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剑飞
刊首语 媒体融合:认识—适应—引领
文/朱剑飞
媒体融合是“一场革命性的转基因工程”。中央文件出台才短短两年的时间,媒体融合就从中国传媒业高度关注的前沿性课题变成了各地传媒集团彰显英雄本色的创新实践。同时,从最初的理念剖析、技术探讨到更深层次的组织架构融合、资本结合、生态文化的讨论都生动表明:媒体融合肇始于技术创新,加速于制度创新,深化于市场创新,最终表现为传媒产品和传媒业态的创新。
“融而不得”与“融易合难”是眼下传统媒体生存悖反的真实写照,也可以视之为媒体融合的发展瓶颈,究其原因,有以下四个方面。一是画地为牢,融媒通畅度被区域属性制约。我国当前的部门所有制和区域性管理必然导致传媒市场的区域碎片化,由此各自为营的融媒实践自然也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二是混淆介体,形“融”而神未“融”,即“媒体融合”非“媒介融合”。中国的媒体融合起步于技术和平台,但从根本上还须以体制机制的改革与转型为保障。成功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个要经过技术边界消弭、业务边界交汇、市场边界贯通的漫长过程。三是内核缺乏,平台大数据的技术支撑薄弱。在互联网和移动通信技术的推动下,传统媒体受到了来自互联网等新媒体的猛烈冲击,导致其舆论引导能力下降甚至失语失声。部分传统媒体在用户、广告和资源大幅流失的情况下走向没落。四是进退失据,“庙堂式”文化思想根深蒂固。传统媒体愈是将关注点着眼于新媒体业务,愈容易因缺乏通盘的考虑而忽视体制变革的时间性和操作性,也愈发怀念过去身处“庙堂高位”的权威性和垄断性,从而导致心态失衡,进退失据。
媒体融合的路径选择是时下所有闻则思变的传媒集团不可回避的问题。当年道格拉斯·诺斯的“路径依赖”理论提到了“惯性力量”的作用。面对一个在市场经济海洋中仍想固守“飞地”的传媒领域,尤其不能忽视传统体制内因循守旧的力量:一是惯性传统做派,台网捆绑发展,分解客户资源。二是播出内容平移,翻炒现有资源,淡化品牌影响。三是系统分块切割,新旧媒体惯常用产业与事业划分。四是安于自给自足,不作为且难作为,传统媒体安于且乐于被定性为公益性事业,主动放弃或人为失去了在市场经济中的主体地位或合法权益,也局限了自身在市场经济中的生存发展空间。响应并加快由顶层设计的媒体融合,改革创新是应有的理性思维逻辑:“集团化”是媒体融合发展的组织基础,“产业化”是媒体融合发展的生存土壤,“数网化”是媒体融合发展的技术支撑,“平台化”是媒体融合发展的运营空间,“特色化”是媒体融合发展的市场保证,“专业化”是媒体融合发展的人才要求。
媒体融合不啻为传媒业界的一场深化改革,也是现实困境倒逼的结果。业界一直认为最具冲击力的两大危机来自于体制造成的媒介产能过剩与基于互联网去中心化后的效益下滑。作为新一轮中国改革的强力推手,习近平总书记的新政有着鲜明的“三整”特征,即整体思维、整体谋划与整体战略。其中,建立在对当下传统媒体发展滞后、经营理念和市场竞争度偏弱的精准研判基础上,鲜明勾勒出要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的深度融合,建立融合发展的现代传播体系和传媒集团的政策导向。其关键词可理解为:深度融合,一体化发展,互联网思维与产业集团化道路。竞合共生,才有媒体融合的勃勃生机。对此,一是要整体转制而不能单单是开辟特区,突破体制内外有别发展瓶颈。二是要筑一体化平台而不仅仅是中央厨房,走出全媒体融合的操作误区。三是要搞混合型经济而不能是一股独大,开辟出主流媒体转型的市场空间。四是要倡台网合一而不是先前的台网剥离,夯实主流媒体平台,稳固基石。
今天的融体媒合,需要通过深化改革去打破垄断与阻隔,需要有具体的规划蓝图,有容忍失败的创新链条,从而鼓励基层创新,推进融合发展。但目前我国媒体融合发展过程的突出问题是传统体制的抱残守缺,寄予希望而又碍于体制架构的模糊难以付诸实践,让太多的媒体业者迟疑和彷徨。二十年前曾倡导的主流媒体集团化的过早谢幕,留下了“问题多于成绩,困惑大于思考”的时代印迹,也表明当下传统主流媒体作为融合主导方,已错失跨界跨行融合的最佳窗口期。如今,以集团化与产业化为前提的媒体融合,将不可避免地迎来再一轮的思想解放与传媒集团的“二次革命”。
作者系华南理工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院长、教授