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霞
(长治学院 外语系, 山西 长治 046011)
【文学】
论门罗与伍尔夫作品中女性的自我实现——从人物互文性视角解读
赵宇霞
(长治学院外语系,山西长治046011)
[摘要]女性运动以来,女性的“自我实现”一直是女性主义者们所关注的焦点。作为二次女性运动的领军人物,弗吉尼亚·伍尔夫通过其“雌雄同体”式的女性观为广大女性构想了一条自我实现之路。然而,身为二次女性运动的“女儿”,加拿大作家艾利丝·门罗通过对“雌雄同体”式女性人物的戏仿,拒绝并解构了这条女性自我实现之路。同时,在还原女性最真实的生存空间及内心感受后,门罗也提供了女性自我实现的现实途径,即在现实空间与理想空间间双重栖居,去发现最真实的自我。
[关键词]艾利丝·门罗;戏仿;雌雄同体;女性自我实现
加拿大当代著名女作家艾利丝·门罗以短篇小说创作蜚声国际文坛,并荣获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与英国女性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一样,门罗也通过其作品中对女性身份、意识等要素的观照表达了作者的女性关怀情愫。西方女权运动前,文学作品中的女性形象以“房中天使”为主。所谓“房中天使”即传统意识中被男性、女性共同认可并接纳的传统女性形象,一种典型的维多利亚式的顺从女性,她们无论从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依附于男性。作为20世纪女性运动的代表人物,伍尔夫通过《到灯塔去》、《达洛维夫人》、《奥兰多》等作品丰富了“房中天使”的形象,同时也开创了一种全新女性形象——“书写女性”,即新女性。这两种女性间的完美结合共同演绎了伍尔夫的理想女性形象,即“雌雄同体”的完美女性。
艾利丝·门罗出生于1931年,作为二次女性运动浪潮的“女儿”,门罗无数次地让“书写女性”与“房中天使”活跃于自己的作品中。门罗与伍尔夫作品中的人物互文性不仅仅表现为前者对后者的继承,更多表现为门罗对伍尔夫倡导的“雌雄同体”女性意识的再思考。其短篇小说《多维的世界》、《逃离》、《库特斯岛》中,这两种女性的命运及相互间的关系便是这一思考的文学表现。
一、“雌雄同体”——伍尔夫的女性观
活跃于20世纪初的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在西方女性主义思想史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被尊为西方女性运动的先驱。这不仅是因为她曾参加西方妇女运动的第一次浪潮,更因为她的写作突出了女性意识和经验,帮助建构了女性价值体系,继而成为第二次女性运动浪潮的领军人物。与第一次女性运动浪潮的主张不同,伍尔夫认为女性在政治权利上的解放并不等于心灵的自由。她认为正是因为长期以来男性与女性所从事活动内容、活动范围及活动性质的不同才最终导致男女两性不同的价值观及思维模式。[1]26女性要想真正获得灵魂上的独立唯有意识到男女间的差异、忠实自己的感觉、客观老实地书写自身特有的不同之处。而要做到这一点,首要的便是杀死传统意识中的“房中天使”,即一味迎合男性价值观而否定女性自我意识的顺从女性。基于这样的女性观,伍尔夫通过其作品《到灯塔去》、《达洛维夫人》及《奥兰多》为“房中天使”赋予了新的内涵,并开创了一种全新的女性形象,即“书写女性”。
纵观伍尔夫的上述三部作品,“房中天使”集中体现在拉姆齐夫人和达洛维夫人两位女性人物身上。与传统意识中的“房中天使”一致,小说中的两位女性均专注于家庭,并且以其独有的女性善良与慈祥温暖着各自的家庭。然而,这类女性在兼顾满足以男性为代表的社会主流意识的同时也保留着女性自身的独立意识。这种双重意识也正是拉姆齐夫人能够理解、欣赏莉丽,达洛维夫人厌恶基尔曼、鼓励女儿伊丽莎白成为独一无二的原因所在。因此,伍尔夫笔下的“房中天使”俨然已超越了传统中依附于家庭、丈夫的顺从女性,其自身所保有的女性意识使这类女性成为无论男性和女性心中的完美女性。
除赋予“房中天使”以理性外,伍尔夫还塑造了另一种更加独立与自由的“书写女性”,即精神上不依附于任何人的独立新女性。小说《到灯塔去》中的莉丽可以被视为这类新女性的代表。她们没有家庭和婚姻的束缚,因此有着“房中天使”无法触及的自由。也正是因着这种自由,这类女性才可以追求自己的梦想。
值得注意的是,伍尔夫在塑造“房中天使”与“书写女性”的同时,重点呈现了二者间的和谐。这种和谐也间接地诠释了伍尔夫一直以来所推崇的一种抽象意义上的、概念化了的新女性——“雌雄同体”式的新女性。这类女性有着传统女性固有的温暖,同时也兼顾男性特质中的理性与精神独立。这群被理想化了的新女性在用自己的爱温暖着家人的同时也凭借着精神的理性与独立成就着自己的梦想。
二、戏仿与解构——门罗视域下的“雌雄同体”
艾利丝·门罗成长于女性运动二次浪潮的大背景下,在其近半个世纪的创作中,门罗为读者呈现了栩栩如生却又各具特色的女性形象。无论是未婚的少女、初婚的小新娘还是离异或丧夫的中年女性,门罗作品中的女性形象不外乎伍尔夫毕生探讨的两种女性——“书写女性”及“房中天使”。这两种女性或通过不同人物加以显性展示,或通过某一人物的两面性加以隐性显示,门罗通过这两种女性间的对话、妥协甚至决裂完成了一次次与伍尔夫“雌雄同体”女性意识的对话,对话中有门罗对伍尔夫“新女性”的致敬与继承,但更多的是一种质疑乃至解构。
(一)门罗笔下的“房中天使”与“书写女性”
《库斯特岛》、《逃离》及《多维的世界》三部短篇分别选自门罗早期作品集《好女人的爱情》、中期作品集《逃离》及后期作品集《幸福过了头》。
《库斯特岛》以第一人称为叙事视角,以倒叙为叙事手段,讲述了女主人公——“小新娘”由初为人妻到为人母的心路历程。故事中,“小新娘”并不介意做一个“房中天使”,因为“切斯养着我,我不必逼自己走进外面的世界”[2]130。闲暇时刻,“小新娘”又会躲在床脚的一道帘子后间歇地读着《到灯塔去》,并且还买来一个练习簿在上面尝试创作。如故事中所言:“除了当读者,我现在似乎还想当个作者。”[2]128与《到灯塔去》中画者莉丽一样,门罗笔下的“小新娘”也在尝试着用书写的方式来构建自我。就这样,“小新娘”享受着她的新婚生活,直到有一天从房东格里太太那里听到“库特斯岛”这一名称时,“我突然惊醒了”[2]125。随着故事的推进,“库特斯岛”俨然已成为“小新娘”内心中质朴、天然甚至带有一丝荒蛮的最本质状态的象征。随着“小新娘”搬离租住格里夫妇的房间并且渐渐成为一位母亲,“我也没再走过那条街”[2]148。但是“我有时会梦见格里先生。我们的床——格里先生和我的——总是砾石沙滩、粗糙的甲板或者戳人的一捆捆油腻绳索”[2]149。那片虽具有一种天然的混乱却又比任何东西都要丰富和自然的库特斯岛就这样不时地出现在“小新娘”的梦里。
如果说《库特斯岛》中,“房中天使”与“书写女性”这两种女性形象是通过“小新娘”的现实与梦境隐性展示的话,《逃离》与《多维的世界》中这两种女性便是通过小说中具体人物加以显性展示的。
短篇小说《逃离》讲述了小镇女子卡拉为摆脱丈夫、逃离婚姻,在邻居西尔维娅的帮助下而计划的一次出走。小说中,卡拉与丈夫克拉克经营着一家马场。面对粗暴的丈夫,卡拉只能上马厩棚找点儿杂活来干或是躲进厨房抑或布满水坑的小道上默默淌眼泪。打理马场之余,卡拉也会上邻居贾米森家帮助西尔维亚打扫房间或照顾生命垂危的贾米森先生。与卡拉不同,西尔维亚思想独立,并且也希望卡拉与她自己一样能“拥有这片土地的一小块”[3]19。当卡拉向西尔维亚述说她的痛苦,并表示想离开丈夫时,西尔维亚毅然决定帮助卡拉。因为一直以来,她对卡拉心存着一种移位的母爱,她希望卡拉能获得幸福与自由。然而,与西尔维亚的安排相悖的是,就在卡拉“乘着大巴希望能寻回自己”时,她“逐渐看出那个逐渐逼近的未来世界的奇特之处与可怕之处……克拉克仍然在她的生活里占据着一个位置。可是等逃离一结束,她自顾自往前走自己的路时,她又用什么来取代他的位置呢?”[3]34不知所措中,卡拉挣扎着下了车,在附近的一处公用电话厅请求克拉克来接自己。如《库特斯岛》中习惯了夜里粗野梦境的“小新娘”一般,卡拉渐渐地也“习惯了埋在心里的那个刺痛”[3]47。
与《逃离》中的卡拉相似,《多维的世界》主人公多丽长期遭受丈夫劳埃德在思想及行为上的苛责。当多丽最终因不堪忍受而选择暂时出逃至好友玛吉家时,不幸自此降临。多丽不得不面对丈夫杀死三个孩子并被送进精神病院接受治疗、自己也被带到一个全新环境的现实。在这个新的环境中,桑兹太太与多丽进行每周一次的常规对话以帮助多丽彻底从创伤中走出。然而,对于桑兹太太,多丽的态度与其对曾经的好友玛吉一样:关于丈夫劳埃德,多丽不愿谈及过多。因为她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之间的凝聚力,别人不会明白,也不需要明白”[4]14。听从着内心,多丽一次次地背着桑兹太太去看望劳埃德。当劳埃德在信中告诉多丽他看到了他们的孩子们在另一个维度快乐地生活时,多丽的内心至此“有了一个安全的港湾”[4]32。而这个港湾“是劳埃德给了她”[4]32。小说结尾处,多丽依据劳埃德所教方法成功从车祸中救助了另一个陌生男孩。同时,多丽也似乎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从过往的创伤中走出。拯救多丽的,不是桑兹太太,更不是玛吉,而是曾经伤害多丽的劳埃德。
(二)别样的“房中天使”与“书写女性”——门罗对伍尔夫女性人物的戏仿
戏仿又被称作戏谑,小说间情节或人物的戏仿构成了小说文本间的互文性。[5]78门罗与伍尔夫作品间的互文性更多的体现在门罗对于伍尔夫理想化了的“雌雄同体”式的新女性的戏仿。然而,门罗的戏仿并不是一味地戏谑,在质疑伍尔夫关于女性人物建构理想化的同时,也表述了自己关于女性生存空间的独特思考。
首先,门罗通过戏仿解构了“雌雄同体”概念中的“房中天使”。如前所述,伍尔夫笔下的“房中天使”无论在男性还是女性中都堪称为完美女性。这种女性不但具备男性要求的美丽、善良、顺从,还保有自身独立的思维与价值观。这类女性以《到灯塔去》中的拉姆齐夫人为代表,她们虽然不够理性、不合逻辑,但是在以自身独有的善良温暖各自家庭的同时也构成对男权社会有力的挑战。[6]39门罗在其作品中也将其主要人物塑造为善良、顺从的“房中天使”形象,但是这样的“房中天使”并未能如拉姆齐夫人、达洛维夫人般自如地穿行于男、女两性间,更不能如她们般对主流男性意识构成挑战。以《逃离》中的卡拉及《多维的世界》中的多丽为例,照顾家庭占据着两人生活的绝大部分:卡拉每天干着马厩的杂活;多丽则将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放在照顾三个孩子生活的具体事务上。两人的日常生活状态与每天围绕着一大家子日常琐事的拉姆齐夫人一致。然而,卡拉与多丽既没能如拉姆齐夫人一般用自己的善良及温柔温暖着家人,也没能如拉姆齐夫人一般在丈夫情绪不好时给予安慰。面对来自家庭的压抑,卡拉与多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出逃。她们非但不能温暖各自的家庭更谈不上对自己的丈夫形成丝毫的挑战。虽然卡拉与多丽也企图通过“出逃”对家中的男性进行挑战,但是挑战的结局或者是自行结束或者是家庭的毁灭。
其次,门罗也通过笔下“房中天使”与“书写女性”间的隔阂或决裂戏仿了“雌雄同体”概念中两种女性间的完美结合。除去女性自身的善良与顺从外,伍尔夫女性观中还强调女性要具有男性般精神理性与独立的一面。基于这种“雌雄同体”的女性观,伍尔夫笔下的“房中天使”与“书写女性”总会呈现出彼此间的惺惺相惜。小说《到灯塔去》中,拉姆齐夫人欣赏莉丽的独立、莉丽则爱慕夫人的无私奉献,二者共同构成小说整体和谐基调中的一部分。然而,门罗对于伍尔夫的这一浪漫构想并不认同。《逃离》中的西尔维亚及《多维的世界》中的玛吉分别是两位具有自我独立意识的女性人物。西尔维亚是一位大学植物学教师,面对丈夫的遗物,西尔维亚更希望“能将它们全部塞进焚化炉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3]16;玛吉则在结婚前曾独自背包艰苦环游世界。与拉姆齐夫人和莉丽间的相互理解不同,卡拉与西尔维亚、多丽与玛吉间似乎多了一份距离或是隔阂。《逃离》中,西尔维亚对卡拉存在着一份移位的母爱,也正是因为这份爱促使西尔维亚帮助卡拉出逃。《多维的世界》中的玛吉也是一位了解多丽并且愿意帮助多丽独立的女性。尽管多丽不愿对玛吉多谈与丈夫的关系,但是玛吉似乎能明白多丽的处境并且不会将其揭穿。出于对卡拉与多丽的同情,西尔维亚与玛吉在两人出逃时均给予了最大的理解与帮助。然而,卡拉与多丽似乎并不能完全接纳她们的友谊。《多维的世界》中,即便多丽受尽丈夫的精神控制,也不会向玛吉倾诉。因为她始终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之间的凝聚力,别人不会明白,也不需要明白”[4]14。这里的“别人”暗示着多丽内心对于玛吉的排斥。随着卡拉逃离计划的终止、多丽丈夫杀死三个孩子,卡拉与多丽不约而同地将西尔维亚及玛吉永远排除了各自的世界。
(三)戏仿后的彻底解构与全新建构
通过笔下的女性人物,门罗彻底解构了二次女性运动伍尔夫所倡导的完美女性实现之路。然而,解构的目的并不仅局限于否定,还在于一种全新的建构。因此,作为二次女性浪潮的“女儿”,门罗在拒绝了前辈给出的女性自我实现之路之后也提供了一条与之不同的自我寻求之路,即在理想空间与现实空间间真实、坚忍地生活。
加斯东·巴什拉在《空间的诗学》中将“意识”、“存在”与空间联系起来,并且认为:“空间并非空洞的容器,而是人类意识的居所。人可以借助外部存在空间来激活关于空间的记忆,给意识个体内在的存在一个外在的命运,以确定我们内心空间的位置,进而认识自我”[7]68。纵观门罗上述三部短篇小说中的女性,无论是卡拉、多丽还是“小新娘”,女性自我身份的追寻也正是通过她们所处空间的变化展示出来的。
小说《逃离》中,身处家园空间中的卡拉因无法找到自我而痛苦。少女时代,卡拉为了与克拉克在一起而逃离自己的父母家。婚后,卡拉所谓的家也只是一个“活动房子”。丈夫克拉克脾气火暴,总是对卡拉实施冷暴力。就连小说中象征着卡拉的小羊弗洛拉也是一只毫无发情迹象的母羊。所有这些元素都暗示了现实中卡拉的身份缺失。女儿、妻子或母亲这些女性应有的身份在卡拉这里都无迹可寻。出于对现实空间自我缺失的失望与沮丧,卡拉决定再一次逃离去寻找真正的自己。然而,就在从现实空间通往自我空间的过程中,卡拉看到了“那个逐渐逼近的未来世界的奇特之处与可怕之处,就在于,她并不能融入其间。她只能在它周边走走,张嘴,说话,干这,干那,却不能真正进入到里面去”[3]34。在这生命中的紧要关头,卡拉最终返回了现实中的那个家。重返家园后的卡拉渐渐发现,“对于埋在心里的那个刺痛她已经能够习惯了”[3]47。“在干完一天的杂活后,她会作一次傍晚的散步,朝向树林的边缘,也就是秃鹫在那里聚集的枯树的跟前”[3]47。她就像枯树上的那只秃鹫,“蹲在枝子上,晾干自己厚实的羽翼,偶尔才腾起身子试飞一下……等它们恢复过来了,便会往高空飞去,盘旋,再落到地面,消失在树林里,只是在需要休息时才回到熟悉的枯树上来”[3]44。显然,卡拉已经懂得了如何在这个不完美的现实空间中坚忍地生活。她不再逃避现实空间中身份的缺失,而是懂得了将现实空间作为自己的栖息地,执着地追寻着自我、完善着自我。
卡拉对于现实的接纳并不意味着一种退让。相反,这是作家门罗对女性现实处境与自我实现的一种理性思考。不同于伍尔夫的理想与浪漫,门罗希望还原女性最真实的处境,而这种“真实”不仅是历史记录上的真实,也是人心感觉上的真实。[8]156小说《库特斯岛》中的小新娘便是另一个故事中的卡拉。与卡拉相似,小新娘为了完善现实空间中妻子、母亲的角色,不得不放弃早年一直梦想的写作而与“自我”渐行渐远。对于这种现状,小新娘感到恐慌。如小说中的描写一般,“当我把一本书在手里捏一会儿”的时候“会有瞬间的恐慌,就像在梦中你突然发现自己位于一幢错误的大楼,或者忘了考试时间,心里知道这预示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大灾或者某个终身大错将要来临”[2]142。这种惶恐恰如扎在卡拉心头的那根刺,是女性在意识到自我丢失之后内心的疼痛。然而一如卡拉般的坚忍,小新娘最终也学会了在现实与理想间真实地生活。小说结尾处,小新娘娓娓讲述着自己夜里那个反复出现的梦,“我会从这些粗野的梦中惊醒,心头一片空白,连一丝惊讶和羞耻都没有,旋即又睡着”[2]149。这里,无论是梦还是梦境都契合了小新娘最质朴、狂野的内心,成为小新娘心头那片可以自由翱翔的天空。它终日伴随着小新娘,“就像那种地方:你在,或者不在,它都自成一体,遗世而独立”[2]149。
三、结论
戏仿作为后现代作家常用的一种叙事手段保证了作家随时与历史某一个时刻的重新对话。这种对话也促成了伍尔夫与门罗作品间互文性的产生。作为一名女性作家,门罗一如既往地讲述着女人的故事,同时也不自觉地回望19世纪以来女性运动中女性的种种自我追寻途径。作为20世纪初第二次女性运动的代表人物,伍尔夫通过其作品为广大女性塑造了一种完美女性形象——“雌雄同体”,并且希翼这一形象能为广大女性指出一条出路。然而,门罗在用其后现代的眼光打量这一完美女性之后将其彻底解构。在门罗看来,女性只有在真正确定自己的身份之后才能谈及完美。而这种女性身份的确定也只有放置于最真实的现实中才能从真正意义上得以解决。这种真实不仅是历史记录上的真实,也是人心感觉上的真实。也正是这种最真实的存在使得门罗笔下的女性在现实空间与理想空间的夹缝中背负着各自的伤痛坚忍地生活,并且执着地追寻着自我。在通往完美女性的路上,也许她们才刚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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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冯自变】
Females’ Self-realization in Munro’s and Woolf’s Work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tertextuality
ZHAO Yu-xia
(DepartmentofForeignLanguages,ChangzhiUniversity,Changzhi046011,China)
Abstract:Parody, the postmodern narrative device, allows the narrators to return to previous moments to contact with certain ideas. As the representative figure of the second feminist movement, Virginia Woolf presented her androgynous ideas through her female images. Like Virginia Woolf, Alice Munro also shows great interests in the females’ self realization. Munro, however, deconstructed Woolf’s concept of androgyny by parodying Woolf’s female images, and presented a new interpretation which is to know one’s real self by dwelling in both realistic space and ideal space.
Key words:Alice Munro; parody; the concept of androgyny; females’ self-realization
[文章编号]1672-2035(2016)02-0082-05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基金项目]长治学院科研基金资助项目:《叙事学视角下意识流小说中的自由间接引语研究》(201411)
[作者简介]赵宇霞(1974-),女,山西长治人,长治学院外语系讲师,硕士。
[收稿日期]2015-1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