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江 生活不结扎

2016-02-15 03:45酒酒
环球市场信息导报 2016年45期
关键词:禅意画画创作

田江 生活不结扎

当我稳坐抽水马桶上,认真思考几点睡觉合适与明天该完成的工作套路时,手机一震。

消息自田江。

点开,一段古琴音乐倾出。我迷散的看着得面前一堵瓷砖墙,心无任何实物,漂入溪水间。

工作与兴趣的分野,早在我这里已清晰而自如地转换。而与田江的微信相加,正是一种兴趣的释放。

认识也就两月前,瞅见他与两三好友窗前品茶,絮絮清谈。人群中唯田江四肢大开,起手泡茶,一头大卷发对比下,既桀骜不羁又气定神闲,好生抢眼。

我主观的猜测了他的性情:男孩、温茂、率真、随性、莽气。于是,哈哈一笑,隔着五米外便呼:“田老师,好!”田江抬头,回我一个吃惊而善意的眼神后,他也笑。

知道田江,因为早期见过他的作品《净心净土》,六尺斗方之作。当时的我独坐空屋,靠于椅背,抬头便被一大片的空空荡荡,干干净净的画面吸引。画面左下,僧侣两位,握手而谈。一片冰雪与庙影之下,净、静、空、寂,道不清意不明的禅味溢出画面。抬头看看,如同交心。那时,便注意到了落款:田江。

率性

虽真人见到田江,却因工作需先看画再聊天,于我来说倒是个好流程。乍看之下,田江的画作安静而自在,难以想象这些画出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汉子手中。可细看内容和笔墨却有股恣意的莽气与幽默,活力令人欣喜。于是感慨:不是他,还能是谁?

因着先认识他的画,开口便问他我所看见莽气与禅意是来自哪里。

田江不加任何思索「来自我的性格吧。例如我画中道士原本按照年龄设计应该是五六十岁的老头,但是我本人还很年轻啊,肯定会带入朝气进去。咱就是个小孩,没必要把自己装得跟个老头似的。属于性格的东西是遮掩不住的。哈哈,对于梅妻鹤子系列别人问我画些啥,我就说画的是一个寂寞骚情的老头。」

「你所看到的禅意,是因中国画精神受儒佛道三宗影响颇多,自然呈现特有的艺术人文氛围。当笔墨到纸上时,表达的是自己对事物的认识。而认识不仅存在于现实,还存在于大脑想象的精神世界之中。克服技术障碍,把你脑海中的美好画出来,才是自己的东西。观众和画者通过画面为载体,便能进入特定的精神世界中。」

无需寒暄,开门见山,知了心意,令我欣喜。当我用禅画来定义他的画作时,他却又谦逊起来。

「我对它没有禅画定义。近期所画不管是花鸟、人物还是山水也罢,对我来说都是小品画而已。是否为禅画,是由别人来定。别人看不出感觉,咱自个儿说是禅意画也没用。但要体悟禅意画,需具备一定的感知能力和处事哲学才行。」

他的画趣味性很强,有故事有留白有禅意,以致我一开始认为田江是个在绘画上非常“聪明”之人。他却说并未追求过什么雅俗共赏。

「画画所展现的便是自己内心状态,好看与否都由别人在说而已。没必要执着雅与俗的界定,能坦然的画出自己就好。中国绘画审美标准,无非就是“意理法趣”。观众眼睛所见是一种直观的画面表现形式,但形式或符号背后需很多东西支撑。画完之后的一部分空间,是留给读者的。」

「没啥大理想,想到哪儿就画到哪儿,没太多复杂的东西。作品于我来说只是记录瞬间的感受,展现的是自己突发奇想的感受。」

「我不是朝九晚五上班族,不会每天定时早起规划日程。你想画就画,不想画就喝茶、约朋友喝酒、唱歌干啥都成。书法确实需要每天练习,画画这个事没想法时,就没必要做无用功,要不然自个儿难受。」田江说话的调调挺实在。喝茶抽烟的间隙,每次我说完一问题,他手中烟茶就会缓停一下,眼睛也亮晶晶的。

从美院毕业的田江,上过几年班,开过传媒广告公司,做过老师。可最后发现还是爱画画,于是跟随自己内心,惬意的画起画来。

放弃其它赚钱的工作,只为更专心的沉醉。即便如此,也并未用画家自称。

「现在的我就是一个美术工作者。画家这个词需要自己有一家之言和格局,没有形成这些,只能算是个从业者。技术上易成,思想难达到。」

与田江一开始对话,便是无客套无深思无停顿的意识流模式。我想这是画家非常好的思维状态,人如其画,凭感觉而答,纯粹的表露,非技巧。如果他的回答是市场上的画家定论,或敷衍的禅旨玄理,对于一个年轻的画者来说是可怕而虚伪的。

坚持

好些人的作品,技法多样,主义讲来头头是道,直比经典,却似“小无相神功”打底化出的“少林七十二艺”,样样点到不过是模样稀松。内里能掌握精髓,功夫扎实且立于江湖的还真没有几个。田江回答问题无一含糊,心里也明镜儿似的透彻。「我对自己的期望是早熟晚成。」 难得他一身的洒脱与韧劲儿,也不计较外界的风向和评价,静心修着自己的功夫。

「画国画会有种持续的美感。纸上固然以黑白为主,但一笔下去出阴阳,慢慢随着深化的过程,随着纸质的呼应变化,通过黑白灰渐近,探索变化美感与水墨纸秩序的关系。到最后画面的呈现构成,都在水墨交融中随机生发,一任天然。」

画国画是一件本身极动感的事,所以也不用刻意的想“创新”手段。

「我认为很多人不知道画啥时,缺的应该是题材和内容。之前我画梅兰竹较多,从宋元时期到明清时期,老祖宗在这些题材上已徽极致。现在想在这方面以创新带来愉悦很难,但却能学习笔墨之法,再代入我们这个时代的思想去创作。传统的技法是不能丢的,慢慢融合自己的意识去表现和再加工,个性自然慢慢形成。」

「所谓的创新,就算“奇”与“怪”,这也应当有根源和出处。我画的人物,其实也有迹可循。如:捅马蜂窝、逮青蛙、烧青、弹琴的老头儿其实都是我的经历。感受不同的心境,演绎自己身边所发生之事。这个系列68CM X 17CM的小品,都画了大概400多张,由此组成了“梅妻鹤子系列”。所以画画时,创新这个词应放一边,先挖掘自我情绪,绘画语言也自然形成。有了自己的情绪表达模式,即使用同样的题材作画,看画之人不用看名字,也能分辨出你的作品。」

宋代有个大文人叫林逋,他隐居西湖孤山,种植梅花饲养仙鹤,终生未娶,人谓“梅妻鹤子”。住城市近郊河边的田江,喜欢恬淡诗意的生活,以“梅妻鹤子”为主题,创作生活趣味性系列作品。

画画虽然丰富而快乐,可问起对“梅妻鹤子系列”的规划,田江却是一个异常认真之人。

「我做了一个时间达20年的计划,目前对成品要求不大,趁年轻时才思涌进,把各种小故事都画下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将来书法与笔墨造型都可以由简变繁或从繁入简。可把画的背景变华山,也可画人物群像。当累积的故事和笔墨把控能力足够时,创作大题材才能随意抒发,信手拈来。每个阶段干一件事,到我五六十岁时,从头到尾画一遍现在的题材,感觉一定不同。这个系列草图今年也画了有千余张。一张小画一个故事,有时和朋友聊天突然有了想法,或者看书看电视看文字有感觉我也会马上转换为画。」

这么长的创作计划,让我有点吃惊和佩服。毕竟外型张扬的田江,看上去更像一个不断玩试验和提炼,飘在空中的艺术家。可他从自己故事中走出,又走进传统,如同那一头张扬的长卷发,却是天生的自然卷。

不浮躁不拧巴的做着素材形式的记录与创作,成为他绘画途中不断补给的养分。我倒是爱极了他的半生不熟、非形式化的感受,比那些大谈主义之人耐人寻味。写写画画,记录着喜乐与蜕变,自忖以作品记录心性与自然,心相统一呈现,倒显真诚。

释放

和田江经过上面一番短聊后,微信上开始偶尔打招呼和分享点作品。后几日,他突然说不想画画了,去找点乐子。很巧,我也生理低潮期,不爱写。

看他一会儿溜达到山头,一会儿跑乡村观水赏花。回来后以为他要开始画画时,却玩起了古琴,弄起了陶艺……像在摸清顺理心情之法,又像在探索生活乐趣和创作的前因后果。一念之间,他又随意挥洒了几笔,继续画起画儿来,补偿起创作空窗期所欠的那些画。兴起所至,欢到恰当处,这是田江的潇洒和释放。

我想古琴、陶艺、国画之余,那些林林总总,对田江而言,不是折腾日子,而是饱和生活。一件事情疲劳后改做另一件事情的消遣,又是画中玩趣之源。

古与新的交织,如同他解释梅妻鹤子系列画中的古装老头为何神情丰富而搞怪时的回答:

「我就是画中的老顽童。」

文|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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