,她探头出去道:“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沈伟拿出一张照片贴在前车窗玻璃上,文丽萍的脸色立刻变了。
她连忙下车,走到沈伟身前:“照片是哪里来的?”
沈伟淫邪地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做的好事,还怕别人知道吗?”
文丽萍咬了咬牙,轻声道:“你要怎样?”
沈伟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文丽萍:“上大学的时候还真没看出来,你的身材还挺不错的。那个时候你多正经啊,死活也不同意和我开房,我还真以为你是圣女。什么圣女,还不一样是个婊子,看看这姿势,要多撩人有多撩人。我真不明白,你怎么就能和你侄子发生关系?”
文丽萍无言以对,照片上两人的姿势确实令人羞耻,武俊彦也确实是她的侄子,她根本就无法反驳。
沈伟摇着手里的照片:“不知道日理万机的武总看见这张照片会有什么想法。”
文丽萍大惊,失声道:“你要把照片给我老公吗?”
沈伟冷冷一笑:“也不一定,要看我的心情。”
文丽萍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给你钱,你把照片卖给我。”
“钱?!”沈伟嗤之以鼻,“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不名一文的大学毕业生吗?这些年我为了钱失去的东西太多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钱根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所谓的东西。”
“那……你要怎样?”
沈伟的目光再次移到文丽萍的胸前,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是真的想不通,你怎么就能和比你小那么多的男人如此激情四射呢?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文丽萍沉声道:“他爱我,我也爱他。”
“爱?!”沈伟怪笑了一声,“难道我不爱你吗?大学的时候我那么爱你,为了你拒绝了林可人,你都不愿意和我上床。”
文丽萍被他纠缠得厌烦起来:“此一时彼一时,那时的我和现在的我不一样。”
沈伟哈哈大笑:“也就是活该我倒霉,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是圣女。而你和你侄子在一起的时候就变成了荡妇。”
文丽萍皱眉道:“你到底要怎样?”
沈伟收起笑容,淡淡地道:“很简单,我要讨回多年前你欠我的情债。你既然可以和自己的侄子上床,同样也可以和我上床。只要你伺候得我心满意足,照片我就不会交给武总。你仍然是你的武太太,你也仍然可以继续和你的武公子偷情。”
文丽萍沉默不语,她早就猜到沈伟可能会提什么样的要求,用自己的身体换照片,她实在是无法过自己那关。
沈伟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她的神色,摇了摇手中的照片:“看来武太太心不甘情不愿,没关系,我从来不喜欢勉强女人。你不愿意的话,我立刻就走,只不过这张照片明天就会出现在武总的办公桌上。除了这张照片外,我还有几十张照片,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姿势,张张刺激,我也不打算玩得太过分,每天寄一张照片给武总,让他也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妻子和自己侄子做爱的美好场景。”
看着他转身要离去,文丽萍忍不住叫道:“等等。”
沈伟的唇边掠过一抹冷笑,他就知道文丽萍没办法拒绝,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面对这样的照片,就算不是给自己的丈夫看,被任何人看见都会是终生的羞耻。
他转过头,淡淡地道:“你考虑得如何了?”
文丽萍咬了咬牙,低声道:“我答应你。”
两人上了汽车,文丽萍道:“去哪里?”
沈伟报了个酒店的名字,他以前经常在那个酒店招妓,想象着文丽萍将会和以往的那些妓女一样在他的身下婉转呻吟,他就莫名地兴奋了起来。这个贱人太可恶了,如果不是看到这些照片,他怎么都不会相信,她居然还有如此热情如火的一面。
文丽萍沉默地开着车,一路上她一言不发,但她的心里并不平静。她不愿意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委身给沈伟,但若是她不答应沈伟,武仲轩就会知道她与武俊彦之间的不伦之恋。
她知道沈伟不会轻易满足,他一定会以此为要胁,强迫她一直满足他的淫欲,直到他厌烦为止。可是她不甘心,她一直是一个性格坚硬的女人,虽然表面看起来无欲无求,却原则性很强。她也许会因为不开心而和一个不认识的年轻男子开房,但她却无法在别人要挟之下出卖自己的身体。
她蓦然踩下刹车,汽车停下来的速度太快,若不是有安全带勒着,沈伟都怀疑自己会撞上前窗玻璃。他转过头正想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文丽萍却用一种冷静且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下车。”
沈伟怔了一下,看了看窗外,外面没有酒店,而且是在高架上面,已经有不耐烦的汽车按着喇叭由他们身边经过。他皱眉道:“你让我在这里下车?”
文丽萍点点头:“对,下车!”
“你是什么意思?”
文丽萍淡淡一笑:“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吗?你还真是愚蠢,大学的时候成绩就很差,勉强毕业的,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是因为玩音乐玩得太过分了,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就是天生太愚蠢了。”
沈伟大怒:“你说什么?难道你不怕我把你的照片公开吗?”
文丽萍耸耸肩:“你喜欢公开就公开吧!如果你把我的照片公开,我一样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沈伟咬了咬牙:“你不怕我把照片寄给武总吗?”
文丽萍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淡淡地道:“人做错了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是我对不起我丈夫,他如果想要和我离婚那是他的权利。我忽然想明白了,我已经做错了一件事,为什么要被你要挟再做错另一件事呢?犯了错不能成为继续犯错的理由。而你,你还没认清现实吗?我最爱你的时候都不曾把身体交给你,现在我早已经完全不爱你了,又怎会再和你发生关系?我只会和我喜欢的男人做爱,不管他是谁,也不管我们的爱情多么被世俗所不容。我绝不会和一个我讨厌且想威胁我的男人上床的。”
那一天,许多司机看见一个男人在高架上一边大骂着“贱人,我会要你好看的”,一边踽踽独行着,他们觉得这种情况很诡异,难道走路的男人不知道高架是不许行人上来的吗?司机们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便驾车离去了。因为无人愿意多事报警,沈伟一直在高架上走了几公里才总算找到下匝道走下去。
回到地面,他怒火中烧。这个贱人实在是太该死了,居然如此戏弄他,难道她就真的不怕自己的裸照被公开吗?
武娉婷原本是看不到那些照片的,虽说林心慧是个极不靠谱的母亲,她终究还是个母亲,文丽萍与武俊彦做爱的照片她是怎么都不可能主动拿出来给武娉婷看的。
只不过,以武娉婷的个性,她若是一心想要做某件事,很少有人能拦得住她。她趁母亲不在的时候,将林心慧的房间翻了个遍,总算找到了文丽萍与武俊彦的照片。
一张一张翻看的时候,武娉婷的脸越来越红,手却越来越冰冷。她知道堂哥一向风流,在美国的时候就女朋友众多。她原本也不是个乖乖囡,对于堂哥放荡的私生活早就习以为常。只不过这次却不一样,堂哥似乎认真了,而且认真的对象竟是她的继母。
放下手中的照片,她便呆呆地坐着,直到林心慧回来。蓦然看见武娉婷居然在看那些照片,林心慧有些意外,也有些恼火,忍不住责备她:“娉婷,你又乱翻妈妈的东西。”
武娉婷抬头看着她:“妈,你打算怎么办?”
林心慧冷笑一声:“要惩治那个贱人,只能将这些照片公布出去。”
武娉婷怔了一下,把照片公布出去,岂非连堂哥也会受到牵连?她原本只是讨厌文丽萍,现在对于文丽萍已经由讨厌进化成憎恨,可是她却无法讨厌武俊彦。她下意识地认为在这件事上,武俊彦不过是被动地受勾引罢了,她由心底里拒绝承认武俊彦有错。
她道:“妈,如果你真的把这些照片公布出去,爸一定会恨你的。”
林心慧默然,她知道武娉婷说得不错,照片上的人一个是武仲轩的妻子,一个是武仲轩的侄子,若是照片被公布,最丢人的还是武仲轩这个丈夫和叔叔。
武娉婷目光复杂地注视着林心慧:“妈,我仍然希望你和爸能够复合,所以我不希望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现在我们有了那个女人和堂哥通奸的罪证,也许我们可以逼那个女人主动和爸离婚。”
林心慧很不甘心,但她不得不承认武娉婷说得很对。如果她还年轻二十岁,她或许早就不管不顾地将照片公布出去了,可她毕竟已不再年轻,做任何事情以前,都忍不住考虑到后果。
她长长吁了口气,有些欣慰地道:“娉婷,你长大了,比以前懂事多了。”
武娉婷撇撇嘴,不置可否。她只是为了堂哥考虑,如果不是因为堂哥,她才不在乎老爸的面子呢!
她想了一下道:“妈,不如把那个女人约来。”
林心慧也正这样想,便点了点头。一个小时后,文丽萍出现在林心慧的家中。
她还是第一次到林心慧的家里来,毕竟她和武仲轩结婚的时候,武仲轩已经和林心慧离婚很久了,如果不是在婚礼的时候林心慧出来闹场,她与林心慧可能永远都不会碰头。
虽然只有一个人住,林心慧仍然是住着一栋小别墅。别墅的位置很不错,而且她长年用着一个保姆,保姆只是照顾她一个人的生活起居,她几乎是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整栋别墅的陈设十分奢华,有好多家具是由欧洲运来的古董。文丽萍自然没心情去参观那些数百年前古堡中的家具,只是觉得把自己的家弄成这样,真能住得舒服吗?
林心慧并没有请文丽萍坐下,只是将一叠照片甩在文丽萍面前的茶几上。文丽萍低头看着那些照片,若说没有羞耻感是不可能的,但与羞耻同时生出的竟是一丝滑稽的感觉。她才从沈伟那边看到自己的裸照,紧接着又在林心慧这里看到自己的裸照,有些事情似乎传播得很快。
她抬头看着林心慧,淡淡地说:“你要怎样?”
她的态度如此镇定倒是有些出乎林心慧的意料。林心慧自然不知道林可人早已经忍不住带着这些照片去见过沈伟了,而沈伟又忍不住见了文丽萍。在她看来,文丽萍如此镇定,只说明她的脸皮有多厚。
林心慧冷笑:“看来你完全不在乎被人拍到这样的照片。”
文丽萍淡淡地道:“我在乎又怎么样?不是照样有人请了私家侦探调查我吗?就算我在乎,这些照片都已经被拍下来了。我只想知道,你想要什么?”
林心慧道:“好,你爽快,我也爽快。这些照片,你一定不希望仲轩看到。”
文丽萍点点头:“是,我不仅不希望仲轩看到,也不希望任何人看到。”
林心慧笑道:“你想要这些照片也不是没有可能。”
“条件?”文丽萍自己都惊诧于自己的冷静,她忽然想起民间的一句俗话: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她现在就是处于这种状态吗?做了一件见不得光的事,一直想要瞒着世人,一朝败露,原本那种诚惶诚恐的心情忽然便消失了。都到了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条件很简单,我要你和仲轩离婚!”
文丽萍忍不住笑了。她笑得太欢畅,令林心慧很有些疑惑,她道:“你笑什么?”
文丽萍耸耸肩:“原来竟是这个条件,这太简单了。”
“太简单?”
文丽萍的目光淡淡地落在那些照片上:“你觉得我做了这种事情,还有脸面和仲轩生活在一起吗?我只是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在不伤害他的前提下,提出这件事。现在,似乎已经容不得我找什么合适的时机了。”
林心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追问了一句:“你真的愿意和仲轩离婚?他现在的公司已经快进入世界五百强了。”
文丽萍看了她一眼:“世界五百强又怎么样?那是他的事业,不是我的。”
林心慧还是不相信,世界五百强代表什么?不仅是地位、身份,还有那后面隐藏着的财富。文丽萍这个女人太能装了,哪里会有女人不喜欢这些的?难道说,她和武仲轩离婚了,还想嫁给武俊彦不成?
林心慧忍不住冷笑,真是痴心妄想,以她对武伯轩的了解,这件事是绝不可能实现的。不仅武伯轩不会同意,武仲轩也不会同意,世人都不会同意。
她道:“你真的舍得?”
文丽萍笑得云淡风轻:“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你是觉得我舍不得武夫人的名分吗?虽说我确实会失去很多东西,但那些东西原本就不是靠我自己得来的。我不相信离开仲轩我就不能生活了。只不过,我想问你,就算我和仲轩离婚了,你真的以为你还能和他复合吗?”
林心慧呆了呆,忽然感觉到一丝无法抑制的怒火,她道:“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复合?我们原本就是夫妻,还有娉婷这个女儿,挡在我们中间的只有你而已。”
文丽萍被她逗笑了:“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吗?我和仲轩只结婚了两年,你却已经和他离婚了十年。他和你之间的问题不是我,而是因为你和他根本就不相配。”
林心慧大怒:“你说什么?我和仲轩不相配?我是什么出身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受到最好的教育,一直是被当成名媛养大的。武仲轩不过是个农民的孩子,虽然他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但从本质上讲,他仍然是个农民的孩子。他连看歌剧都会睡着,说英语都带着他们老家的口音,这样的人我有哪一点配不上他?”
文丽萍脸上的表情很是揶揄,她道:“你说出这些话来,只能说明你完全不了解他。我说你和他不相配,不是说你配不上他,而是你根本就不了解他。我承认你受的教育很好,弹一手好钢琴,说几国的语言,品位也很高档,但这又能代表什么?你在嘲笑他是农民的孩子的时候,不曾看到过他是多么努力,以他那样的出身,将生意做到现在的地步,如果没有足够的聪明和毅力是根本办不到的。而你呢,不过是吃着家里老本的蛀虫,如果没有你家留下的财产,你自己还能生存吗?你确实品位高档,但你为人自私冷漠,除了你自己以外,你谁都不关心,甚至连自己的女儿都要排在你的后面。仲轩却不一样,他虽然忙于做生意,却同样关心公益事业,他助养了几十个穷困儿童,却根本不让对方知道出资人是他。他很善良,即便说的英语带着地方口音,却也无损他品格的高尚。你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星球的人,你又怎么能和他相配呢?”
林心慧被文丽萍说得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憋出一句话:“配不配是我们的事,关你什么事?”
文丽萍笑笑:“确实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让你认清现实,即便我和仲轩离婚了,他也永远不会再和你在一起。就算你们还有娉婷,你们只是娉婷的父母罢了,并不等于你和仲轩会是夫妻。”
林心慧怔怔地坐在沙发上,文丽萍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她仍然无法平息自己的怒火。深心里,她是知道文丽萍说的都是对的,正因为文丽萍说对了,她才更加恼羞成怒。这个女人太该死了,居然敢这样说她。她凭什么?不过是一个和侄子偷情的淫贱女人,居然也敢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
有人轻轻走到她的身边,她抬起头,就看见武娉婷静静地站在她面前。她又是一阵头疼,她刚才就让武娉婷离开了,显然武娉婷又阳奉阴违。看着武娉婷越来越酷似她的脸,她就想起文丽萍刚才说她是一个自私冷漠的人,连女儿都要排在她的后面。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她与武仲轩离婚的导火索,就是因为她懒得在家里照顾女儿,偷偷地溜出去逛街,连女儿发高烧都不知道。
她心里五味杂陈,她那个时候还年轻,年轻的女子喜欢逛街有什么错?至于上纲上线地将这点小错抬高到了无法原谅的地步吗?
她咬了咬牙,因为羞忿,自然而然便迁怒到文丽萍的身上。她冷冷地道:“娉婷,你看到了,这个女人不知廉耻。你听听她刚才说的话,她完全没有愧意,她显然对俊彦没有死心。我决定了,一定要将这个女人的照片公布出去,只有这样,才能给她个教训。”
武娉婷没吱声,文丽萍说的话她都听到耳里,虽然不愿承认,但她也知道文丽萍说的话其实是对的。她深知,在母亲的心里,她这个女儿也并不是那么重要,如果真的重要的话,当年母亲又怎会不要自己?大多数父母离异,法官都会倾向于将子女判给母亲,因为母亲能更好地照顾子女。她的父母离异的时候,根本就不存在争夺女儿这个环节。因为母亲根本就没想要她,而父亲也根本就没打算让母亲抚养她。
她的心里不由得酸楚,若是母亲也像其他的离异父母一样,为了争夺女儿而对簿公堂,她的心里或许还会舒服一些。
看着母亲那坚决的神情,她知道母亲这次是下定决心了。因为文丽萍的话太一针见血了,母亲是无法容忍这样的羞辱的,而这些话也许本并不是羞辱。
她茫然地走着,自己都不知走了几个街口。忽然想起,在旧金山的时候,她和堂哥有时会去唐人街吃中餐。唐人街到处都是广东人,广东话比英语更普遍,有一些生活在唐人街的人,他们根本就不会说英文,却仍然可以在唐人街里游刃有余地生存下去。有些老人,每天从早到晚地坐在唐人街口的凉亭里,看着南来北往的芸芸众生。
那个时候,她对堂哥说:以后我们就在美国生活吧,不回中国了。
堂哥回答:也好,反正中国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她有些兴奋地问: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那时堂哥似乎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但仍然温和地回答: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她知道堂哥所说的照顾和她所说的陪着其实是两个意思,但她已经觉得很满足了。母亲从来没有想过一直照顾她,父亲虽然关心她爱她,但父亲却又忙于事业,在父亲的心里,也许事业是比她这个女儿更重要的。只有堂哥说过会一直照顾她,她心底有一种相依为命般的感动。她知道自己是多么渴望被人爱,这种渴望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让她罔顾两人是堂兄妹的关系,而存了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
如果照片被公布出来,堂兄也会受影响,而且……她隐隐害怕,以堂兄那种不顾一切的个性,会否就因此带着文丽萍逃到美国去,再也不回来了?
不!不可以,美国是她和堂兄两人的世外桃源,绝不能多一个文丽萍。
她百般思量,无法可施,终于忍不住拨通了武俊彦的电话。电话里武俊彦的声音很轻松:“娉婷,是你啊!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你在忙什么?”
武娉婷有些黯然,她并不忙,忙的人是武俊彦。回国以后,她和武俊彦便越离越远,以前在美国的时候,每天都会见面,因为武俊彦怕她学坏,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紧盯着她。现在回国了,她不再是武俊彦的责任,于是武俊彦便也不来见她了。
她道:“你和文丽萍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电话那端一下子变得死寂,过了好一会儿,武俊彦才道:“你怎会知道?”
武娉婷忍不住微微一笑,武俊彦果然还是这样,敢做敢当,让人又恨又爱。她道:“妈妈请了私家侦探调查你,她现在手上有你和文丽萍的照片,我听见妈妈打电话给那个私家侦探,要他三天后把照片在网上传播出去。”
武俊彦似乎有些震惊:“为什么要这样?”
武娉婷轻轻一笑:“妈妈想要和爸爸复婚,她觉得只有让爸爸认清文丽萍是什么样的人,她才有可能再次回到爸爸身边。”
武俊彦迟疑了一下:“娉婷,你也希望你妈妈和爸爸复婚吗?”
武娉婷长长地吁了口气:“这是我过去十几年来,唯一的梦想。”
武俊彦一滞,无言以对,但武娉婷又道:“不过,我现在梦醒了,爸爸和妈妈复婚是不可能的,我已经不再存这种幻想。其实他们复婚又能怎样?不爱对方的两个人,即便生活在一起,仍然是形同陌路的。”
武娉婷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武俊彦很有些意外,他试探着问:“娉婷,你怪我吗?”
“不,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不会怪的人就是你。”
武俊彦一怔,他老觉得这话听着有些让人胆战心惊,但他不愿多想,他道:“你知道那个私家侦探的电话吗?”
武娉婷道:“不知道。”
武俊彦有些失望,但武娉婷却又道:“不过我知道这家私家侦探公司名字。”
武俊彦大喜:“太好了,娉婷,快告诉我。”
挂断电话,武娉婷心里莫名地失落。她知道以武俊彦的能力,终将能顺利摆平此事。她不必担心武俊彦会因为这件事而丢脸,也不必担心武俊彦会不管不顾地带着文丽萍离开中国。但同时,她也失去了一个打击文丽萍的机会。文丽萍还会和堂哥在一起,直到这件事再也无法隐瞒,到了那个时候,事情会向着哪个方向发展呢?
市区一个中档居民小区的一套出租房内,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这套出租房是租给一家公司的,这家公司的名字叫可信调查公司。公司里的员工不多,一个前台接待小姐,同时负责一切行政事务;一个财务阿姨,同时负责一切人事事务;两个业务员,同时也是这家公司的两个股东。
业务员就是侦探,主要的业务就是帮人捉奸。
当一群手持着棍棒的打手冲进公司的时候,前台小姐早吓得躲到厕所去了;财务阿姨想要报警的时候,一个眼明手快的打手一棍子停在了阿姨的鼻子前面,阿姨眼睛翻白,软倒在地。
这群人冲进去一通乱砸,所有的电脑全都被砸成了废品。这个时候,才有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走进来。躺在地上的阿姨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那个年轻人在自己旁边蹲了下来。她连忙又闭紧眼睛。
年轻人温和的声音传来:“请你打电话给你的老板,我有事情要和他们谈谈。”
阿姨有些惴惴不安地睁开眼睛,年轻人的声音很有礼貌,虽然不傲慢,却让人感觉到他习惯了高高在上,想必是出身很不错。
阿姨尴尬地坐起身,目光闪烁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年轻人道:“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我只是有笔买卖要和你们老板谈。”
有这样谈买卖的吗?阿姨在心里嘀咕着,他们做这行的,一向注重保密,只因他们做的事实在是很招人怨的。有的时候得罪了人,不免会吃些亏,但像今天这样,冲进来就把办公室砸成废墟的,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她颤抖着手拨通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地进入办公室。看到办公室里的情形,两人全都脸色一变,转身便想冲向电梯。只不过门边已经站了数名打手,手中拿着棍棒,脸上带着很香港黑帮电影式的表情看着他们狞笑。
两个只得停住脚步,回头望向唯一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这个人衣着虽然不夸张,但以私家侦探的眼光却一眼便看出此人非富即贵。其实穿什么不重要,因为他们早便看到过这个年轻人一丝不挂的模样,也早便知道他的身份。
双方静静地对视着,武俊彦露出一个笑容:“两位的技术不错啊。”
私家侦探苦笑,既然说开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只是想不到武俊彦那么快就找到了他们。其中一个人道:“武少爷,我们只是拿人钱财为人办事,就算没有我们,也会有其他的人。”
武俊彦点点头:“你们放心,这个道理我明白。我来这里,不过是想和你们做个交易。”
两名私家侦探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道:“武少爷,我们这行有不成文的规定,收了雇主的钱就绝对不能出卖雇主。”
武俊彦耸耸肩:“我不需要你们出卖雇主,我知道是谁雇用你们的。我要和你们做的交易很简单,我只是要你们销毁所有关于我和文丽萍的照片。”
私家侦探迟疑了一下,一个道:“武少爷,其实拍下你们的照片只是我们工作的第一部分,接下去,我们还有工作的第二部分。”
武俊彦道:“我知道,尽可能将此事传播得尽人皆知对吗?”
私家侦探点点头。
武俊彦拿出一本支票簿,慢慢地在支票簿上写了个数字。两名私家侦探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个数字实在是太有诱惑性了。武俊彦微笑道:“我已经砸毁了你们公司所有的电脑,相信你们已经有理由答复雇主无法再进行工作的第二部分。因为存在电脑里的数据,全都被毁掉了。对吗?”
私家侦探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对!”
武俊彦笑笑:“我相信应该也不会有什么U盘之类的,存有其他的拷贝吧?”
私家侦探咽了口口水,目光贪婪地盯着那个数字:“当然不会有其他的拷贝,就算有的话,也因为意外消失了。”
武俊彦点头:“好,这样我就放心。这张支票是赔偿你们公司的损失的。”
他将支票撕了下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微微一笑道:“若是让我知道还有拷贝流传出去,那么被砸的就不只是电脑那么简单了。”
一名私家侦探迟疑了一下:“可是雇主那里有个拷贝。”
武俊彦冷笑:“这个我知道,那里的拷贝我不会算在你们身上。只要你们这里不再流出拷贝就可以了。”
两人连忙保证:“那当然,我们的电脑已经毁了,怎么可能还会有拷贝流传出去?武少爷放心吧!”
白芷接到沈伟的电话时,正在为淘宝的一家服装店拍照片。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麻木地做着千篇一律的动作。
像她这样的小模特,什么样的工作都要接,何况现在为淘宝拍照片收入相当可观,大的网店一个月的营业额可达到上千万。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窗外已经泛黄的树叶上,秋天到了,冬天还会远吗?
她有些落寞,这就是她放弃了继续上学而得到的生活吗?
以后的生活会怎样,她不知道。以她的身高是不可能成为著名模特的,她只是比普通人稍许高了一点,做做平面模特或者车模甚至动漫展的模特都可以,但却不可能跻身进真正的服装界的。据说国际模特都要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才行。
她只能趁着还年轻,多赚点钱,或者尽快钓到一个金龟婿。否则,年华老去后,她的人生会变得很凄惨。
她是比一起的那些小模特更早认清现实的。其他的女孩子仍然将心思用在化妆品和时装上的时候,她已经在尽可能地将每分钱都存起来。只不过,即便是她也明白,存的钱其实是根本没什么用处的。银行里的钱永远比不上通货膨胀的速度,因而将钱放在银行中,只是在等待它们贬值而已。
可是她又能如何?房子买不起,也不会投资,手上的钱用在日常开销上,似乎是绰绰有余,但真想做点什么,又远远不够。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换下最后一件衣服。这都是一些廉价的服饰,但只要照片拍得美美的,就会有大把的网购剁手党会买。有句话说得好,网店卖的不是衣服,而是照片。
一边接电话一边离开工作室,沈伟言简意赅地说:“到江苏路的快捷酒店来,我有事找你。”
白芷不屑地撇了撇嘴,人比人真是会气死人。沈伟每次带她开房都是去快捷酒店,她知道他找妓女也曾去五星级酒店,但那个时候他还没打算离婚,是用着老婆的钱去开房,现在用自己的钱了,就节俭到只去快捷酒店。她有些恍惚地想到武俊彦,和武俊彦在一起的时候,可从来不曾委屈过她。买东西都是去名品店,开房也一定是五星级酒店,她曾经以为自己就要成为公主了。但这个梦破碎得实在是太快,快到她现在回忆起来,甚至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正是最爱虚荣的时候,她与武俊彦在一起的时候,同伴们看她的眼光都带着一丝谄媚。现在她和武俊彦分手了,那些目光就变成了调侃和嘲讽。她经常会听到片言只语,无非是讽刺她不自量力。
她不明白自己哪里不自量力了?同伴们不也是一样在使尽解数地勾引有钱人吗?有些甚至连比自己大三十几岁的都不放过。而她爱上武俊彦不单纯是因为他有钱,除了有钱外,他也是一个很值得人爱的男人。
才刚推开房门,沈伟就一把将她拉过来,随手推倒在床上。她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反抗,目光有些呆滞地注视着天花板上的一个角落,她感觉不到任何激情。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赴这个约,她不喜欢沈伟,一点都不喜欢。可是她知道沈伟是文丽萍的初恋男友,她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因为知道文丽萍曾经爱过沈伟,她便忍着恶心与沈伟接近。沈伟越是令人生厌,她心底反而越会有一丝窃喜。
看吧!武俊彦喜欢的女人曾经爱过这样的一个男人。
这一切背后的原因,不过还是因为武俊彦。
或许这便是爱情,当得不到的时候,便用尽一切可能,保持着与爱的人唯一的一点联系。而这联系很可能什么都不是。
当沈伟的活塞运动告一段落后,她有些厌倦地道:“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吗?”
沈伟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从自己的包里拽出一叠照片,抛在白芷赤裸的身体上。白芷拾起那些照片,一张一张用心地看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照片,接过沈伟递过来的香烟,也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蒂上湿漉漉的,是沈伟的口水。白芷却并不介意,现在的她没有什么是介意的。
沈伟道:“这就是你爱的男人。”
白芷嘲讽地一笑,淡淡地道:“这也是你爱的女人。”
沈伟冷笑:“我爱她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我只是遗憾,一直没有得到过她的身体。你却不同,那个男人是你第一个男人,可是你在他心里算是什么?什么都不是。现在他还找过你吗?连个电话也没打过吧?因为他另有新欢了,而这个新欢和你比起来,是个多老的女人。而且他们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这是不伦。”
白芷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道:“真想杀死他们。”
她拿起一张照片,手指轻轻地划过照片上两人的脖颈,重复了一遍:“真想杀死他们。”
沈伟一怔,有些意外地看着白芷。有一瞬间,他从白芷的眼中看到一丝冰冷的杀意,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相信白芷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心的,如果她有这个能力,她一定会杀死这两个人。
他的目光落回到照片上,心里的恨意并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膨胀。
谷初美回到家的时候,谷思彦正独自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谷初美看了一眼电视画面,是正在热播的某仙侠剧,她不由皱起了眉。最近谷思彦看电视的时间越来越长而且所看的内容也越来越成人化,她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她走过去关掉电视,回头道:“思思,你功课做好了吗?”
谷思彦看了她一眼,扭过头望着窗外不吱声。谷初美有些头疼,女儿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学校老师打过几次电话给她,说思彦在学校里也变得沉默寡言,还因为一些小事和班里的男同学大打出手。才七岁的孩子不应该就到了青春期啊!
她走过去从沙发上拉起谷思彦:“思思,妈妈在和你说话,为什么不回答?你功课做好了吗?”
谷思彦却用力地甩开她的手,大声道:“没做好。”
谷初美怔了一下,看着谷思彦倔强的小脸,火气便也升腾了起来,“你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功课没做好就看电视,还看这种电视,你才七岁,看这些情情爱爱的做什么?”
谷思彦却并不退缩,与谷初美针锋相对地大叫起来:“我不要你管,我就喜欢看。”
谷初美气得全身发抖,扬起手就要打谷思彦。谷思彦高仰着头,眼中满是仇恨,怒视着谷初美。谷初美举着的手终究是落不下来,她从来不曾打过谷思彦,女儿一直是乖巧温顺的,最近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她慢慢地放下手,几乎是哀求地问:“思思,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和妈妈说,有什么不开心的告诉妈妈,你这个样子,妈妈真的很担心。”
谷思彦瞪着谷初美,大声道:“爸爸为什么不来了?爸爸不再喜欢你了吗?因为你太老了吗?你为什么不减肥?要是你变漂亮了,爸爸就会再来看我对不对?”
谷初美呆若木鸡,她再怎么都没想到谷思彦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思彦,你在说什么?”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听出自己声音里的绝望。
谷思彦道:“一定是因为你长得太丑了,电视里的女人变丑了,男人就会去找别的女人。爸爸是不是也找别的女人了?”
谷初美一下子坐在地板上,心乱如麻。她该怎么办?她该如何告诉女儿实情?
她抬起头,谷思彦满脸挑剔地看着她:“你减肥吧,我们班上的明华说他爸爸要和他妈妈离婚,后来他妈妈减肥了,他爸爸就不离婚了。你只要减肥了,爸爸就会回来了。”
她苦笑,如果减肥能解决一切的话,她发誓从现在开始,她一天只吃一顿饭。但减肥真能挽回武俊彦的心吗?
她沉默地看着谷思彦,是自己的女儿,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人。她蓦然起身:“思思,你留在家里看电视,不要出去。妈妈要出去一下。”
谷思彦疑惑地看着她:“你去哪里?”
谷初美深深地吸了口气:“妈妈去找爸爸,一定想办法把爸爸带回来。”
武娉婷回到家的时候,正好看见张妈背着个GUCCI旅行袋从门里出来。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张妈背着的旅行袋,虽说是三年前的款式,但在市面上也能卖到上万。张妈显然并不清楚这旅行袋的价值,里面塞满了她从菜市场上买的干货。
她忍不住撇了撇嘴,暗想那个女人倒是挺会收买人心。只不过,以张妈的见识,只怕这番心思是白用了。
她道:“张妈,你出去啊!”
张妈笑眯眯地回答:“小姐,夫人放了我几天假,我回老家一趟。”
武娉婷“嗯”了一声,淡淡地道:“要司机送吗?”
张妈连忙道:“那怎么好意思啊?我刚才用打车软件叫了车了。”
武娉婷又是一阵无语,连张妈都会用打车软件了,这个世界真是不一样了。她不再说什么,走进静悄悄的家。
一楼的客厅是挑高的,天花板上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二楼三楼都有室内的观景小阳台,分别通向主卧和次卧。
她的目光沿着楼梯盘旋而上,到达最高点,那个女人显然是出去了,她放了张妈的假,她晚上会回来吗?
若是她回来,堂哥会不会来?
她并不知道她的父亲曾经拜托武俊彦在他不在的时候,到家里来住,以便就近监视文丽萍,若是她知道的话,只怕会笑得前仰后合。这就是传说中的引狼入室吗?
她想了好一会儿,不得要领。若是他们两个晚上真的来了,她应该怎么做?阻止他们在父亲的床上颠鸾倒凤还是趁机搜集更多的证据,以此要挟那个女人离开父亲和堂哥?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第一次发现自己处于两难的境地。她做事情一向任性,从来不会瞻前顾后,这一次她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左右为难。
文丽萍做了个FACIAL,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脸,面色红润,容光焕发,她觉得自己似乎变美丽了。她忍不住微微一笑,难道这便是爱情的力量吗?
为她做FACIAL的美容师忍不住赞道:“文小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她笑笑:“谢谢。”
在离开美容院的时候,她随手给了那名美容师几张百元钞票作为小费。那名美容师千恩万谢地收下了,看着文丽萍轻盈的背影越走越远,忍不住想,真是个难得的好客人,每次来都会给很多小费,又从来不会刁难人,和许多阔太太完全不同。
她希望文丽萍下次还能指定她做美容,但她也知道文丽萍和别的太太不同,她从来不指定,谁有空就给谁做。这是因为她个性随和,但同样也令美容师们黯然神伤。她并不知道,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看见文丽萍跨入这家美容院。
时光总是让人迅速地忘却,大概半年后,她忽然想起已经很久不曾见过文丽萍了,或许是文丽萍去了别家美容院吧!
又过了两年,她离开这家美容院决定自己创业的时候,联系了以往所有的客户,希望他们能够成为她的客人。此时,她又想起文丽萍,但当她拨打文丽萍的电话时,却只听见对面传来:您所拨打的是空号。
她叹了口气,大概是换手机号了。现在的人,换手机号似乎是一种常态,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就会莫名其妙地换了号码,将以往的联系人都抛于身后,似乎换了手机就又开始了一段新的人生一样。
她删掉了手机里存着的文丽萍的号码,知道这个女子已经如同漂萍一般与她擦肩而过,再次相遇的机会几乎为零。
她并不知道,自那日起,文丽萍已经如同下了车的旅客一样,其他的人仍然在人生这趟列车上向着未来前进,而她却已经在某一站停了下来,看着所有的人渐行渐远。有个日本电影说过,活着的人不停地创造新的时间,死去的人时间已经终止了。
那一日,文丽萍开车回家的时候,接到武俊彦的电话。她的唇边掠过一抹微笑,在接电话的时候,心情很是愉悦。
“不是告诉你,我回家换身衣服就过来吗?”
对面传来武俊彦年轻且充满磁性的声音:“我忽然改变主意了。”
文丽萍眉毛微扬:“想换家餐厅吃饭吗?”
武俊彦轻笑:“我想到你家里来。”
文丽萍怔了一下:“到我家里来?”
武俊彦道:“对,你做饭给我吃。”
文丽萍皱眉,这个要求似乎有些出格:“家里还有娉婷。”
武俊彦仍然是轻轻地笑着:“我是她堂哥,过去吃饭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以后她总会知道的。”
文丽萍便不再说什么了,她与武俊彦的事不可能永远瞒下去,除非他们决定结束这段不伦的恋情。如果他们想要永远在一起,这件事就一定会有昭然若揭的一天。现在知道他们关系的人越来越多,这一天只怕是不远了。她道:“那好吧,正好今天张妈放假了,你有口福了。”
武俊彦笑道:“你放心,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吃的。”
文丽萍怔了一下,这是怀疑她的厨艺吗?她道:“别看不起人啊!我的厨艺很不错的。”
对面传来武俊彦的笑声,她知道武俊彦不相信,她确实有太久不曾下厨了。可是她的厨艺却是从小训练出来的,那些她必须为自己和母亲做饭菜的岁月,虽然已经远去了,却是组成她这个人过往的一部分。
她忍不住微笑,武俊彦吃到她做的菜一定会很吃惊。
她觉得今天自己很爱笑,似乎一直都在笑。若是心情能永远这样好,那该有多好啊!
去超市买了菜,回到家准备的时候,门铃响了。她正想去开门,武娉婷却已经“噼啪”地从楼上冲了下来。蓦然看见她戴着围裙的样子,武娉婷怔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你做饭吗!”
她“嗯”了一声。武娉婷若有所思地一笑,这个笑容落在文丽萍的眼中就显得诡异无比,她忽然想武娉婷为什么会这样笑,她是否知道了些什么?不过她来不及多想,因为武娉婷已经冲过去打开了大门。
武俊彦穿着本季范思哲的休闲西装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
武娉婷夸张地尖叫了一声,一把将玫瑰花抢了过来:“堂哥,来就来呗,还带什么花?”
武俊彦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冲着客厅中的文丽萍轻轻一笑。文丽萍便也笑了,她知道花是送给她的,不过现在是不可能了。
她道:“进来吧!张妈放假了,我在做饭,一起吃吧!”
她说得很轻松也很理所当然,武娉婷又用那诡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转身向客厅跑去:“我把花插起来。”
两人站在客厅中相视而笑,并没有觉得武娉婷煞风景,反而有一种说不清来由的欢愉。后来武俊彦回忆起那个平平无奇的傍晚,回忆起文丽萍戴着围裙的那一刻所绽放出的温柔恬静的美丽,他忽然想,是否这一切都在预示着什么?
据说有些花,即将要凋谢之时,便是它生命中最美丽的一刻。它努力地绽放着,似乎是以此来哀悼花期的终结。
开到荼蘼花事了,烟尘过,知多少!
三个人的晚餐,武娉婷深感自己是多么多余的一个。文丽萍的厨艺确实很不错,虽然只是几道家常小菜,却做得色香味俱全,连武娉婷都不得不承认,其实文丽萍做的菜可能比张妈做的还要好一些。
三个人的话并不多,大多数时候只是沉默地吃东西。武娉婷却敏锐地感觉到在文丽萍与武俊彦之间似乎有一种气息悄悄地流动着。这气息将这两个人网罗于其中,使他们两个密不可分,而她自己,却被阻隔在外面,虽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她心里充满了哀愁与悲愤交织的情绪,原本,和堂哥如此亲密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她磨磨蹭蹭地吃着饭,耳边听着堂哥偶尔说上一两句闲话,文丽萍会搭上几句话,而她则基本不搭腔。她的沉默终于引起了武俊彦的注意,道:“娉婷,你怎么了?今天特别乖的样子。”
她翻了个白眼,放下筷子:“我可不洗碗。”
说罢,便向着楼上冲去。她不敢看也不敢想,天色已经黑了,接下来会怎样呢?
但她仍然在悄悄留意着一楼的动静,似乎文丽萍和堂哥一起洗了碗,然后楼下便安静了。她倒在床上,心乱如麻。
其实文丽萍是有些犹豫的,毕竟武娉婷还在家里。她是女子,可不像男子那样为了情欲什么都能不管不顾的。
事实上,这是武仲轩的家,她终究还是有羞耻之感的。或许正是她的这种羞耻感激起了武俊彦一丝隐秘的欲望,他忽然便想要在叔叔的床上与文丽萍做一次。或许是因为一直对于叔叔可以光明正大地占有文丽萍暗怀着嫉妒,他觉得他需要在那张床上占有文丽萍。
因而当文丽萍问他是否回家的时候,他很果断地说:“为什么要回家?以前我也经常住在叔叔家里的。而且,叔叔在离开以前,也曾经要我在他不在的时候住过来。我只是履行对他的承诺罢了。”
文丽萍觉得很无语,这算是什么履行承诺?不过她也没有再勉强武俊彦。那一日,她觉得一切都是可以原谅的,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更何况,武俊彦本来就是她爱的人。
武俊彦装模作样地去了客房,而文丽萍则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洗澡的时候,她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这里是她和武仲轩的房间。但这不安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她不得不承认,偷情确实有一种强烈的快感,连她都有些期待。
然后她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儿电视,直到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她望向门口,武俊彦显然也已经洗了澡,穿着客房里的睡衣。她忍不住微微一笑,悄声说:“这样好吗?”
武俊彦走进房间,随手关上房门:“声音压那么低,你怕谁听见?”
文丽萍莞尔一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声音压得那么低。其实整栋房子里,只有三个活物,武娉婷在二楼的卧室,肯定是听不到三楼的声音的。但她就是忍不住压低声音,似乎觉得周围有好多人正在窥探着他们。
两人相拥着走向那张大床,很快,房间里便响起了压抑的呻吟声和粗喘声。
门外,武娉婷蹑手蹑脚地从二楼走了上来,她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唯恐木地板发出声音。走到三楼的主卧门外,她迟疑了一会儿,附耳在门上听了听,隐约能听见房内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她想了想,轻轻地推了推房门。门从里面锁上了,推了一下没推开。她皱起眉,忽然想起家中是有备用钥匙的。她连忙向楼下走去,备用钥匙都被张妈收起来了,应该不难找。
与此同时,小楼之外,黑暗中有双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亮着灯的主卧。虽说是在三楼,卧室中两人的身影仍然清晰地映在窗帘上。那双眼睛中的悲伤与愤怒如同夜色般的深浓,但转眼之间,又被羞愧与矛盾所替代。
这是忙碌的一夜,无论是正在交欢的两个人抑或是黑暗中注视着他们的人;自那一夜后,所有与此事相关的人们,生命都或多或少地发生了改变。
(未完待续)
发稿编辑/冉利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