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契尼《蝴蝶夫人》文学构成中的戏剧性探讨

2016-02-03 17:34天津市艺术研究所天津300040
北方音乐 2016年9期
关键词:蝴蝶夫人普契尼戏剧性

靳 冉(天津市艺术研究所,天津 300040)



普契尼《蝴蝶夫人》文学构成中的戏剧性探讨

靳冉
(天津市艺术研究所,天津300040)

【摘要】作为意大利歌剧史上,继威尔第之后的另一个伟大作曲家,普契尼的创作作品受到了真实主义、威尔第等的深刻影响,因而成为当时一位“前卫”的重要作曲家,其创作作品总能引领着时代的发展潮流,加之其勇于、敢于创新,对于作品文学构成的戏剧性有独到的见解,因而受到了很多人的追捧和青睐。本文结合普契尼及其代表作《蝴蝶夫人》故事梗概,对该作品文学构成中的戏剧性进行了探讨。

【关键词】普契尼;蝴蝶夫人;文学构成;戏剧性

一直以来,普契尼的众多作品,诸如《蝴蝶夫人》《托斯卡》等由于独特的艺术与深刻的内涵,吸引了大批观众,特别是《蝴蝶夫人》这部作品中,其借助于优美的音乐、婉转的旋律、精良的配器与和声技术,对人物形象进行了细腻地刻画,极具戏剧性的构成,充分彰显了其作品的真实主义特点。

一、普契尼《蝴蝶夫人》概述

吉亚卡摩·普契尼是意大利最伟大的歌剧创作家之一,其所创作的首部歌剧《群妖围舞》一经上演,就收获了良好的口碑;第二部作品《埃德加》却未引发过多人的关注。随后,他开始就自身作品的题材、素材等问题加以思考,成功推出了《曼侬·莱斯戈》这部作品,并在歌剧界掀起了一阵旋风。随后,普契尼的三大经典之作相继问世——《波希米亚人》《托斯卡》《蝴蝶夫人》。《蝴蝶夫人》是普契尼成名巅峰之作,选材于美国著名作家贝拉斯科的同名小说《蝴蝶夫人》,但是,这部作品的创作之路似乎并不十分顺利,在经过多次修改后,《蝴蝶夫人》在意大利布雷西亚成功公演,并一举成名。这位艺术大师似乎对东方题材的故事更为青睐,《蝴蝶夫人》所描述的也是一个东方爱情悲剧。在这部歌剧作品中,无论在选题方面,还是故事方面,都偏重于描绘女性的情感、生活,刻画其悲惨的经历与丰富的情感,创作音符之间充斥着沉重的同情感。

该作品以日本艺妓情感经历为主要线索,对战争时期东方女性所经历的爱情、婚姻的挫败遭遇进行了阐述。女主人公巧巧桑是一名日本艺妓,她原本天真而纯洁,由于美丽、活泼被称为“小蝴蝶”。她虽沦为艺妓,但其始终坚持卖艺不卖身。在五郎的介绍下,她认识了美国海军上尉——平克尔顿,两人迅速坠入了爱河,她甚至不顾叔叔的阻拦毅然抛弃了自己的信仰,和平克尔顿成婚。但是,好景不长,她的丈夫启程回了美国。三年时间过去了,巧巧桑坚强地期盼、等待着丈夫的归来。但平克尔顿却违背了当初信誓旦旦的诺言,认识了其他人并迅速结婚,他甚至回到了日本,和巧巧桑绝情地断绝了夫妻关系,试图带走孩子。最终,巧巧桑选择了将儿子交给平克尔顿,然后拿起了父亲的剑选择自刎离世。

二、《蝴蝶夫人》文学构成之戏剧性分析

所谓的戏剧性,最早是以戏剧文学一词加以形成,在后世对于歌剧戏剧性的评论之中,多着眼于文学构成的戏剧性,西方采用dramatic加以表示。对于《蝴蝶夫人》这一闻名于世的经典作品而言,这是普契尼最为青睐的作品之一,对于创作者本人而言,正如他曾经在信中所写的那样:“我一心投入《蝴蝶夫人》的创作中,戏剧效果、元素丰富多样,舞台动作也清新、可爱。”在这部歌剧作品中不乏典型的戏剧性特点,主要体现在文学构成、舞台呈现两大方面,本文重点就前者进行了探索,分析普契尼如何通过文学手法深刻展现“戏剧性”的特点,以便更深刻地把握这部作品的艺术内涵。

(一)个性矛盾

无矛盾,就没有冲突,无冲突就没有戏剧性,冲突源自于生活中的种种矛盾之中,而矛盾通过种种冲突表现出来,并不断发展。在《蝴蝶夫人》这部作品中,其文学构成的戏剧性首先体现在戏剧的冲突中,这与主人公的个性不无关系。对于一部优秀的剧作,往往需要通过戏剧冲突及其发展,深刻刻画人物鲜明的个性特色,彰显其性格发展。对于不同的人而言,可能存在相同的意志力,但不可能存在相同的个性,因此,受到个性的影响,其行动模式也不尽相同。正如美著名戏剧家贝克所提出的那样:“一部歌剧最恒久的价值,在于其中人物的个性描绘。个性描绘最能够吸引大家的注意,也是观众产生情感、了解作品主题的关键手段。”在歌剧之中,往往通过人物刻画其个性,并观照其命运的发展。所有的文学结构,诸如故事情节、结构形式等等,都服务于人物形象的刻画。人物之间的相互关系,又为戏剧冲突的产生提供了源动力,在冲突爆发之前,其往往十分平静,一旦进入情境之中,就会越来越活跃,最终引发矛盾的激化和冲突的产生。

在《蝴蝶夫人》中,文学结构并非依托于歌剧事件,而是将重点全面集中在“小蝴蝶”人物个性、形象的塑造方面。作者从东方现实生活取材,深刻刻画了一个个个性迥异、生动形象的人物,主人公个性的冲突,所体现的并不是个例,而是一定社会问题的反映,在那个战争年代,受到“租婚”制度的影响,日本女子的命运似乎无不悲惨。正所谓“孤立的个性,难以称之为性格,只有将人物设置在一定的关系之中,相互摩擦、对比,方可展现出迥异的个性。”无论是五郎,还是平克尔顿,他们的出场无一不促进了巧巧桑命运的转折,他们各自的个性对抗,进一步帮助塑造了巧巧桑这一悲剧的形象,并在观众面前呈现出一场又一场的情感冲突,呈现了殖民主义下东西传统文化的对抗。正是由于抓住了这一对对矛盾,普契尼组织、安排了一场场的戏剧冲突,催化了矛盾的发展,让剧中人成为了社会矛盾的解释实体。其中,尤以巧巧桑、平克尔顿的个性冲突最为典型,这种矛盾冲突贯穿了整部歌剧,使情绪基调时而高扬、时而低落、曲折宛转。在五郎的口中,巧巧桑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魅力花朵,使平克尔顿内心充斥着欲望,他“一定要得到她,哪怕会折伤她那对纤细的翅膀。”平克尔顿带着玩乐、虚假的情谊与巧巧桑踏入了婚姻,但这一切并不在他的规划之中,他梦寐以求的是娶一位美国新娘,而将巧巧桑视为一个寂寞时光的小玩具。然而巧巧桑却是带着对爱情的憧憬、对未来的期望登场的,“穿过大地,越过海洋,芬芳的微风与春天的气息到来,在这个自由地国度飘荡。我是最快乐的姑娘,我听到了爱情的召唤,啊!甜蜜的爱情在等待着我。”这开场就描绘清晰的冲突结构,奠定了歌剧的戏剧性发展。

(二)布局的戏剧性

布局是整部歌剧的骨架,是普契尼根据对现实的认识、理解,采用艺术手法加以组织、安排、配置,并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整个过程。进入歌剧,势必需要从歌剧艺术的整体性出发加以呈现,使自身融入歌剧整体之中。在情节表述过程中,需要结合歌剧法则,确保情节的简约性。同时,注重素材取之于生活性,对事件、细节加以筛选,突出主干,确保情节紧张而紧凑,布局方面环环扣紧、层层深入,突出歌剧的戏剧性。

在《蝴蝶夫人》这部作品中,布局主要是从巧巧桑的人物命运为主线铺设开来的,这部作品的人物相对简单,并无过多冗杂的枝节,故事主线分明、干净,通过简单的局部、片段,刻画了一个受到殖民主义压迫的日本妇女命运悲剧。在这部歌剧作品中,其布局分为两幕三场,结构属于开放式,情节依据时空的顺序加以展开,分别讲述了巧巧桑与平克尔顿的结识、结婚、分离,巧巧桑的等待,平克尔顿的归来,巧巧桑的绝别这3个时期的故事,通过人物、事件片段,集中展现了3年多的事件的发展,同时,冲突层层递进、升级。无论就横向时间分段,还是纵向角度来看,矛盾线索的铺设合理,矛盾和冲突贯穿始终。歌剧的主线是殖民主义背景下,日本人与殖民主义的对抗,影射到歌剧中,就是巧巧桑与命运的对抗,歌剧始终牢牢把握这一主线,对冲突加以组织、贯彻始终。当然,巧巧桑、平克尔顿二人的冲突最为关键,巧巧桑和五郎、伯父、山鸟等人也有矛盾冲突,但他们的出场都是为了服务女主角,突出其个性与精神面貌。

在歌剧的开场,开门见山地展示了平克尔顿的享乐、不负责任的价值观,一目了然地呈现在观众面前,和女主人公巧巧桑的天真形象对比鲜明,二者的矛盾、冲突三言两语之间就一清二楚。开场气势夺人,为女主人公的命运发展留下一丝悬念,吸引了受众的观看兴趣。随着女主角亲戚们的轮番登场,剧情步入了发展阶段,平克尔顿、巧巧桑二人的矛盾不断深化,和尚伯父的诅咒、亲戚的背弃,增强了人们对女主人公能否得到幸福人生的疑虑,而她漫长的等待,平克顿的来信使得危机持续升级,她寄希望于美国法律的公正性,屡屡拒绝他人的求婚,在漫长的等待中次次失望、煎熬,每个小高潮都是一次情节的涨落,矛盾层层被推进。在这部作品中,结构始终保持着首尾的一致性与层次的分明性,实现了起、承、转、合的统一。

(三)戏剧性手法

对于任何一种艺术,都需要利用独特的手法加以呈现,对于歌剧亦是如此。普契尼采用细腻、深刻的戏剧性手法,进一步深化了主题,呈现了人和人之间的矛盾、冲突。“对于冲突的戏剧性表现手法而言,可以外在,可以疾风暴雨式,也可内在、清风明月式。前者往往被成为外显手法,后者为内隐手法。”两者的相互补充,促进了歌剧的戏剧性发展。

在《蝴蝶夫人》中,戏剧性手法很丰富,例如伏笔多埋,以发挥其暗示、点题之功用。在第一幕中,平克尔顿对于婚姻的无视、好玩个性已经在他和领事之间的对话中显露无遗,“我租下了这座美丽的房子,想住个990年,但是,在这样一个国家,无论何时,你都能取消所有合同。”“我要同那个日本女孩结婚了。打算活上个990年,但你知道的,合同随时都能取消。”平克尔顿认为,有自己强大的祖国做为后盾,他可以傲慢地在日本肆意享乐,无需考虑一切,随时能够取消婚姻这一“合同”,就像领事所说的:“就是这么简单,这么方便。”在第一幕,这看似欢乐的开场,却埋下一粒悲剧的种子——日本女孩的婚姻不受法律保护。此外,这部作品中也设置了诸多铺垫,以便深刻呈现剧情内容,突出作品所反映的深刻现实问题。例如,和尚伯父对巧巧桑婚礼的诅咒,铃木不详的预感、领事对巧巧桑的忠告等,如此种种铺垫手法,将《蝴蝶夫人》起伏地推向了高潮,产生了极为震撼的戏剧效果。再如,激变手法的运用,在歌剧中,和尚伯父对巧巧桑婚礼诅咒,甚至大闹婚礼片段,可谓歌剧的首次激变,本来新人都沉浸在祝福之中,但他的诅咒、离弃导致场面陷入悲痛中。第二幕的开场也是一个激变,因为前一幕还沉浸在新婚甜蜜之中的两人,在第二幕情势迅速转折,巧巧桑独自一人孤独地抚养着孩子,等待着离去了3年之久的平克尔顿。而铃木的祷告以及和女主人公的对话,进一步渲染了悲剧的气氛,她的命运也牵动着万千观众的心。第2幕结尾之处又是一次激变,军舰入港燃起了巧巧桑的希望,她和铃木对房间进行装扮,在漫长的夜晚等待,使人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但此时她的命运再次急转而下,平克尔顿、凯特的到来浇灭了巧巧桑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将戏剧推向了高潮。如此激变手法,使矛盾迅速递升,层层激化感情与矛盾,增强了这部作品的戏剧性。

三、结语

一言以概之,在普契尼的《蝴蝶夫人》中,无论对于歌剧自始至终所贯穿人物,还是生动的性格、紧密的文学结构、灵活的手法,都具有相辅相成、互为促进的作用。加之作者对戏剧结构的精妙布设,实现了人物在其个性基础上所展开的积极行动,并使之产生矛盾。对于戏剧手法而言,无疑是这部作品文学构成紧密度的关键,其存在赋予了剧情更多、更深刻的艺术特征与内涵,赋予该作品更多的戏剧性。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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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靳冉(1983—),女,天津市人,天津音乐学院音乐学学士,天津市艺术研究所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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