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内外公藏元刻本古籍调查与著录

2016-02-13 00:33:33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
图书馆理论与实践 2016年2期
关键词:著录

罗 鹭(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



海内外公藏元刻本古籍调查与著录

罗鹭
(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

摘要:据初步调查,海内外现存元刻本古籍的数量,以种类计算有723种,包括经部167种、史部91种、子部197种(不含释家类)、集部178种、释家类90种;以版本计算为990种,其中孤本569种;以数量计算,不少于3857部。存世元刻本的著录与研究还存在很多问题,需要进一步加强。

关键词:元刻本;公藏;孤本;著录

传统的版本目录学研究重视宋元善本。清代以来,收藏宋元本较多的藏书家往往在藏书目录之外,另行编纂宋元善本书目。较重要的有徐乾学《传是楼宋元本书目》、黄丕烈《求古居宋本书目》《百宋一廛书录》、汪士钟《艺芸书舍宋元本书目》、杨绍和《宋存书室宋元秘本书目》、瞿镛《铁琴铜剑楼藏宋元本书目》、莫友芝《宋元旧本书经眼录》、朱学勤《结一庐藏宋元本书目》、潘祖荫《滂喜斋宋元本书目》、陆心源《归安陆氏旧藏宋元本书目》、李盛铎《木犀轩藏宋元本书目》、曹元忠《笺经室所见宋元书题跋》、潘宗周《宝礼堂宋元本书目》等。这些书目著录之宋元本,多则数百种,少则几十种,但大多仅限于一家所藏,著录范围不广。时至今日,这些珍贵的宋元善本绝大多数为公共图书馆所收藏,少量流散在民间。随着全国古籍普查工作的开展,尤其是各级珍贵古籍名录的建立,宋元本的家底越来越清晰;随着网络电子数据的传播,海内外宋元本的书影和全文图像也更容易获得。因此,全面调查宋元本存藏情况,予以详细著录,并开展宏观研究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从2006年开始,以全面调查海内外现存元刻元人别集为契机,笔者搜集了大量元刻本的相关资料。数年来,穷搜遍览海内外公藏书目,结合实地考察,辅以网络书目数据库,基本上将元刻本的存藏情况调查清楚,编成《海内外现存元刻本分类目录初稿》,初步著录海内外公藏元刻本3857部。至于私人所藏元刻本,由于很多尚未公开,难于统计,只能留待他日。兹将调查所得,择要介绍如下。

一、存世数量

元刻本的存世数量,目前还很难作出绝对精确的统计。以国内公藏来说,如果仅仅依据《中国古籍善本书目》,不参考近年来新编的各类馆藏善本书目,就会有很多遗漏。如,《中国古籍善本书目》著录浙江图书馆藏元刻本30种,但《浙江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浙江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则著录39种;[1]著录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藏元刻本22种,而《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2年版)增至27种。[2]特别是某些藏书丰富的大馆,由于馆藏在不断增加,旧有的善本书目已不能全面反映馆藏善本情况。如,中国国家图书馆,虽有1989年书目文献出版社出版的《北京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但近二十年来新增的善本只能通过卡片目录和电子书目数据库查询。而上海图书馆、南京图书馆等大馆,迄今没有出版完整的善本书目。庆幸的是,《国家珍贵古籍名录》已经公布了四批,不少省市也发布了省市级珍贵古籍名录,国内公藏元刻本的家底逐渐变得清晰。海外方面,经国内外学者的共同努力,台湾、日本、美国的公藏已基本清楚,但韩国、朝鲜、东南亚和欧洲的存藏情况还需要深入调查。

笔者对存世元刻本的调查,主要是广泛查阅各种善本书目,充分利用古籍书目数据库,同时对有条件去的图书馆进行实地考察。据初步调查,海内外公藏元刻本的数量,以书的种类计算,有723种,包括经部167种、史部91种、子部197种、集部178种、释家类90种;以版本品种计算,为990种(同一部书有几种版本,其中,仅著录为“元刻本”者114种,还需要进一步确认是否为不同版本品种);以书的数量计算,不少于3857部,其中包括较完整汉文佛教大藏经8部、残本8部、零本222部。对于上述统计数字,需要补充说明的是,某些大型丛书,如元刻《普宁藏》,无论整部或零种,都只算一种书。同一种书,经不同人重编、注释或评点,内容和卷数不同,则视为不同的品种。而书的部数,暂时只能以各图书馆的自然收藏状态为统计标准,丛书零种或单刻本的残本,只要图书馆以独立的索书号著录,则视为一部。这样处理,虽然导致某些书的复本部数增多,但不同的零种或残本,可能是不同时期的印本,或有不同的收藏来源,即使经过人为补配,也还是尊重其自然状态比较好。

从地理分布来看,除去汉文佛教大藏经及其零本,中国大陆藏元版书2316部、台湾607部、日本627部、美国38部、韩国19部、欧洲12部。可见在数量上,中国大陆独占鳌头,台湾与日本旗鼓相当,其他地区收藏较少。

从藏书单位来看,海内外共有266个机构藏有元刻本。其中,收藏较多的有中国国家图书馆717部(另有大藏经零本24种)、上海图书馆335部(另有大藏经零本50种)、北京大学图书馆238部(另有大藏经零本12种)、南京图书馆117部(另有大藏经零本3种),太原崇善寺有元版《普宁藏》1部4257卷;台北故宫博物院298部、台湾“中央”图书馆262部(另有大藏经零本8种);日本静嘉堂文库159部、公文书馆98部、宫内厅书陵部80部,东京增上寺、浅草寺、京都东福寺、南禅寺、安国寺、奈良西大寺和滋贺园城寺藏有比较完整的《普宁藏》7部。[3]其他图书馆的元刻本收藏数量在50部以下。为免繁琐,就不一一罗列了。

二、存藏质量

孤本的数量是评价馆藏善本质量的重要尺度。在现存986种(不含大藏经)元刻本中,孤本有569种、582部(残本卷次互补者分别算1部),在种数上占全部版本品种的一半以上。也就是说,每两种元刻本中就有一种是孤本,这是元版书的精华部分。

目前,孤本元版书集中收藏在77家藏书机构中。从地理分布看,中国大陆313部、台湾117部、日本137部、其他国家和地区15部。收藏数量名列前十的是中国国家图书馆162部、台北故宫博物院54部、台湾“中央”图书馆51部、日本静嘉堂文库41部、上海图书馆36部、北京大学图书馆33部、日本宫内厅书陵部21部、日本公文书馆18部、日本御茶之水图书馆13部、台湾傅斯年图书馆12部。另外,南京图书馆、山东博物馆、西安博物院和日本天理图书馆、尊经阁文库等五家分别收藏7部,湖南图书馆、日本东洋文库和石井积翠轩文库各藏5部,首都图书馆、天一阁博物馆、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和俄罗斯科学院东方学研究所圣彼得堡分所(均为残页)各藏4部,辽宁图书馆、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和韩国学中央研究院藏书阁等3家各藏3部,其余52家分别收藏1~2部。

日本及其他国家所藏152部元刻孤本,除宫内厅书陵部所藏已由北京大学安平秋先生主持影印出版,公文书馆、日本国会图书馆所藏元刻本已全部数字化,并在网上免费浏览和下载外,其余的在国内学界还很难广泛利用。其中,日本所藏最有特色的是经部小学书、子部医书、类书和禅宗典籍四类,皆属通俗、实用的书籍,历来不受收藏家重视,在日本却有大量收藏,这也反映了日本吸收中国文化方面的特点。目前,文化部正在大力促成海外古籍善本的回归,这些存藏于海外的孤本,可以首先纳入数字化回归或影印出版的行列。拟另辑《海外藏元刻孤本目录》一文,以供出版界、学术界参考。

与孤本相对的是传世较多的版本,现存元刻本数量最为巨大的是元刻明修本或元明清递修本,虽然只有140种版本,数量却多达1769部,约占现存元版书总数的二分之一,内容主要是十三经、正史、类书、名家诗文集等。这些书,由于卷帙浩繁,社会需求量大,其书版屡经递修,有的甚至从元代使用到清代中期,故存世的印本数量极多。如元至元六年庆元路儒学刻元明清递修本《玉海》,现存各种完整印本或残本多达157部,为现存元刻本数量之最。又如,元大德三山郡庠刻元明递修本《通志》,存世79部;元刻明修本《资治通鉴》,现存74部;元至正元年集庆路儒学刻明修本《乐府诗集》,存51部;元天历至正间褒贤世家家塾岁寒堂刻明修本《范文正公集》,存49部。其余多则二三十部,少则几部,比比皆是。而目前古籍善本拍卖会上所见元刻本,除佛经零本外,大多也是元刻明修补印本的残本。存世数量如此众多的元刻明修本甚至元明清递修本,不同地区、不同图书馆、不同书目对其等级的认定有很大不同。收藏宋元本较少的地区和图书馆,皆以珍贵古籍来对待,视若珍宝;收藏善本丰富的大馆,对某些品相不好的,则视作普通古籍来收藏,视同寻常。但作为行业标准的《古籍定级标准》似乎没有考虑到宋元刻本的递修与后印问题,将宋刻宋印本、元刻元印本和宋刻明修本、元刻明修本甚至三朝本笼统地归于一级甲等和乙等,这是并不科学的。特别是某些印于万历以后甚至清代者,其时宋元刻版已所剩无几,纸墨又不佳,其文物价值怎能与初印本相提并论?因此,除上述收藏有元刻孤本的图书馆外,各中小图书馆所藏元刻本的整体质量并不高。

三、版本著录

虽然海内外大多数元刻本都已记录在各种书目,但著录的质量和水平却参差不齐。大体来说,台湾、美国的重要图书馆编有善本书志,日本有各类贵重书解题目录,元刻本的版本信息已较为详细。而大陆除了简单的善本书目或图录外,罕见各大图书馆撰写详细书志,即使著录版本,大多也笼统地著录为“元刻本”,于读者利用极不方便。由于不能详考具体版本,无法提供版本著录的证据,著录不准确的情况也就在所难免。笔者在编纂《海内外现存元刻本分类目录》时,最棘手的问题就是要把这些著录为“元刻本”的版本具体落实,以便作为同一种版本还是不同版本处理。这项工作极为繁难,以个人力量很难在短期内完成,有赖于图书馆界和学术界的共同努力。

如,《广韵》五卷,存世元刻本有33部,分别是元延祐二年(1315)圆沙书院刻本(3部)、元泰定二年(1325)圆沙书院刊本(1部)、元至顺元年(1330)敏德堂刊本(2部)、元元统三年(1335)日新书堂刊本(2部)、元至正十六年(1356)翠岩精舍刻本(1部)、元至正二十六年(1366)南山书院刻本(6部)、元建安余氏双桂书堂刻本(2部)、元余氏勤德堂刊本(1部)、元覆宋刊本(1部),另有14部笼统地著录为“元刻本”,分布在十家图书馆,包括国家图书馆3部、北京大学图书馆3部、重庆图书馆1部、重庆市北碚区图书馆1部、湖北省图书馆1部、台湾“中央”图书馆1部、傅斯年图书馆1部、日本公文书馆1部、东洋文库1部、足利学校遗迹图书馆1部。要想将这14部“元刻本”的具体版本落实,必须搜集前述九种版本的书影,与之逐一比对,确定是上述版本中的某一种,或是新的版本品种。

据统计,海内外各大图书馆书目中仅著录为“元刻本”的古籍有436种、1360部,约占存世元刻本数量的三分之一。之所以著录为“元刻本”,是因为反映具体年代信息的牌记、序跋已经亡佚。我们只能通过同一种书的其他有年代可据的版本来恢复这些信息,或者根据文献记载来推测其刊刻时间和地点。调查发现,在这些具体年代不明的书中,存有很多著录失误的情况。如,台湾中央研究院傅斯年图书馆藏元刊本《马石田文集》15卷,乃清末民初南京藏书家邓邦述群碧楼旧藏,但日本学者阿部隆一《增订中国访书志》审订为明刻本。[4]中国国家图书馆所藏元刊本正文卷首题“石田先生文集”,行款为十行十八字,左右双边,而傅斯年图书馆所藏题“马石田文集”,十行二十字,四周双边,当为明弘治六年重刻本。又如,日本静嘉堂文库藏元程钜夫《雪楼集》残本,著录为元刊本,实为明洪武二十八年与耕堂刻本。据明洪武刻本《楚国文宪公雪楼程先生文集》卷末有洪武二十四年秋宜阳彭从吉跋,《雪楼集》本有45卷,至正十八年揭汯复编为30卷,元末付梓,但仅刊刻前10卷,适逢元、明易代,刘氏书肆被兵燹,后20卷在四十年后才刊刻完毕。而静嘉堂文库藏残本为卷22至27,不可能是元刻本。

即使著录版本信息比较详细的书,也还有重新考订的必要。如,日本杏雨书屋和静嘉堂文库著录元大德年间刊本《新编事文类聚翰墨大全》134卷,不用调查原书就知其著录失误,因为元大德十一年原刻本是208卷,元泰定元年吴氏友于堂刊本删节改编为134卷,明初时建阳书坊刊巾箱本又重加改编,仍为134卷,①故杏雨书屋和静嘉堂文库

藏本绝非元大德年间刊本。又如,台湾中央研究院傅斯年图书馆著录有元至正刻本《道园学古录》,但查阅原书,应当是明嘉靖刻本的后印本;该书另一部元刻本收藏在日本大仓文库,但大仓文库珍藏古籍已售归北京大学图书馆,整理目录时已更正为明景泰刻本。[5]类似情况还有很多,《海内外现存元刻本分类目录》对元刻本的版本信息,将竭尽所能予以纠正或补充。

版本著录是版本鉴定结果的集中展示。虽然宋元刻本的价值已为世所公认,但宋元本的鉴定、著录与研究,还存在很多薄弱环节。随着国家古籍保护工作的开展,越来越多的宋元本得以影印出版或提供电子阅读,必将推动该领域的研究走向深入。

[注释]

①关于《新编事文类聚翰墨大全》的版本系统,可参考仝建平《〈新编事文类聚翰墨全书〉研究》,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0年。

[参考文献]

[1]浙江图书馆古籍部.浙江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2:1-719.

[2]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古籍部.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M].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2:2.

[3](日)梶浦晋.日本的汉文大藏经收藏及其特色——以刻本大藏经为中心[J].藏外佛教文献.2008(11):381-382.

[4](日)阿部隆一.增订中国访书志[M].东京:汲古书院,1983:653-654.

[5]北京大学图书馆.北京大学图书馆藏“大仓文库”善本图录[M].北京:中华书局,2014:76.

An Overview and Bibliographic Description of Existing Woodblock-printed Books of the Yuan Dynasty

Luo Lu

Abstract:According to preliminary investigations, we can calculate the number of existing woodblock-printed books of the Yuan dynasty.There are 723 kinds of books, including 167 kinds of the Jing Bu, 91 kinds of the Shi Bu, 197 kinds of the Zi Bu, 178 kinds of the Ji Bu, and 90 kinds of the Shi Jia Lei.There are 990 kinds of editions, including 569 kinds of the only existing copies.There are more than 3857 books altogether in quantity.However, there are many problems to be solved in the bibliographic description of woodblock-printed books of the Yuan dynasty.

Keywords:Woodblock-printed Books of the Yuan Dynasty; Public Collections; Only Existing Copy; Bibliographic Description

[收稿日期]2014-11-29[责任编辑]李金瓯

[作者简介]罗鹭(1981-),男,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版本目录学和元代文学。

[基金项目]本文系2011年度国家社会科学青年基金项目“元代印刷文化与文学研究”(项目编号:11CZW036)的阶段性成果。

中图分类号:G256.22

文献标志码:E

文章编号:1005-8214(2016)02-009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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