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伟
(泰山学院管理学院,山东泰安271000)
赋权理论视角下的青年社会参与研究
——以“肥城市特殊教育学校社会工作服务站”为例
吴伟
(泰山学院管理学院,山东泰安271000)
在促进青年社会参与、提高青年主体性方面,批判性青年赋权模式是当前较为理想的赋权模式,而影像发声法是该模式的具体赋权工具。以此作为理论基础,通过“肥城市特殊教育学校社会工作服务站”项目来分析为青年赋权的过程,该项目的青年赋权符合批判性青年赋权模式的维度,并得出一些赋权青年的经验,包括:让青年参与数据分析过程、发展一个强有力的组织载体作为推动力、要平衡青年参与者与成人督导之间的关系、培养青年领袖并提供积极支持、在青年群体中发展积极的同伴支持与同伴文化。
赋权;青年;社会参与;影像发声法
“赋权”(Empowerment)是社会工作专业的重要研究课题,它是发生在多个层面的社会行动过程。研究者通常将赋权与服务对象所处的环境联系在一起,强调环境背景的重要影响。赋权被广泛运用于社会服务中,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作为一种优势视角,社会工作者与其他社会服务提供者经常用赋权框架作为确保和增强案主优势、维护案主自决权和发展自我意识的手段。对青年赋权的建构是从有关赋权、青年积极发展与抗逆力、社区为本预防项目的文献研究中发展而来的。青年赋权目标的实现需要依托一个具体的任务作为载体,国外有关赋权的研究一般都基于特定的项目,通过对项目过程的观察来研究赋权理论的具体应用途径,本研究也专门选取了一个青年社会参与项目来展开分析。
(一)对赋权的界定
要界定赋权,首先需要理解“权力”的概念。权力是指能够获得并控制资源的能力,以此来改善不利的环境。(Chadiha,Adams,Biegel,Auslander,&Gutierrez,2004)无权则表现为缺乏能力、资源并产生一种无权感。了解权力与无权在人类制度中的作用是进行有效干预的关键。Rappaport (1987)指出赋权意味着相信人们有能力既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又能参与社区生活。
一些学者将赋权定义为一种结果(Viklund,Ortqvist,&Wikblad,2007),而Wallerstein(2006)与Pearrow(2008)认为赋权既是一个过程也是一种结果。赋权可以被理解为一条连线上的多层次结构。(Lee,2001;Rocha,1997)连线的一端关注个体能力建设,来解决社会地位与种族方面的压迫,这可以通过发展应对能力、对生活采取积极态度、与家庭、团体和社区建立集体关系、以及批判地理解社会政治环境等途径来解决。连线的另一端发生在家庭、组织与社区层面,关注社区改变,目标是创造一种关于集体福利的意识,并提供相互支持来影响改变,从而扩展能改进社区生活质量的网络。与此相类似,Staples(1998)认为赋权基础上的发展应包括两个层面:个体赋权与集体赋权。
一个真正的青年赋权项目能为青年提供机会来实施领导、宣传与同伴教育;实施计划、组织、决策与批判性思维技巧;表现青年的创造性;使青年进行愉快的社会交往。(Messias,Fore,McLoughlin,&Parra-Medina,2005)总体而言,赋权项目的主要因素包括:支持、技能建设、信息采集、批判性反思、计划与行动,这些因素的运用取决于赋权框架所建立的理论基础。比如,“青少年赋权项目”①既包括知识与技能建设,也包括计划与行动因素。(Melissa M.Pearrow,&Stanley Pollack,2009)。
(二)批判性青年赋权模式是促进青年社会参与的理想模式
Brown(2006)指出,社会正义人士信奉一种社会批判理论,认为该理论能促进批判意识的发展,并关注那些通过倡议行为来催生社区行动并促进社会公正与素质教育的解放过程。目前研究者已将社会批判理论运用在了赋权问题上。
Jennings等人比较了传统的青年赋权模式:青少年循环赋权模式(The Adolescent Empowerment Cycle)、青年发展与赋权项目模式(Youth Development and Empowerment Program Model)、相互作用的伙伴关系模式(The Transactional Partnering Model)与赋权教育模式(The Empowerment Education Model),②并指出这四种模式均存在缺陷,进而基于社会批判理论提出批判性青年赋权模式(Critical Youth Empowerment),认为该模式具有六个维度:安全、支持性的环境;有意义的参与;青年和成人督导之间共享公平的权力;在人际交往和社会政治过程中的批判反思性参与;参与社会政治过程来做出改变;实现个人和社区双重层面的赋权。传统的四种模式并没有完整顾及上述六个维度,而批判性青年赋权模式整合了所有维度,因此,该模式是促进青年社会参与,从而为青年赋权的理想模式。(Jennings,Parra-Medina,HilfingerMessias,&McLoughlin,2006)而Pearrow(2008)运用批判性青年赋权模式的理论框架分析了前面提及的“青少年赋权项目”,认为此项目体现了该模式的六个维度。
(三)青年赋权面临的挑战
除了在赋权定义与赋权干预措施方面存在争议与差异,青年赋权工作还面临重要挑战。这些挑战包括:
一是在社会实践中的适应性调整。当前研究者提出的青年赋权模式提供了一些实践的框架,但是具体到某一特定项目和群体,还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调整赋权策略,这就需要继续在实践中探索经验。
二是青年的社会地位限制青年赋权机会的获取。青少年的生理、心理、情感与社会方面的经历与发展均会影响他们成年后的幸福感与成功度。(Novak,&Pelaez,2004)尽管在早期青少年时期,他们认知技能有限、对赋权所必需的社会结构与社会过程理解力有限、获取决策权与控制方面渠道有限,并且青少年在社会中往往被看作是弱势群体,但是这并不影响赋权对于青年所具有的重要价值,一个受到赋权的青年对周围环境更具有批判意识,也更容易避免与青年发展相关的风险。
三是赋权项目覆盖面还需要扩展。当前的赋权项目是否真正适合青年以及其有效性如何还需要进一步验证,大部分赋权项目关注处于边缘地位的青年。目前还需要探索一个能用于不同类型青年群体的赋权模式,并且这种模式能为赋权的进一步设计创新留有余地。
为了得到有关青年赋权的实践经验,本研究分析了一个青年社会参与项目,即“肥城市特殊教育学校社会工作服务站”(本项目受2014年国家级大学生创业训练计划项目资助,以下简称“社工站”)。社工站依托“泰山社会工作服务中心”这一专业机构来运营,前者接受后者的督导。
在人员管理方面,社工站指导老师经历了“确定社工站项目组成员——培训项目组成员——赋权项目组成员挑选并培训青年志愿者——为所有青年参与者提供激励支持”这一青年赋权过程。社工站有4名受过专业社会工作培训的大学生青年作为项目组成员,其中一名是项目负责人,负责社工站的统筹规划与管理工作,其他四名分别负责财务管理、志愿者管理与社会工作实务,并由他们招募了11名大学生志愿者共同为肥城特殊教育学校启聪部“聋人青少年”提供社会工作专业服务,这15名参与者均具有社会工作专业背景。通过对报名的青年志愿者进行面试,项目组青年成员展现了他们的领导才能。
对于社工站项目中的“项目组成员与青年志愿者”(以下统称“青年参与者”)来说,赋权既是一个过程,也是一种结果。由社工站指导老师作为成人合作伙伴,并运用影像发声法作为具体的赋权工具为青年赋权。肥城市特殊教育学校启聪部由学前班、一年级、三年级、五年级、七年级与九年级组成,根据前期调研,青年参与者最终选定七年级与九年级的学生作为社会工作服务对象。在服务过程中,社工站虽然有指导老师,但是青年参与者始终掌握着对项目服务的主动权。
(一)影像发声法是赋权青年参与社会的有效工具
影像发声法(Photovoice)是指组织项目参与者拍照,并对照片及访谈数据资料通过小组会议讨论归纳问题与对策,从而激发个人和社区的改变。这种方法是一种赋权方式,能激发公众的社会参与。(Lorenz,&Kolb,2009)由于该方法能促使参与者对照片作出反思,从而培养起批判与自主意识,因而是实践批判性青年赋权模式的理想工具。
在社工站项目中运用影像发声法的过程是,首先,让青年参与者对服务对象拍摄照片并同时做个案访谈来为需求评估做准备,其中,与“聋人青少年”的访谈主要是通过青年参与者打简单手语、特教老师手语协助、纸笔交流、有一定听力与语言能力的启聪部学生提供协助等方式来进行。然后,通过对照片与访谈资料的数据分析来对“聋人青少年”存在的需求与问题进行界定和讨论,据此制定和实施社会工作服务计划,并对服务计划的执行进行反思评估。
通过运用影像发声法,可以实现如下赋权效果:一是为青年提供机会来发展他们关于生活与更大的社区环境的批判意识,促进青年个体在批判反思意识与行为方面的发展,并通过青年提供积极、建设性的反馈,促进社区的改变;二是能积极推动成人对青年的认同,促使成人督导认识到青年的优点与资源,重视成人督导与青年的合作伙伴关系,促使青年认识到目标问题隐含的更大的社会环境背景;三是通过运用影像发声法参与社区事务,青年能提高询问、对话、谈论问题的技巧以及为其他青年提供信息和建议的能力,并能培养和增强同伴社会支持和社会网络。
(二)对青年参与者的赋权过程
按照社工站的服务规划,针对肥城特殊教育学校的服务活动会一直持续下去,2014年10月至2015年6月是社工站第一个服务周期,该周期的服务活动由上述15名青年参与者负责完成。
1.社工站筹备阶段(2014年10月—2014年11月)
在社工站筹备阶段,能充分体现出青年赋权的力量。指导老师协助青年参与者查找资料、联系服务对象、确定外部专家督导,在这一过程中,指导老师担任协助者的角色,并将主动权交给项目组成员,最终他们发挥了主观能动性,从工作站筹备阶段总结中可以看出这一点,在该阶段他们完成了五大任务,包括:组织工作、志愿者工作、外部关系建立、资金管理、服务内容准备等。该阶段非常重要的一项工作是青年志愿者人力资源管理,项目组成员对志愿者的招募、甄选与培训过程证明了青年具备能力并善于运用资源来参与社区服务活动。
2.社工站运营阶段(2014年12月—2015年5月)
在社会工作需求评估与计划这两个步骤主要运用了影像发声法作为具体的赋权工具。
(1)通过拍照与个案访谈进行问题界定(2014年12月)
社工站青年参与者接受培训。15名青年参加了定期培训来获取能胜任实施影像发声法的相关技能。培训内容包括手语技巧、拍照技巧与伦理问题、与项目组成员对话技巧等。青年参与者能够积极参与其中,并进行了模拟练习。
设定拍照主题与范围。运用影像发声法的目的是让参与者反思如何进入“聋人青少年”的生活环境,以及如何利用该环境来支持“聋人青少年”发展目标。对此,参与者事先设定了一些问题来关注所拍摄的照片,问题涉及对“聋人青少年”的认识、服务目标、参与方式与服务资源等方面。参与者通过多次现场拍照与个案访谈来回应这些问题。
(2)通过数据分析总结需求与问题,制定服务计划(2015年1—3月)
运用影像发声法关注数据显示的意义层面尤为重要。这些数据包括照片、参与者在拍照过程中所做的个案访谈资料、观察记录资料等。照片数据包含多种信息:照片本身的视觉含义;拍照者对照片的解读信息;小组成员对照片多重意义的讨论。
定期召开对所获资料进行反思的小组会议,分享他们的照片与访谈资料,并反思和讨论其涵义。项目组成员运用了一些方法来激发拍照者对照片与访谈记录的意义解释,包括:给青年拍照者话语权和通过参与小组对话来培养批判反思意识。前者是指先让参与者自由描述照片含义,每人精选出几张照片在小组中予以分享,分享内容是事先准备好的结构化问题,包括拍照原因、照片隐含的重要信息等等。后者是指拍照者分享完后要进行小组对话,目的是激发他们深入思考目标问题产生的根本原因与背景因素。专门安排人员对小组会议全过程进行文字记录。
这一阶段的目的是让青年参与者从数据分析中得出有意义的提炼。青年参与者对资料的批判反思促进了他们有关“聋人青少年”的知识发展,并为设计下一步社会工作服务计划做了更好的准备。
根据数据分析小组会议,最终确定“聋人青少年”存在的主要需求与问题包括自我认知易出现偏差、人际关系状况需要改善、社会认知有限以及就业困难。社工站的服务内容确定为对“聋人青少年”的成长成才提供社会支持,具体包括提升“聋人青少年”的自信与人际交往能力,并缓解其就业压力。为了更好地实现服务目标,考虑到家庭教育对于“聋人青少年”健康成长的重要性以及家长心理压力需要缓解的现状,青年参与者将服务对象扩展到“聋人青少年”的家长,在服务方案中设计了“聋人青少年”个案工作与小组工作计划、“聋人青少年”家长小组工作计划、“聋人青少年”就业支持社区工作计划。
(3)执行服务计划阶段(2015年4—5月)
青年参与者在肥城市特殊教育学校启聪部针对七年级与九年级学生开展了“青少年成长小组”,并对两名学生专门开展了个案辅导。“青少年成长小组”一共开展了七次辅导,主题分别是:让我走进你、团结就是力量、头脑风暴、我最敬爱的人、外面的世界、优点与梦想、捧出祝福。为了不影响该特教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每次小组工作的开展都安排在该校定期放假和开学的当天下午(该校的放假时间与普通学校不一样,具备特有的休假规律),这样做的另一个好处在于放假和开学当天学生家长也会到校接送,可以方便同时开展家长小组工作。
为了更好地实现“助人自助再助人”的社会工作目标,在青少年小组工作开展过程中,青年参与者不仅实现了自我赋权,还积极对“聋人青少年”进行赋权,在小组工作中采用了“老生带新生”的赋权模式,在九年级学生的积极带动下,原本腼腆的七年级学生在小组活动中也能克服自卑,表现活跃。
青年参与者对家长也进行了赋权,一共对其开展了四次小组工作,之所以开展次数较少,原因在于,“聋人青少年”的父母要么忙于农田劳作,要么忙于打工,不方便请假,不过,他们均表示出对家长小组的欢迎与期盼,因为这些特殊青少年的家长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压力的确很大,迫切需要心理支援与家庭教育辅导。四次家长小组工作的主题分别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亲子沟通、希望之星、我的心声。
针对服务对象提出的就业难问题,社工站青年参与者积极为其寻求就业渠道与资源,最后,根据泰安市大学生创业孵化基地扶持政策,青年参与者与肥城市特殊教育学校合作,在泰安市青春创业园成功申请了一套商铺作为创业基地,力图通过各方努力为“聋人青少年”利用职业技能制作的各类产品提供一个销售渠道。这一社区工作过程又一次实现了对青年参与者的赋权。
3.社工站评估与总结阶段(2015年6月)
第一周期的服务活动全部完成后,青年参与者通过调查问卷与个案访谈、小组座谈的方式进行了服务效果评估,根据评估结果,社工站的活动初步实现了“聋人青少年”及其家长的自助与互助目标。根据对青年参与者的访谈发现,在这一过程中,他们的组织、协调、学习等能力均得到极大提升,较好地开发了青年自身潜能。
青年参与者在每次社会工作服务活动结束后均召开小组会议进行总结反思,并撰写新闻简报放在“泰山社会工作服务中心”网站进行宣传。项目结束后,他们编纂了一个项目成果集,里面有该项目的所有记录,包括照片、项目计划、实施细节、参与者总结等内容,并将其赠予肥城市特殊教育学校,还向服务对象用PPT展示了所有项目成果。
服务活动结束后,项目负责人还主持了项目的交接工作,在参与第一周期服务的志愿者中选拔了下一周期的项目负责人,根据志愿者意愿保留了全部志愿者继续参与第二周期的服务,并对其进行了相关经验指导与培训,引导他们继续选拔新的志愿者充实到本项目中来,以保证项目的可持续性,而这一过程也是一次青年赋权历程。
(一)社工站项目体现的批判性青年赋权维度
在社工站项目的青年赋权方面,批判性青年赋权模式的六个维度主要体现在:
一是安全、支持性的环境。在社工站项目中,青年参与者具备充分的决策自主权,能自由表达自己的创新观点与意见,尝试新技能与新角色,敢于迎接残疾人服务中的种种挑战,并享受志愿服务的乐趣。指导老师与外部专家督导一起为青年参与者提供必要的资源支持,解除了青年参与者的后顾之忧。
二是青年与成人督导之间平等分享权力。在社工站项目中,指导老师主要扮演了一个促进者的角色,而把青年参与者放在首位,鼓励其大胆实践,整个服务过程是由青年参与者组织和完成的。青年参与者设计了一些独具创新又十分符合“聋人青少年”需求的游戏,比如,为了激发服务对象的发音潜力,他们在第三次小组活动中自主设计了“声体力行”游戏,即,把服务对象分为两组,通过设计竞争性发音游戏鼓励每个小组成员大声说出某个数字或者汉字,并利用分贝仪软件记录其发音数值,对比小组记录并提供奖励,从而成功克服服务对象的发音自卑。该游戏的成功实施极大地激励了青年参与者的自信心。
三是有意义的参与。青年参与者在为“聋人青少年”提供志愿服务的过程中,发展了新角色与新技能,通过参与对所得资料的数据分析过程,培养了批判性反思视角,不仅识别出了“聋人青少年”的需求,还积极通过服务行动来体现自己的社会责任意识。
四是对人际关系与社会政治过程的批判反思。意识到可见的和不可见的社会、政治因素对于为处于无权地位的青年进行赋权是关键的。批判性反思能用来帮助青年看到和理解他们力图改变的特殊结构、过程、社会价值观与实践。社工站项目中指导老师为青年参与者的培训、项目组成员对青年志愿者的培训均为批判反思提供了条件。批判反思包括运用影像发声法并设计结构化问题对服务对象的需求与问题进行分析来摆脱思维的局限性,并开展实际服务行动。
五是参与社会政治过程来影响改变。尽管赋权概念是一个多层次结构,但是大多数研究尚未达到社会正义目标,而主要关注微观或个体层面。(Cosgrove,&McHugh,2000)不过,社工站项目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社区层面与政治层面的赋权。一方面,青年参与者让所在大学的行政管理人员认识到对青年赋权会带来各种积极结果,由于社工站项目宣传了残疾人服务理念与志愿服务精神,提升了学校在社会上的影响力,从而影响行政决策,促使学校行政管理人员更加重视大学生创新创业项目,并给予更大支持。另一方面,肥城特殊教育学校原先从未有过大学生志愿者介入该校提供志愿服务,青年参与者通过联系与协调肥城市团市委、教育局、特教学校领导,说明了社会工作服务对于“聋人青少年”的重要性与价值,最终取得了相关政策支持。
六是个体与社区层面的赋权相结合。把影像发声法作为评估服务对象的手段,并使青年自始至终参与对所得数据的分析,从而发展出的青年对目标问题的批判反思意识与行动对于实现个体、人际关系与社区三个层面的赋权目标具有较大价值。社工站项目为青年提供了个体层面赋权的机会,提高了个体专业技能与自我满足感,同时,该项目体现出来的批判性赋权将青年赋权提升到社区和社会层面,提高了集体效能和政治效能。青年参与者联合起来共同参与社会行动,为“聋人青少年”提供服务,促进了个体层面与团队层面的技能发展。参与社工站服务和批判地审视特殊教育学校的需求与问题为青年提供了宝贵经验。
(二)赋权青年的经验
实践证明,由青年参与的社会工作服务项目实质上是一个不断赋权与被赋权的过程。从赋权动力来看,社工站项目体现的是“主观能动+外力推动”的青年赋权机制。具体来说,本研究得到的赋权青年的经验可表述如下:
第一,让青年参与数据分析过程。社工站在需求预估阶段面临的最大挑战是如何处理通过影像发声法得到的数据,当时必须考虑两个问题:一是提高青年参与者的自我效能感;二是根据项目期限,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处理好所有数据资料。最终实施的策略是,扩大青年志愿者的参与权,让其参与所得数据的整个分析过程,这在最大程度上尊重了青年志愿者的主体性,激发了他们的参与热情与批判反思意识。
第二,青年赋权的重要推动力是发展一个强有力的组织载体,致力于青年之间的相互支持。在赋权方面最好的社会支持是将那些经历类似压力的人们连接在一起,而参与小组是促进个体提高改变现状意识的基本要素。(Solomon,1976; Cox,1991)假如赋权仅限于少数青年个体,则改变不可能持续发生,因为传统的权力结构会继续隔离和排斥他们,只有更多青年被动员起来追求变革,才能使社会发生转变。赋权过程必须将青年融入一个集体或组织来打破个人的隔绝,并创造一个统一的载体如社工站,以便青年据此挑战其从属地位。社工站为青年赋权提供了一个重要机遇与平台,从指导老师引导项目负责人组建项目团队这一刻开始,对青年的赋权就拉开了帷幕。依托社工站这一载体,青年参与者在项目设计、计划执行、评估总结等过程中既能得到专业督导支持,又能发挥集体智慧与创造性,特别是他们掌握着对整个项目的主动权与话语权,是实施项目的主体力量,从而有利于个体、人际关系与社区层面的多重赋权。
第三,要平衡青年参与者与成人督导之间的关系。在青年与比之年长的成人督导的传统合作中,青年往往处于被动地位,青年被认为是经验与能力不足,从而失去决策权与控制权。Freire (1970)认为学校的特点是对赋权实施了系统抑制,大多数学术机构倾向于把银行概念运用在教育上,把学生视为被动的、附属的容器,而不是现实对话过程中的合作伙伴。在新型的赋权关系中,青年与成人督导之间是平等、相互尊重的合作伙伴关系,青年并不需要遵从年长者的权威指令,具备更大的自立自主性。在社工站运营过程中,指导老师给予青年参与者最大的决定权,相信他们具备成功实施项目的能力,而没有给予过多的指令与控制,以避免造成青年参与者的依赖心理。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指导老师完全不管不顾,因为青年参与者需要来自指导老师的引导、鼓励与支持。指导老师会对他们所做的方案设计进行把关,给予修改意见,并对其实施过程进行监督,保证青年参与者与服务对象的人身安全。辅导是一种重要的赋权策略。(Chinman,&Linney,1998)通过指导老师的辅导,能提高青年的独立工作技能、社会交往技能与学习能力;促进青年与社区的积极连接;为青年社会服务提供便利资源与条件。
第四,要培养青年领袖并提供积极支持。青年本身最了解其所在群体的需求,对青年领袖的培养是实现该群体自助的关键因素。青年领袖的领导力决定着一个项目的成败,因此,在推选上要尤为谨慎。社工站项目的雏形来源于青年参与者在一次省级大学生创业竞赛中的尝试,当时他们要申请参与这个省级比赛,自发组建的团队内部在参赛项目主题上有意见分歧,一部分人倾向于做养老机构老年社会工作项目,另一部分提出在聋哑学校开展残疾人社会工作,后来经反复商议,最后确定选择后者,不过,由于材料准备不够充分最后未能通过学校初选。后来国家级大学生创业计划下达通知后,他们重新组建团队,此时有四名学生自愿参与,包括项目主题的发起者和其他三名支持者。经他们讨论后确定了团队领袖即项目负责人,由其定期与指导老师联系。团队领袖发挥了出色的组织、协调能力,虽承受了很大压力,但最终带领团队实现了项目目标。在此过程中,指导老师为团队领袖提供的支持包括协助查找资料、联系合作单位、精神激励、专业技能引导、领导技能培育、推动团队认同等。
第五,在青年群体中发展积极的同伴支持与同伴文化。在国外,很多青年赋权项目都运用名为“积极同伴文化”的方法来赋权。由于社工站的服务对象是残疾青少年,提供服务的青年参与者压力很大,而团队内部支持是激励他们坚持下去的不竭动力。同辈群体可以提供目标认同支持与情感宣泄渠道,而且同辈群体成员之间的互动能产生新的意义、概念与解决策略。积极的同伴文化为成员提供机会来验证其行为、看法与价值观所产生的影响,有利于避免服务过程中的孤独感。同辈群体的小组会议是培养积极同伴文化的基本要素,也是青年互相帮助来解决问题的论坛,为此,小组会议要经常召开。成人督导在小组会议中主要扮演促进者的角色。在社工站项目中,指导老师支持青年参与者定期召开小组会议,这有助于提升他们在助人过程中的服务技能与满足感。如果一个青年愿意做对他人有价值的给予,就会提升自我价值感,积极的自我概念就会形成,这也有助于形成积极的同伴支持。
综上所述,为青年赋权对于实现青年积极发展的作用较大,探索赋权方式与经验是当前我国相关研究者的重要任务。在这方面,本研究还存在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比如,对于青年赋权过程与赋权结果的测量还需要进一步完善。在国外主要依托青年服务项目来开展青年赋权实践与相关研究,这对我们是一个很大启发,在当前青年服务项目日渐丰富的同时,研究者对项目实施过程中反映出的青年赋权问题还需要进一步梳理和深化。同时,除了影像发声法之外,研究者还需要发展新的赋权工具。
[注释]
①青少年赋权项目(Teen Empowerment)发起与城市青年的对话,引导他们批判地观察学校与社区的社会问题,并最终采取行动,以改善与这些问题相关的生活质量。参见Melissa M.Pearrow and Stanley Pollack.Youth Empowerment in Oppressive Systems:Opportunities for School Consultants.Journal of Educational and Psychological Consultation,2009,19(1):45-60.
②“青少年循环赋权模式”以青少年发展心理学理论为基础,目标是防止产生一种角色迷失的意识,并提高自尊。参见Chinman,M.J.and Linney,J.A..Toward a model of adolescent empowerment:Theoretical and empirical evidence.Journal of Primary Prevention,1998,18:393-413;“青年发展与赋权项目模式”目的是在药物滥用背景下赋权青年发出倡议、预防危险行为、参与有意义的社区服务。参见Kim,S.,Crutchfield,C.,Williams,C.and Hepler,N..Toward a new paradigm in substance abuse and other problem behavior prevention for youth:Youth development and empowerment approach.Journal of Drug Education,1998,28(1):1-17;“相互作用的伙伴关系模式”使成人与青年之间建立一种相互作用的伙伴关系。参见Cargo,M.,Grams,G.D.,Ottoson,J.M.,Ward,P.and Green,L.W..Empowerment as fostering positive youth development and citizenship.American Journal of Health Behavior,2003,27(Supplement 1):66-79;“赋权教育模式”认为解放的和赋权的教育是一个包括倾听、对话、批判反思与反思性行动的过程,并将其运用于各种健康教育计划与模式中。参见Freire,P..The pedagogy of the oppressed.New York: Seabury Press,1970.
[1]朱眉华,吴世友,Mimi V.Chapman.流动家庭母亲的心声与社会工作的回应——基于T村母亲形象影像发声项目的分析[J].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学报,2013,(5): 86-91.
[2]Chadiha,L.A.,Adams,P.,Biegel,D.E.,Auslander,W.,Gutierrez,L..Empowering African-American women informal caregivers:A literature synthesis and practice strategies[J].Social Work,2004,49(1):97-108.
[3]Cosgrove,L.,McHugh,M..Speaking for ourselves: Feminist methods and community psychology[J].American Journal of Community Psychology,2000,28:815-837.
[4]Erik K.Laursen.Rather Than Fixing Kids Build Positive Peer Cultures[J].Reclaiming Children and Youth,2005,14(3):137-142.
[5]Esminia M.Luluquisen,Alma M.O.Trinidad,Dipankar Ghosh.Sariling Gawa Youth Council as a Case Study of Youth Leadership Development in Hawai'i[J].Journal of Community Practice,2006,14(1-2):57-70.
[6]Foster-Fishman,Pennie G.,Law,Kristen M.,Lichty,Lauren F.,Aoun,Christina.Youth ReACT for Social Change:A Method for Youth Participatory Action Research[J].American Journal of Community Psychology,2010,46(1):67-83.
[7]Jennings,L.B.,Parra-Medina,D.M.,Messias,D.K.H.,McLoughlin,K..Toward a critical social theory of youth empowerment[J].Journal of Community Practice,2006,14(1-2):31-55.
[8]Leffert,N.,Benson,P.L.,Scales,P.C.,Sharma,A.R.,Drake,D.R.,Blyth,D.A..Developmental assets:Measurement and prediction of risk behaviors among adolescents[J].Applied Developmental Science,1998,2(4): 209-230.
[9]M.Alex Wagaman,.Social Empathy as a Framework for Adolescent Empowerment[J].Journal of Social Service Research,2011,37(3):278-293.
[10]Melanie D.Otis.Youth as Engaged Citizens and Community Change Advocates Through the Lexington Youth Leadership Academy[J].Journal of Community Practice,2006,14(1-2):71-88.
[11]Messias,D.K.H.,Fore,E.M.,McLoughlin,K.,Parra-Medina,D..Adult roles in community-based youth empowerment programs:Implications for best practices[J].Community Health,2005,28(4):320-337.
[12]Nance Wilson,Meredith Minkler,Stefan Dasho,Roxanne Carrillo,Nina Wallerstein,Diego Garcia.Training Students as Facilitators in the Youth Empowerment Strategies (YES!)Project[J].Community Health,2005,28(4):320-337.
[13]Pearrow,M.M..A critical examination of an urbanbased youth empowerment strategy:The Teen Empowerment Program[J].Journal of Community Practice,2008,16(4): 509-525.
[14]Pearrow,M.M.,Pollack,S..Youth Empowerment in Oppressive Systems:Opportunities for School Consultants[J].Journal of Educational and Psychological Consultation,2009,19(1):45-60.
[15]Rappaport,J..The power of empowerment[J].Social Policy,1985,15:12-24.
[16]Rocha,E.M..A ladder of empowerment[J].Journal of the American Planning Association,1997,17:31 44.
[17]Siu-ming To.Empowering School Social Work Practices for Positive Youth Development:Hong Kong Experience[J].Adolescence,2007,42(167):555-567.
[18]Steven Sek-yum NGAI.Breaking Through Barriers:the Politicalactions of Hong Kong Outreachyouth Workers[J].The Hong Kong Journal of Social Work,2005,39:49-63.
[19]Viklund,G.,O rtqvist,E.and Wikblad,K..Assessment of an empowerment education program:A randomized study in teenagers with diabetes[J].Diabetic Medicine,2007,24(5):550 556.
[20]Zimmerman,M.A.,Rappaport,J..Citizen participation,perceived control,and psychological empowerment[J].American Journal of Community Psychology,1988,16 (5):725-750.
(责任编辑 梅焕钧)
A Study on Youth Social Engagement in the Perspective of Empowerment Theory——Based on Social Word Service Station of Special School in Fei Cheng City
WU Wei
(Management School,Tai Shan University,Tai An,Shan Dong,271000)
In terms of promoting youth engagement in society and improving youth subjectivity,Critical Youth Empowerment is the ideal model currently,while photovoice is the specific empowering tool,which is the theoretical basis of this study.The study takes the project of the Social Work Service Station of Special Education School in Feicheng City as the example to analyze the process of youth empowerment,and noting the project in line with the dimensions of Critical Youth Empowerment model,and concluding some experience of youth empowerment,including involving the youth in the data analysis process,developing a strong organization carrier as a driving force,balanc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young participants and adult supervisors,training young leaders and offering them active support,and developing positive peer support and peer culture in youth groups.
empowerment;the youth;social engagement;photovoice
G916.2
A
1672-2590(2016)04-0115-08
2016-04-15
2013年度泰山学院青年教师科研基金人文社科项目“青少年事务管理现状与服务体系构建研究”
吴伟(1984-),女,山东莱芜人,泰山学院管理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